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起床氣」
過了十幾秒，男生撇開臉，眼底的情緒悉數褪去，露出的側顏線條清雋鋒銳。
秦晴皺起小鼻子，無奈地看向那個趴在淺灰色軟墊上，看起來大概比自己之前睡得都安詳的男生。
全校都知道聞煜風不好惹，但只有六班的學生知道，跟起床氣發作之後的狀態相比，平常的煜哥簡直「友善」得像個天使。
「我來收卷子……班裡只有你沒交，付老師會訓你的。」
秦晴微微睜大了杏眼，目光里藏著探詢。
如付正楠所說，班裡的同學都十分配合，交卷、簽名井然有序，一點額外的事情都沒鬧出來。
反應過自己此時身在何處，秦晴又慢慢壓回小腦袋去，看樣子大有再補一個回籠覺的趨勢。
「哎？」
聞煜風一語未發地看著她，兩顆琉璃石似的黑眸里光色斑駁，不知名的情緒在眼底微閃。
「……」
「……等一下。」
「煜哥，什麼事？」
方曉婧沒回答，只是握著筆做題的手停了一下。
一聽聞煜風竟然是要跟自己問事情，李響不無好奇地湊了過來。
李響被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不由瞪大了眼睛看聞煜風。
之前已經無語了半節課的方曉婧終於忍不住了——
一聽這話，女孩兒眼睛都亮了幾分：
說完之後，聞煜風沒給秦晴再推拒的機會，直接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抬手將自己拎著的甜品盒子放到了女孩兒的桌上，聲音也不疾不徐，細聽似乎還藏著些安撫的味道。ｍ.hｅｔuｂooｋ•ｃｏｍ•ｃｏm
李響一縮脖子，沒膽地應聲：「額那我們先走好了。」
她頗是驚訝地看向秦晴：「真沒看出來，原來你在吃這方面還挺有研究啊？」
「聞煜風，你該交數學卷子了。」
無功不受祿，這個不能吃；最重要的是，媽媽嚴令說過，甜品和油炸食品一定不能碰……
垂在身旁的左手裡還拎了個包裝精巧的甜點盒子。
但她猶豫了幾秒，還是抬了下手裡的那沓卷子。
在原地發了會兒呆之後，秦晴慢慢回過神，垂眼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花名冊。
她嘆了口氣，走到男生的桌旁，停下了。
即便方曉婧明說「好吃」，秦晴大概都不會有這麼大的好奇心。但偏偏是「不知道」和「沒搶到」這種說辭，頓時讓秦晴心裏跟被小貓爪子撓過了似的。
「……秦晴？」
「自習？？煜哥，你認真的，沒開玩笑嗎？」
微卷的眼睫在她瓷白的皮膚上打下淡淡的陰翳。
秦晴繃著小臉嚴肅地想。
登時意識一片清明，秦晴拿起了自己放在旁邊的花名冊跟一支簽字筆，連忙起身。
……
清俊的臉龐上面無表情，薄薄的唇抿著鋒利的弧度，低氣壓全開。
幾十秒后。
秦晴看著那隻漂亮精緻的小禮盒，不由地一怔。
秦晴也沒在意，走出座位向著第一列第一個同學的位置去過去。
那雙素來漂亮澄澈的眸子都沒什麼焦點。
像是一隻迷了路的小家貓www.hetubook.com.com，那樣瑟縮著幼小的身體看著你，瞳孔深處卻藏著它自己也不知道的躍躍欲試。
「我沒事。」
……就嘗一口。
而那雙漆黑且焦點未聚的眸子，就更是像被冰封住了一樣，內里透出的凶戾情緒，只對視一眼都叫人膽寒。
秦晴被那眼神盯得身體發僵，不知為何就想起了即將捕獵的凶獸。
走出位置去之前，秦晴猶豫了下，還是對已經扭開了臉的方曉婧輕聲道：「謝謝你，我真的忘了。」
只不過下一秒，秦晴的腦海里就浮現起男生醒著時的眼神。
聞煜風沒說話，只轉回視線，疏懶地瞥了李響一眼。
女孩兒纖細的身影和有點慌張的神色映入黢黑的眸子里，裏面的冰冷消融，男生微微眯起眼來，神情間還是有些未褪去的危險痕迹。
只不過由於生物鍾的習慣，幾乎是第一節 晚自習剛過半的時候，她就打起了瞌睡。
只是還沒等她說完，對面黑眸里的焦點漸漸定住。
「班主任讓你下第一節 晚自習就收數學卷子，你忘了？？」
秦晴捏著小叉子，感受著口中綿軟化開的口感，唇角禁不住彎翹起一個軟軟的弧度來。
秦晴繃著小臉安撫自己有點躁動的內心。
托這塊甜品的福，秦晴料想中令人絕望的第一節 晚自習並沒有那麼難熬，剛開始上自習時的心情甚至還稱得上明媚舒坦。
「……」
秦晴眨了眨眼，然後猝然醒神。
方曉婧則是指向甜品盒子：和_圖_書「這家的甜品出名得很，算是一師附近最有名的一家店了。它家賣斷貨是常有的事——尤其是這一款，每天都是限量出售，而且總也供不應求，我幾次都沒能買到。」
果不其然，兩秒之後，在眾人驚恐的目光里，趴在桌上的男生動作緩慢地直起上身來。
所幸晚自習無人擾亂，也沒什麼需要維持的秩序，等第二節 晚自習開始，秦晴就繼續抱著那沓卷子做自己的課代表工作。
聞煜風喊住，「有一件事要問你。」
「你的晚飯。」
「……」
方曉婧把自己的數學卷往同桌的女孩兒面前一拍。
黑色的碎發搭在清俊的側顏上，高挺的鼻樑也在旁落下淡淡的陰翳；平素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這會兒闔上了，秦晴也是到此時才發現，那人的眼睫纖長濃密，還帶著一點微卷的弧度。
「……我起床氣很重的，小同學。」
即便疏懶散漫，眼神轉停間還是會不經意地流露出讓人想退避的戾氣……
她情不自禁地退了半步，口中輕輕地「啊」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抱歉，我……」
她還有些沉浸在之前的思緒里，望著男生的眼神中也沾上些許茫然的情緒。
連秦晴都被男生那駭人的眼神和表情驚了一下。
女孩兒的聲音很輕很軟，但在此時安靜的班級里，卻足夠讓後排許多人背影一滯，然後紛紛驚恐地轉回臉來。
天人交戰了一分鐘后，盒子上漂亮的絲帶還是被一雙小手拆開了。
當晚自習下httｐs://m.hｅtuｂook.ｃoｍ•ｃom課的刺耳鈴聲打響，睡夢裡的秦晴一個激靈，被嚇得驚醒過來。
聞煜風一路走進教室，五官清俊的面龐上始終帶著點玩味的笑意，眼眸倒是始終一瞬不瞬地落點在某個位置。
素凈白皙的小手伸出去，在男生的手臂上輕輕拍了下。
被這實在太過赤誠的目光盯得有些受不住，方曉婧轉開頭僵著臉色硬聲開口。
高二六班有將近五十號人，一直到第一節 晚自習的休息時間結束，秦晴才完成了四分之三的工作量。
——單看一眼那盒子，心裏都癢的不得了。
嗯，只吃一口太浪費……就只吃這一次好了。
女孩兒的聲音輕柔，精緻的眉眼在燈光下溫軟可人，連被之前男生眼神所懾而有點緊張的呼吸，都引人微醺。
「……」
「……」
「憂鬱什麼呢？」
……
沒等坐下，方曉就一眼瞧見了桌上的甜品盒子。
直到最後一列的最後一張位置上。
「我又一次都沒能搶到過，我怎麼知道……」
她這邊的安撫工作進行了不到半分鐘，方曉婧從食堂吃完晚飯回來了。
味道實在太棒了啊。
「它很好吃嗎？」
然後他停住了步伐，俯下身去，眸子里的笑色隨之濃艶了幾分。
初醒的嗓音低沉微啞，似乎還隱著無奈和壓抑——
秦晴初醒時素來迷糊，此時抬起頭來望著教室前方人來人往，睡眼朦朧地發了好一會兒呆，之後她的意識和理智才算漸漸回籠。
「最後一次，我不是你學長。」
——也確實是。https://m.hetubook.com.com
坐在前排的秦晴對著甜品盒子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有點猶豫地把盒子推開了些，離著自己的視線遠了點。
那眼神就好像剛剛她喊出口的是什麼洪水猛獸。
二十分鐘后，高二六班的學生目瞪口呆地看著教室前方——從未在晚自習上露過面的聞煜風從外面走了進來。
全班四十七個人，除了兩個沒有出現在晚自習上的人之外，就只有一份沒交了。
女孩兒的眼睛輕輕眯著，看那表情倒像是只午後暖陽里愜意的小奶貓。
秦晴睡意懵懂地睜開眼，「什麼？」
他看著女孩兒，神情間似笑非笑：「而且，按你說的，這隻是知恩圖報而已。」
眼角細長微挑，只看這雙眼睛，熟睡時倒是安靜漂亮得像個女孩一樣。
女孩兒聲音很輕。
此時他面前課桌后的女孩兒還懨懨地趴在桌面上，對著虛無的空氣某處表情低落，顯然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現。
只是沒等聞煜風去細究，女孩兒已經收斂了自己的神情，低垂下眼。
——
過了幾秒她才猝然回神，忙搖了搖頭：「學長，我——」
「數學卷子。」
這還是聞煜風第一次在女孩兒身上見到這樣的眼神和情緒。
秦晴看著被自己舀了一勺的甜品，糾結了沒到一秒，就愉快地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決定——
聞煜風打斷她的話音，直起身，弧線鋒銳的眉眼間卻染著疏懶的笑色。
……
聞煜風微蹙了下眉，只不過很快就抹平了情緒。
低啞乾淨的男聲驀地響起，秦晴薄肩一顫，連忙直起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