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她回去時何淺淺正坐在書桌上畫著什麼，亮了盞小檯燈，常梨打了聲招呼，沒過去看她在畫什麼，拿了換洗衣服便走進浴室。
「現在不哭啦。」許寧青看著她忽然說，抽了支煙咬在齒間，「剛才可嚇死我了。」
「嗯。」許寧青挨著常梨也在台階上坐下。
「我給你看個好東西啊。」房濟一副鬼鬼祟祟、兜售大/煙的樣子，從兜里掏出手機點開視頻遞過去。
常梨洗漱向來慢，磨磨蹭蹭許久才出來，已經又過了一小時。
可常梨卻在他這真正哭了兩次了。
小姑娘站起來，原地跺了跺腳，低頭看向許寧青：「小叔叔，那我先回家去了。」
視頻不長，兩分鐘，是陳潛讓今天下午的直播片段。
兩人隔著一格台階，常梨還比他高些，許寧青微仰著頭看她, 倒是沒再哭了。
「嗯，吵醒你了，對不起啊。」常梨按著屏幕，把光亮也降到最低。
這天他剛下班便見到剛從公司對面咖啡店出來的房濟。
plmm出道吧！漂亮還業務能力好！獎盃都晃我眼啦！
我現在只想知道周綺衿和他公司該怎麼辦欸，得罪了這麼兩家大公司算是完了吧，富人間效應可嚴重了，估計以後好多公司都不會用他們了。
我原本以為這也就是個郎才女貌的愛情故事，沒想到還他媽是個公主和王子的故事？還是個有才華有天賦的公主？？
常梨洗完澡洗完頭髮出來，小姑娘穿件鬆鬆垮垮的浴袍，盤腿坐在床側拿起手機，陳潛讓已經在評論里跟粉絲聊上了。
「我找人撤了, 上午的也撤了, 周綺衿和我公司的合作全部會取消，關於你的澄清過一會兒也會出來。」許寧青說。
第二天早上關於從前許寧青和周綺衿第一條緋聞共同出入酒店的澄清也通過承和官方微博出來了，直接指出周綺衿僱人拍照炒作。
要說在現在互聯網瓜市中，還是帶反轉的瓜吃著最香。
「梨梨。」許寧青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聲說, 「是我不好，讓我們梨梨受委屈了。」
不僅是狐朋狗友一通調侃，連許承和陳湉也打電話過來怒斥他私生活問題，還連累人家常梨清白姑娘跟他一塊兒挨網友罵。
男人不耐煩的「嘖」了聲：「你怎麼知道的。」
常梨和陳潛讓去食堂https://m.hetubook.com.com吃了晚餐后又在學校附近逛了會兒，回宿舍時已經挺晚了。
常梨指尖碰了碰木雕，嘟囔道：「真好。」
陳潛讓發了一張先前常梨獲獎時拿著獎盃站在台上的照片，那天他們一群人剛去卡丁車俱樂部玩，常梨穿了件miumiu工裝連體褲，胸前還有些賽車圖章和刺繡。
後面兩天，因為周綺衿始終沒有出來發聲，這件事的熱度便漸漸自然退去了。
「之前除夕我帶來的那姑娘就是學什麼素描的，聽她說起的，這視頻我也是我從她那知道的，聽說是去什麼冬令營吧，新出的政策什麼的，誰知道呢。」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你也快去休息吧。」
「前幾天我還在熱搜上看到你了，沒想到現在主人公就站在我旁邊，不過你和那個許寧青真的沒有關係啊，我覺得你們超配的！」
房濟樂笑了：「兄弟，你知不知道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很恐怖啊，幹嘛，你打算要金盆洗手棄暗投明了？」
常梨因為這句話，心臟毫無預兆的重重跳了一記。
常梨看著窗內，昏黃的路燈映照，她靠窗的那張書桌上正端端正正的擺著那枚小灰兔，被光線染出一點斑駁的色彩。
輿論變化很快。
許寧青這幾天幾乎沒和常梨聊過天說過話，何況現在常梨避他跟避瘟疫似的。
常梨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小叔叔」愣了兩下，才想起何淺淺已經睡覺，忙一邊把聲音調成靜音一邊從床上坐起來。
當即各種議論甚囂塵上。
常梨揉了下眼睛，安靜幾秒，措辭道：「你這樣子，會不會有點兒太渣了？」
「他也學畫畫的嗎？」常梨問。
「沒呢。」常梨倚著陽台圍欄，「你這麼晚找我是有事嗎？」
緊接著視頻鏡頭動了動，出現了小姑娘的臉，距離有些近，幾乎能夠看清皮膚上的細小絨毛，常梨把手機拿遠了點兒，笑著對屏幕揮了兩下手。
常梨愣了愣，沒想到就這麼點時間許寧青就已經安排遍了所有。
小孩出現總不過20秒，手機便又回到陳潛讓手裡。
「沒，學雕塑。」
許寧青答應的很簡單：「行，那就澄清，要怎麼做都聽你的。」
「那你都不澄清這件事嗎。」常梨很憤憤不平，「你得澄清呀，這樣網友就不會來罵你了，都改去罵她了。」
許寧青從公司趕回來時，常梨正坐
ｈｔtｐs://ｍ.ｈeｔｕbook•ｃｏm•ｃｏｍ在公寓樓前的台階上。「她找人拍的？」常梨有點吃驚，「還能這樣的嗎？」
常梨這天晚上睡的不錯，她本就是個心大又有點兒缺心眼的人，睡了一覺就把前一天的事給放到腦後去了。
許寧青抽出煙點燃，沒說話。
本美術生出來說一句，這些獎都是超有含金量的，甚至有些比賽都有準入門檻，而常梨就是那個大賽會主動去邀請的人，美術圈常梨這個名字是經常聽到的，早上看到熱搜的時候還嚇了我一跳。
常梨扭頭看她，好笑道：「不是，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說的跟我男朋友死了似的。」
常梨：「……」
直接聯繫認識的媒體朋友要求說明清楚。
房濟還把「你家小孩」四個字咬了重音，之前他們提起常梨許寧青便總說什麼「我家小孩」，現在他可找到機會好好諷刺了。
「雕塑啊。」常梨愣了下，真情實意道，「好厲害啊。」
從家世背景到從小到大畫畫上的各項獲獎情況。
少女窩在被子里，又想起那次從許寧青家搬出來那回，她忍者哭腔說「我也不知道你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她那樣子靠在你身上你還不推開」。
她直接給陳潛讓微信發了一條：快閉嘴吧！
常梨到的時候她已經在了，一見是她就立馬激動的站起來：「真的是你呀！我本來還以為是重名呢！我天，我也太幸運了吧，居然和你分到一個宿舍，哦對，我叫何淺淺，你可能不知道我，不過我們其實參加過不少相同的比賽的，我見過你好多回啦！」
「你這麼漂亮，追你的人不應該一大把嘛。」何淺淺說，「就我們高中那個班，誇你漂亮可愛的女生都有好多。」
許寧青這幾天被這人實在煩的頭疼，剛打算把人轟下去，結果餘光瞥到視頻內容堪堪止住話茬。
要怎麼做都聽你的。
這話是對誰說的顯而易見。
許寧青下車, 快步走過去，在常梨面前蹲下來。
不過不影響常梨的心率加速。
許寧青繼續說，聲音很淡的解釋道，「我和周綺衿也不是什麼前男女朋友，從第一條緋聞就是她找人拍的，網友要罵就罵吧，反正我就這人設。」
許寧青睨他一眼：「你怎麼每天都這麼閑。」
當天晚上，關於許寧青公司全面取消與周綺衿的合作便傳遍了網路，以及經核實承和集團宣httｐs://ｍ.hetｕbｏoｋ.coｍ.ｃom布從今以後拒絕與周綺衿旗下藝人的任何形式合作。
何淺淺：「沒，我好像有點兒認床，睡不著，你接吧。」
常梨鼓了鼓腮幫，嘆了口氣：「那不一樣。」
網上還有人評價一整個晚上好像世上所有人都在替她澄清。
夜風很靜，連帶著男人的聲音也靜下去，聽著有些溫柔：「還沒睡么。」
這樣一個寒冬中，常梨覺得自己的體溫正在一點一點上升。
「z大啊。」房濟愣了下，隨即更加幸災樂禍，「不會吧，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啊，你家小孩沒告訴你啊？」
許寧青當真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電話嗎？」何淺淺問。
常梨往後躲開他的手，把手機遞過去：「那兩個熱搜好像不見了, 我找不到了。」
——認識好幾年啦，這次去z大冬令營也一塊兒去。
因為這樣一件緋聞事件最後鬧的兩家公司的對峙倒是極少見的，而藝人公司眾多，這項舉措指只會對周綺衿所在公司產生影響，而對承和除了支付違約金外倒沒什麼嚴重影響。
能讓承和這麼大發雷霆的便只有一種可能了，就是一切事件都是周綺衿公司策劃導演。
常梨一手拎著行李箱，一手擋著臉，湊過去跟陳潛讓說：「我太慘了，都怪你說我也要來參加冬令營。」
她開了手機手電筒，照著光爬上床，還沒什麼困意，便找孟清掬和樊卉聊天。
以至於看到那條許寧青澄清和周綺衿緋聞的新聞時還有點恍惚的想，這次小叔叔怎麼做的這麼絕。
新年這幾天倒是挺溫暖的, 少女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裙, 臂彎搭著件大衣, 正托著腮看手機。
「好。」常梨順手便把燈關了。
她移開視線，沒再看，趴在欄杆上。
許寧青側頭，好笑問：「什麼？」
常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迎著和何淺淺抱了下。
何淺淺顯然是個話癆兼人來瘋，饒是常梨都甘拜下風。
常梨也準備好所有行李，出發去z大冬令營。
男人的聲音順著晚風與微弱的電流傳過來：「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許寧青忽然想起從前常梨剛住他那不久, 去日本遇到地震裝哭時的樣子, 一會兒嗚嗚嗚一會兒嚶嚶嚶的哭的很假。
常梨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眼下那層淡淡的青色，坐在台階上時也有些掩飾不住的倦怠，就連那雙平日里總十萬伏特的桃花眼似乎也顯得有些電力匱乏。
「對啊。」
網ｍ.ｈeｔｕｂｏｏk.coｍ.coｍ路上的熱度雖然已經退去，可現實生活中卻沒有，常梨和陳潛讓一出現在z大就立馬引起轟動，跟被圍觀的猴子似的。
何淺淺愣了下：「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當時男人還揉著她頭髮答應道：「行，那就澄清，要怎麼做都聽你的。」
這件事的確是他預判失誤, 沒料到周綺衿公司居然敢直接把常梨拉到眾人眼下。
常梨在床上滾了一圈，緊緊裹著被子，逼自己不去再想。
那是個很可愛的木雕塑，常梨問：「你男朋友追的你啊？」
緊接著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昨天……好像是她叫許寧青澄清的。
忽的，屏幕一跳，電話打進來。
讓讓你有小姐姐的照片嗎！嗚嗚嗚嗚太好看惹！！
「啊。」常梨點了點頭, 已經從剛才激動情緒中出來了，遲疑問，「你要取消和周綺衿的合作啊？」
常梨「嗯」一聲，拉開陽台門走出去。
許寧青問：「他們這在哪兒？」
「沒什麼關係。」常梨把衣服拿出來放進衣櫃，輕聲補了句，「就是我以前喜歡過他，沒結果而已。」
在常梨的印象中，許寧青脾氣不錯，被冠上風流花心的名號似乎是完全無所謂的，沒見他對人真正發過火。
跟常梨一個宿舍的是一個叫何淺淺的女生，南方姑娘。
於是當天再晚些時候，關於#常梨是誰#的詞條再次升了起來，這回內容改成了妥妥的科普小論文。
陳潛讓笑了聲：「我不說你也已經火了。」
許寧青一頓，面無表情看著他：「你坐進來幹嘛。」
能和許寧青認識還這麼小年紀就去參加發布會坐在貴賓席的，想想也知道不是什麼普通人家的小孩啊。
網友們大概也沒料到這網紅模特和頂級富二代的瓜這麼好吃，不僅一串接一串，層層深入，還帶反轉。
「哪兒有你厲害，不過我男朋友是挺厲害的，哦對了！」何淺淺爬上床，從床頭拿了個小木雕塑下來，「你看，這個就是我男朋友追我的時候送我的。」
z大提供給冬令營選手的是研究生宿舍樓，二人寢，還配有大陽台，屬於國內非常好的宿舍條件了。
陳潛讓還在上邊自己加了幾個應援大字：可鹽可甜，又美又颯。
而對常梨的議論也從小三轉向「霸道總裁心尖寵」一類讓人看著都覺得羞恥的詞。
他從那時候就知道常梨不是個愛哭的人,
hetubook.com.com至少不會願意當著別人的面哭。
視頻中，陳潛讓看向對面問：「她們都刷屏說要見你啊，你露個臉唄。」
事情解決的很順利。
房濟收回手機，嬉皮笑臉的：「怎麼樣，氣不氣兄弟，小白菜要被人偷了。」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
漆黑的房間里只亮著一方小亮光。
許寧青笑了笑：「對啊，所以你以後自己也要當心點兒。」
常梨拿著手機趿上毛絨絨的拖鞋，披上外套：「沒事，我去陽台。」
常梨越說越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大度了了，一邊說還一邊心裏誇了自己一通，「你和她怎麼說也是前男女友吧，網上那些人肯定要說你不聞舊人哭，罵你絕世大渣男。」
另一邊，因為初一那天許寧青和整個承和鬧出的大動靜，讓許寧青這新年幾天過的實在是聒噪。
「那你當心著涼啊。」
以及更早之前白懿來學校找她，小姑娘獨自站在街邊, 低著頭努力睜大眼睛想把眼淚憋回去。
不過人家爺爺都說了兩人不是情侶，評論各位也別拉郎配了吧，當事人得尷尬死了。
常梨覺得自己的體溫再次開始上升。
「喲，許總，這麼巧啊。」房濟弔兒郎當的走到他旁邊。
她都沒敢抬頭或回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盯著自己右手心掌紋發獃。
本來這事到這也差不多算結束了，等熱度自然退去便好，可常老爺子又不知從哪兒得知了常梨在網上被人罵的消息。
熱門微博底下的評論甚至開始寫許寧青x常梨的狗血同人文，樊卉和孟清掬整理了許多分出冠亞季軍，還發在朋友圈上供人欣賞，把常梨氣的半死。
整理完行李，兩個小姑娘便聊了會兒天，有何淺淺在倒不用擔心冷場尷尬，常梨還知道了她還有個也同樣學美術的男朋友。
與此同時，陳潛讓也不忘插一腳，轉發了關於常梨的獲獎微博，並且回復底下問他是不是認識常梨小姐姐的評論：
何淺淺剛放下畫筆，打了個哈欠：「我先睡了啊，今天過來北京趕紅眼航班困死我了。」
下一秒視頻中便出現了常梨熟悉的聲音：「到底你粉絲還是我粉絲啊，直播怎麼還要看我。」
「喂。」常梨接起來。
常梨：「……」
「就，感覺挺落井下石的吧聽起來。」
許寧青懶得理，徑自走到車邊，剛坐進去旁邊房濟也跟著坐了進來。
視頻片段最後是常梨鏡頭外的聲音：「快點兒吧，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