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袖子捲起，此刻和肥貓零距離接觸。
她話落，手裡捏著的叫號器便響起來，是她方才買的一杯芝士鮮果茶做好了。
「外面那個男人是在等你嗎？」店員湊在常梨耳邊低聲問。
常梨笑了笑沒說話，在名冊單上籤下自己名字，一邊心道：好看的人總是相似的，這哪兒是長得像兄妹，這明明就是夫妻相。
她畫了一雙眼睛，窄眼皮，眼窩微深，眼尾拉扯出一道狹長的線條，微翹，看上去風流卻清爽乾淨，雲淡風輕。
「嗯。」他淡聲。
到後來懂了，她也就和白懿越發生疏了。
常梨懟了懟貓肉墊，把它的爪子重新推回去。
小姑娘輕輕「哇」了一聲，剝開袋子咬下去，瞬間各種味道交織著麵包香充斥在嘴間。
「梨梨她可能有點怕生。」許寧青緩聲說，「個性也固執，所以才不願意回家。」
他抬了抬眼，側頭朝身後的果茶店看了眼，小姑娘正踮著腳站在櫃檯前，手裡拿著一杯粉色果茶，正彎腰看冷藏櫃里的麵包。
「啊！」
店員往店外看了眼。
常梨食指勾著麵包袋子一晃一晃的跑回來時，爺爺和奶奶已經進安檢了。
常梨把兩個麵包都吃完后才洗了手進安檢口。
沒幾句他便掛了電話，常梨在一旁支著腦袋打量他。
旁邊有重度潔癖的人在，常梨不敢輕易造次。
在酒店休息后翌日交通恢復便打算回國。
「就我們班那個，黎歡，特別討厭。」小姑娘皺了皺鼻子，「上次你去我學校那個在那陰陽怪氣說我的那個。」
「還真是，掉錢了。」常梨愣愣的扭頭看他，「和-圖-書我爺爺給我轉了好多錢。」
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倒是沒想到這次地震能看到這許家少爺也火急火燎的趕過來。
身側男人手機響了。
非常錯愕。
有點不知所措。
少女輕輕舒出一口氣，彎腰把肥貓抱在膝蓋上，狠狠揉了一通貓毛。
常梨屏息凝神，略微抬起眼。
常梨驀地又想起那天地震后在醫院，男人站在她面前，個子很高，擋住天花板上的燈光，在她臉上落下陰影。
她很小的時候白懿和常石霖的關係就出現了問題。
常梨得心應手的撒嬌：「我還得回去做作業呢，我們班主任最近老是說我，好討厭。」
她和許寧青去一旁找了位置坐。
地震結束后的機場格外熱鬧喧嘩，各國的人都有，正拿著手機報平安。
常老爺子這樣打江山守江山一輩子的人，白懿那些心思不需要細想就能明白。
「幹嘛。」許寧青聲音弔兒郎當，有些痞。
「她也畫油畫嘛，老和我參加一樣的比賽，不過名次總是比我低，所以一直挺討厭我的。」常梨算了算自己這些天花的錢，湊了個整轉到許寧青給她的那張卡上，又說，「她討厭我，我就也討厭她。」
當時常梨去買麵包，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足夠讓常老爺子知道常梨為什麼不回家，又是誰告訴了她關於常家私生子在常宅旁住下的消息。
常梨打開袋子拿出一個麵包，上面撒了一層淡粉的糖霜，麵包看上去蓬鬆綿軟，中間是濃郁的芋泥牛乳肉鬆。
鰻魚飯配溫泉蛋。
「那爺爺奶奶先走了啊，這國慶還有幾天假呢ｈｔtｐs://wｗｗ.ｈｅtubｏoｋ.cｏm•ｃｏm，梨梨真的不陪我們去住兩天嗎？」奶奶拉著她的手說，很捨不得。
接近登機時間，兩個老人就等著寶貝孫女把鮮果茶拿好后最後道個別就要走了。
常梨撇了撇嘴：「哦。」
她把卡從小錢包里拿出來，還給許寧青。
許寧青垂眸，淡聲：「你自己吃吧。」
常梨是典型的偏課，語文英語還不錯，數學就完全不能看了。
「晚上啊，再說吧。」男人桃花眼輕輕彎了下，溢出些風流散漫，忽的，他又輕諷笑了聲，「她來不來關我屁事。」
這會兒男人筆挺站立在一邊，低頭髮消息，不像大多數人那樣對他過於熱絡，始終保持著禮貌卻疏離的距離。
「誰笑你啊。」
常老爺子看了看旁邊站著的年輕男人，大概是昨天過來的急，也沒帶換洗衣服，他身上襯衣有些皺，卻也不顯得邋遢，反倒是一種風光霽月的散漫。
機場。
許寧青喉結上下一動，剎車減速，將車停在紅燈前，垂眸，視線落在肥貓爪子上，緊接著眼皮又一撩，看向常梨。
拎著貓包上車。
那剛才說的ta應該不是指女的吧，雖然那話聽著像前女友似的。
吃完晚飯，常梨坐在桌前，畫筆在紙上輕輕流暢掃動。
她和許寧青回北京，而爺爺奶奶則要回上海，陳潛讓還打算坐車去隔壁城市玩兒幾天再回去。
常梨認真數了數後面一連串的零，老爺子非常時髦，還寫了轉賬祝福語：祝梨梨學業進步，爺爺奶奶愛你。
但她的確對許寧青去日本找她的事感到錯愕。
回國第一件事就是把餅餅帶回家，許和圖書寧青從機場取了車帶她去寵物店。
「重了一點點而已。」店員注意到她手上的紗布：「您右手怎麼還受傷了啊？」
「男朋友？」
這回許寧青直接笑出聲，抬手揉了把小孩的頭髮。
常老爺子一頓。
「玻璃劃開了而已，小問題啦。」
常梨自顧自想著，直倒男人偏過頭，伸手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盯著我發獃？」
可惜餅餅顯然沒料到自己竟然還會遭人嫌棄，非常活躍的要把爪子從貓包里伸出來。
「他，應該，有點兒喜歡我的吧。」
好好一疊試卷。
男人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神色如常。
她好奇心作祟，手一抖，餅餅姐妹同心，默契踏出罪惡的小爪爪。
坐上飛機，許寧青向空姐要了條毯子，剛打算要睡就聽到旁邊小姑娘抱著手機倒吸了口氣，眼睛睜的大大的。
「……」
常梨：「那不行，得拿獎，不然會被笑話的。」
常梨偏頭看他。
「幹嘛，手機里掉錢啦。」許寧青靠著一側看她說。
常梨小口小口嚼著，咽下，側頭看旁邊的男人，拎著袋子往前推了推：「你要吃一個嗎？」
緊接著是非常暴發戶的一條：錢不夠花了跟爺爺說，爺爺有的是錢。
「我們餅餅要回家咯。」店員把大臉加菲貓從貓舍里抱出來放進貓包，遞給常梨，「昨天剛洗過澡修了毛。」
這不願意的原因許寧青倒是知道。
外賣員站在門外，常梨愣了愣，道了謝拿進屋，外賣單上寫的是許先生。
白懿有時候會對她很好，可那都是有條件的，需要她回常家老宅跟爺爺奶奶告常石霖的狀，賣可憐，她那時候不懂，白和_圖_書懿對她好她就聽她的話。
就連對她偶爾一點點的好，都是有條件的。
肥貓左右看了眼車內的環境，大搖大擺的邁出腿，踩在常梨腿上，又抻長了腿下一步把腿搭在了許寧青的手腕上。
常梨唔了聲，縮了縮脖子，又抬手抓了下開始有些發燙的耳垂，輕聲問：「你晚上有事呀？」
「嗯？對啊。」
許寧青目光落在小孩赤露的大腿上，手臂一抬，把毯子蓋在她腿上，聲音懶洋洋的：「她幹嘛笑你？」
「這些天梨梨還多麻煩你了，等我和她奶奶把公司交接完了就回來跟她一塊兒住。」常老爺子嘆口氣，「主要最近社會上出事的女孩子多啊，上回酒店的事我們也實在不放心讓她一個人住，不過最後州遇的事你處理的好。」
常梨回屋，把餅餅放出來，又把先前拿去清洗的貓窩重新擺好，做完這一系列的事後才拿出這次的國慶作業。
她早就注意到外面站著的那個男人了，很瘦很高，眼皮耷拉著倚著車門，側臉線條非常優越。
常奶奶笑道：「那你聽話一點，別總是跟老師作對，知道吧。」
所以當這個認識才一個多月的小叔叔，因為擔心她而直接連夜飛過來時，她心底就湧上一種莫名的感覺。
對於許家這位少爺常老爺子也頗有耳聞，也在不少花邊新聞里見到過他的身影，所以最初印象也算不得好，當初對常梨要去他那住的事也有過微詞。
「……」
「啊。」常梨眨眨眼，「不是，是我……」
他緩緩挑高了眉毛，窄薄的眼皮壓出一條細線，側了下頭。
常梨應的自然：「對啊。」
常梨在外界看和-圖-書來是常老爺子的寶貝孫女，是常家的掌上明珠，受盡寵愛，但其實她非常習慣受冷落的感覺，就像一袋垃圾，被人丟來丟去。
「親哥哥嗎，好帥呀，跟你長的好像有點兒像。」
常梨輕呼一聲，非常敏捷的抱著餅餅的爪子把肥貓重新塞回了貓包。
許寧青把常梨送回去后就走了。
許寧青輕挑眉：「現在不拿獎也沒事了。」
常奶奶在一旁附和：「現在這小丫頭長大了，也有了自己主意，以前一放假就會去看我們的，現在都不願意了。」
小姑娘左手拎著貓包往上提了提：「我怎麼覺得它重了點兒呢。」
綠燈亮了，許寧青沒說什麼，繼續開車。
許寧青放下手機走近：「常董。」
常梨不知道他口中的「ta」是男的女的，只覺得聽著曖昧。
她一頓，忽然想起之前陳潛讓說的話，常梨飛快的抿了下唇，鎮定自若道，「是我哥哥。」
常梨重新變回了小富婆，又往寵物店會員卡裡頭充了幾千進去。
她做完三張英語試卷天已經黑了，剛拿起手機外面門鈴便被按響。
因為突發地震的關係，原定持續四天的大賽也只能因為不可抗力中途停止，常梨當時是第一組比賽的，已經結束，只需要等結果就行。
「知道啦。」
許寧青接過，琢磨了下小孩那種彎彎繞繞的小心思，唇角不咸不淡的彎著：「你這麼厲害啊。」
她聲音輕而緩，在空曠的房間回蕩開來。
而後，她把腦袋低下去，貼著溫熱的貓肚皮，黑睫顫動。
她在接到那一通電話后就有些恍惚，儘管沒怎麼表現出來。
「寧青啊。」常老爺子對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