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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楊益蘭問：「你在發什麼呆？」

「她萬分後悔冒犯了你，剛剛在跟你道歉。」

黑色碎發，茶色墨鏡，冷白皮，側顏冷淡。

楊益蘭在心裏算了一遍日子，隨即皺起眉頭，「離著你生日就剩兩天了，明天都該來人接你回唐家了——那個駱修不會是把這件事忘了吧？」

「也沒什麼，就是在想……」唐染眼角微彎，「一件禮物。」

兩人走到車前時，駱湛正被想要他微信號的女人糾纏得不耐，聲音冷淡：「沒手機，沒微信。」

美人眼。

幾秒后，他輕嗤了聲，「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信？」

駱湛輕眯起眼，「為什麼？」

車周死寂。

「喂，來電話了。」

駱湛壓下眼底戾意，「沒什麼。」

這一瞬間幻覺似的，他彷彿在這個盲人小姑娘的臉上，看到那雙他已經魂牽夢縈了許多年的……

咻的一聲，他手裡盲杖抬起，撕破燥熱夏風直甩向女人妝容精緻的臉。

唐染轉向手機，「駱駱，誰的電話？」

「知道我是誰？」

駱湛壓下不爽，疊著長腿靠到車門上，「我在你公寓樓下，你可以準備下樓了。」

唐染把手機貼到耳邊，對面的安靜讓她下m.hetubook.com.com意識地跟著沉默。

女人表情發僵，扛了幾秒才不甘心地咬牙：「我、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她都拄著盲杖了還能不是個瞎子……」

朝楊益蘭禮節性地略一頷首，駱湛的目光落到唐染身上。

楊益蘭笑著說：「當然了，我和你說話你都沒聽見——什麼事情這麼有趣，能讓我們小染都出神了？」

「來自通訊錄，備註『駱』。」

楊益蘭意外地停住：「小染？」

男生半卷著襯衫的小臂上淡青色血管綻起，在最後時刻被遏制去勢的盲杖更是止不住地在空氣里顫動。

收回視線前，駱湛冷淡嫌棄地瞥了一眼這輛跑車。

小姑娘今天穿的是初遇那身衣裙，腰身被衣帶掐得纖細，正握著盲杖安靜地站在原地。

這次輪到駱湛沉默。

「好。」

「因為……」

去勢驀地收住。

「嗯。」唐染點頭。

「小染，」楊益蘭推開房門，語速很快地說著話走進來，「那件紅色的薔薇裙也一起給你裝進行李箱里吧？等去唐家，到了你生日那天就記得把它換上啊，其餘的顏色太素，撐不起來。」

駱湛被那笑晃了下。

楊益蘭說完，正走到床尾凳https://m.hetubook.com.com前。

唐染猶豫了下，笑著搖頭，「不會的。可能是有什麼事情耽……」

——非常騷包的艷紅色，在陽光下極為扎眼。再加上車旁扣著墨鏡頂著一張禍害臉的男生，路過行人都是百分之百的回頭率。

不必認識不必交流，已經是從骨子裡透出的不馴和冷淡。

「……」

從下頜到頸部，修長凌厲的線條沒入薄薄的敞著兩顆扣子的白襯衫里，胸膛線條在被微風鼓動的襯衫下若隱若現。

駱湛眸色瞬沉。

人似乎是在發獃。

楊益蘭只能壓下疑惑——別說她沒見過駱家兩位公子哥的模樣，就算見過，前面那個一副大墨鏡扣著，她想分辨也困難。

「別急。」駱湛攔住她的話聲，「不然你磕著碰著，折騰的還是我。」

他轉回頭，聲音雖然還是懶懶散散的，但已經尋不到半點方才冰冷嚇人的跡象了——

「哪是我膽子小啊……」楊益蘭也有些好笑自己方才的反應，隨即回神，「不過是誰給你打電話，唐家的人？」

楊益蘭不放心，跟著唐染一起下的樓。走出公寓后，她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倚坐在火紅超跑前車蓋上的年輕人。

駱湛靠在紅和_圖_書色跑車的車門上，隔著墨鏡望向手機屏幕。然後他側了側身，將手機拋回跑車裡。

「哎喲嚇死我了！」楊益蘭被這突然的聲音嚇得連退兩步才停住身，回神以後她無奈地看向唐染，「小染你這個ai助手真是……」

「因為，你是『駱駱』。」

結束了半周陰雨，天空終於放晴。金燦燦的日光從天穹上灑下來，一清早便給長街鋪上層疊的碎金。

手機嗡地震動了下。

路過那個女人面前，駱湛仍舊一眼都懶得看。

女人不放棄地嬌笑：「別啊小哥哥，沒手機你都怎麼跟人聯絡的？」

唐染停下時正巧聽到最後一句，沒忍住輕笑了聲。

女孩話沒說完，她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從黑屏亮了起來。

女孩猶豫了下，輕聲說：「你是駱修啊。」

再往下，被黑色長褲修勒出筆直線條的長腿沒什麼正行地疊靠著，就懶散地搭在車旁。

周三。

「啊——」

「上車吧。」駱湛接過唐染的盲杖，讓唐染搭著自己手臂往副駕駛座一側的車門走去。

楊益蘭步伐一頓，不確定地問唐染：「小染，來接你的這個年輕人是駱修？」

見是唐染，他低咳了聲從前車蓋上下來，清雋眉眼間的和_圖_書冷淡不耐也褪得乾淨。沒看那個僵著的女人，駱湛徑直走過去。

不過這也是駱湛車庫裡唯一一輛敞篷車，他已經忘了哪位遠房送的禮物。

楊益蘭愣了下，「禮物？哦哦，就是駱家老先生要送你的16歲生日禮物吧？還說叫駱修來接你去看的？」

通話結束。

唐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楊益蘭和那個女人則是完全嚇傻了。

無聲持續了四五秒的時間，手機聽筒里傳出一聲懶散的笑：「我是打錯電話了？」

盲杖前的女人臉色慘白地驚叫著退開，不知道嘴裏嘰里咕嚕地是罵還是服軟地踉蹌著跑掉了。

唐染彎下眼，忍不住輕笑，「阿婆，你膽子越來越小了。」

「……啊？」這樣極近距離的呼喚終於把唐染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抬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阿婆？」

幾秒后，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驀地驚響。

駱湛低嘖了聲，他突然有點後悔——之前倒不如隨小姑娘讓她喊自己「駱駱」也比現在順耳得多。

唐染茫然：「我剛剛走神了嗎？」

唐染想了想，「嗯。」

駱湛身影驟停。

此時她目光抬起，才發現坐在大床床角的女孩仍低著頭，白皙的小腿和腳丫垂在床旁，素凈的臉蛋也被ｗｗw•hetuｂooｋ.com.ｃoｍ烏黑柔軟的長發遮得隱約。

因為顏色過於騷包，駱湛在禮節性收下后就嫌棄地扔進車庫落灰，沒想到還有為了某個小姑娘重見天日的一天。

那女人大概終於被這徹底的無視激怒了，攥緊手包冷笑了聲：「那麼傲氣，連個微信號都不給，我還以為多高的眼光呢，原來就看上了個小瞎子？」

最後只隔寸許距離。

唐染在這個熟悉的聲音里回神，有點不好意思地放輕了聲音：「我在等你先說話。」

伴著蟬鳴蘇醒，高樓間分割均勻的窗戶里人煙漸起。

一直到那高跟鞋的聲音跑遠了，唐染才臉色蒼白卻聲音鎮靜地問：「駱修，怎麼了？」

駱湛眼皮一撩。

「你到了？」唐染意外地問，從來安靜的語氣難得帶上點匆匆，「那我這就……」

僵了兩秒，他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你再說一遍？」

唐染一怔，伸手摸索到手機，做了個極輕的深呼吸，她開口：「接通。」

唐染想起公交車上那個給橫幅磕頭的。安靜幾秒，她點點頭，「好的。那你送我上車吧。」

陽光下，目不能視的女孩彎下眼角，輕笑起來：

冷淡慵懶的男聲在空蕩的卧室里響起。

「——」

「嗯。」

駱湛冷著臉，「飛鴿傳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