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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傾身，用力在女孩兒的短髮間揉了揉，帶著繾綣與無奈——

丁玖玖咬了咬唇，眼神微閃，她轉開臉不再與對方對視，卻沒有作聲。

「你見到的我，都是我想讓你見到的。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讓你看最無害的那一面——可你真覺得，那就是全部的我了？」

女孩兒回頭看向身後。

「丁玖玖。」

那個沙啞的男聲如是回答，毫無猶豫。

丁玖玖目光一抖，她本能地抬眼看過去。

所幸正值開學，Q大也有不少新生入校，拖著碩大一隻行李箱，在校門口茫然四顧的學生也就不止丁玖玖一個。

在這一剎那，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今晚的一切會不會就是面前這人為這個方法布下的局。

9月初，正是大學們紛紛開學的日子。

黑暗裡，她看不清那人的神情，只聽見那人突然開口發問：

「我想做什麼，還不明顯么？」

「奉子成婚。他最看重的就是寒家的血脈，而我也是這樣生在寒家的。」

——

並沒有一張相熟的面孔。

丁玖玖彎唇笑笑，並不介意對方近乎失禮的獃滯。

「咳，是這樣，正式報到昨天已經結束了，你今天來自己折騰的話有點麻煩——我是大二的學長，我可以帶你去辦理報到手續。」

「……你走吧。」

那熾熱的溫度讓剛要掙扎的女孩兒怔住了。

男生的聲音驀地打斷了她。

丁玖玖像只長了腿兒的番茄精，感覺和*圖*書自己手指尖都滾燙髮紅地跑進了電梯間里。

寒時的眼神又是一深。

黑暗裡，女孩兒的眸子里情緒閃爍得如同一隻在獵人的弓箭下慌不擇路的鹿。

丁玖玖感覺自己腦袋裡哄地一下，臉上也已經直接紅到了脖子。

「不行。」

女孩兒的眼瞳一栗。

房間里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得丁玖玖都能清楚地聽見耳邊寒時的呼吸是怎樣一點一點沉重下去，然後又一點一點染上了沙啞的情慾。

這句話后，一切被他營造的凝重像是倏然消解。

「……」

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極快地掠過一絲慌亂——

她眼睫顫了顫，最後還是慢慢坐起來。

「……」

「如果真地捨得傷害你，我不會忍到現在。」

「幫助新生，人人有責，走吧……學姐。」

「你真當我剛剛親著你玩么？」

還未來得及開口的寒時驀地怔住。

她當然相信。

丁玖玖愣了愣，隨即回過神，在對方期待的目光里歉意地搖搖頭。

正在寒時有些無措的時候，他聽見身下女孩兒很輕地吸了口氣，聲線里仍有微顫，但已然堅定。

他可不想真的把自己的女孩兒嚇壞了。

「新學期快樂，寶貝兒。」

丁玖玖有些想逃，慌不擇路地逃也可以。

這次不用寒時再廢半句警告，她摸了電門似的猛地拽回手，頭也不回步伐踉蹌地下了床，幾秒后就跑沒了影兒。

卧房昏暗，空氣和*圖*書靜謐無聲。

那男生懵住。

寒時輕嘆了聲。

「你知道么，我已經想到讓爺爺不會阻止我們在一起的方法了。」

女孩兒的手掌被直接壓到了男生的小腹下。

「……」

這個項目他是有印象的，因為Q大一方面接受其他國內頂尖高校交換來的學生，另一方面也不斷向國外輸送交換生……但更印象深刻的是，一般這種交換，都發生在大三以後……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所想的，面前看起來嬌嬌小小的「學妹」杏眼微彎，臉頰上露出一個嫩粉的小酒窩——

他彷彿聽見咔嚓一聲，自己剛剛幻想的學妹軟聲喊著「學長」的美夢，碎裂了。

只是她相信的基礎就是她知道眼前的人有多在意她，所以她不確定……他是否為這可以一勞永逸的方法動搖過。

那清清冷冷的聲音隨著眼神一起壓過來——

她剛扶著行李箱要重新邁步，就突然身形一頓。

「……！」

一定是幻覺。

「學妹，你是今天剛入學的新生吧？」

捏在她手腕上的手掌緊了緊，須臾后，上方的聲音笑得沙啞低沉——

「……不是相信我不會傷害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丁玖玖總覺得自己從那「學姐」兩字里，聽出一種椎心泣血的痛。

「……」

因為多陪了母親一天，丁玖玖錯過了交換生一同入校辦理手續的時間，也就沒了接車的待遇，只得自己拖著不算輕的一隻和*圖*書行李箱，從Q市的火車站口坐上了地鐵，按著提前查好的路線，一路奔波跋涉，歷時一個多小時，才終於到了目的地。

柔軟的大床中間深深地陷了下去，兩道身影上下相疊，中間只余分寸的空隙。

丁玖玖：「……」

男生：「……」

「……」

茫茫學生的海洋。

這陌生的口吻和語氣，讓丁玖玖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翻江倒海了一陣，分不出在哪種味道的驅使下，丁玖玖垂下眼，壓著聲音里的顫音輕道：「寒時，你別這樣……你不是這樣的。」

「交、交換生？」

一種複雜的感覺瀰漫上丁玖玖的心頭。

「……」

「……」丁玖玖話頭噎住。

「……寒時。就算我沒有認識全部的你，我也相信你不會做傷害我的事情。」

身上的人再無動作，這也讓丁玖玖幾乎猶如擂鼓的心跳稍稍平復了些。

而安靜的卧房中。

這一次過了許久，寒時都沒有再聽到身下女孩兒的回應。

那剛剛那種好像被人盯上了的感覺……

丁玖玖在這話音里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你喝了那麼多酒，——」

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又低頭看了一眼身下愈發精神抖擻的地方，寒時幽幽地嘆了一聲，往後仰進柔軟的大床里。

「丁玖玖，你可真是沒良心。」

像只受了巨驚的狐獴。

頭頂的聲音再次啞然一笑，這一次的語調里卻帶上危險的情緒。

或許是前m.hetubook.com.com幾天晚上那張經歷太過驚心動魄，也或許是最後那一句幻覺似的話，再或許是那人實在鬆口得太過輕易……總之不知為何，丁玖玖走覺得心裏隱隱生出不安的感覺來。

一秒后，她獃獃地抬起頭望著面前的男生。

「最好是前者。」寒時將空余的手摸上來，捏著女孩兒的下巴勾回來，讓兩人的目光再次對上。「不然，我真的會很傷心……傷心之下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我也就不得而知。」

在學校里辦妥了一切交換生相關的手續，又回家看望了母親岳余君之後，丁玖玖終於提著行李，坐上了北上Q市的火車。

丁玖玖眼神慌亂地閃了閃，「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強自鎮定下來，咬著牙顫聲開口：「寒時……你別發瘋……你從我身上下去……」

「我都要不相信我自己了……你還相信我？」

那雙琥珀似的眸子里彷彿藏著亮盈盈的光。

於是她也就沒有注意到，前來送車的喬灣的眼底，壓下了多少次的欲言又止。

女孩兒身形的微抖並沒有逃過寒時的眼睛。他嘴角牽起來，眼底釀起的笑意卻發苦。

沒等丁玖玖想完，便見方才受了打擊的男生重抖精神，上前拉住了她的拖桿箱——

「自作孽……」

只是，手上和腿上的鉗制，仍舊絲毫沒有放鬆。

寒時唇角輕扯了下，聲音沙啞——

床上重獲自由的女孩兒被那苦澀的聲線纏住了手腳，原本想m.hetubook.com.com第一時間跑出這個房間的衝動卻沒有付諸實施。

「不好意思，我是從C大的交換生。」

就這樣，告別了喬灣，並不知情地錯失了真相，丁玖玖孤身來到了Q市。

丁玖玖抿住唇，移開眼。

對上女孩兒無辜的杏眼，寒時眸里情緒一深。他驀地伸手捏住了女孩兒的手腕，將她向自己這兒一拉。

幾秒后，他頹然地鬆了手，翻開身，坐到旁邊的床上空處。

只不過丁玖玖剛站了片刻，身旁就多了一個笑得熱情洋溢的男生——

她說不清裏面到底包含了多少情緒，能感受到的，就有驚慌、不安、緊張、害怕……種種不一。

手肘撐在屈起的單膝上，黑暗裡男生遮著眼笑得聲音發澀：

沉默持續得有些久，寒時終是嗤笑了聲。

「丁玖玖……跟著一個單身的男人，在深夜孤男寡女地進到酒店裡……你是對我沒有防備，還是對所有人都這樣沒有防備？」

空氣又僵滯許久，在這沉默里幾近黏膩。

「而且我今年已經大三了。」

「……哎？」

女孩兒怔怔地抬眼看他。

連她的雙腿也被那人稍側膝蓋壓得紋絲不能動。

但她的掙扎於事無補——身上那人在方才兩人上下位置甫一變化時，就已經攥住了她的兩隻手腕，壓在頭頂的床褥上，緊緊的鉗制沒有留下分毫的餘地。

須臾后，他近乎狼狽地移開了眼。

只房門在她身後關上的前一秒，她聽見了一個幻覺似的追出來的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