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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教：「還有誰沒來？」

卡著最後幾秒，談梨淡去笑，接起電話。

主持人鬆了口氣，重新發問：「Liar，只給一個未來理想型女孩的簡單描述，可以嗎？」

禮炮打響。

談梨咬著糖片嘆了口氣：「你真不起？」

「！」

談梨恍然。

這場採訪後來被戲稱為「Liar女粉夢碎之夜」。談梨第一次看時開著自己的直播間，當時的彈幕刷得如同潮水。

「那麼Liar，你有什麼最討厭類型的女孩嗎？」

鈴聲像和她較上勁，絲毫沒有主動停止的意思，響得不依不饒。進出寢室樓的學生都朝談梨投來奇怪的目光。

「談梨——」

然後炸開成片的笑聲和哭嚎。

談梨一怔，抬頭看向教室前門——

「有事嗎？」談梨沒聽見似的，仍是不在乎的散漫語氣，「沒事我掛電話了。」

條紋襯衫，黑褲黑鞋，眉目清雋，胸腰臀腿無一不絕，可惜像剛從冷藏室走出來的。

「我不，我回去以後大概率被我爸套頭送去復讀，你很可能一年都看不到我了！」

「？」

「好的老師。」

「3班也齊了！」

那人聲線低低的，遙遠而磁性。

「談、梨！」

——秦隱。

回答的聲音輕快自在，似乎對落了滿身的目光毫不在意。

談梨似笑非笑地睨她：「雖然我早就看清你見色忘義的本質，但你這下限還是常令我震驚啊。」

「……」

「我更不想出國！在國內好歹還有你陪著我呢，出國我不更是舉目無親了嗎嗚嗚嗚要不我還是住這兒吧，你養我！」

「你到底想幹什麼？開學典禮都敢不參加，專業的第一次年級會你也到現在還不露面——你們導員電話已經打到我這兒來了！」

那時的彈幕里笑成一片……

「漂亮歸漂亮，這打扮也太……妖了吧？」

談梨無法呼喊，但心跳彷彿已經要掙脫胸膛——www.hetubook.com.com儘管面前這段畫面曾被她無數遍回放。

談梨倒出片糖，放在舌尖慢慢地吮，然後她輕眯起眼，要笑不笑的，一副不正經模樣：「嗯，噩夢。特別可怕的那種。」

在這片暑夏的艷陽天里，她正像跌進了冰窖似的，渾身發冷。

但聽見這個問題時，他不耐地支起了眼，聲音低得發冷：「我是來打電競的，不是來談戀愛的。」

「不想復讀，那你還拒絕出國？」

「不起。」

【梨哥，你怎麼看？】

彈幕里笑著問直播間鏡頭前，那個染著乳白色長捲髮、抹著古靈精怪的油彩、全身沒一處和「文文靜靜」搭邊的女孩。

【文文靜靜，不玩遊戲的。】

「好的，我爭取。」

那雙眸子里如今落進了炙白的光。

「……沒出息。」

盛喃走出去幾米，不放心地回頭。

「在夢裡，你滿世界追著要跟我告白。」

盛喃興奮了：「你竟然還會有害怕的東西啊，快快，說說看，是什麼？」

還是來了。

他停下，回身。

談梨輕輕嗤聲。

禮賓車最後把談梨和盛喃送到了P市的國際機場。

談梨沉默幾秒，無謂地彎了彎嘴角。她側過身，懶洋洋地靠到寢室樓下的金屬欄杆上。

盒子很涼，像夢裡最後那個眼神。

談梨舌尖滾著的糖片一停。

台上安靜。

談梨掛斷電話。

「那抱歉，給您添麻煩了。建議您了解一下手機黑名單功能——保您未來四年生活無憂。」

在最終團戰里極限反殺一舉奠定勝果后、他被歡呼的隊友和ZXN工作人員拋上半空而變得凌亂的碎發，還有碎發下漆如星海的眼。

「有事嗎？」

教室死寂。

談梨身影微僵。

VIP安檢通道前。

教室里安靜下來。

年輕的助教咽了口唾沫，強撐起笑：「你就是談梨同學啊，那，你先找個位置和-圖-書坐吧。」

「……」

「26號見，爸、爸。」

談梨沒表情地磕了顆糖，冷漠臉：「我不配。」

講台上的助教回頭，愣住。過去幾秒他才出聲問：「同學，這個教室我們這節課要用來開年級會，你……」

「吱——吱——」

「LIAR！」

談梨止不住笑：「滾。」

「你也趕緊回學校吧——開學典禮都敢曠，我看你就是想名揚F大，還得玷污一下它青史。」

看見來電顯示里的「談文謙」三個字，女孩臉上的漫不經心的笑意明顯一淡。

尖叫聲在這一剎那，驀然登頂。

對面大概是被這話氣得不輕，好半天都沒過來話。背景音里，談梨隱約聽見一個溫柔安慰的女聲。

談梨：「你起來說話。」

「你。」

「休學的那個。」

印著白色字母的黑色口罩，光下熠熠的黑鑽耳釘。

談梨笑起來，一字一句：「你還真是忍辱負重啊。」

白皙胳膊上有細細的絨毛，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立起來了，於是笑也藏不住真實情緒——

採訪明明到此就結束了，不可能再有其他問題——

談梨一僵。

「我們這一屆有這麼漂亮的女生，之前竟然沒聽說過？」

她掃了一眼專業群里通知的年級會地點，沒表情地轉身，朝教學樓走去。

「沒關係，很公平。」談梨輕眯起眼，聲音變得輕快，「你不願意記得她而我不想看見你，所以她忌日那天活該我們誰都不好過、也誰都別想走。一言為定。」

【Liar，只給一個未來理想型女孩的簡單描述，可以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談梨都有點意外——F大新生里，竟然還有和她一樣不聽話的。

盛喃：「……」

談文謙沉聲：「這個月26號，我可以回P市。」

「嗯。」

「這下各班到齊了吧？」

呼聲掀起層疊湧來的浪潮。無數人吶喊著那個和圖書人的名字，或哭或笑，如同親見神廟的信民，是癲狂也是最虔誠的信仰。

直到手機里再次響起聲音：「從今天開始，你按時去參加所有集體活動，不許無故逃會曠課。」

暑夏的蟬鳴聲從車窗外透進來，視網膜被日光灼得發紅。

沉默持續很久。

「……！！」

被穿過教室的風吹拂著，女孩乳白色的長捲髮飄起几絲，晃得教室里的學生們眼暈。

「1班，好像還差一位。」

是她黑暗裡唯一的光。

她伸手去摸搭在腿上的外套口袋，把那個金屬盒拿出來。

「……」

那是Liar僅有的一次接受公開採訪，談梨因為看過太多遍，主持人的每一個問題和Liar的每一個回答她都熟練到能倒背如流……

「篤篤篤。」

「那麼就到最後一個問題了。和前面幾個不同，這是關於Liar的私人問題，也是你的粉絲們很關心的——Liar願意為我們解答一下嗎？」

談梨驚愕，她在人群里驀地抬頭，看向舞台。

壓得細微的議論溜進風的縫隙。

巨大的射燈下，無數金色絲帶漫天飄揚，閃著令人眼花的光。

「是，不像學生。我還是喜歡安安靜靜那款的女孩子。」

「我在哪兒。」

盛喃沒空搭談梨的話，她已經看見安檢口內的那個小帥哥了：「卧槽，是真的帥。」

盛喃奇怪地問：「你剛剛怎麼了？突然彈起來，我還以為你要跳車呢，嚇我一跳。難道……做噩夢了？」

那人沉默兩秒，抬眼。

LIAR。

「我知道，」談梨摘下粉色棒球帽，歪過頭，笑容燦爛，「信工1班，新生談梨。」

談梨扯了扯嘴角，不在意地輕嗤：「您管我呢。」

「你現在在哪兒？」電話對面是個渾厚的中年男人的聲音，聽語氣似乎隱忍著一絲怒意。

在黑口罩遮不住的碎發下，他的眼睛透著冷冰冰的嘲弄。

和_圖_書「LIAR！！」

全場一寂。

教室里話聲剛落，門口響起冷淡聲音：

「……」

談梨輕咬唇肉，挑起個有點凶的笑。她正準備回頭給說話的人一記眼神殺，就聽台上助教問了。

談梨低嘲：「你本來就沒資格管我啊談先生。還是說，您已經把我們的約定忘了？」

談梨猛地睜開眼。

談梨同樣記得這裏。

「讓我們恭喜ZXN戰隊成功衛冕、獲得他們第二個S賽冠軍！」

「有。」

「擦擦口水，流下來了。」

談梨五感向來絕佳，此時也能清晰地捕捉到後排許多聲音。

談文謙：「只要你老老實實把學上完，每年你母親忌日那天，我依舊按你說的，不見你淑媛阿姨一面。」

「！？」

她垂眼對著手機，無聲地看。

「來了。」

盛喃：「你睡糊塗了？你不是要送我去機場嗎，我們在路上啊！」

談梨心底的小人不滿地蹦了個高。

「只要你做到這一點，」談文謙咬重尾音，「其餘我不管你。」

「2班齊了。」

主持人笑意盈盈：「請問Liar，你現在似乎還是單身，之後會找一個什麼樣的女朋友呢？」

那個從勝利愉悅里脫離的男人早已消弭了人性情緒，回到他冷淡得近倦懶的神性常態。

哦，就那個性冷淡的大哥……

飽脹的情緒充滿她的胸腔，像湧起的熱淚盈進眼眶。模糊的視線里，穿著ZXN黑色隊服的男人走上舞台中央。

耳旁響起盛喃被嚇到的聲音：「梨哥，你這是幹嗎？」

主持人笑容僵住。

「LIAR！！！」

談梨捏著手機的指尖發白，樓外玻璃反光里，女孩勾起笑：「也對，你從來不是會記得約定的人。」

「VIP安檢通道剛剛輪班，進去個新的安檢小哥哥，特別帥。」

幾秒后，計程車裡蹦出一聲氣笑：「談梨，你大爺！」

對面語塞。

「——！https://m.hetubook.com.com」

「——？」

談梨語氣一涼：「我已經成年了，不需要你假關心。」

談梨：「……」

談梨同樣。

盛喃前一秒還在談梨肩頭嚶嚶嚶，此刻已經目光如炬地綳直了腰板，把腦袋轉得飛快：「哪兒？哪兒？新來的安檢小帥哥在哪兒？」

512教室略小，裝下信工專業全部學生已經不剩幾個位置。第一排旁邊這兩個還空著，談梨坦坦蕩蕩地走過去，坐下了。

「啊，對，」談梨恍然回神，她垂著眼，唇角翹了翹，「在路上。」

「我最討厭，那個ID叫梨子的。」

聚光燈下，那雙漆黑的眸子正望著她。

「文文靜靜……」話筒里嗤出一聲冷淡的輕嘲，「不玩遊戲的。」

F大廣納來自全國各地的尖子生。尖子生里不是沒有特立獨行的，但開學頭一天就頂著這樣一頭長發來學校的……

盛喃不在乎地揮揮手，拖住行李箱：「我改主意了，我突然歸心似箭，讓我們就此作別，有緣再見！」

512教室的前門被人推開，教室里新生們的聲音稍歇，齊刷刷地望向門外。

主持人會求助地看向Liar身旁，ZXN戰隊的經理。對方在死角里對Liar低語兩句，然後遞還主持人一個眼神。

「4班齊了。」

直到談梨坐進位置，多數被擋住視野的新生們才慢慢回過神。

談梨：「？」

談梨：「……」

論矚目，女王出行級別的待遇——

「請進。」

盛喃正埋頭在談梨肩上：「我真的不想走啊梨子嗚嗚嗚。」

恍惚里，談梨不知何時置身在萬人中央。

談梨舔著糖片，不在意地笑：

她低了低頭。

手機響起時，談梨剛到寢室樓下。

看不清面孔的主持人站在舞台中間，激動得聲嘶力竭——

轟。

「有請本場最佳選手、ZXN戰隊打野、擁有野區修羅之稱的Liar——接受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