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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丁淺的話音裡帶上了笑意，方父也鬆了一口氣。

本就心情一起一落而鬱鬱寡歡，丁淺一聽這帶點質問的口吻，忍不住幽幽一句頂了回去——

機場內。

等在車旁的司機主動上前接過了行李，打開車門送丁淺進車，然後才帶著行李放到了後備車廂。

「怎麼，」周卓從後視鏡里望著她，淡笑，「你以為我要一直陪你回Q市？」

曾經巨變吧。

見劉茂生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丁淺只能點了頭。

丁淺這一次搖頭搖得更快：「那怎麼會？」

「嗯，那我知會老劉一聲，有什麼需要，你都隨時找他提，他會幫你解決。」

記得那些侮辱謾罵，記得她只能被哽咽打斷的解釋和無力的辯白。

劉茂生說完，又頗有眼色地接話，「不過您放心，我另訂包廂，絕對不會掃了您的興。」

丁淺裏面穿了件葡萄酒紅的天鵝絨長裙，皮質的腰封收裹出她纖細有致的腰身，外面則是一件淺灰色羊絨大衣，直壓雙膝，腳踩一雙小羊皮黑色短靴，露出雙腿修長筆直；一頭栗色的微卷長發披在身後，襯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精緻漂亮。

「算了，這個問題我們回來再談。不要在Q市耽擱太久，好嗎？」

「什麼時間, 地點是哪兒？」

…………

「哎呀，當年那時候年少無知, 做了些欠考慮的事情，丁淺你沒有放在心上吧？」

……果然如她所想，那個電話對丁淺的影響是十分明顯了。

丁淺將登機箱拉給司機，然後轉回來向著這中年男人微微頷首，「劉叔叔。」

丁淺的通話結束，剛收起手機，就聽見宋瑤似是無意地問了一句——

「哦……」

丁淺預想了一下這個後果的可能性，然後就默默地縮了回去——

「不用了，爸爸。」

「抱歉，這位先生，按hetubook.com.com規定我們不能透露客人任何信息。」

……

「我要登機了，卓哥再見。」

她猶記得那年離開之前，比此時耳邊這個嬌俏聲音稚嫩了幾分的女聲, 是如何聲竭力嘶地和她劃清了所有的界限。

還沒來得及看清來電顯示，丁淺就立刻接起了電話——

與此同時，Q市國際機場航站樓外，側顏清雋的男人邁著長腿，披著身旁竊竊的注目走了出來。

須臾之後，丁淺到了包廂門外。

劉茂生這才肯放丁淺跟著負責接引的侍者一起離開。

和司機一起迎上來的劉茂生笑容滿面。

她抬眼, 安撫地望了一眼旁邊擔憂的宋瑤, 然後將注意力重新落回。

「……好。」

「……」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爸爸？」

「後天中午12點正, 就去當初離著一中不遠的那家黑天鵝餐廳。」

丁淺將目光重新落了出去。

「我管不了。」周卓瞥她一眼，「你去找方叔叔要求——不過，小心讓他反悔，想自己陪你去Q市。」

半晌后，她應了一聲。

劉茂生眉頭一擰，臉色就有些差了，他伸手拿了手機就要撥號，一旁丁淺往這兒走了一步。

……

「……」

「我看你不是怕自己勞煩我，是怕我跟著你耽誤你的事情吧？」

浮於面，卻未進眼底。

「初中同學聚會？你要回Q市？」

侍者主動上前拉開車門，丁淺道謝下車，剛準備開口，就見著副駕駛上的劉茂生跟著走了下來。

丁淺靜坐了片刻之後，就重新拿起手機，撥出了另一個號碼去。

想想自己之前打了幾個都沒能撥通的電話，丁淺默默地把手機關了機，收了回去。

一個人是怎樣才會變成一個截然不同的自己呢？

坐在前面的周hｅｔｕ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卓轉回了視線。

方父在電話里沉吟片刻，似乎有些許猶豫：「小淺，你在學校里……」

周卓卻是聲線微冷。

「啊, 丁淺, 我還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原來你還記得我嗎？真高興呢。」

「小淺，下機之後記得給我來電。」

轎車停在了黑天鵝餐廳外的門廊下。

「……」

丁淺一坐進後座，就看到了前排副駕駛上的人。

丁淺無奈，「我又不是第一次去Q市，對那兒我比對T市都熟悉啊。」

丁淺報上了之前孫清茹發給她的包廂信息，劉茂生與負責接引的侍者開口：「旁邊的包廂，我訂一間。」

丁淺驚訝地看著對方。

「先生，去哪兒？」

他拉開一輛計程車的車門，俯身坐了進去。

周卓的聲音在手機里響了起來。

「嗯，你們安排得挺好的，就這樣吧。」

丁淺見劉茂生怎麼也不肯鬆口，心裏暗嘆，但也只能強笑應下。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劉茂生答應了一聲。

0未接來電，0未讀消息。

「丁小姐。」

這房間里安靜了許久，眾人才回過神來。

「我當然記得……怎麼可能會忘。」

丁淺笑道，「他們已經確定好地點了。」

「……」

「劉叔叔，我自己——」

丁淺聞言倒是鬆了一口氣。

「……我已經不是那個初中還沒畢業的小屁孩了，爸爸。」

「好，我會準時趕到。」

她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

看著窗外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天空，丁淺心裏情緒蕪雜叢生。

宋瑤在旁邊看得心裏古怪。

車窗上映著的女孩兒臉上帶著一點淡淡的笑意。

不然她的這種問話方式，在平常的話，十次大概已經被拆穿了九次半了吧？

丁淺垂眼, 那句「我就不去了」在嘴邊徘徊了很久都沒有出口https://m.hetubook.com.com。

「丁小姐，已經給您安排好酒店了，您是回去休息，還是先送您去哪家餐廳用餐？」

「小淺，你後天要去同學聚會啊？」

那侍者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回復，愣了一下之後才猶豫著開口。

「我男朋友的。」

飛機在十一點左右到達了Q市。

「爸爸，我後天臨時有個初中同學聚會，可能要晚一天回家了。」

周卓：「……」

「小淺，你自己回去……可以嗎？爸爸陪你一起吧？」

劉茂生望來：「不行，丁小姐，您自己一人來Q市，如果真出了哪怕一點差錯，我也沒法跟方董交代。」他想了想，「這樣，我在大堂等您，這樣如何？」

「孫……清茹？」

從VIP候機室離開之前，丁淺還是沒忍住，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

丁淺一怔。

「丁小姐客氣了，您跟方董一樣，叫我老劉就行。」

下了飛機，丁淺謝絕了航空公司的接送服務，在航站樓外見到了已經等候多時的專車。

「幾年不見，丁淺你變化果然很大啊，我都有點認不出來了呢。」

不遠處之前被圍拱在中間的一個女生站了起來，掩去眼底複雜的情緒，臉上稍濃的妝容倒也托起清秀的五官。

看清了走進來的人，房間里不少男生眼前一亮。

「真的沒問題嗎？」

「黑天鵝餐廳，在Q市一中的旁邊，服務和菜品都還不錯，你下次去可以嘗試一下。」

不過過了一會兒她又擰了眉。

丁淺愣了一下，垂了眼帘。

丁淺故作玩笑道。

丁淺一噎，然後搖了搖頭：「卓哥現在應該挺忙的，我哪能勞煩你？」

嬌俏的女聲樂呵呵地笑著, 在電話對面跟什麼人說了句話, 然後才繼續道，「我聯繫你是被人發了任務哦，就是我們初三那個畢業班，已經這麼多年沒見了不和_圖_書是？大家決定一起聚一下, 也不知道神通廣大的班長怎麼拿到了你的手機號，說是當年只有我跟你關係還不錯，要我一定把你請來呢。」微信公眾號：小說生活館

停頓三秒仍未等到回聲之後，丁淺掛斷了電話。

「你在等誰電話呢？」

劉茂生聞言皺了眉，「臨近那間包廂的是什麼人訂下的？你給我那人聯繫方式，我自己來處理。」

對面的孫清茹似乎也因為她再平淡不過的語氣而震驚了片刻, 只不過對方也反應得很快——

「你是要回Q市？」

電話接通。

「黑天鵝餐廳。」男人唇角微掀，望向窗外，聲線低沉動聽，「謝謝。」

「那我讓司機送你去機場。——你們同學聚會有什麼需求嗎？比如想去哪兒，爸爸可以幫你們訂位。」

「公司里最近事情比較多，不然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回Q市。不過方叔叔已經通知老劉了，到時候他那邊會去接機，我也能安心些。」

「……嗯。」

「我中午有約。」

臨近寒假，學校里的多數學生都趕在考試結束之後的一周內就會離校。

所以到丁淺在聚會當天離校的時候，T大的校園裡已經算得上冷冷清清了。

走在前面的侍者主動敲門推開，將她請了進去。

「你們是中午去吧？晚上的話你自己太危險了。」

……也許是在廣告拍攝，實在太忙了？

「學——」

「哦哦，好。」

「別擔心，是中午，應該就一起聚個餐。」

丁淺正想著，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聽清手機對面那個含笑的女聲的自我介紹, 丁淺的尾音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好。」

「丁小姐，這是方董的吩咐，我也不敢違背。」

「劉叔叔，直接送我去一中旁邊的那家黑天鵝餐廳，我和初中同學有個聚會。」

宋瑤點著頭把注意力落回自己的手機，過和_圖_書了一會兒，她又有點糾結地抬起頭來。

丁淺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然後才反應過來，方父顯然並不能看見。

「劉叔叔，您不用折騰了，爸爸那邊我會自己解釋的，有需要我再聯繫您就是。」

劉茂生主動上前給丁淺拉開車門。

「嗯。」丁淺點了點頭，神情平靜，「剛收到老同學的通知。」

丁淺只帶了一隻小型登機箱，就出了寢室樓。

片刻之後，流線漂亮的車體從泊車區開了出去。

「方叔叔不放心，讓我送你到機場。」

宋瑤把聽到的餐廳名字快速地輸入手機，同時偷眼看了下丁淺，確定對方並沒有什麼反應之後，她才微微舒出一口氣來。

「不用這麼麻煩吧？」

丁淺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 甚至似乎還能聽出一點淡淡的微笑。

周卓沒有再跟丁淺糾結誰勞煩誰的問題，將視線落回窗外。

丁淺此時有些心不在焉的，也就沒注意到宋瑤神色的糾結。

「對。」

她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丁淺，沉默得叫人心驚。

沒等對方再接話，丁淺跟負責接待的專人指了指自己的登機箱，站起身來。

「那你們是去吃飯嗎？……Q市那邊我也想去來著，你們準備去哪家飯店，推薦給我吧？」

掛斷電話之後，丁淺坐在那兒陷入沉默。

等那些有點模糊卻又好像無比清晰的往事都從眼前淡去，丁淺才轉回頭來，看向副駕駛上的劉茂生，唇角淺勾。

那侍者點頭，拿了話機詢問前台，掛斷之後才一臉歉意地對劉茂生道：「這位先生，實在不好意思，今天的包廂都訂滿了，您看……？」

過了玄關，進入包廂正堂，微喧的房間里瞬時安靜下來，原本正在說笑的眾人一齊望了過來。

她不假思索地接了話。

丁淺沉默了兩秒, 微栗的琥珀色眸子終於平寂下來。

「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