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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帥鬆了口氣，心道還好這人似乎還沒瘋得太徹底，哪想下一秒就聽見那個聲音極不贊同地開口——

寒時想都沒想，「她很漂亮。」稍一停頓，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前言，改口：「她最漂亮。」

當那個帶著點似有若無的笑意的聲音響起時，正相對站著的丁玖玖和宋茹雨同時怔了下。

「別想那麼多。以及管好嘴。」

但也只是「稍」而已。

「學校里早就傳他們是一對，不過他們一直否認，現在連袁畫都這麼問——難道是真的？」

學生們議論紛紛，坐在丁玖玖身旁的喬灣湊了過來，「盧老師為了消除兩邊學生的隔閡，還真是費盡心思了啊。」

——初戀了不起嗎！？

宋茹雨的眼神晦暗地閃了閃，「我找她談點事情。」

在眾人的目光里，袁畫有些不好意思，「我要說的真假話只有一句。」

「我選丁玖玖。」

挑著話隙，他換了口氣，還有點氣喘吁吁地看向寒時。

笑容突然僵硬形容的大概就是此刻了。

「我也告訴過你，只要安分點，寒家女主人那個位子遲早是你的，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你來找這個女孩兒，只會讓寒時覺得不自在被束縛，這你不懂？」

「……」

那個呼吸聲屏了幾秒，繼而，一聲無奈的啞笑在她頭頂作響。

平靜了沒幾秒，就有人舉著胳膊紅著大臉要玩「擊鼓傳花」。

「你別惹她，小心她給你捅到老爺子那兒去」。

「——唔！」

重心失衡的瞬間，丁玖玖原本以為這又是一次難以避免的痛摔，本能地把眼睛都閉上了，卻意料之外地跌進一個帶著點薄荷清香的懷抱里。

宋帥眼神閃爍了好一會兒，才似乎做出點痛下決心的架勢，「不過是說了句模稜兩可的話，你為什麼要回來解釋？」

寒時沒給他糾結出答案的機會，直起身，單手插著褲袋往回走，另只手懶洋洋地背對著宋帥揮了揮。

「你放開——」

男生重複了一遍，好聽的聲音里沒有任何丁玖玖熟悉的戲謔、或是玩笑——

宋帥琢磨到一半，突然注意到寒時左邊騷動起來的學生們——

盧平浩笑笑，「前面遊戲規則沒什麼好說的，但這個懲罰規則我要改一改。」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插著褲袋倚回到身後牆上，懶洋洋地開了口。

「……你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https://m.hetubook.com.com這不管什麼答案、誰受懲罰，袁畫這個問題的真實答案，丁玖玖是回答定了啊。」

「……」

——

「新規則是，接到花的人隨便說一件事情，選定一個同學判斷真假；如果這個判斷者判斷正確，那接花者就要受到懲罰，反之，如果這個判斷者判斷錯誤，那接花者就有權向判斷者提出一個問題，而且判斷者必須如實回答。」

盧平浩不緊不慢地說：「鼓聲停時接到花的，一味唱歌跳舞的懲罰你們肯定也玩夠了，我們就改一改這個。」

「哈哈，這樣啊，那我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啊……」

「你和林晏清是情侶關係。」

宋茹雨眼底閃過一點驚慌的情緒去，扭過視線看向丁玖玖身後——

談個戀愛簡直談得六親不認。

寒時眼神沉了沉，唇角那點似笑非笑的弧度卻未變。他只目光一轉，重落到了女孩兒旁邊的宋茹雨身上。

寒時眉眼一冷，眼底笑色涼薄，「誰有這個意思，你找誰訂婚去。」

連丁玖玖也忍不住玩進去了，笑得眉眼彎彎地在旁邊看熱鬧。

盧平浩閉上眼，手裡急促的鼓點聲再次響起來了。

你們怎麼不玩丟手絹呢。

尤其是看到這次出聲的接花者竟然是袁畫之後，丁玖玖更是迷茫。

不知道第四組裡哪位有錢的少爺小姐，幾乎搬空了鎮上超市裡的果酒，篝火晚會辦到一半，一幫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喝得滿臉通紅，興奮到理智全無。

「她哪裡『什麼都沒有』了？」

「……」

跟在他身旁的宋帥打了個哈哈，「那什麼，剛剛站在遠處看就是茹雨妹妹你，我有點好奇，就拉著小寒總過來了……你們兩位這是——？」

宋帥一邊笑著，一邊扭過頭去，背著宋茹雨的方向拚命給寒時使眼色，同時無聲地做口型——

「盧老師，這擊鼓傳花我們從幼兒園就開始玩了，哪還用介紹啊！」

宋帥心累，伸手抹了一把臉。

說完，那人輕嗤了聲，轉身離去。

「我也好奇這個問題好奇太久了——袁畫這道送分題出得可真是妙啊！」

「為什麼解釋？」

「對不起。」

一聽這話，原本沒什麼興趣的學生也好奇地看了過去。

整個院子都安靜下來。

而角落裡，宋帥摸著下巴，對旁邊寒時道：「現在的女生，www.hetubook.com.com可真是會玩。不過林晏清這個名字，我怎麼聽著有點耳熟呢……」

「……我是不是愛上你了。」

「寒時……」

宋帥嘴角抽了抽，扭開頭咒了句什麼，隨後才轉回來，臉色有點難看。

丁玖玖贊同地點頭。

站在原地的女孩兒慢吞吞地抬起手，揉了揉被夕陽染上一層暖光的雪白細頸。

「有錢人的世界，真神奇啊，……也真神經。」

「你真是沒有良心的啊，小領導。」

緊得讓人發窒的擁抱終於鬆開，女孩兒退離一步抬起頭，只見男生俯視下來的眼眸里像是藏著漂亮的星辰，微熠地亮。

「……」宋帥氣得哼哼，「我要是管不好呢？」

所有支教學生混坐一起，繞成了一個大大的包圍圈，義不容辭且幸災樂禍地站到中間負責擊鼓的，自然便是盧平浩了。

幾秒后，丁玖玖有些錯愕地抬眼，「你……」

說完規則以後，等學生們琢磨了一會兒，盧平浩才笑著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所有聲音終於遠去，耳邊只剩村舍里的雞犬相鳴，還有草叢中蛐蛐的叫聲，以及將至的夜的闃然靜寂。

「浪費機會了啊，我不是說過嗎，他跟我只是發小，我們沒有任何朋友以上的關係。」

「那我會告訴宋茹雨和宋爺爺，說丁玖玖是通過你認識的。」

寒時未言，目光落向另一個察覺了自己的聲音卻並未看向自己的女孩兒，黑瞳幽深。

女孩兒壓下惱聲，她掙扎了下想離開，卻發現對方把自己抱得愈發緊了。「你這是做什麼？」

站在原地的宋茹雨愣了下，把寒時最後一句話翻來覆去地品了一遍，再發現身前的女孩兒從頭到尾似乎都沒跟寒時有半點交流后，她眼底泛起一點喜意。

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是該繼續指責寒時發瘋還是該講清楚無論如何丁玖玖都絕對算不上「最漂亮」。

「……」

宋帥訕訕地從前面那棵樹後走了出來，清了清嗓子，「我就是發現你好像折回了，所以就跟著折回來看看。」

直到看著女孩兒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範圍里，站在原地的寒時依舊一動沒動。

「……」

「……？？」宋帥被自己松到一半兒的那口氣不上不下地憋住，好半天才費勁地擠出幾個字——「她有什麼？？」

鼻尖在那硬邦邦的胸膛上撞得一酸，丁玖玖懊惱地仰起和-圖-書頭，在這片小土房后的昏暗裡分辨清了那張稜角分明的清雋面龐。

宋茹雨和那雙黑瞳一對上，便有些氣短，只是在餘光瞥見旁邊沉默站著的女孩兒時，她不由咬了咬牙——

「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還不行嘛……」

「說唄，美女，別藏著掖著了。」第四組有人起鬨。

旁邊喬灣倒是笑得樂不可支——

「這是同門相殘，手足戕害啊哈哈哈哈……」

「噓，噓……安靜點，聽丁玖玖怎麼說。」

宋帥看了一眼那道走得薄情寡義的修長背影，再轉回頭來看看宋茹雨，還有不遠處那個沉默安靜的女孩兒，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說完那話，寒時已經轉過身，作勢要離開，只是邁出一步去之後，他身形微停，側轉過身，下巴到頸線綳起一道凌厲的弧線。

她有點程度不怎麼輕微的路痴，再加上之前來路上走了神，此時只能垂著視線認真地倒著回憶剛才走過的路：

「……」

那聲調又恢復了慣常的疏懶散漫，似笑非笑——

「本來家裡長輩就有這個意思……我又沒有說假話。」

「……」

「別盯了，小寒總，花要傳到你這兒了。」

「卧槽，林校草和丁玖玖的關係，這麼勁爆嗎？？」

「……」

人民群眾的海嘯里是聽不見一朵小浪花的抗議的，於是不管樂意不樂意，丁玖玖都被喬灣和袁畫一左一右架進了遊戲圈裡。

圍著篝火拉著不知道誰的手，跳著親爸媽來都不敢認的自由發揮版民族舞，學生們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終於稍安分些。

「老師，我也只有一句話，需要讓一個人判斷真假。」

對於家世煊赫長相完美的寒時，無論一二三組還是第四組，沒一個人不好奇他要說什麼、又要指定誰的。

「我提醒一下，接花者選的這個判斷者，越陌生越不了解你，你受到懲罰的可能性就越小啊。」

他故意停頓了下，然後才笑眯眯地接上話——

困成一坨的丁玖玖揉揉臉，心說這麼幼稚的遊戲不會有人願意參与的，然後就聽見自己陷入一片熱鬧響應的人民群眾的海洋里。

袁畫點點頭，看向其餘神情各異的同學們，笑著說：「福利給你們了，以後想追林校草的，可以加油啦。……作為了解真相的代價，我自願接受懲罰。」

場中其他學生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隱隱有些騷動和圖書起來。

盧平浩也沒為難袁畫，讓她唱了一首歌，便放過去了。

宋帥一口氣說完，臉都漲得通紅。

女孩兒感慨地咕噥了聲，小臉微綳，沒什麼表情地往回走。

寒時沉默地站在那兒。

算你狠。

宋帥：「……」

「今天就要結束了，晚安，小領導。」

繞過這棟廢棄的小土房，向左拐，再走一百……

丁玖玖：「……」

那個微啞的戲謔笑聲抵在她的發頂，很輕的震動順著貼緊的胸膛傳到她的耳中，似笑似嘆——

再加上盧平浩從鎮里確定了新教學設備供應的事情，心情大好，對學生們今晚提出來的不過分要求也來者不拒，學生們便更玩得無拘無束。

盧平浩的目光在已經混成一片的學生間轉過兩圈，心裏滿意，面上自然也就露出了笑，「我介紹一下遊戲規則。」

寒時從早已坐下的女孩兒身上收回了目光。

「……」

寒時接過，垂眼望著那朵紙花，卻再沒半點後續動作。

「你沒瘋吧，寒時？我們只有在他們容許的範圍里玩玩的自由，沒有認真的權利！你信不信從你生下來的時候，你家老爺子已經把你的人生規劃到棺材板用黃檀木還是金絲楠了？——茹雨也一樣，她從十歲開始，就已經被兩家老爺子定成寒家的未來媳婦，這麼多年你沒反抗過，如今你想告訴我你對著另外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姑娘認真了？？」

與此同時，那個疏懶帶笑的聲音在整片院子的上空響起——

「我之前說的那句話，你能不能當做沒有聽到。」

直到「戰火」突然蔓延到她的身上。

「丁玖玖。」

這樣親密而無隙的擁抱，是丁玖玖從未經歷過的。在掙扎與陌生氣息的交錯間，她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頸子上，連感知里的耳廓都有些灼燙。

繞成一圈的學生里，不知誰大著膽子嬉笑著喊了這一句。

幾秒后，紅色的紙花從左邊那人手中傳到了他這裏。

丁玖玖呆了呆，回過神后問得誠心誠意：「……哪句話？」

盧平浩手裡的鼓聲一停。他睜開眼，皺起眉順著幾乎所有人的目光望到了同一個位置。

宋茹雨咕噥著，兩兄妹並肩往回走，聲音遠遠地若有若無地飄回來——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他說。

丁玖玖：「……？？」

剛繞過小土房拐角，側面凌空伸出來一隻手臂，便將毫無防備的女孩兒拉了過httｐs://m.hｅｔuｂｏoｋ.cｏｍ•cｏｍ去。

他右邊宋帥一懵，「小寒總，你倒是傳給我啊？」

宋帥：「……」

這話一出，全場靜寂了幾秒。

——

一片議論聲里，丁玖玖也懵了幾秒，才漸漸回過神。隨即她彎眼一笑，溫溫軟軟的。

「茹雨妹妹，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不要總觸寒時的霉頭，他最不喜歡被女人貼著黏著了，這一點你還不清楚？」

他揚起修長的頸，薄唇微勾，桃花眼裡卻噙著涼色，

「算了。沒有也好。」

「我忍不住嘛……」

寒時沒抬頭，嗤笑了聲，聲調薄而輕忽，「……好看？」

倚在牆邊的男生終於有了點反應。

「……」

「不是你摔過來的么，小領導。」

丁玖玖：「……」

新規則的刺|激下，學生們的興趣果然提升了不少，原本有些回落的氣氛再次推向high點。

「寒時你……你怎麼來了？」

場中盧平浩敲了敲自己手裡的小鼓，「行了，沒問題的話，那我們就開始吧？」

事實證明，丁玖玖今晚是安不了的。

「……哦。」有錢人的世界她可能理解不了。

「談什麼事情，能扯到訂婚？」

於是再顧不得丁玖玖，宋茹雨快步跑到了宋帥身旁，「哥，他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已經在考慮我們的事情了？」

「對不起。」

這話一落，院子里叫好聲一片。

場中校內一二三組的這部分同學，也都知道丁玖玖、喬灣和袁畫素來是部門內關係最好的，此時不由也好奇地交頭接耳起來。

——

坐在那兒的男生似乎察覺到了，便在此時抬起頭，唇角懶洋洋地勾了起來——

從一二三組和第四組已經涇渭不分，混坐到一起這一點就能看出來了。

「好，那下一輪開始吧。」

而反應過來的學生們也忍不住議論起來——

袁畫臉一紅，看向丁玖玖——

突然平靜了許多的低聲，打斷了女孩兒的話音，連她的掙扎都一併頓住。

而就在這片安靜里，聽到這個熟悉口吻的丁玖玖視線也落過去。

「這是我唯一一次警告你——不要把其他人牽扯進我們的關係里。寒家不需要小肚雞腸的女主人，我更不喜歡。」

角落裡，正與宋帥交談的寒時身形一頓，隨即輕眯起眼，目光深長地看向剛剛被叫起來的女孩兒的方向。

「聽夠了沒有。」

宋茹雨被這話一噎，氣得眼眶都有些發紅。

「訂婚……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