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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那李嘯傑從剛才開始，似乎都沒再把目光往她這兒落。

「嗯。」

「是幾十萬！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我們三個年紀也差不多，但你瞧人家，又有錢，又漂亮，還36D，我們呢。」

flower里的VIP區和普通區是按照不同的最低消費標準來區分的。兩區之間用一道矮牆隔著，燈光和服務密度都有所區別。

那服務生並不介意丁玖玖沒接話，自顧小聲說了下去。

鈴聲空響了幾十秒。

對面仍舊嘈雜混亂。

夜色初上，燈火成城。

丁玖玖接起電話。

可惜櫃檯外面的紅裙美人顯然就理解不了。

之前一直很照顧她的酒吧老闆，因為吧里一個服務生無故鴿了，請她今晚再幫兩個小時的班。

被迎面潑了一身酒的寒時俯下身的瞬間，正聽見趴在自己腿前的女孩兒低低地驚呼了聲。

店裡的其他客人好奇地望過來，櫃檯里另一個服務生也貼到丁玖玖身邊，小聲咕噥了句：

「哇……」丁玖玖身後的服務生也探出頭，感慨地拍起了巴掌。「真正的勇士啊，連這樣的大小姐都拒絕得出口。」

嗯……不方便，可以理解嘛。

沒等丁玖玖細思，旁邊一道人影撞過來。

「……」

「……」

背景音下空蕩半晌，手機里模糊傳來一聲短調，沙啞而漫不經心：

「謝謝，不過已經定好了。」

「這麼快？是在哪兒兼職還是學校安排實習了？」

離著最近的丁玖玖首當其衝，被魔音灌得幾乎耳鳴。

跟著她腦袋裡一醒——

好巧不巧，正在李嘯傑前面那桌，兩桌之間只隔了一塊空當m.hetubook.com.com。

「都不是。」丁玖玖抬頭輕笑，「支教兩個月。」

櫃檯后，被無視的丁玖玖放下禮盒，揉了揉擎得發酸的手肘，同時皺著張小臉開始放空。

「暑假有安排了嗎？沒有的話我這裡有幾份兼職可以介紹給你，時薪都還不錯。」

換下工作服出來，到了大堂那鍾錶立柱旁邊時候，丁玖玖長長地鬆了口氣。

「噗通」一聲。

「今晚的西點店是你的最後一班兼職了吧，酒吧那裡跟老闆說過了？」

看到了，卻已來不及躲閃。

酒液在淺咖的長褲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溝壑」痕迹，如同陶瓷初成型時細膩胚質外淌下的柔軟的泥，入目瞬間，像極了一件即將出世的藝術品。

丁玖玖沒理他，轉過視線，停到VIP1區的服務台旁。

「好的。」

「我敢保證，這大小姐是在等自己男朋友的電話，結果沒等到呢。」

丁玖玖眨了眨眼，似乎回過了神。聽了女服務生的抱怨，她只是低著頭笑，沒介面。

「……」

直接受害人是……

丁玖玖玩笑，「好好好，林『阿姨』，都聽你的。」

這女孩兒……

「對了玖玖，我聽店長說，今天是你最後一天兼職了？」

隔了還遠，他便先用目光在丁玖玖身邊掃了一圈。確定沒有之前那個男生的身影，李嘯傑心裏鬆了口氣，隨即神色有點陰沉地沖丁玖玖咧了咧嘴。

甫一接起，站得離女客人不過一個櫃檯距離的丁玖玖就先聽見了那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樂。

不過沒告訴林晏清的是，今天晚上她臨時接了電話—和_圖_書—

誰每個月還沒有那麼幾天了。

背影都殺氣十足。

丁玖玖彎下眼角，「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

「你死心吧，她不可能為這回來的——看見她手腕上的那隻鐲子了嗎？」

路燈下更襯得身影嬌小的女孩兒揉了揉臉，沮喪地嘆了口氣。

「我不管——你讓他接電話！」

而此時，緊攥在女客人手裡的手機終於被接了起來。

七點過一格。

「嗯，謝謝玲姐。」

離著她最近的，是3號桌外面單獨的一張椅子。

在要走過李嘯傑那桌都沒被喊住后，她心神也鬆懈下來，目光落向了自己前方的3號桌客人。

等好不容易清醒些，她還沒來得及再把手裡的蛋糕禮盒遞出去，就見那女人頭也不回地拿起手機衝出了店鋪。

「之前糾纏過你的那個李嘯傑，這幾天又來了，他估計還一直記著被你那個小男朋友揍了一頓的仇呢，你小心些，有什麼事喊我一聲。」

那人側對著她，隨意屈起來的長腿綳起兩道修長利落的弧度，看著便是一副極好的衣架子身材。

「嗯……」

「哦……好的玲姐。」

推開flower正門的時候，撲面而來的音浪讓丁玖玖本能地皺了皺眉。

說完這句，沒給任何人反應時間，電話里咔噠一聲，就只剩下盲音了。

「……」

flower是丁玖玖就讀大學附近的一家酒吧。

那隻纖白的手緊緊地扣著櫃檯，看氣勢像是能把玻璃櫃掰下一個角。

沒等兩人目光遇上，丁玖玖心裏驀地一警。

似乎還很滿意？

丁玖玖呆了下，「哇……哦。」

「……」

丁玖玖接和*圖*書過酒盤，抬頭望了望3桌的位置。

「你怎麼才來，我都快忙精分了——喏，這是1區3桌要的酒，你給他們端過去吧，我忙我自己這邊了。」

丁玖玖頭疼地接話，「玲姐，我跟你說過了，那不是我男朋友，只是發小。」

包里的手機震動起來，也喚回了丁玖玖的意識，她眸子里焦點重定，垂下頭拿出了手機。

椅子里似乎坐著個年輕人，上半身隱沒在吧內曖昧的燈影里，只瞧得清支在桌邊的手臂。

「茹雨妹妹，你別激動——」嘈雜背景音下，電話對面的男聲喊得賣力，「寒時他——他不方便，過不去——」

與此同時，她前路突然多出了一隻腳——從一直低著頭的李嘯傑那邊伸出來的。

李嘯傑顯然也見著她了。

「寒時！你混蛋！！」

丁玖玖一怔。

然而不幸的是，丁玖玖進VIP1區沒幾步，就瞧見了李嘯傑那張惹人厭的臉。

那人尾音微微揚了上去，似乎是從鼻腔間帶著點輕笑哼出來的，淡漠懶散。

酒吧那裡，她上周確實交班了。

旁邊一間西點展櫃的包裝台後，穿著工作服的女孩兒把手裡小禮盒遞給外面的顧客，同時露出一個柔軟的笑。

「……」

女客人一愣，隨即「唰」地一下回手拿出了手機。只是剛看清來電顯示，她臉上驚喜的表情就凍住了。

「小寒總，找你的。我們宋家的大小姐，剛都往你手機上打幾十個電話了。」

「……」

「玖玖你來得有點晚啊，趕緊跟我過來拿工作服。」

黑色襯衫從袖口卷了起來，露出薄瘦白皙的線條，一直延展到指骨分明而漂亮的手上ｈetuboｏｋ•ｃom.ｃｏｍ。

「歡迎下次光臨。」

2區的男服務生之前兩邊跑得正頭大，一見穿著工作服的丁玖玖過來，露出一副得救的模樣。

丁玖玖聞言，微皺起細嫩的眉心。

「之前我就見了，她在那立柱下面站了得有將近半個小時。這麼嬌滴滴一個大美人，我看著都心疼，也不知道這男朋友是怎麼想的？」

「抱歉，玖玖，教授臨時加課，我今晚過不去了。」電話對面是個壓低了的男聲，「你自己能回學校嗎？」

對面又叮囑了兩句，這才結束了通話。

果然啊，西點屋裡那女客人手機中的音樂就是這支譜子……

丁玖玖心虛地眨了眨眼，「上周交班就說過不繼續做了。」

丁玖玖無奈，「她的蛋糕沒拿，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想起來。」

「那是卡家今年的最新款，限量版！沒有六位數根本別想拿下來。」

終於……最後一天的兼職了啊。

這不是她另一份兼職……那家清吧里的DJ最喜歡放的樂譜嗎？

收起手機，丁玖玖往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踩著路燈下自己的影兒。

來電顯示是「林晏清」三個字。

等丁玖玖換好衣服，臨出更衣室，玲姐出聲喊住了她。

華和商廈一樓的大堂正中，歐式立柱的四面錶盤里，分針「咔噠」一聲輕響。

……不會拒絕人可是個大難題啊。

——

丁玖玖心虛地從地上支起身，抬起頭，先對上了一條還淌著酒的褲腿。

可無論坐姿，還是拿著流光玻璃杯隨意搭在那兒的手，又都透著一股子疏懶散漫的味道。

摔得不意外，但她把自己手裡端著的酒給忘了。

儘管門牌上是和*圖*書風騷的小寫花體英文，看起來便透著股曖昧勁兒，但已經在這裏兼職了一個學期的丁玖玖很清楚，這兒只是一家音樂聲有些燥的清吧。

「寒時呢，他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現在不是，以後說不定就是了呢。」玲姐擺擺手，「去工作吧，你頂班的那個女孩兒負責的是VIP1區。」

林晏清這才鬆了口氣，「記得直接坐車回學校，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兒可別到處跑。」

櫃檯外，女人紅唇翕動，做了次深呼吸才壓住情緒。

就在這時，一陣震動聲突然響起。

「……誰？」

櫃外的女人只從被睫毛膏根根梳理的眼睫間瞥了櫃檯后的丁玖玖一眼，便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嗯。」

丁玖玖自然樂得清凈。

「你負責1區的？」

「……」丁玖玖懵了好幾秒，「一隻手鐲，十幾萬嗎？」

「……」

沒過一會兒，還是這個聲音，只不過這次似乎離得遠了些，模糊在吵鬧的音樂里——

丁玖玖摔得一點都不意外。但直到手裡一輕，同時耳邊「嘩啦啦」幾聲酒水灑出、酒杯落地的聲音后，丁玖玖才突然反應過來——

最初接電話的男聲無奈，「我堂妹，宋茹雨！」

丁玖玖回憶了下，誠實地搖頭：「沒注意。」

「……」

「你妹，又不是我妹。」

如果沒遇見過李嘯傑，那丁玖玖就能把「基本」這兩個字去掉了。

他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眉角微揚。

店內死寂幾秒，隱忍在爆發邊緣的女人終於炸了——

不過無論哪個區，客人們基本都很規矩——

似乎是察覺了丁玖玖的目光，椅子里的人身形一頓，側回身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