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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退了半步，假笑著跟喬灣招呼：「我突然想起來我們那兒還有任務沒做完，我先走——」

丁玖玖心下不由生出點不好的預感。

站在原地的袁畫目光複雜地從女孩兒那裡收回視線，剛準備抬腳往回走，就見樹后陰翳下，一道修長身影踏了出來。

交友不慎。

「但四組那邊第一個教室還沒有打掃完。」

他字字咬得清晰，聲線低沉，黑瞳里像是醞釀起某種洶湧的情緒，連浮於表層的薄笑都遮掩不住。

丁玖玖拿過手機，小臉上的五官都快皺到一起，「那慘了，一頓訓是免不了了。」

「……」

盯著丁玖玖的求救目光，喬灣愣是笑出了一副青樓老鴇的氣場——

「……」

丁玖玖：「……」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

「人我先借用，」寒時望向喬灣，「喬組長不介意吧？」

丁玖玖一邊回撥號碼，一邊打趣，「你怎麼跟喬灣的語氣似的？」

「哎？這個……」

「沒有……」袁畫擺擺手，「你是不是忘帶手機了？」

「你誤會了，四組會分一部分人協助一組完成清潔——這是宋組長的意思。」

「啊，用第一次見面時你那些朋友的話說，該是吃膩了的『燕窩魚翅』么？」

「這兒呢這兒呢！」

「……」寒時輕眯起眼，重複了遍，「我的『那些女朋友們』？」

丁玖玖莫名地覺得脖子後面一涼。

丁玖玖太陽穴跳了下，「……剛知道。」

——

袁畫將自己手裡的手機遞給她——

離著最近的學生剛回過頭，有個聲音便和_圖_書在屋裡追出來——

等女孩兒一口氣說完，始終垂眼笑著的男生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行啦，盧老師不在，你不用現在表忠心。」丁玖玖笑著擺擺手，「我們組結束了，準備去下一個教室，怎麼安排你跟袁畫宋帥他們商量過了嗎？」

「寒同學，你和你的那些女朋友們可能已經習慣了這樣說話，但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像你們這樣對待感情的。」

女孩兒不解地眨了眨眼：「……？」

男生正站在她身側稍後一點的位置，似笑非笑地輕嘆了聲，一雙黑眸微熠。

丁玖玖頓時覺得更頭疼了。

丁玖玖舒出一口氣，繼續道：「它是我很珍惜的一次活動，是難得可以不必考慮時薪和收支的一段自由體驗，也是我的人生里第一次因為自己真的想做什麼而來做了的事情。——我不希望因為你或者其他任何人而毀了它。」

「身先士卒，理所應當。」喬灣把胸脯一挺，「既然組織信任我，我就有義務做好這份工作！」

對上女孩兒那綳得嚴肅只差把「公事公辦」四個字刻上的表情，寒時唇角微勾。

男生側開臉，輕笑了聲，再回眸時他手往樹上一撐，向前俯身壓到了女孩兒身前。

袁畫臉一紅，眼神飄到別處，「……你在那樹後邊幹嘛啊，我剛剛找你半天……」

女孩兒愣住了，臉頰兩側也有紅暈漸染。

寒時：「……」

從側打下的陽光在那人高挺的鼻翼旁壓下一片陰翳的影兒，本就輪廓深邃的五官此時更襯得俊美清雋。

ｍ.hｅtｕboｏｋ•ｃｏm.ｃoｍ「可算找到你了。」

「林、晏、清。」

喬灣腆著臉羞澀地笑：「我覺得這個說法換成『合理犧牲』更恰當點。」

丁玖玖心裏小小地嘆了口氣，過了幾秒，她重新仰起頭，杏眼裡柔軟著無奈又認真的波瀾——

他懶得辯駁，薄唇輕扯起個弧度，桃花眼裡卻沒半點笑色，只存著片在這盛夏都化不開的涼意——

須臾后她嘆氣，「這意思，就是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已經把我們組拋棄了，是嗎？」

「……」喬灣聳聳肩，給了她一個無辜的表情。

「我在這兒。」

袁畫看愣了一秒才回過神，「寒……寒時同學，你怎麼跟玖玖在一起……你們……」

丁玖玖心裏一松，眼角也彎下來，「沒關係，能理解，最後一個教室我們主責，也會請二三組去幫忙，宋組長和寒同學不必擔心，忙你們自己的就好。」

「……！」

她看了看那完全足夠遮擋住兩個人身形的大樹，又扭頭看了看已經走遠的女孩兒的背影，表情頓時複雜得無以言喻。

但是料想，四組分來的那一部分人里也一定有……

旁邊喬灣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只不過須臾后她回過神，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卻涼了下來。

「不介意不介意，寒副組長儘管借，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說不定都不用還嘍。」

她一低身，從男生手臂下鑽了出去，同時出聲應了——

「……」那沙啞的聲線幾乎抵至耳心，勾得人半邊身子都酥麻，丁玖玖沒忍住，小小地抖了m•ｈetｕｂｏｏｋ.ｃｏm.cｏm下，側過頭。

耳邊突然放大的心跳聲像是被什麼東西叼走了一拍。

「哈哈哈哈哈……玖玖，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呢，你怎麼那麼怕他啊？」

自作孽。

「羊被吃掉了啊……小領導。」

「怎麼，出什麼事了？」一見對方氣喘吁吁的模樣，丁玖玖連忙問。

「寒副組長」於是欣然地把人「借」走了。

「還能在哪兒？」喬灣沖她曖昧地眨眨眼，「宋組長說了，寒副組長他是不敢管的，只能丁組長你來——這就是最大的合理啊。」

丁玖玖好氣又好笑，轉回頭，「你不怕，你們組怎麼不去跟他們分一個教室？」

他目光緊盯著女孩兒離開的方向，半晌后，薄唇微微翕動。

挑了棵要幾人合抱的大樹樹后，見四周僻靜也沒什麼同學往來，丁玖玖主動停住了腳。

「一組和四組負責同一間教室，這件事你知道了？」

丁玖玖：「……」

「寒時同學，對於你還有你的朋友們來說，這次支教可能只是一次條件不那麼完美的旅行——但對我來說不一樣。」

「我覺得，你正在這樣做。」

按照盧平浩的安排，四個組的組長本來便是各司其職地位平等，兩組一個教室的計劃又是之前就敲定好了的，此時丁玖玖還真不能隨性拒絕。

喊著組員休息了幾分鐘之後，丁玖玖看了看時間——剛好十點半。按照兩組合作，一個小時差不多就能解決剩下的兩個教室。

「青梅竹馬……」

「你這個反應，」丁玖玖狐疑地看她，「怎麼hetubook.com.com看起來這麼心虛？」

「……」

女孩兒大約是氣到了極致，尚染著紅暈的臉上漾起一個微冷的笑。

四個字被寒時緩緩咬過，那雙眸子在這盛日下卻一片漆黑，像是透不進半點光去。

戴著一張報紙疊的防塵帽，喬灣揮著禿嚕了一半毛的笤帚衝出來。

雖說這次來支教的二隊原本分了三個組，但每個組統共也不過六七人。各組負責的第一個教室，六七人里裡外外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算是陸續結束。

「哎喲，寒副組長，您怎麼親自來了！」

「咳，那什麼……我跟袁畫吧，已經選好一間教室了。」

女孩兒抬頭，目光幽怨地看了面前的男生一眼，忍不住咕噥了句。

「剛剛你說，是誰給她來的電話？」

丁玖玖倏然回了理智，想起自己方才惱極而出口的話，自己心裏也不自在起來。

喬灣突然衝著丁玖玖身後空地——

「到底是宋帥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女孩兒聞言一怔，隨即輕笑著偏了偏腦袋，臉頰上的酒渦柔軟，笑容明媚好看。

寒時還未開口，兩人所在的大樹前，就有喊聲傳了過來——

「寒同學，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丁玖玖被她這出場驚了一下，懵了兩秒才彎著眼睛笑起來，「這麼拼嗎，喬組長？」

丁玖玖低頭一摸褲袋，不由無奈：「還真是。」

「……」

丁玖玖：「……」

「林晏清……我們學校的校草。他跟玖玖是青梅竹馬，他們兩個人……關係很親近。」

「是我的。——那又怎麼樣？」

丁玖玖氣到無和_圖_書奈，「喬灣，你聽沒聽過那個『狼來了』的故事？再騙我，你在我這兒可就一點信任值都沒有了。」

「丁玖玖。」

「我喜歡你。」

話未說完，她垂在身側的手腕被男生勾起來，攥進了掌心裏。

方才出聲喊她的袁畫跑了過來——

只從袁畫那通紅的臉上，寒時便已經猜到對方在想什麼。

袁畫大約是還沒從震驚里脫神，呆了好半天才眼神複雜地看了寒時一眼。

這樣想著，丁玖玖繞過自己這組的教室外那片小園子，走到隔了十幾米的旁邊一間矮房外，「同學，你們喬組長在嗎？」

可惜那些淵源實在不是三兩句能解釋清楚的。

喬灣剛要說什麼，突然愣了下，「咦，寒副組長，你真來了啊？」

「喏，林大校草的電話，聽說給你打了十幾通你都沒接，急得他直接打到我這兒來了。」

「……連一局石頭剪刀布都沒有，合理在哪兒？」

「我沒有要毀了它。」

電話恰在此時接通，丁玖玖走到一旁去了，也就沒能來得及回答。

「唔……那你知道『狼來了』的結局是什麼嗎，小領導？」

白色襯衫勾勒出那人寬肩窄腰的身材，長褲更是拉出筆挺修長的腰腿線條。

寒時的目光在女孩兒的話間慢慢沉下去。

最後一句話堵回了女孩兒的掙扎。

寒時垂了眼，沉默半晌，他低笑了聲。

「玖玖！丁玖玖！」

便在此時，一個熟悉的微灼呼吸從后擦過她的耳垂，伴著喑啞的低笑——

站在原地的女孩兒嚇得身形一僵，轉身就準備往回走，結果扭過頭才發現身後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