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常梨覺得自己顏控這毛病當真是要改一改了，這光看個照片都能心跳加速可怎麼辦。
白懿端著架子側頭睨了他一眼：「你別在這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不就指望著你親女兒什麼有用的都不會，到時候財產都轉到你那小畜生手裡呢。」
許寧青一頓，也跟著看過去。
第一名還需要發表一段獲獎感言，常梨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捧著獎盃看著台下：「謝謝大家，能拿到這次獎盃我真的感到非常非常榮幸。」
人來人往的機場，男人倚在車邊，風從一邊吹來，輕輕拂過，將男人身上的襯衣往後吹去，勾勒出隱約的身形。
白懿只說：「聽到沒，跟你爺爺奶奶也說一聲，我和你爸爸一起回去吃飯。」
男人拎起酒杯傾身和常知義碰了下：「不用麻煩了，常總。」
聽到「喜歡」，還是「很喜歡」，常梨腦子都有片刻轉不過來。
常梨畫的。
許寧青垂眸看著她，挑了下眉：「結束了？」
緊接著，她便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小姑娘流暢說完，又朝台下鞠了個躬，正準備從一旁下台下台時，餘光突然瞥見兩人。
主持人望了台下一圈，繼續說：「這一副被我校傅商卿教授連連誇讚的畫作——《風》就是這位同學的作品！」
常梨打了他一下：「你閉嘴，別奶我了。」
她抬頭看了眼老師, 保存下那張照片，又淡定的給許寧青發去一條：「自重。」
居然可以在這麼多人面前撕破臉的鬼吼鬼叫的提私生子的那些破事兒。
一旁常知義瞥見兩人小聲玩鬧，笑道：「梨梨也是難得和寧青這麼相處的來，這小丫頭其實有時候也嬌氣的很，我起初還怕你會不喜歡她。」
常梨頓了頓，走下台看過去。
常梨的行李已經都搬上車了，她簡單檢查一番沒缺什麼，幾人便坐上車往明棲公寓開去。
屏幕上跳出一幅畫。
許寧青輕笑了聲：「這麼小氣？」
後面兩天過的很快，冬令營里的活動也格外多，甚至還有人特地買來了同學錄一張張分給大家填。
「喂？」常梨接起電話。
白懿：「你最近在幹什麼？」
常梨盯著照片看了會兒, 恍惚間有一種隔著那9年時光和許寧青面對面的錯覺。
常梨雖然之前就想過自己說不定可以拿個第一名，可真正聽到自己名字和第一掛上鉤時還是有片刻大腦空白。
她偏頭，瞪向許寧青，卻在男人眼裡看出兩個字——救我。
陳潛讓一偏頭就看見少女托著腮盯著手機笑, 他拿筆在她桌上敲了兩下, 低聲：「笑什麼呢。」
常梨眨眨眼，有點怔：「你怎麼來了？」
常梨頓了頓，又嘆了口氣，身子靠回椅背上：「哎，其實我也有點兒緊張。」
常梨端著自己的果汁和他碰了ｈtｔps://ｍ.hetuｂｏｏk•ｃom•ｃｏm下杯子，笑了笑：「謝謝爺爺。」
「不是說今天結束嗎，我已經叫司機去你宿舍拿行李了，一會兒接上你直接就回你爺爺家去。」白懿說。
「這位同學就是畫了——」
「嗯，還在追呢。」許寧青坦然道。
「嗯。」
幾人繼續往外走，常梨和許寧青落在後邊，頓了頓，常梨才問：「你怎麼過來了？」
常梨側了側頭，輕聲嘟囔：「你別摸我腦袋。」
「這樣啊。」常知義一頓，笑著，「我也猜你們都這麼大了，肯定都有喜歡的了，怎麼，還沒在一起嗎？」
主持人站在台前，看著手卡，笑著緩聲說：「第五位獲獎的同學——是作出這副《田野中的人》的——」
「你上課來的晚，剛才沒機會把顏料還給你。」男生笑著說。
常梨笑了聲：「什麼？」
許寧青：「那麻煩了。」
常梨一手撐著臉，半擋著朝許寧青拋了個媚眼，無聲的挑釁——狗男人，讓你浪。
陳潛讓：「那要是沒拿到名額你打算怎麼辦？」
今天何淺淺男朋友還特地坐飛機趕過來陪她一塊兒參加了，非常有藝術氣息的一個帥哥，扎了個小辮兒，皮膚白凈，看起來很清秀。
常梨側頭看他：「什麼？」
是在大學籃球場上。
半個月的冬令營陸陸續續進行下來, 已經不知不覺中參加了好幾次的測試和測評，這次冬令營的評分規則也是各方面綜合，每一部分的佔分比例都各不相同, 挺複雜的，常梨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總分成績如何。
「哦，什麼時候結束？」
常梨都快不記得上一次和白懿打電話是什麼時候了，她讀高中以來，和白懿打電話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掰扯清楚。
常梨拎上包和陳潛讓一起走出教室，剛走出去手機就響了。
「就不給。」
許寧青笑了聲：「來跟你道個歉，那天早上剛醒沒來得及想，現在都記起來了。」
常梨收到許寧青的信息時剛剛踩著鈴聲趕到教室，她抱著書包彎著腰跑到陳潛讓旁邊, 好在他還給她留了個位置。
「沒什麼沒什麼，你們繼續，陳芊茗怎麼啦？」
常梨「啪」一下拍在陳潛讓手背上，興奮道：「是淺淺！」
走出z大南門，常石霖扭頭問，寒暄道：「許總，你一會還有事嗎，跟我們一塊兒去吃飯吧？」
常知義對常石霖也頗為冷淡，全程沒怎麼講話。
常梨知道，許寧青身邊那些紈絝子弟，雖然一個個女伴換個不停，但很少會去招惹那些富貴花們，畢竟那些真惹不起，搞不好就要失去自由去結婚了。
「60。」
「不跟你碰。」常梨捂住自己杯子，幼稚朝他抬了下下巴。
白懿，和那個她許久沒見到過的常和_圖_書石霖，她的父母。
「這個年紀也該考慮啦。」常知義笑說，「我倒是認識幾個朋友家的孩子，像陳家的那個女兒，叫——叫什麼來著。」
「走走走，我們也去簽一個。」陳潛讓推著常梨過去。
常梨原本倒還好，反倒被這抒情氣氛弄的愈發緊張，連手心都出了層薄汗。
畢竟這次冬令營厲害的人真的非常非常多。
「全部？」
「我這文化課成績要想裸分上z大估計沒什麼希望吧，要是實在不行可能會申請國外的學校。」
常梨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就是不想讓這麼多人看到自己的父母，一點兒都不想，她覺得丟人。
第二名，陳潛讓。
常知義繼續道：「哦，她是陳家二女兒，從小讀書就好，前陣子剛剛碩士畢業回國，長的也標誌，性格好，倒是挺不錯的。」
其實她這個爹長得還挺帥的，從小的富家子弟生活讓他受過許多藝術熏陶，當初對於常梨想學畫畫這件事，白懿不同意，常石霖卻是很贊成的。
許寧青笑了笑說：「我倒是沒什麼事，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麻煩你們。」
許寧青看了眼身旁的小孩，小姑娘低著頭看著自己腳尖，眉間微蹙，看上去落寞又煩躁。
到最後一天下午便是公布此次冬令營中五名拿到降分名額的同學了。
常梨低著頭吃菜，忽然，桌下腳被人踢了腳。
她看著屏幕上的備註愣了愣，白懿打來的。
常梨一頓，聳了下肩：「嗯，昨天有點兒事。」
「這幾天累嗎？」
頭一回聽到小孩叫常石霖的名字，許寧青抬了下眉，一手懶懶散散的搭在她肩上：「不瞞你說，我也頭一回干這麼掉份兒的事。」
被燙的眼角都冒了淚花。
「好啦，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名額啦，第一名將會有60分的降分優惠哦。」主持人笑了笑，「不過還是要好好提高一下文化分哦。」
周圍其他人紛紛看過來，好在如今主持人正放著歌，歌聲充斥在整個禮堂，幸好聽不見白懿和常石霖的對話。
「那回家先睡覺。」
樊卉：我也緩緩打出一個？
常知義拿出手機：「那我得問問老陳，她女兒的聯繫方式我還真沒有。」
常梨一頓，去看他：「都記起來了？」
「不會不會，多個人熱鬧嘛，反正你和我家老爺子也認識，聊的來。」
掛了電話，常梨便連吃飯的興趣都沒了，和陳潛讓簡單吃了點兒就回了寢室。
「猜的。」陳潛讓嗤聲，「你不是說誰吃回頭草誰就是狗么。」
「我又沒吃。」常梨理不直氣也壯，「就是他喝多了我稍微照顧了一下而已，畢竟是小叔叔嘛。」
方才還得瑟著的常梨卻因為這句話，被嘴裏的一塊魚肉燙的「嘶」了聲，迅速喝了半杯果汁，一邊hｔtps://ｗww•hetubｏok.ｃｏm•coｍ抬手在嘴邊扇著，一邊朝許寧青看過去。
常梨回座位拿包，陳潛讓回頭看了眼她父母問：「沒事吧，你先回去了？」
「不是今天結束嗎，過來接你的。」許寧青垂眸看了眼常梨手裡的獎盃，伸手拎過她的書包，又輕輕揉了下她發頂，「又是第一名啊，這麼厲害。」
飯桌上。
「來，爺爺敬你一杯。」常知義笑著端起酒杯，「恭喜我們梨梨拿了第一名，太厲害了。」
「一塊兒吃飯嗎？」陳潛讓問。
「後天吧，周五。」
小姑娘快步走過去，低聲問：「你們怎麼過來了？」
「包括抱著你在沙發睡了一覺。」
許寧青倚著椅背，姿態散漫，看了常梨一眼，又挪開，似笑非笑的哼笑一聲：「就是有點難追。」
許寧青一看小姑娘又眯起了那雙狐狸眼就知道她又要作什麼妖。
兩人顯然也看到她了，筆直從側面朝她走過來。
傅商卿的課持續兩小時後下課。
許寧青坐在她旁邊，遞了遞酒杯：「跟我也碰一下？」
「你小叔叔？」
常梨一邊整著包，後背就被人戳了兩下，她回頭，是昨天在州遇碰到的那個男生。
常梨翻了個白眼, 回復：
「行。」
甜甜梨：太帥了prprprprprprpr
「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常石霖頓時瞪大眼。
許寧青笑了下，倒也乖乖沒再題，換了個話題：「第一名可以降幾分？」
常梨笑著接過去，往上邊吹了下氣，等簽字筆幹了後放進包里，又把自己那張照片也給他：「那這是未來大大大畫家的親筆簽名，價值連城。」
陳潛讓：「行了，你現在至少前四了。」
奶奶在一旁回：「陳芊茗。」
常梨又看了眼來電顯示，不敢相信白懿有一天居然還會問她這個問題，她頓了頓，回答：「參加了一個z大的冬令營。」
他把照片拿下來，遞給常梨：「送你了，未來大畫家的親筆簽名。」
何淺淺和她男朋友就坐在他們前面兩排，何淺淺一聽到自己名字就忍不住輕呼了聲，一臉不可置信，和旁邊的男朋友擁抱了下便跑上台去領獎。
陳潛讓笑著接過：「反正你就得比我更厲害點兒唄。」
白懿：「這我們四人要等你多久？」
陳潛讓直接帶頭喊了一聲，展廳內鼓掌聲如雷。
「嗯，四食堂吧。」
甜甜梨：1555555551分享一張絕世帥哥照！！！
她把顏料一併塞進書包，聽一旁陳潛讓忽然問：「我怎麼聽何淺淺說你昨天沒回寢室啊？」
「嗯，要是一會兒還有什麼事的話幫我請個假。」
孟清掬：……？
開始還走了一段抒情路線，大熒屏上來回放著他們這幾天的照片，有些照片常梨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拍的，緊接著便是這ｗｗｗ•ｈｅtｕｂook•coｍ•ｃｏｍ些天他們的作品，一張張播過來。
主持人補完名字：「何淺淺！」
常梨從前參加的頒獎典禮多，這樣子上台也去過好幾次，對發表獲獎感言倒是絲毫不怵。
陳潛讓沒多問：「行，放心，你先走吧。」
能不能！不要！這麼大喘氣啊！！！
陳潛讓笑了聲 ：「很有自信啊少女。」
甜甜梨：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和這種渣男在一起呢［微笑］
許寧青閑散道：「真不用，常總，我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常石霖伸手和許寧青握了下。
常知義：「上回媒體還亂說你們倆的事，正是天方夜譚，不過寧青沒女朋友嗎，你今年都27了吧。」
不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單純欣賞欣賞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
講台上傅商卿講完了本次課的開場白，開始正式授課, 常梨沒有多聊, 很快就收起手機開始聽課。
「那我陪你去唄。」陳潛讓漫不經心道。
常梨：「不喝，我一會兒還要上台領獎呢，喝奶茶算個什麼樣子。」
屏幕上跳出一副畫。
可許寧青似乎說的挺坦蕩的。
「喝奶茶嗎？」陳潛讓點開外賣app問。
不過單看幾次繪畫測試來看她成績都挺不錯的。
常梨詫異問：「你怎麼知道的。」
常梨沒說話，倒是一旁常石霖上下看了她一眼，閑散道：「拿獎啦。」
「嗯。」常梨指了指許寧青，介紹道，「這是我小叔叔，前段時間我就是住在他那兒的。」
陳潛讓笑道：「行了別打了，手都被你打廢了，你肯定第一了準備下吧。」
「怎麼啦梨梨，笑什麼呢。」奶奶問。
「那正好。」
她都沒想起來自己原本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跟許寧青生氣來著。
「不會，我很喜歡梨梨。」許寧青說。
「幫我拿一下。」常梨把畫冊遞給陳潛讓，從書包兜里翻出手機。
一路上都很安靜，常梨看著窗外，很慶幸白懿和常石霖沒在這會兒吵起來。
常梨皺眉：「你怎麼知道我宿舍的？」
「那必須的呀。」
常梨向旁邊同學借了支簽字筆，找到自己照片簽了個名，旁邊陳潛讓也簽了個名。
常梨站在台上，接過主持人捧來的獎盃。
常梨臉還紅著：「也還好，就是趕作業熬了幾個夜，有點兒困。」
頒獎儀式在美院樓中的大禮堂，學校儀式感很強，還在一面牆上貼了他們每一個報名時上傳的照片，不少同學跑過去在照片上簽名。
「你爸媽來啦。」許寧青問。
常梨恃寵而驕，趁機報復：「我小叔叔就喜歡這樣溫柔的姐姐！那爺爺你把聯繫方式給小叔叔吧。」
一聽到名字，常梨就又打了他一下。
陳潛讓的名字在眾人里算是很有名的，大家一聽到名字就齊刷刷的鼓著掌看過來，陳潛讓便也沒再和常梨說什和_圖_書麼，很快便上台領獎。
「應該還有些事，你們不想等的話先去爺爺那好了，結束了我自己回去。」
「嗯，暫時還沒考慮過結婚。」
常梨接過：「謝謝啊。」
常梨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常梨緊張的指甲都快嵌進肉里了。
第四名、第三名陸續公布，都是不認識的人。
常梨飛快掩去嘴角的笑意：「沒看什麼呀。」
主持人又停頓下來，常梨聽的一口氣下不去又上不來。
常梨臉一熱，下意識去看走在前面的白懿和常石霖，有點兒惱羞成怒，聲音黏黏糊糊：「你閉嘴，閉嘴！別說了！」
常梨覺得自己真是低估了這兩人的臉皮。
白懿忽然聲音輕了點，和身邊人說了幾句，應該是正在做造型，片刻后又對常梨說，「我和你爸爸周五時候過來。」
常梨不耐煩的打斷他們：「行了別吵了，我去拿個包現在跟你們回去。」
大概是常石霖提前發信息跟常知義說過許寧青也要來，爺爺見到許寧青時很快就邀著進屋，奶奶跑過來摟著常梨便是一頓噓寒問暖。
白懿理所當然：「我讓人查了一下，你這兒是不是已經結束了，沒什麼事了吧，你直接跟我們回去。」
其實白懿和常石霖都不在金融圈子裡出現，許寧青之前也從來沒見過兩人，只不過到底是親生父母，常梨和他們眉宇間有些相似，不難猜出是誰。
周圍還有不少人的家長都一起來參加這次頒獎儀式，還特地穿的非常正式，一家三口坐在一塊兒正聊著天。
常梨說服了自己，便把那張照片發到了「億萬富婆激|情夜聊群」中。
「這有什麼麻煩的，不過是問個聯繫方式的事兒，後面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了。」
常梨愣了愣。
直到車開到了明棲公寓，常梨才悄悄去問許寧青：「你聽不懂剛才常石霖是在跟你寒暄嗎？」
常梨背上包，低著頭跟在白懿和常石霖身後往外走，剛走出禮堂轉了個彎就差點撞到人，常梨剎住車，仰頭。
樊卉：你們這什麼情況啊？在一起了嗎寶貝兒！！
許寧青。
男人年輕時候其實和現在差別不大，只不過少年氣更重一點，照片里的他懶懶散散的倚在籃球架邊上, 白色t恤, 胸前一個簡潔的logo, 看上去有些輕慢，沒什麼表情, 正側頭和旁邊的幾個男生說話。
可她還是想不明白許寧青怎麼會同意去她家一塊兒吃飯，許寧青其實是個挺自我的人，年輕時候估計就是那種過年都懶得去親戚家拜年的人。
許寧青：「……」
許寧青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下：「白眼狼，這不是怕你不開心嗎。」
常梨看了會兒便收回目光，神色淡淡。
兩人找了座位坐下。
許寧青還沒回答，前邊白懿便回頭：「常梨？」
沒過一會兒頒獎典禮便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