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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難逑,奈何情深

作者: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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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等閑識得東風面

第十四章 等閑識得東風面

扶疏國主回道:「有。」
昶帝放眼四看,對玄羽道:「這裏離天朝如此遙遠,恐怕語言不通,你會用道術來化解異族語言,就由你帶著百名神威軍,拿著朕的文牒去見那島主。」
他果然是扶疏的國君,走到昶帝跟前時,抱拳一笑:「陛下遠道而來,小王失迎。」
我嘿嘿笑道:「是,他存心這樣,讓你牽腸掛肚,欲罷不能。」
我正色道:「將軍這樣半推半就,欲迎又拒的,居心何在啊?」
扶疏國主淺淺笑道:「人生而在世,有數不盡的煩惱憂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然是美夢寥寥,只有依託沉仙夢的香氛入夢,才能做得出人間美夢。」
「此花入夜之後才會盛開,散發芬芳。」
這一身衣著顯然和昶帝沒法比,倒是和玄羽的道袍有點像,於是,昶帝的笑意更深,負手看著他,倨傲嘲諷之色毫不掩飾。
手起刀落,元昭斬斷的只是藤蔓。
老者上前施禮:「天朝皇帝遠行至此,扶疏榮幸之至。」他的說話口音很奇怪,如同鳥鳴之聲,尾音上挑。
遠處的昶帝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下,眾人為他撐著華蓋遮擋陽光,向鈞為他打扇納涼。他面如冠玉,精神矍鑠,難道真的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么
話音未落,突然那植物的枝蔓伸開了,如同一張撒開的網,纏住了眉嫵的裙子,眉嫵猝不及防,發出了一聲驚呼。
城中房屋稀落,街上有少許行人。奇異的是,所有的人皆是纖瘦羸弱的體格,容色漠然平靜,見到陌生人,也只不過是撩撩眼皮,絲毫也不大驚小怪。
扶疏國君指了指鳳雅台的牆頭:「這便是沉仙夢。」
一把刀,朝著眉嫵的腿砍去。
我吃了一驚,一邊呼救,一邊扯著眉嫵的胳膊使勁往外拉,可那枝蔓卻比繩索更加堅固,牢牢地纏住了眉嫵的裙子,居然還要繼續往上攀爬。
我的心跳了起來,他想要做什麼?
我怔怔地看著,心裏波瀾起伏,依稀有種故地重遊,卻物是人非之感,只是懵懵懂懂的不知道那位故人究竟是誰,他又去了哪裡?
過了不久,玄羽歸來,身後跟從十幾位異族男子。
這是我有生以來,吃得最為風雅的一頓飯,也是最餓的一頓飯。
眉嫵臉色劇變,一動不動地僵立在那裡。
昶帝叫來向鈞耳語了幾句,然後帶著一千御林軍,跟著國師一眾人朝著島中走去。
元昭無奈苦笑:「現在,我怎麼賠呢?」
「能否送與朕幾棵?」
眉嫵蹙起娥眉:「可是吃這些花草,又怎麼能吃得飽呢?」
只可惜,這樣豪華的陣容,耀眼的裝束,竟然未能引起百姓的圍觀和景仰。昶帝看上去比較失落,意興闌珊。
昶帝意猶未盡地望著那群侍女,可惜姑娘們俏生生立在扶疏國君身後,全然沒有動身去端盤子的意思。
昶帝不悅:「國主怎麼知道朕沒有美夢可做?」
昶帝哦了一聲,大言不慚道:「那就送朕兩隻夢貘?」
扶疏國君的面色更加抱歉:「那夢貘只喜歡吞食美夢,若是送與了陛下,無夢可吃,最終便會活活餓死。」
在船上吃了月余hetubook•com.com的乾糧,我從上岸的那一刻起,便盼著能沾點昶帝的光,吃上一頓美味佳肴。
「等我回到中原,賠你。」
不多時,一座精緻的城池出現在眼前。
扶疏國主依舊是一席白色的寬袍,同來的是他的國師和幾名侍衛。
扶疏國主拱手見禮:「小王特意送來,讓陛下今晚做個美夢。」
走到海邊的礁石前,我突然心生一種熟悉之感,好似曾經來過。仔細回想,原來曾在夢裡出現過,而且,那礁石上還站著一個男子,肩上停著一隻鷹。
這裏的溫度濕度都和伽羅很像,海岸邊也是一片潔凈的白沙。
眉嫵見我說好吃,也夾了一根放入口中,瞬間,她的眉眼都亮了起來。
眉嫵道:「臉上抹層葯泥而已,又不是抹胭脂,你怕什麼?」
元昭面色通紅,疾步而去。
我幽幽嘆了一口忤逆之氣,朝著昶帝走了過去。
莫非,這就是扶疏國君?
「幻與真,正如庄生一夢,誰又能分得清呢?」他微笑著,眼中浮起一絲迷濛的陶醉,像是映在水中的一抹月色。
「我說實話啊。」
這湯,堪堪正如一個少女臉上的一抹紅暈,清麗的醉人心脾。一股溫柔的馨香撲鼻而來,如同少女櫻唇的芬芳,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採擷品嘗。
我急得不知所措,慌亂中,突然眼前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道明光如閃電,夾著風聲襲來。
街的盡頭,矗立著一座高台,樓台後是一座幽深靜謐的庭院。院牆上也種滿了那種紅葉黑花的植物,茂盛的紅葉如火如荼,如一道燎原之火燃在牆上。
台上南北兩廂各支了幾張黑色長桌。扶疏國主帶著國師和幾位貌似大臣的男子落在南側,昶帝帶著元昭容昇玄向鈞等坐在北側。
「沒有了嗎?」爽直的眉嫵,代表大家向扶疏國主問出了這個讓人有點難以啟齒的問題。
近來日頭漸盛,元昭臉上的傷痕見光便難以消除紅痕,眉嫵便要求他白日里敷上一層葯泥,元昭自然不肯,兩人最近為了此事,正鬥智斗勇,眉嫵顯然是乘機訛他。
近前白沙如雪,遠處芳草遍野,島上鬱鬱蔥蔥,猶如碧海中的一方翡翠,有不知名的香氛隨風而來,聞之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這些男子皆是纖細瘦弱的體格,穿著同款的廣袖斜襟的白色長袍,唯一不同的是頭上的羽冠。為首一位老者,頭上羽冠最為華麗複雜,想必身份地位最高。
昶帝完全沒有食慾的樣子,盯著盤子,一臉糾結,半信半疑。
扶疏國君依舊淺笑,不急不緩道:「陛下,島上不植穀物糧食,國人皆以花草為食。這是我島最為名貴的一道菜,名叫綠素。味道甘美如肉糜,還可凈化腸胃。請陛下先嘗一嘗。」
昶帝投過來一個讚許的目光。
「種植糧食五穀需要幹活勞作,花草乃是天然生成,不需費心費力。」
昶帝為顯示天朝威儀,下船時特意穿上了金色龍袍,帶著赤金皇冠,全身上下金光閃閃,富貴逼人。而向鈞率領的御林軍,全副武裝,身著戰甲。大熱的天,可真是苦hetubook.com.com了這些將士。但身處海外,進了別人的地盤,雖然是個彈丸之地,也不能放鬆警惕,更何況要以衣著體現天朝國威。
扶疏是個小小島國,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昶帝故意稱呼國君為島主,顯然未將扶疏的國君放在眼裡。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將那刀鋒堪堪停在藤蔓和眉嫵的裙子之間,那是怎樣的一種刀法,能熟練至此,力道能掌握地如此之絕妙,不多一寸,不少一分。
沿路有不少店鋪,賣的皆是花草。那花草擺在日光下,無不美麗嬌艷,各種芳香氣息纏繞一起,濃郁襲人。
最後出來的是一位容貌清秀的男子,二十許年紀,頭戴羽冠,身著白袍,領口上綉著紅葉黑花,同樣也是纖瘦的體格,舉步之間,寬綽的白袍飄在風裡,看上去閑逸恬淡,似是方外之人。
眉嫵驚嘆著輕輕撫摸了一下黃花,「花中開花,真是從未見過。」
我怔然失神,不知何故的突然生出一抹傷心來。
「比如這鐵甲戰士,可開疆擴土,縱橫天下。」他指著宴席上坐著的元昭,向鈞,連維等將士,神色愈加自負倨傲。
兩人客套了幾句,扶疏國君便請昶帝登上了鳳雅台。
昶帝派了元昭帶人先上岸去查看情況。
我失聲驚呼:「不要!」
眉嫵軟在他的懷裡,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蒼白的臉靠在他的胸前的盔甲上。
色彩斑斕的各種花瓣,形狀顏色各異,拼成一朵璀璨的花朵,靜靜地盛開在白色的硨磲盤中,形狀之繁複雍容,色彩之光艷多樣,皆到了極致,我想,人世間便是窮盡天地精華,也無法天然開出一朵這樣的花來。
「虛幻的東西總是更美麗,更令人沉迷。」他的笑容和語氣亦有了一股夢幻的味道,聲音飄忽輕柔,無端生出一種蠱惑的意味。
兩廂一比,南側的扶疏國主和大臣一個比一個清瘦,一個比一個羸弱,也就更加襯著元昭的英武俊美,容昇的貌若天人和昶帝的氣宇軒昂。
夕陽即將西沉入海,鐵青色的海面上殘餘著一線金光,懸在海天之間。
扶疏國主望著眉嫵,目中露出一絲愛慕之色:「這樣美麗的女子,小王自然會愛若珍寶。」
沿路景色優美,樹木繁盛,精緻玲瓏如積木之城。
這時,我才明白過來,為何這扶疏國的人都生得苗條纖細了,原是餓的。
那女子緋色長裙,色如晚霞,容貌精緻美麗,顧盼生輝,但她周身所有的容光顏色,都比不過她懷裡的那一朵花。
昶帝的唇角掛上了一絲諷笑。
「是,心中所想皆能實現。高樓大廈,美味珍餚,金銀珠寶,功名利祿,如花美眷,錦繡姻緣」
我這廂失望不過是在肚子咕嚕幾聲,那廂的昶帝已經拍案而起:「扶疏國君這是何意?」
玄羽道:「陛下,這位是扶疏國師海未。」
昶帝倨傲地擺了擺手:「國師免禮,你們的島主怎麼不來拜見朕。」
扶疏國君微微一笑:「姑娘說的極好,這道菜,的確是有一味湯相配,名叫紅暈。」
眉嫵羞澀的從他懷裡站直,嗔道:「你把我的裙www•hetubook•com•com子砍破了,你要賠我。」
他笑笑地看著她:「在夢裡,你會覺得一切都是真的。」
「那朕將她送給你,你是不是從此就可以拋棄那些沉仙夢?」昶帝的語氣帶著挑釁誘惑。
紅葉已經少見之極,黑色的花我更是第一次見,我無法想象盛開時會是何種模樣,只是一個含苞的花|蕾,姿態之妖嬈神秘,已經美得讓人窒息。
昶帝沉沉一笑,站起身來,「來而不往非禮也,今晚,朕請國主前去龍舟赴宴,品嘗一番天朝美食。」
元昭在附近查看了一番,確認安全無虞之後方請昶帝下船。
此時,侍女們又端著一碗湯上來。
「再比如,這花容月貌的美女,可實實在在地觸摸,擁抱,」他突然伸手攬過了眉嫵,手指輕輕撫摸上了她的臉頰,如同鑒賞一朵稀世的花或是一件名貴的寶物。
「朕不信。」
眾人面面相覷,這要是留下來,晚飯都沒得吃?
昶帝興趣斐然地看了看,「倒真是一朵奇花。」
眉嫵驚訝地指著一塊黑色的礁石。那裡生有一叢半人高的植物,枝蔓繁多,卻不長葉子,只在枝條的盡頭開著綠色的花朵。那花朵大得驚人,如同一個果盤。
我的肚子失望地咕嚕了一聲,扶疏國君的待客之道實在是讓人無語凝噎。好歹我們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怎麼著也給塊肉吃啊。
「還有嗎?」眉嫵素來直接,喝完了紅暈,便眨著明媚的眼睛望著扶疏國主。
國主微微一笑,「還有一道菜。」
昶帝從鼻腔里笑了一聲,「朕對虛幻的東西沒興趣,朕要的,都是實實在在可以握在手裡的東西,比如,這夜明珠。」他抬手指著樑上懸著的一顆夜明珠,那是鮫人那一夜拋擲到他腳邊的夜明珠,瑩光明亮。
這莫非就是鳳雅台和皇宮?
扶疏國主沒有回答。
昶帝得意地笑了:「你看,這就是真實和虛幻的區別。如果我把她送給你,你是會繼續在夢裡意淫,還是愛這個真真切切的人?」
「絕妙至極,有茶的清甘,有肉的馥郁,有酒的醇厚,滑而不膩,清而不淡,這道菜太過鮮美,還應該配上一味湯來細細地回味。」眉嫵素來是個美食家,會吃會做還會評論。
眾人再次面面相覷,原來,不是島上不適合種植五穀糧食,是扶疏人懶得去種。這個原因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也讓人頗為無語。
「哦?原來也是漢人。」昶帝神色大悅,當即擺出一副此處也是朕的地盤的派頭,閑庭信步地觀賞著海邊的風景。
毫不起眼的一根草,觸到舌尖的那一刻,如同一場猝不及防的驚艷。
接待的規格簡陋地讓昶帝擺不出譜,帶來的一千御林軍,鳳雅台上根本沒地方站,只好候在台下的大街上。這會兒日頭極盛,他們又穿著厚重的兵甲,我有些擔心他們會中暑。
「不,現在就賠。」
眉嫵又問:「那你們為何不種植糧食五穀?」
我生平都沒見過這樣大的花朵,好奇之下走近了細看。一看則更加驚詫,那綠色的大花朵里還開著一朵鵝黃色的小花,嬌滴滴地包裹在綠花的花瓣之中,倒像和-圖-書是一個英偉魁梧的男子懷抱著一個嬌小柔弱的姑娘。
我接過他手裡的鋼刀:「我替你拿刀,你抱著她。」
他輕輕推開了眉嫵,卻又托著她的臂膀。
眉嫵擰眉:「可是,夢裡的東西怎麼能當真?」
我趕緊對眉嫵道:「好吃極了,你嘗嘗。」
所謂鳳雅台,只不過是一個兩層的平台,台上搭建了一個玲瓏閣。一顆極其高大的樹木,枝葉葳蕤廣袤,如一張巨傘,剛好遮住了整個樓台,雖是正午,鳳雅台上前卻樹蔭幽幽,涼風習習。
每一朵花瓣的滋味都不同,各有千秋,絕不重複,最後在唇齒間彙集成一抹回味,意猶未盡,綿綿悠長。
眾人露出期待之色。
昶帝微微笑問:「可以抱著她,親吻她,可以讓她給你生兒育女?」
等那少女將盤子放下,我看了一眼,頓時心都涼了。
扶疏國主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實在抱歉,扶疏小國,並無存糧。那綠素需明日才能抽出新葉,紅暈也得明日才能開出新花來。」
一名妙齡女子,懷裡抱著一盆花。
他臉色微紅,一手提刀,一手抱著眉嫵,不好意思地對我道:「你來扶她,不要讓盔甲劃破了她的肌膚。」
昶帝回首一笑:「你的夢裡,也有這樣美麗嫵媚的女人嗎?」
船靠了岸。
昶帝素來比別人心眼小心思多,聞言便哼了一聲:「國主這是送客的意思么?」
眾人目瞪口呆。
聽了扶疏國君如此介紹,我鄭重地重新打量了一番盤中青草。我承認這幾根草看上去是比較纖細好看,水靈靈的彷彿十七八的少女,嫩的能掐出水來,但它再好看,也是草啊。
黑色的沉仙夢,已經半開,一層層的花瓣像是暗夜中伸展開的慾望,半明半昧。
眉嫵嚇得花容失色。
城門上用黑色珍珠連成的兩個大字:扶疏。旁邊綴有彩貝,珠光閃爍,另有一番別緻豪奢之美。
晚宴擺在龍舟三樓的船艙里。
「可那些都是虛幻。」
昶帝露出驚詫之色:「這便是沉仙夢?怎麼沒聞見香氣?」
扶疏國君並未客氣推辭,拱手答謝:「多謝陛下美意,小王對天朝風物嚮往已久。」
「那你答應我,每日敷上藥泥。我便不要你賠。」
「比如這美味佳肴,可以盡情享用,而不是夢裡的畫餅充饑。」他指著滿桌佳肴,廣袖一拂,笑意自得,暗含譏諷。
他大約生平第一次被當成一隻羊或是一頭牛來招待,暴跳如雷乃是正常反應。
一盤子草。
容昇道:「陛下,這裏的語言和天朝相似,據說原本是秦始皇派人出海尋仙,留下的一些漢人,在此繁衍生息。」
昶帝打斷了兩人的辯論,問道:「能否讓朕看看沉仙夢。」
眉嫵的臉也紅了:「你說什麼呢?」
城牆不過丈許,上面種植著一種不知名的植物,艷紅色的葉子茂密昌榮,狀如海貝,中間點綴著黑色的花|蕾,如點睛之筆,鎮著那潑辣放肆的濃烈艷紅。
眾人安坐之後,十幾位少女婷婷嫋嫋的上來,如玉素手,托著龍王貝製成的盤子,上面綠瑩瑩的不知是何菜,只是覺得好看之極,如春光乍現。
昶帝帶著眾人回到船上和*圖*書,吩咐向鈞:「精心準備今天的晚宴。」
眉嫵搖頭:「國君的理論我不敢苟同。真假勢不兩立,虛幻終歸無法成真。」
我的心狂跳起來,他這是想要將眉嫵送給扶疏國主么?
元昭不吭。
原來那艷紅色的植物便是,我以為這般國寶要深藏不露,萬沒想到竟然如四處遍植。細想之下,卻也恍然,人人皆以夢為生,這沉仙夢自然要越多越好。
「靈瓏,你看這是什麼花?」
「國主客氣,朕聽聞扶疏有不少珍稀東西,一時興起,繞道過來看看。」
眉嫵道:「公子說,朝顏是從這裏移植到伽羅的,想必海邊的礁石也有,我們去看看。」
扶疏國主展顏一笑:「沉仙夢裡有各種美食,想吃多少都沒問題,不會撐著,也不會發胖,吃完也不必刷洗碗碟,也不用費心去做,更不用辛苦去種植。」
元昭臉色漸紅。
我實在是餓了,好奇之下,便提起筷子夾起一根草,放進了口中。
我雖然開著玩笑,其實心裏酸楚不已,如果她知道元昭活不過一年,就明白他為何如此抗拒這些了。
碗是白色的,如玉如瓷,放在眼前,卻皆不是,乃是白色的硨磲雕成,凈白無暇,光若珍珠。盛著一汪淡緋色的湯。
驚風停雲之後的這一抹溫柔,勝過所有的春風。
眉嫵嘟起櫻唇:「你定是存心慪我的,是不是?」
我生平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東西,竟然形容不出是何種味道,從唇舌直到咽喉,皆像是被甘霖洗了一遍,無處不清幽甘美。
扶疏國君輕飄飄一笑:「島上只不過是有些花花草草罷了。」
昶帝問道:「沉仙夢裡可是想要什麼便有什麼?」
昶帝終於動起了筷子,夾了一根綠素。
「你看,她的肌膚多麼白|嫩細膩,便是夜明珠,也沒有這樣美麗的光澤,這樣的一雙明眸,媚麗如春波,只想讓你沉溺。」
「陛下可留宿島上一晚,屆時便明白小王是否言過其實。」
昶帝毫不客氣地笑了。這和他的御林軍,簡直無法相提並論。
眉嫵細細抿了一口,讚不絕口。
扶疏國君道:「陛下多心了。花草不像糧食可以存放。小王聽聞陛下前來,搜羅了全島,也不過只剩下這些食物,萬望陛下海涵。」
那花花草草進了肚子,驚鴻一瞥之後便成了浮光掠影。
國師也未見生氣,極有涵養地回道:「國主派下官來迎接陛下。陛下一路辛苦,國主在風雅台設宴招待陛下。」
侍女們端上來的是一盤花。
這時,庭院大門洞開,出來了兩隊士兵,手持木矛。士兵亦如百姓一般纖瘦,彷彿剪紙做出的人,單薄纖弱。
昶帝容貌出色,高大挺拔,站在扶疏國君面前,倒還真是玉樹臨風,氣宇不凡,襯得衣裝簡單,身形瘦弱的扶疏國君像個知縣。
這些女子比男子更加的纖細苗條,蒲草一般,纖腰盈盈,不足一握,似乎一口氣都能吹得飄得起來。
扶疏國主抱歉的笑了:「並非小王不肯,只是此花離開扶疏,便無法成活。」
也不知這扶疏國主是窮,還是小氣,只上了一草一湯一盤花,便再也沒有動靜了。
瞬間眉嫵的臉色白得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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