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媽，我有個事兒想問你。」元婉看著她媽，問道，「為什麼我給希希買的衣服在彬彬身上？」
元寄希跑跑跳跳，歡脫極了。充氣城堡里都是小孩子，元寄希拽著媽媽，非要她一起。元婉只得厚下臉皮跟人交涉，一番好說歹說，人家看她體型嬌小瘦弱，又出了三倍價錢的份上，讓她進去了。元寄希跟媽媽一起玩，一起從大滑梯上滾下來，咯咯笑個不停。
元婉說：「我真沒錢。在外面打工是拿死工資。」
元寄希這才想起來剛剛摔了，還摔疼了，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說，「疼……媽媽，好疼……」
元婉熱淚盈眶，摸上元寄希腦袋，「希希乖，讓媽媽看看你。」
元寄希抬起頭，元婉一眼就看到他額頭上磕出的包，一大塊鼓了起來。她蹲下身，輕輕吹了吹，柔聲問，「希希剛才摔著了？很疼嗎？」
元媽趕忙安撫道：「婉婉不懂事，你們別跟她計較。等她回來了，我好好說說她。」
房內，元寄希坐在床上，手裡拿著兩個布娃娃玩，扎著長辮子的女娃娃是媽媽，戴帽子的男娃娃是自己。他捏著男娃娃說：「媽媽，你愛希希嗎？」他又捏著女娃娃說：「媽媽最愛最愛希希了！」「媽媽，我去大城市找你好不好？」「希希快來！媽媽等你！」「希希不知道路，會不會被壞人拐走？」「希希最聰明了，不怕壞人。」
回到家，元媽就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希希？」
元婉就像個大齡兒童，陪兒子瘋玩了一下午。母子倆的笑聲都沒停過。
元媽還沒做聲，元建業甩臉子了，「彬彬穿著怎麼了？你給自己侄子買不得衣服了？有你這麼當姑姑的嗎！」
寂靜深夜，元婉把
httｐs://m•ｈｅtｕbｏok•ｃom.ｃｏm她的小男人抱在懷裡，聽著他的呼吸聲，滿足的別無他求。元婉帶兒子吃完西餐后，又去看電影。
「你說誰小野種！」元婉猛地喝道，臉色氣的漲紅又煞白。
「媽媽——」元寄希叫著，從椅子下爬了起來，連疼都忘了，跑到門邊去開門。
元婉氣的嘴唇直哆嗦，雙手都在發抖。有股克制不住的憤怒噴薄而出，她猛地扔出手中的梳子，朝元建業砸去，「元寄希是我兒子！……他是我兒子！誰敢說他是野種！」
元婉抱著元寄希離開，去了當地唯一的一家必勝客。
他猛地瞪大眼，爆發出大叫，「媽媽——」他心急的往椅子下跑，身體一個不穩，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椅子被帶翻。
「……希希！」元婉及時把差點栽倒在茶几上的元寄希護在懷裡，而她自己跌坐在地，腦袋磕上了茶几的邊角。
「媽媽……」元寄希哭的撕心裂肺，小手摸上媽媽腦袋，「疼……媽媽好疼……」
元婉準備把孩子放下，把箱子拖進來放好，哪知道元寄希緊緊摟著她的脖子不撒手。於是，她一隻手抱著他，一隻手拖行禮，放包包。
元婉憋著一口氣說：「我可以給彬彬買東西，但是我買給希希的那就是……」
元婉不吭聲。
東西安頓好后，元婉抱著元寄希走到客廳，說：「我帶希希出去吃東西，晚點回來。」
元婉說：「媽，我沒錢。」
她拉下來要脫時，彬彬跟著她扭著，哭了起來。
元寄希自說自話的演完戲后，打定了主意，要去大城市找媽媽。他跑到書桌前，拿起儲錢罐，裝到自己小書包里。這是他攢下來的零花錢，他要帶給媽https://www.hetubook.com.com媽。這樣媽媽就不用辛苦賺錢了。
元寄希揪著媽媽的衣領，腦袋埋進媽媽脖子里蹭著。元婉知道，兒子這是表達抵抗的情緒。她趕忙說：「不用了，媽，你別忙。出去吃方便。」
「小野種，滾開！」元建業一把扯過元寄希，把他往沙發上扔去。
元婉走到兒子房門前，敲門，「希希？」
元建業又說：「媽，那個事兒……既然她回來了，你跟她提提。」
「希希腦袋磕了。」元婉說，繼續哄著兒子。
元婉態度很堅決，她媽只能作罷。元婉回房后，元媽給兒子打電話說了這事兒，元建業在電話里說：「那丫頭一定有錢，她就不肯拿出來。」
吃完披薩后，元婉帶兒子去兒童樂園玩。
元婉臉色不太好看，當著他哥嫂的面，質問道：「媽，我在希希衣櫃里看到的都是以前的舊衣服，我今年給他買了那麼多件衣服，你都給彬彬了？」
「行了，孩子該感冒了！」元媽出聲制止，跑到彬彬跟前，為他把衣服拉好，哄道：「彬彬不哭啊，咱不脫。」她回頭瞪元婉一眼，「從小教你兄弟姐妹間要相親相愛，你怎麼變得這麼自私自利？穿你幾件衣服這種小事也要斤斤計較！你的兒子是寶貝，你哥的兒子就不是了？」
元建業老婆截斷她的話，「一年到頭也沒看你給我們彬彬買什麼！這麼大老遠回來，連一包零食都不帶給她，你好意思當人姑姑？」
「婉婉。」元婉媽媽推開門，「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傍晚時，元婉爸爸打電話來問他們回不回家吃飯，元婉問元寄希，元寄希說：「君君說牛排好吃，我想吃牛排。」
元婉她爸聽到外孫哭的那www.hetubook.com.com麼響亮，跟過來看，「怎麼了？」
門外響起敲門聲，元寄希沒有理會。他在想著，要去大城市，還得裝上什麼東西。
「你哥這是正經做生意，以後賺錢了會還你。」
「心裏沒這個家，回來幹什麼！」元建業火氣更大了，「趕緊走！帶你的小野種一起走！」
元婉怎麼能讓兒子失望，她也不跟她媽吵，就說了句，「我跟希希說好了，要去吃披薩。」
次日上午，元寄希還在睡懶覺，元婉梳頭時，被她媽拉出來說話。
門被打開，元寄希看到站在元婉，一下子撲了上去。他緊緊抱住元婉的雙腿，一遍又一遍的叫：「媽媽——媽媽——」稚嫩的聲音，激動的尖叫著，像是要哭。
電影結束，已經是深夜。元寄希瘋玩一天，趴在媽媽懷裡睡著了。
「滾開！」元建業用力拽開元寄希。
「希希……」元婉緊張的正要去扶孩子，被元建業拽住，「還敢跟你哥動手！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門外的元婉聽到房間里「砰」的一聲，嚇了一跳，又用力敲了敲門，「希希？希希？」
元婉把孩子安頓好之後，跟她媽走了出來。
「行了媽，別說了。」元建業烏著臉道，「當初她出事，咱們全家被拖累的抬不起頭，也沒說她什麼。現在倒好，還沒賺幾個錢，就開始變了。我們元家沒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
男人手勁大，瘦小的元婉被打的身體晃了晃。元寄希飛跑出來，一把抱住元婉，瞪著他舅舅吼道：「不準打我媽媽！」小臉蛋漲得通紅，聲音嘹亮又尖銳。
元彬彬很喜歡這件衣服，哪裡肯，往一邊躲。
「不一樣！」元婉反駁，「那是我買給希希的！」
「媽媽——」元寄希再次衝過ｈｔｔps://ｍ•hｅｔｕbook.cｏｍ•coｍ來，小手小腳對元建業拳打腳踢，哭著喊道，「放開我媽媽……不準欺負我媽媽……」
香氣四溢的披薩套餐上桌，元寄希吃一口，就往媽媽嘴裏送一口，「媽媽，你吃。」他坐在媽媽身上，甩著小腿，又膩歪又開心。
元寄希爬到椅子上，要拿他的小畫冊時，聽到外面的叫聲。
元婉爸跟著哄道：「希希是男子漢，不怕疼，不哭啊。」
元婉心跳一滯，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從他手下掙脫。
元建業老婆跟著抱怨道：「我們彬彬還那麼小，也不給他帶點什麼，這可是她親侄兒啊。就算忘了帶東西，也該給個紅包意思下吧。」
「噓。」元婉做了個手勢，輕聲道：「希希睡著了。」
「我還以為你們娘兩落在外面了！再不回來，我都要報警了！」
元婉把元寄希抱起來，抱進房裡哄著。
「彬彬穿著好，就給他穿了。」元媽滿臉無所謂的說，「堂兄弟，誰穿不是一樣。」
「這野種就不該生！」元建業看她生氣，更是刺|激她。
元媽當即不滿道：「出去吃不要錢啊？你是能掙幾個錢，夠這麼花？」
元婉身高一米六，骨架小，體型纖細，白凈的臉龐，黑長直的髮型，看起來清純又減齡。當她帶著元寄希時，一眼掃過的人都覺得這是姐姐帶著小弟弟。
元婉跟她哥完全不是一個分量級，毫無還手之力。
「你哥打算跟人合夥盤個館子，還差六萬塊錢，你有沒有？」
「找個時間，請你哥嫂一家吃頓飯。」
元建業也是個暴脾氣，三兩步走到元婉跟前，一巴掌拍上她腦袋，「還反了你了！」
家裡，飯桌上，元建業不滿道，「回來也不說請大家一起吃一頓，就帶她兒子躲在外面吃。這鬼丫頭私心越來越重了。ｈｔｔps://m•ｈｅｔuｂoｏｋ.cｏｍ•cｏm」
「出去幹什麼？」元媽馬上說，隨之站起身，「中午飯菜還剩了好多，我去熱熱。就在家裡吃。」
外面劇烈的爭吵把元寄希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下床，站在門邊探出腦袋一看，媽媽在跟舅舅吵架。
元爸離開后，元婉把房門關上，抱著元寄希在房內走動，輕聲細語的哄他逗他。過了許久，元寄希終於心滿意足的被哄好了。他眼眶紅紅的噙著淚，膩在媽媽懷裡，兩隻小胳膊圈著媽媽的脖子。
「看你這妹妹，幾件破衣服當個寶，我們還不稀罕。」元建業老婆冷笑，「彬彬，把衣服脫了。」說著，就要扯掉兒子身上的皮衣。
元婉跟家裡說不回去了，帶元寄希去了當地最好的一家西餐廳。
「爸，你忙自己的吧，希希有我在。」
就在這時候，元建業跟他老婆帶著孩子過來了。元彬彬今天換了套衣服，黑色小皮衣搭配牛仔褲，保暖又帥氣。這件衣服元婉印象更深刻了，這是她當時逛了很久精心挑選的。
元寄希平常不愛哭，有時候被元彬彬欺負，他咬著牙跟他打架都不哭。但現在被媽媽哄著，他哭的完全停不下來。元婉越哄，他哭的越厲害。
元寄希急了，用力抓著媽媽的后衣領。
元寄希在夢裡呢喃著：「媽媽……媽媽別走……」元婉正給他擦著臉，他突然哭鬧了起來。元婉趕忙關上門，把他抱在懷裡哄。
「這孩子是怎麼了……」元婉爸納悶道，「以前磕了碰了也不這麼哭啊。」
「你懂點事！都是一家人！非得鬧得雞犬不寧？」
元寄希哭了好一會兒才由夢裡緩過來，抽抽噎噎的抬起頭，看到媽媽還在，抱住她，又繼續睡過去了。
她抱著希希回房間，輕輕的放到床上，打來熱水給他洗腳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