0%

趙平津站起身來，只覺得有點頭疼：「我下午還有個會，先走。」

店員引著她們進入寬闊試衣間，指了指掛著的一排禮服：「林小姐挑了那件。」

「嘻，是不是貞貞？」

「是啊，好奇怪，後面還來了幾次。」

倪凱倫立刻來了興緻：「我去試一下。」

倪凱倫幫她爭取：「試試可以吧？」

最後大家擁抱作別，吳貞貞特地繞過來，看到西棠，依舊笑了笑，那笑容中，透著一絲怪異。

「姐姐，你看是不是我？」

她跟在拎著名牌包昂首闊步的倪凱倫身後走進城中的商場，反倒更像助理，店裡的經理帶著一位銷售小姐含笑迎出來：「倪小姐，過來看禮服？」

西棠笑著應了一聲：「誰？」

倪凱倫挽住她的手，她是最了解西棠的人，打也打過了，罵也罵過了，只是公司那些手段和伎倆，她不配合，她也沒有任何辦法，也早已知道不必勸：「下部戲也許有轉機。」

後來她人生中第一次出國，還去的是風景優美如畫的蔚藍海岸南法，卻一天也沒有玩，工作一結束，立刻收拾了行李直奔機場直接回國。

倪凱倫看了又看，極力遊說她：「跟鄭攸同吃飯，炒兩條緋聞，資源好點了再接兩部戲，保證明年到你掛這些大石頭。」

演皇後身邊大嬤嬤的惠姐這時剛好走進來，西棠在這部戲里還跟大嬤嬤演過對手戲，最後那杯賜死的毒酒就是大嬤嬤看著喝下的，西棠抬頭笑了笑：「惠姐。」

趁著她遲疑的一秒，倪凱倫已經簽了賬單。

第二日和倪凱倫去贊助商處看頒獎典禮的衣服。

後來倪凱倫挑了一件純白印花禮服給西棠，付賬的時候，西棠拿出信用卡，倪凱倫按住她的手：「我來吧m.hetubook.com.com。」

倪凱倫往她脖子一掛，然後哇了一聲：「人靠衣裝。」

「去你的！」

趙平津臉色不太好。

倪凱倫壓低聲道：「你這個月就幾集吧，都不夠這件衣服的錢。」

一尊玉面金身的大佛端坐在這裏，公司還得派人出面應酬他。

「聽沒聽見姐姐說？小演員！」

汪總匪夷所思地道：「趙總您說笑吧，有貞貞在前，您怎麼會看得上黃西棠？黃西棠是長得還行，可這圈裡漂亮的女孩子海了去了，她不說別的，身材比吳貞貞可就差遠了吧，而且歲數不小了，瘦得跟顆豆芽菜似的，怎麼比得上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水潤？」

「別鬧，關你什麼事兒，你媽不是算命你一輩子都紅不了嗎。」

「嘻嘻，姐姐，你怎麼看的出的？」

那幾個小女生依舊只能坐在台尾默默地看著。

趙平津忽然狀若不經意地問：「那晚見過面的黃小姐，不是你們劇組的嗎，怎麼不見人了？」

「那些高檐豪門出來的子弟，跟有幾個小錢玩女明星的暴發戶可完全不一樣——吳貞貞眼光可你們你們高明多了。」

小寧噘噘嘴，神秘兮兮地：「分手了。」

棚里這段時間卻頗不太平。

「吳貞貞演技也就那樣了，誰都看得見，倒是有一位，連我都看不清。」

「這圈子裡那麼多女明星，能有幾個美夢成真的。」

趙平津已經拾起大衣往外走：「不用了。」

那時倪凱倫剛剛踏進這一行，普通話都說不利索，不知道哪裡來的眼光和勇氣，早早跨越大半個中國北上%0%0食，那時西棠還在讀大四，她帶她拍第一部戲，是一個新銳青年導演的獨立電影，名叫《橘子少年和*圖*書》，在歐洲參展，去了法國戛納。

汪總陪著站起來，眼看他也不再提這茬，只鬆了口氣：「我讓貞貞送您？」

香港女人是倪凱倫。

「人家玩膩了，就換口味了。」

倪凱倫是公司經紀部主管，她趕上了最好的時代，整個內地娛樂產業在這十年間噴井似的蓬勃發展，她一路跟著走過來，累積起來的人脈手段，在整個圈子，也算是大姐級別的人物了，她手下有數位大小明星，連公司最資深的林心卉都是她在帶。

倪凱倫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跟她說：「試試。」

她因為思念趙平津，掐著點算時差，打電話叫他起床，還忍不住哭了。

《傾城宮戀》拍攝進度順利，臨近過年，大家都拚命埋頭趕工，最後的一個禮拜，西棠調去了B組，去了一號山跑外景，寒風呼嘯，每天收工回來，頭髮一層都是灰。

「真的哦。」

那邊小姑娘們已經幸災樂禍地聊開了。

天天都在出外景，補空鏡頭，和拍群演的戲份，再也沒有回去過棚里。

那是西棠第一次出國，西餐吃到膩，跟倪凱倫兩個人躲在酒店裡吃桶裝泡麵。

西棠不依：「這不行。」

店員賠笑：「章小姐公司說有備無患……」

「怎麼分手的？」

兩人又去看珠寶，著白手套的店員取出一串鑽石項鏈。

汪總聞言，樂得哈哈一笑，沒當回事兒：「趙總說西棠？她拍不上戲，在外景場地做劇務呢，人倒是勤快，挺能吃苦耐勞的。」

「姐姐勸你們一句，要是喜歡呢，就老老實實演戲，要不然玩幾年趁早轉行，別老想著些歪門邪道，那些男人深藏不露，身邊女孩子走馬燈的換，姐姐見的多了，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汪總心裏暗暗著和_圖_書急，黃西棠實在拿不出手，她在公司就是干粗活的命兒，嬌軟身段撒嬌纏人的功夫裝裝門面還行，但脾氣實在不好，一不小心還會得罪人，把公司都給連累進去了，老汪有點為難地道：「實在是怕伺候不好您，給公司抹面子，這姑娘硬邦邦的，上次印南——我們公司以前最紅的一個男演員，開什麼派對來著了，大家喝了點酒，印南那麼一大帥哥，吻了她，她木木的，一點點反應也沒，臉僵硬得跟石頭似的，嘖嘖。」

店員小聲地說：「這件已經被章小姐預定。」

倪凱倫點點頭：「林小姐來試過了？」

西棠看了一下鏡子，整個人熠熠生彩，連面龐都照亮幾分，怪不得女人都需要首飾，紅毯上的女明星爭奇鬥豔，不祭出法寶，怎麼搶得到一小片如豆腐塊的版面。

倪凱倫給西棠做過經紀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汪總擺擺手：「我怎麼記得住？來了公司兩三年了，二五六七了吧，在這圈子，到這歲數還演不上戲，那就是老了。」

趙平津一張白皙瘦削的臉龐看不出真，也看不出假，只是帶一點淡淡的嘲諷：「你不是說這圈子裡，沒有錢搞不定的女明星？我覺得她不錯。」

小姑娘們吱吱喳喳：「嘖，姐姐，不要這麼掃興嘛。」

「好帥哦，可是也好酷。」

趙平津在那端笑她，因為剛剛起床，低沉悅耳的嗓音中有一點慵懶鼻音：「乖，別哭了，快點坐飛機回來。」

幾個演宮女的小姑娘跟她關係一貫交好，悄悄地跟她咬耳朵：「西棠，聽說吳貞貞在化妝間摔杯子。」

「還能怎麼分，喜新厭舊唄。」

店員抖了抖眉毛，然後說：「倪小姐，你鍾意的牌子有幾件衣服剛剛從巴黎空運https://m.hetubook.com.com來。」

「聽口音似乎是北京人。」

殺青的那一日，整個劇組一片喜氣洋洋，大家準備晚上去聚餐，西棠在劇場里整理，清點道具，跟道具公司交付，聽到幾個女演員和化妝師們一邊換衣服一邊聊天。

汪總賠笑和他聊了半天，一個禿腦袋汗涔涔的，話題不知所終，終於繞回女明星上。

倪凱倫走過去：「唔，給我看看定妝照……」

趙平津不動聲色地問：「什麼意思？」

西棠臉一紅，明白她說的是實話，大牌明星有廠商贊助，像西棠這種完全不上線的小明星，難得有機會出席一次典禮，要穿得好看，只能自己掏錢，而且那麼貴的衣服，基本使用率只有一次。

西棠聽了一會兒，那些話好像鞭子一樣抽在自己身上，她默默地低頭填好單子，悄悄起身離開了。

兩個人一轉頭，就看到人影。

西棠撇撇嘴，自己將項鏈拿了下來。

西棠低聲地說：「不用了。」

趙平津不置可否，只淡淡地說：「年紀沒什麼。」

汪總說：「我聽到手下有些造型師說，她跟那個香港女人是一對兒。」

「誰？誰？」

她指的是那個小尼姑那部戲，西棠已經開始背劇本，那個角色很討喜，她自己也明白，所以提前下足功夫。

西棠坐在沙發上等著，無意抬眸忽然看到牆壁深處的一件珠灰色紗裙，平口釘著一排小小的圓粒珍珠，非常的美麗。

汪總神神秘秘的：「跟您說一事兒，這也就我們公司內部的事兒，她不談戀愛的。」

汪總來了。

惠姐望著門口那個白衣藍褲的身影，忽然悠然笑笑轉了話題：「不說男人了，要說深藏不露，我們劇組裡也有一個，演技很不錯,如果有機會應該會紅。」

到下午六點wwｗ.ｈeｔubｏｏｋ.ｃｏm.com，B組順利殺青，西棠搭夜車返回公司。

惠姐笑著回了她，然後加入了討論，語氣老道地說：「看氣度修養，家世不一般。」

趙平津來了幾次，坐在攝影棚內，他那張臉傾倒眾生的臉和孤傲冷峻的氣質，天生就是一個帶著電流的氣場，宮廷戲的女孩子多，天天有人不小心絆倒電線，撞翻梯子，碰倒擋光板，終於有小女演員藉機上去搭話，卻被他冷臉喝退，然後吳貞貞下了戲黑著臉往公司高層打電話，第二天那個宮女就被編劇寫死了，據說臨走時還大鬧了一場，整個劇組猴哭貓叫，精彩熱鬧。

「怎麼會，不是還一直來探班么？」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好了，小姑娘們，做這一行，光鮮下面都是刀子，其實又有什麼好。」

她眼光好。

「但每次來探班好像也不怎麼高興啊，也沒怎麼看吳貞貞，一臉興趣索然。」

「不是說她定了華倫新款？她一個人霸佔著兩件禮服？」倪凱倫憤憤。

趙平津皺皺眉問：「她多大了？」

章芷因是對頭公司的女一號，媒體常常拿來跟吳貞貞比較。

西棠笑笑說：「怎麼了。」

趙平津氣定神閑地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跟汪總聊A股行情。

全城的禮服就那麼幾個牌子，公司首先是林心卉選，然後是吳貞貞，剩下要看人氣和戲份，等著倪凱倫安排。

趙平津依舊閑閑的：「她有沒有價碼？」

晚上的聚餐，提前兩日殺青離組的吳貞貞也回來了，大衣脫下是一件黑色緊身毛衣，包裹出玲瓏凸凹的身形，胸前閃閃發亮的一串寶石項鏈，妝容精緻，笑容滿面，挽著製片人的手臂，依舊驕傲得像公主。

汪總卻嚇了一跳：「啊？」

「吳貞貞和那個有錢帥男友。」

只因為太想念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