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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一點情動之後的沙啞，還是遮遮掩掩地藏在聲線里。

唐染不解抬頭：「店長，你笑什麼？」

好久以後，失語的駱湛終於忍不住抬起手遮住眼。

駱家最懶散又不正經的小少爺，扯淡就像喝水一樣簡單。

「褪了。」

就在此刻——

駱湛支了支眼皮，瞥過譚雲昶后，他冷淡地勾嘴角：「譚雲昶恨不得給我廣告天下。」

起初還沒看出什麼，等駱湛一言不發回到運載車的駕駛艙里，藉著車內燈光，譚雲昶看清后「噗嗤」一聲笑出來。

「……」

駱湛一直在原地僵站很久。所有滿溢的情緒被一點點壓回身體深處后，理智才回歸，給身體「解封」。

即便有手掌遮著，淡淡的潮|紅已經漫染青年的面與頸項。

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訴駱湛，有一天他會因為一個小姑娘猝不及防的告白呆上整整半分鐘，那他一定嗤之以鼻，甚至懶得搭理這種不經之言。

運載車在夜色里開遠。

「哈哈哈是真的！男神你信我，這是駱湛的原話！」

「我覺得應該是運行bug，駱駱好像已經死機了，店長你們還是提前來看看吧。」

眼神、聲音、動作，呼吸、心跳、溫度……身體的所有部位和感官在此刻全部「背叛」。

說完話的這一瞬間，一點莫名的明悟和念頭飛快地從唐染心底掠過去。

可惜她沒來得及抓住，便被譚雲昶的笑聲拉回了意識和*圖*書。

「……」

還沒到門口，駱湛聽見似乎就站在卧室門旁的唐染有點著急的講電話聲：

所以在最初int實驗室還不禁外人來的時候，告白這種事情，在駱湛的生活里出現得幾乎比一天三餐還頻繁。

他藏不住，壓不下來。

駱湛這二十年的人生里，聽過太多太多的告白。

藍景謙怔神兩秒，失笑搖頭。

她聲音更著急了點：「可是駱駱的體表溫度控制好像都失控了，燙得很厲害，我特別擔心會燒掉晶元。」

想起她最後的動向，駱湛邁開發僵的長腿，朝女孩的卧室方向走去。

他知道自己此時聲音一定啞得厲害，因為那些讓他整個人都發燙的歡愉情緒正從身體里滿溢出來。

藍景謙意外：「嗯？」

空蕩的客廳里，「罪魁禍首」的小姑娘已經不知所蹤。

「駱駱？你別嚇我，你是運行bug了嗎？」

「不怪他，我也好奇。」藍景謙笑，「那個女孩是怎樣和你告白的，能讓你有那麼大的反應？」

林千華比較實誠，這會兒更多的是震驚，他有點回不過神地看著駱湛，本能反駁：「確實沒褪哎，湛哥。」

在之前聊完自控領域方向前沿情況后的閑談里，譚雲昶果然沒忍住提起駱湛這光輝燦爛的人生里第一筆濃墨重彩的「污點」。

唐染嚇得慌忙縮回手。

到離開唐家大院一段距離，林千華熟練地把車停到路邊。

駱湛和_圖_書眼皮沒抬。沉默幾秒后，他遵循良心，開口。

譚雲昶：「噗，體溫都升高了嗎？可以啊，你們聊得這麼刺……」

唐染說：「不過你們今晚提前來接他、回去檢查一下好不好？我還是擔心有別的問題在。」為了不叫小姑娘懷疑，也是出於自身求生欲，譚雲昶強忍住笑，答應下來。

駱湛沒開口，譚雲昶立刻接了話：「這就是神奇的地方了——我可打聽了，人家小姑娘連一句正經的『我喜歡你』都沒說出口。」

「好。」唐染擔心地點頭，「如果有什麼問題，店長你記得通知我。」

唐染此時正處於擔憂焦急的情緒下，並沒察覺譚雲昶的用詞錯誤。

「嗯嗯，一定，你放心。夜裡涼，趕緊回去吧唐染妹妹。」

不論年齡，甚至可以不論性別。

「運行出錯，已進行關機修復，重啟完畢。」

「……」

「駱駱？」

譚雲昶那邊大概已經笑得快要打滾，此時回到電話里，竭力忍笑到聲音都帶顫：「那就好，那就好。」

女孩已經擔心地從方桌後站起身來。

關於藍景謙和唐家似有恩怨，駱湛早有提醒，所以和唐染相關的譚雲昶避開沒提，只說了駱湛事後的反應。

「這款仿生機器人，應該是，不存在死機可能的。唐染妹妹你別急，不妨等等，等他緩過神……咳，不是，等他自動重啟就好了。」

唐染有些著急地起身而帶動桌椅和*圖*書，在地板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然後，他問是誰……」唐染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我說完名字，他好像就死機了。」

聽見譚雲昶的話，他冷淡地哼了聲。

那溫度幾乎是灼燙的，和之前試過的溫涼感全然不同。

冷白皮該是極性感的一種膚色。平素白得彷彿性冷感，這種時候卻藏不住情緒——

譚雲昶促狹地笑起來：「最多算是旁聽了一句『我喜歡一個人，他叫駱湛』，我們祖宗就立刻繳械投降、兵敗千里了。」

K大里有個玩笑的說法：

「哪能啊。」提起這個，譚雲昶就差點笑出聲，「人家小姑娘可比湛哥小好幾歲，今年還沒成年呢！」

他托著質地細沙的紫砂杯，聽完后笑著轉眼，目光落到斜對面沒精打採的少年身上。

唐染松下這口氣，才突然想起自己手機里的通話，她連忙重新抬起來：「店長，駱駱已經重啟好，恢復正常了！」

今晚情況實在「特殊」，他沒忍住，和譚雲昶一起去後車斗里把機械箱內的駱湛接出來。

而藍景謙也確實頗有興趣。

「臉紅一個小時，當我是永動機嗎？」

「沒事，沒事……」譚雲昶感覺今天晚上自己都快笑出腹肌了，他艱難地擺擺手，「我就是問一下bug的觸發點，方便回去校驗。」

剛直起腰的譚雲昶再次笑得跌回去。

周五下午，K市某會所的茶館包廂內。

駱湛把玩www.hetubook.com.com著紫砂杯的指節一停。他眼神難得有點不自在，飄到一旁。

「哈哈哈哈我的天啊，祖宗，你別跟我說你從人家小姑娘跟你告白后將近一個小時，到現在臉上這紅都還沒褪啊哈哈哈哈哈……」

但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已經冷靜下來。他涼淡地瞥了一眼唐染手裡的手機，在心底狠狠記了譚雲昶一筆后，駱湛開口。

「駱駱……」

她不安地抬起手在空中虛探，然後手指尖撞到「機器人」的鎖骨上——

望著桌后的女孩，他張了張口。

直到它切實發生。

譚雲昶的聲音帶著某種古怪的、以駱湛對他的熟悉更像是在強忍笑意的情緒，艱難出聲。

「這是剛剛在機械箱里……又想起來了。」

「唐妹妹，」譚雲昶今晚來路上笑得臉都發僵，這會兒終於不必忍也能正常說話了，「你今晚到底跟駱……駱駱說了什麼，竟然都直接讓他『死機重啟』了？」

唐染茫然地回憶了下：「我就是按照店長你說的，讓他啟動了戀愛教學模塊，然後請他教我怎麼追自己喜歡的男孩子。」

「……」

這尖銳聲音里，駱湛才猝然回神。

「然後呢？」

和林千華一起把機械箱順著專門裝置上的滑架推上運載車后，譚雲昶實在忍不住，又調轉回頭，走到還擔心地等在偏宅門外的唐染面前。

所幸小姑娘此時只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驚喜感，完全沒注意到這點細節：「太好了，嚇死m.hetubook.com.com我了……我還以為你要壞掉了。」

駱湛聽不下去。

他抬手，叩響面前的房門。

站在門旁，聚精會神的唐染受驚一抖，本能地白著小臉轉身。

駱湛懶垂著眼，靠在車座里，白皙凌厲的顴骨線條上猶染著余暈。

他無聲，啞然而狼狽地笑起來。

「駱駱，你怎麼不說話了？」

藍景謙轉向駱湛：「看來你真是很喜歡那個女孩？」

幾秒后，她反應過來，語氣驚喜：「駱駱？？——你沒事了嗎？」

最近在各大財經雜誌上炙手可熱的AUTO創始人藍景謙此時就坐在譚雲昶對面，淡淡含笑地聽譚雲昶說話。

他從沒想過某天只是說一個敷衍的語氣詞都做不到，更沒想過自己人生里會有一刻狼狽得如此這般。

「駱駱？」

駱湛不敢開口。

生得特別好看的人天生就最受青睞；如果這之上再加上頂尖的頭腦，那就是走到哪裡都備受矚目的天之驕子；如果再再加上煊赫的家世背景還有難以言喻的性吸引力……那就是駱湛。

「……」

「……」

「那你可要小心，別被女孩的父母撞到——不然恐怕饒不了你。」

藍景謙問：「兩情相悅也是好事，交往了嗎？」

駱湛冷白皮膚上仍染著淡淡的紅。

她呆了幾秒，盡所能加快步伐，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駱小少爺還能有這樣一面？」

機械聲音竭力保持平靜。

唐染順著方桌起身，在黑暗裡摸索著走到「機器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