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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不打領帶。」

「不認識。」聞景毫不猶豫。「他認錯人了。」

「我最討厭西裝。」

「……」

雙手得以不必高舉的蘇桐剛鬆了口氣，就見指尖旁修長的頸項上，性感的喉結輕滾了下。

「我不說了嗎？沒有批條就不能進！」

「我聽到了。但記者的任務是調查真相，推理小說家才會把事情往自己已經預設好的結果上引導。」

那人此間也回過神來，臉上迅速掛了個笑容——儘管怎麼看都假的不行——連身旁倚在他懷裡小聲問這位聞少是誰的小美人都沒理, 他鬆了手往店裡迎了幾步。

回去的路上，丁筱筱氣狠狠地說：「就看這門衛態度，這孤兒院肯定有問題！剛才那段話不是錄下來了嗎？再加上之前匿名舉報的錄音，回去我編好片子，照樣能給他們搞個大新聞！」

下一刻, 他的眼神柔和下來, 轉身走向了茶水區。

「不行！有領養意願也不行！——除非有院長的批條，不然你們誰也不能進去。」

「……」

她抬眼瞥向聞景，「你會不會有點自作多情？不是每個人看你都想跟你——」

——像是這世上最清澈的琥珀。

桌對面的女孩兒狠狠地攥著拳，咬得牙齒輕響，明明幾乎要哭出來、卻望著他說要和暴力賭博「廝殺到底不死不休」的時候。

一聽蘇桐挑明，聞景索性也扔了包袱，唇線斜挑了下，乾脆利落：「不會。」

聞景冷著眼在原地站了幾秒, 才緩收了視線。

聞景側背對著蘇桐和丁筱筱的方向，輕眯了下眼。

縱然是再遲鈍的神經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來人笑容僵住, 然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連忙搖頭：「對對對不住……是我，是我認錯了……」

事實上，蘇桐對於打領帶這個事情顯然也不夠嫻熟。

「小姑娘，看你人和善，大叔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丁筱筱辯駁：「可剛剛那些已經足夠證明裡面有貓膩了，只要新聞能發出去，引起輿論關注，藉助輿論壓力我們就能直接介入採訪調查——」

「……」

說完，蘇桐收聲，退身離開。

「你來。」

「……」

最後挑了三個顏色花紋不同的，蘇桐遞了過去，對聞景說：「你試一下，我們看看效果。」

聞景：「試一下什麼？」

聞景莞爾，「對，當然不是每個人。」

須臾之後，他垂了眼。

跟見了什麼史前巨獸似的，腳下倉皇地往後退了一步半。

剩下的幾個字蘇桐沒說出口，但彼此心裏都清楚得很。

「……」

*

「你會這麼認為，是因為你太篤信黑白分明了。」

「以暴制暴，就一定是錯的嗎？」

蘇桐：「……」

她轉回去無奈地和丁筱筱對視了眼。

「——我認識你？」

「我記得我不認識你。」

「記者的筆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刀——越是知道自己的筆有什麼樣的殺傷力，就越該用得謹而慎之。」

門衛大叔五十上下，望人的表情又冷又兇惡——

「筱筱。」

見這人態度差，丁筱筱也沒好臉色，「那院長在哪兒，我們去找他要批條。」

蘇桐一愣。

蘇桐點了點頭：「有道理。」

丁筱筱揉著下巴思索，「總覺得還缺點什麼……啊，有了！」

「……」丁筱筱被蘇桐說得啞口無和_圖_書言，過了幾秒才不甘心地咕噥，「你就是奔著這起暴力事件來的，不把這裏面的事情揭出來、不伸張正義，你能甘心嘛？」

「……我當然不甘心。我也不會放棄。」

第三次嘗試的領帶終於打成，她用力一收，緊住領帶扣。

蘇桐眉心擰起個疙瘩。

余話沒說, 那人拔腳就往外走。

蘇桐聲音柔，長相也漂亮可人，這樣笑著說話的時候，實在讓人難以冷臉。

來人被灌得一噎，乾笑。

她一打指響，「領帶啊！挑個色老的，外觀年齡立馬剛上去。」

「慾望。」他啞聲笑，「抱有慾望的眼神。」

「我和我先生還有我妹妹只是想先來看看，也給孩子們帶了一些小禮物。這樣直接拿回去實在可惜……要是方便的話，能麻煩您跟院長辦公室通告一聲嗎？」

蘇桐噎了下，有點不自在地撇下視線。

「要是放你們進去了，真出點什麼事兒，那我可都不只是丟飯碗的問題——所以我也沒辦法啊。」

他歇口氣，看了看門裡面，又轉回來，壓低了聲：

聞景視線不帶起伏地往下一瞥，就把這人還想再退的腳步釘在了原地。

只是那門衛說完就擺擺手回了崗台，矮門帶合，顯然沒有再繼續多言的意思。

蘇桐以為聞景在挑逗自己，便也給面子地輕笑。

話音到一半戛然而止，蘇桐好不容易才壓下把人拉回來繼續摳出話的衝動。

「你確定, 你沒認錯？」

聲音輕得發飄，兜著涼風往人脖子里灌。

「……試領帶啊。」

「……」聞景瞥一眼女孩兒手裡的三條領帶，掀了眼帘目不瞬地凝著她，「我不喜歡她們離我太和-圖-書近。」

喚來服務生，蘇桐簡單說了下要求，對方沒一會兒就推了一排色重且老的領帶過來。

「你們認識？」

那是他第一次被那樣渴望到近乎絕望的眼神震住。

就在這時，沉默了一路的聞景卻突然開了口。

「沒有潔癖的話，讓服務生打個領帶怎麼了？」

「我不喜歡她們看我的眼神。」

「……」

蘇桐只能皺著眉給另外兩人使了眼色，三人近乎一無所獲地打道回府。

「筱筱，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

「那你倒是放我們進去見院長啊。」

「至少一年多前，在Eden問我要不要出台的的那個女孩兒……我從沒看見誰的眼睛像她一樣乾淨透亮。」

蘇桐微沉下聲，不輕不重地責了一句，「我們是記者，不是推理小說家。」

此時聽聞景否認，她雖然有些生疑，但還是沒再說什麼。

聞景輕眯起眼，「那如果對於施加暴力者，只有還以暴力才能讓他們痛悟呢？」

她和顏悅色地走上前。

在經歷兩次失敗之後，她一邊絕望地開始嘗試第三次，一邊無奈地問：「你有潔癖嗎？」

「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啊——」

「我不是相信，是期待。」

「我又不是信口胡說，匿名電話你也聽到了……」

丁筱筱和蘇桐湊在一起研究起來。

站在原地的聞景眼神微動。

「還以暴力不能讓任何人痛悟，它只會加深危害和禍患。」

「聞、聞少？」

不，他看到過。

話音沒說完，她伸出去的手腕被人一把攫住了。

似乎想起了什麼，她微微繃緊了肩——

蘇桐沒多想，反口問：「什麼眼神？」

丁筱筱徹底沉默下來，顯然是和-圖-書已經被蘇桐說服了。

男人配合著女孩兒嬌小的身形微微俯身，最後停在合適的高度差上。

看那架勢, 恨不能一路百米衝刺出去。

蘇桐拉住了身後幾乎要氣得跳起來的丁筱筱。

蘇桐冷下眼：

「嗯？」近在咫尺的男聲低啞性感。

那門衛大叔臉色稍緩和，「小姑娘，不是我不讓你們進，這是上頭的死命令——見了院長批條才能開門，其他人一律不予接待。」

「如果你連這種期待都質疑，那這個團隊也不需要你。」

作為King第一次和蘇桐見面時，就在kingdom酒吧的深處。

蘇桐思索了三秒，微怔：「你不會是……不會打領帶吧？」

門衛一擺手，「院長當然在院長辦公室！」

聞景沒用他說完, 阻上一句。

蘇桐愕然地停住聲，轉回眼。「怎麼了？」

店門方向傳來的聲音有些驚異。起初只猶疑, 中間打了個哏，尾音倒還抖了上去。

門衛走下崗台來，把聲音壓到最低，「你們小夫妻倆如果是真心想領個好孩子回家，那你們就別來這兒找了——這兒說到底還是個私人性質的福利機構，不說撫育費要得格外狠，就說這孩子……反正你們還是去其他福利院找吧。」

聞景眼神一冽。

「每個人都有慾望，聞景。——每個人都是為了什麼才活著的。你只是剛好沒有看見我的而已。」

「我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了……真沒想到能在這兒見著聞少, 您這是……剛回國？」

她顯然是沒想到聞景會突然插話進來，不由茫然地看向對方。

聞景看著她，「我記得在G市的時候，遇見那些搶劫犯，你也會對他們還手。ｈtｔｐs://ｗww.ｈeｔuｂｏｏｋ.com.cｏｍ」

蘇桐還想說什麼，卻被打斷了——

「正當防衛不屬於以暴制暴。」

男人的身形被她的動作驀地拉下了幾寸。

「啊？」

到最後與聞景視線交錯, 那人滿臉盈上不可置信的驚慌。

「暴力除了製造更多創傷以外，別無用處。」

之前離著並不近，蘇桐也沒有聞景那樣敏銳的五感，對於兩人的交談全未聽見。

蘇桐收收心，目光上下把面前的男人打量了一遍。

蘇桐輕吸了口氣，「但輿論暴力也是暴力，我們如果這麼做了，這不叫伸張正義，這叫以暴制暴。」

那人愣了下, 抬頭, 正撞見男人衝著他咧唇一笑。

「……」蘇桐抹了把臉，「好……我幫你打。」

濃妝都遮掩不了的清澈。

蘇桐沉默了幾秒，手才重新動作。

——那確實就是慾望，卻純粹得讓他也只能認輸。

蘇桐搖頭。

「你……」

話說到這兒，蘇桐已經知道今天這趟是白來了。

蘇桐附到男人肩前，咬字清晰。

蘇桐說完，就發現對方面上難得劃過絲猶豫的情緒去。

蘇桐三人做好了所有準備，卻沒想到，在孤兒院外就吃了閉門羹。

「但如果在他並無反抗能力之後我繼續暴力行為，那就屬於。」

蘇桐打斷她的話，這一次已近乎嚴詞厲色了。

蘇桐正奇怪地瞧著那人離開的背影，見聞景走近了，才轉回來。

然後她滿意地看向丁筱筱。

她只得轉向服務生，「麻煩您幫我們試戴一下這三款——」

四目相對，確定聞景是全然認真的，蘇桐輕皺了下眉。

「聞少您貴人多忘事，早些年您還在國內那會兒——」

像是順著頭皮刮過去的鋒刃, 聲線沙啞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