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蔡智了解蘇源情況后，對他另眼相看了。元婉還算有眼光，男朋友除了家境困頓，遭遇意外毀容，本人很有潛力，以後發展空間很大。
有一天她發了一張出遊的照片。幾個男生女生站在太平山頂，她對著鏡頭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她身旁有個男生，沒有看鏡頭，而是在看她，臉上笑容溫柔。
元建業趕來后，元父把他踢跪到地上，「畜生！都是你惹的事！你對得起你妹妹，對得起蘇源嗎！」
他現在已經有了名正言順的機會接近元婉。
自從有了肉體關係，他身心更加充實，卻又更加不安。
他不停的對蘇源道歉，又把兒子元建業叫過來，給蘇源賠罪。
她拿起塑料盒裡裝得菠蘿海鮮炒飯去熱，熱好後端出來坐在他身上喂他吃。兩人就像兩個大齡兒童，你吃一口，我吃一口。
他的目光掠過那群風華正茂的男男女女，揉了揉她的腦袋說：「好好學習。」
新學期伊始，學校要安排一批學生去香港的大學交流學習半個月。元婉有幸獲得了名額。出發那天，蘇源送她去機場，跟同學們會合。
有時候元婉對著電腦，肩上會有一雙手幫她揉捏。她還沒感覺到口渴，一杯綠茶端到電腦旁。她喜歡吃水果，他弄好水果沙拉一口口送到她嘴邊喂她。一周總有那麼一兩天，他還會在她寫文的時候使壞，故意折騰她。到了周末，他也會帶她出去散步看電影。
他們離開后，找了家西餐廳，吃燭光晚餐。二人世界，開心又浪漫。
台上元婉微笑著鞠躬彎腰，蔡智盯著她看，全世界的光華都彷彿匯聚在了這個女人身上，令他移不開目光。
「嗯？」她撓了撓腦袋，「你腦子比較靈活，還真有希望……」
二十萬戳到元婉了。
但他小心翼翼隱藏自己那份脆弱和陰暗。他不敢肆意揮霍她的耐心和感情。
「親愛的，他們要簽五年長約，這本書首映提五十萬冊，我們就能拿一百萬了。」說到一百萬，她還有點激動。
「不。我就要。」她固執的摟著他的脖子，繼續親吻他，「這是你愛我的證明，我喜歡……我真的喜歡……」
終究，他還是取下了口罩。他了解她，性格柔弱卻又執拗，說得出做得到。如果她真毀了自己的臉，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兩人通話結束后，他在人人網上翻那個男孩的主頁。蔡智，香港人，家境優渥，學歷完美，臨近畢業已經接到幾家大公司的offer，他有意到大陸來發展。
她仰起頭，捧住他的臉，「你把口罩取下來，面對我。我要看著你。」
元婉應付了那頓飯，大家說去泡吧，她堅決推辭。回家時，蘇源坐在沙發上一邊喝酒一邊仿若無事的看球賽。
蘇源挑眉看她，「你不是吃過了嗎？幹嘛搶我的吃的？」
元婉與他握手，「才回來就當老闆了，厲害。」
她過於考慮將來，卻沒意識到，當下蘇源最需要的是她黏著他，她依賴他。
蘇源讓元婉去參加頒獎，元婉有點心理障礙，「我能不能在頒獎典禮上說這是我跟男朋友一起寫的啊？你給我那麼多想法和意見，世界觀都是你幫我構架的。」
「你要解決什麼生活，我不能養你嗎？」
她將他拉到沙發坐下，捧起他的臉龐，俯下身，親吻他。她細細親吻他臉上的每一道傷疤。
「哎喲，先解決生活才能談理想啊，等我40歲衣食無憂的時候再慢慢寫吧……」
「好吧。」元婉說。
「乖，對自己要有信心。」
她走後，他們每天通過簡訊電話交流，他去她人人網上的個人主頁看她的動態。她發一段話，他能看很久，她發一張照片，他也能反覆看。
蘇源撫了撫她的髮絲，「沒什麼。」
蘇源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元婉父母從老家趕了過來。她媽在病床前罵她，被她爸拉出去。
但是，他男朋友遠不能跟他比。蘇源有的他都有，蘇源沒有的，他也有。
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他伸手扶她，注意著她那條打石膏的腿。她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哭著叫道：「圓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好不好……不要離開我……」
他笑笑，「我剛忙完，放鬆放鬆。」
「他現在這樣，顧客感覺太糟糕。」
他可以面對元婉家人，可以出去面對其他任何和圖書人，只有元婉不行。那些人無論怎麼議論，露出什麼神色他都不在乎。只有她……他不想在她眼裡看到。他承受不了她的嫌棄。
出了機場，元婉親熱的攬著蘇源的胳膊說，「晚上有個聚餐，你跟我們一起去嘛。」
蔡智跟家裡人提出，接管那家文化公司。他要親力親為，操持元婉作品的出版發行宣傳。他要動用一切資源，把她捧紅。
元婉高興的撲入蘇源懷裡，他取下口罩，當眾熱吻她。
她緊緊抓住那隻手，嘴唇顫抖了幾下，想說什麼，卻是哭了出來。
蔡智看到他們倆十指相扣，依偎在一起，心裏很不是滋味。屌絲泡妞怎麼那麼容易？
走到排隊的地方，有個男人想插隊，惹來其他人叫罵，男人凶女人。蘇源走上前，拽起那個男人一拳揍去。男人一看他那張臉嚇萎了。本就窮凶極惡的臉，配上他陰沉的煞氣，可怕至極。
本以為是小別勝新婚的夜晚，他被冷落的快要萬念俱灰。
她打了個哈欠，埋在他胸膛上說：「現在都沒空寫了……寫十篇才能過一篇……編輯總說我有文筆沒新意……稿費最多那次就你想的那個，我看穿了，我沒天賦……有那死磕的功夫，不如多考幾個證，以後找個好工作，一個月就把錢掙回來了……」
手掌下的雙眼，淚水愈發洶湧。她將他緊緊抱住，兩人彼此索取慰藉，怎麼都嫌不夠，纏綿的吻，愈發灼熱瘋狂……
蔡智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倆，臉上表情錯愕。
蘇源愛死了她這種宅女狀態，為了多陪他，能在家加的班他都在家進行。
睡著后，她依然緊緊抓著他。
「胡說什麼！」
「你照我的想法寫，沒準又能拿高稿費呢？」
「以後每年得寫一本……」
傷心痛苦，彷徨無措，內疚自責，種種情緒折磨著她，快要把她逼瘋。她在他懷裡哭的撕心裂肺。
頒獎當晚，元婉長發披肩，身穿紅色緞面小禮服裙，穿著高跟鞋，走上領獎台。台下一片沸騰。寫出這麼棒文章的作者居然是個大美女。才女難得，美女難得，美才女太難得！
他知道這是不該有的情緒，可他控制不住。
「你吃的完嘛？我這是雙人份的！」她晚上沒吃什麼，坐在那裡就是跟他們聊聊天。她想回來跟他一起吃飯。
蘇源心裏不開心，臉上若無其事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的叮囑，「九點之前一定要結束，記得給我打電話。」
「不好啦……」元婉拽著他的胳膊唧唧哼哼，「大家都說好了……要為香港來的同學接風洗塵，我要跑了會被他們說……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呀……你跟我們一起去嘛……」
「這就對嘛，我們一起努力。」
蘇源鼓勵她說，「我幫你一起想，為了二十萬，加油。」
「圓圓……」元婉起身去追，一顆心被緊緊攥了起來。她怕他又跑了。她撲上去將他抱住，他把她推開，大步往門邊走。
「寫唄。」
次日，兩人躺在床上，蘇源跟她說，「我最近有個想法，你寫寫看？」
她每天去他家門外等，後來那房子換人搬進來了。她賴在他公司里等他，他同事告訴她，他離職了。他不相信，他們拿出解約合同給她看。
「調崗后薪資待遇直線下降，我是他也想走……」
「作者本人獨立創作，大賽規則里的一條。」蘇源親吻她，「去吧，風風光光拿獎，為了我們的二十萬。」
蘇源回病房后，元婉撲入他懷裡，焦急的問道：「他們跟你說什麼了……你別理我哥……他就一混蛋……」她生怕蘇源聽了什麼不好的話，又要離開她。
元婉的身體挺不住了，她要麼絕食要麼暴飲暴食，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個人精神恍惚，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又一次出門去找蘇源時，她被一輛車撞到，送去醫院急救。
陳茜看到元婉整日在寢室里以淚洗臉，心裏暗自高興。她就知道以她哥那尿性，遲早得惹出麻煩來。但是，一想到蘇源的情況，她又心疼。其他人都在安慰元婉，只有陳茜不停的罵她。元婉聽著她罵，無論多難聽的話都不反駁，有人罵她，她心裏還舒服點。
18歲的初戀，她全身心投入的愛，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毀了。她不僅承受著失戀的痛苦，還背負著給愛人帶來傷害的愧疚。
出於敏銳的直ｈｔｔｐs://wｗｗ•ｈeｔuｂｏｏｋ.cｏm.ｃom覺，他又盯著這個男孩看了許久。當天晚上他跟元婉通話時，旁敲側擊的聊起那張照片，聊起裏面的人，幾乎把裏面的人都聊了一遍，他獲取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那個男孩的姓名。
有一次她賴在他懷裡午睡，他漸漸睡著了。她醒來后，輕手輕腳的去取他臉上的口罩。
他以為能征服元婉的男人有多優秀，事實竟截然相反……
元建業見他妹妹這副樣子，心裏也擔心，就怕她哪天尋個死。元婉看到他就打他罵他，她說要告程武，元建業說，「蘇源都不管了你告個屁！人家又沒把你怎麼樣！」
以前她還有些嬌怯，自從蘇源毀容后，她從不避諱在公眾場合跟他親昵。
這家雜誌是國內同行的翹楚，廣受學生喜愛，月發行量幾十萬冊，捧出多位一線作者。當元婉接連發表幾個短篇后，編輯約她寫中篇。中篇字數多，錢也多。元婉還在猶豫時，蘇源替她答應下來。
「不想要二十萬？」
「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元婉跟同學說說笑笑的過了安檢口后，他站在機場大廳里，心裏空落落的抽煙。
蔡智對她伸出手，笑著說：「合作愉快。」
蔡智笑道：「還得用成績服眾，你是我的頭彩。」他握著她的手，久久不捨得放開。
他心裏的障礙過不去，她也難受。即使他對她再好，這種無形的隔閡也讓她很煎熬。
她去曾經每一個約會過的地方，他帶她玩過的地方，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茫茫人海，哪個都不是他。
蘇源以為她要跟他一起回去，哪知道她接下來的話是，「那我晚點回去哦。」
元婉拎著特地帶回來的食物，放在茶几上，撲入蘇源懷裡，跟他膩歪。
她的動靜驚醒了他，她驚惶的眼神映入他眼底，他的表情變得更加惶恐。他迅速把她推開，手忙腳亂的戴上口罩，大步離去。
「嗯。」元婉跟蘇源道別後，跟同學一起走了。
「你對我這麼有信心？不怕賣賠了？」她都擔心自己的書賣的不給力，讓人家虧血本。
蘇源的消失，對元婉而言，無異於天塌了。
半夜時分，她感覺到臉上有種若有似無的瘙癢，一種熟悉的感覺在接近。
他本想遠遠離開她，還她自由，可又控制不住回來了。他無時無刻不覺得自己厚顏無恥，纏在她身邊，消耗她的大好青春。
蔡智當晚回去后，找人調查蘇源的背景。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跟母親相依為命，母親身體不好，他在上大學后靠拿獎學金、勤工儉學養活自己和母親。大學畢業，進入投行工作，母親在療養院獃著，每個月有幾千塊錢開支。原本事業扶搖直上，一場事故，臉部毀容，他從原公司離職。兩個月後換新工作，現在一家對沖基金管理公司任職高級分析師。
元婉聽得心如刀割。
想到蘇源那張臉，元媽也哆嗦了下，吃飯時，她都不敢多看他。
「不會經常，只是適當。」蔡智笑道，「知名度上升了，你的書會賣的更好。」
「話是這麼說……」
元婉在經過這次變故后，不僅學習激|情變高了，對學校的活動也變積極了。她不再耽於自己的碼字愛好，她開始考慮未來，想著畢業要找什麼樣的工作，並朝那個方向努力。
他開門時，元婉抓起桌子上的剪刀，「我陪你一起——」
那家雜誌與一家文化公司聯合舉辦了一個長篇大賽，編輯邀她參加。一等獎獲得者，首映十萬冊，元婉算了算，有至少二十萬的版權費。
次日，元婉父親到醫院來，看到女兒依偎在一個男人懷裡。男人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黑髮垂在兩鬢，身型頎長清瘦。一眼看去，眉清目秀，氣質很好。
他戳她腦袋，「俗氣！你的理想呢？你的愛好呢？」
元婉家人回去路上，元媽不滿的嘀咕著，「我女兒長得這麼好，還是名牌大學生，本來可以嫁個好人家，就這麼託付給一個寡婦的兒子……」她掐了下身旁的元父，「你問他有車有房沒，咱女兒不能跟著他受苦啊……你個嘴快的，以後結婚不要彩禮，人家笑我這女兒是撿來的，就這麼白送出去……」
他幫她一起想故事，開發她的思路。中篇完成後，順利過稿，在雜誌上連載。婉清這個筆名已經積累了一定
ｈｅｔubｏok•ｃｏｍ.ｃom的知名度。「那樣得經常參加活動嗎？」元婉不太喜歡。
元婉聽到房外父母的吵鬧，蒙上被子，蓋住腦袋。
接下來這段日子，元婉除了學業就是碼字。蘇源幫她構建了一個玄幻世界，教她邏輯推理布局，加上她自己擅長的細膩情感和唯美空靈的文字。這篇文剛在雜誌上連載一兩期就受到了讀者們的熱捧，每期發行回訪最受讀者喜愛的文章，這篇人氣統計都是第一名。
「……你TM神經病啊！」蘇源啞著嗓子怒罵。
夜深人靜，沒有她在身邊，他體會到孤枕難眠的滋味。
經過元婉這次鬧騰后，蘇源逐漸調整自己，不再戴著口罩面對她。
「我不想去。」蘇源眉頭皺了下，「我們回家吧。」
起初他還想讓妹妹跟蘇源分手，現在看到蘇源這張臉，他真怕他們分手了。他覺得如果他妹不要蘇源了，蘇源一定會對他們報復尋仇。
他把她抱進卧室，與她瘋狂的繾綣纏綿。
「金獎得主，對自己沒信心？」蔡智笑道，「你的作品質量擺在那兒，只要你配合宣傳，我保證，只賺不賠。我要不趕緊把你簽下來，香餑餑就被人搶走了。」
「我不去了，還有點工作沒做完。」蘇源淡淡道，「你不回家就自己去玩吧。完了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不會。」
「想！」她比誰都想要錢，有錢了可以給他做手術。
元建業賠禮道歉，蘇源沒說話。元父作勢也要朝蘇源跪下，蘇源馬上扶住了他。元父說：「是我家對不起你……我不懂事的兒子女兒給你遭災了……我這個當爹的也沒臉求你原諒……我和她媽都是工人，這些年供兩個孩子讀書，沒什麼積蓄，手頭就七八萬，我都拿出來看你能不能再湊點錢去做手術……」
兩人膩歪的吃完一頓飯後，又抱在一起接吻。他所有的晦暗都消失了，她就像鴉片，令他快樂的軟弱無能。
臨走前一天，元父請蘇源吃飯，拜託他好好照顧自己女兒。蘇源在元父再三調和下，喝下了元建業敬的賠罪酒。元婉由於身體不適，又跟她哥鬧得水火不容，被他們放在醫院躺著。
「你這個筆名，不就代表我們倆嗎？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總要你幫我……」元婉有點挫敗感。
這種日子，讓蘇源安心又快樂。她處理情節時總要跟他討論，他的意見被她視為金科律令，她忙的自顧不暇生活上也靠他照顧，她沒有時間空間跟其他異性接觸。他又有那種被她全身心依賴的感覺。
蔡智拿著合約跟元婉詳談。
元婉下台後，回到位置上，蘇源坐在她旁邊，戴著口罩。出門前她不讓他戴，他說，「我不能給美女作家丟臉啊。」她嬌嗔，「誰說你丟臉了！」他說，「這樣有神秘感。」
「嗯！」她踮起腳尖親吻他。
在香港時，他就對她很有好感，但是她有男朋友，始終與他保持距離。回來后親眼看到她跟她男朋友如膠似漆，他偶有邀約也被她推了，漸漸地，他就讓自己斷了這份心思。
說到底，還是他沒錢。他花了半個月工資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的不重視讓他心裏不舒服。
元建業急了，「爸……媽說那是攢給我買房子的錢……」
「在家看球也不陪我吃飯！」她捏他的臉，佯裝不悅道。
元婉給他們互相介紹后，元父把蘇源叫到了病房外，請他取下口罩。
蘇源想了想，也好，一旦她走上出名這條路，在眾多粉絲的期盼下，更得寫下去。這樣等她畢業了也不用出去工作了，他就想她一直當個很宅的作者。
元婉有蘇源陪伴，精神狀態變好了，身體狀況也逐漸好轉。她爸媽是請假趕過來照看她，眼看她好起來，身邊也有人陪伴，就趕回老家了，元建業跟他們一起回去。
元婉聽編輯說出版公司老闆要跟她見面，還沒多想，當她看到蔡智，著實意外了下。
蘇源聲音平靜道：「我不要你們的錢，我要娶她。」
「行行行……」元建業忙不迭應聲，「我妹對你也是死心塌地，你們結婚最好了，我們全家都不反對……」
元建業自知理虧，這段時間也一直很憋悶，眼下看到蘇源這張臉，更是惶恐不安，哽著喉嚨說：「……我就想藉手機玩幾天……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拿手機了……源哥和*圖*書，對不起……我真沒想到會這樣……我在學校也混下去了……我都退學了，你就原諒我妹吧……我妹她一直喜歡你，你走了她都尋死覓活……」
頒獎典禮結束後有個飯局，蘇源不想取下口罩，元婉就陪他提早離開了。反正獎拿到手，錢有了就夠了，她不怕得罪什麼人。作者畢竟還是靠實力說話，靠讀者買賬。
但他一直戴著口罩面對她。兩人無法一起吃飯。每次親吻時，他都要蒙住她的眼睛。
當蘇源的臉露出來，元父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這張臉上疤痕縱橫交錯，猙獰醜陋……
越美好，越怕失去。越在乎，越惶恐。
他將她放到床上，手掌輕輕蓋上她的眼睛，取下口罩，低頭吻住她的唇。
蘇源每天的日常，除了工作加班就是等元婉電話。
元婉在香港那邊日常活動安排的很緊密，每天就晚上睡覺前跟他聊天，聊的時候還直打哈欠，他不忍心她太累，即使很想再跟她多說幾句，也勸她睡覺。
「等等……我打個電話，跟我男朋友商量一下。」
走，拿獎。
她伸手碰上他的口罩，想要取下來，被他攔住。
他將她緊緊摟著，雙手緊的在發顫，腦袋埋入她頸間，艱難的抽動喉嚨。
她是不是在做夢……是做夢吧……蘇源出現了……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這麼大，辛辛苦苦供進名牌大學，為了個男人尋死覓活！乾脆死了算了！」
他跟她講了一個構思縝密的推理故事。她聽得熱血沸騰，壓抑的熱情又竄起來了，「這種好故事不寫出來太浪費了！」她在他推理的內核上，加了感情元素，進行系統包裝。
元婉看到他眼底的猶豫，語氣變得無比堅決：「你不面對我，我就毀了自己的臉陪你。你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看著我攔著我。」
後來蘇源生日，元婉又一哭二鬧的把他弄床上去了。
這天晚上，元婉在外面跟人吃飯，蘇源在家裡喝酒。
「還沒嫁人，一門心思撲在男人身上了！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蘇源一轉身，只見元婉毫不猶豫的拿剪刀往自己臉上劃去。他心臟驟停，瘋了般衝過來，搶走她手裡的剪刀，狠狠扔掉，她耳側下方被劃出了一道細口，鮮血直流……
他滿屋子找紙巾，拿著紙巾按住她的傷口，她噙著淚水看他，「我把我的臉毀了，咱們一起，誰也別嫌棄誰行不行……」
「行了！咱們又不是賣女兒，只要他真心對婉婉好，比什麼都重要！」
「不想你那麼累嘛……咱們以後要買房子，結婚生小孩后花錢更多了……」
這種煎熬的日子終於在半個月後結束，她如期歸來，他去機場接她，發現同行的人中有那個男同學。
「媽，你別啰嗦了！」元建業說，「你看他現在什麼樣了？婉婉要不嫁他，你當心他報復尋仇！結了婚，大家皆大歡喜，他也就不跟我們計較這事兒了。你真想他拿刀跟咱們拚命啊？」
「你給我閉嘴！」元爸作勢要打元媽，她才痒痒的收了聲。完了又坐在一旁抹淚，「我是造了什麼孽，生出這些討債鬼……兒子女兒沒一個省心……一家人全去跳江算了……」
元婉起身去室外給蘇源打電話。
元婉經過初次的震驚后，這一次已經能面不改色的看著他。她知道，她的任何細微變化，都能觸擊他的情緒。
「那張臉真沒法看了……怎麼做項目代表……」
蘇源正在忙，聽她這一說，應道：「合約條款沒什麼問題就簽。」
元婉瀏覽了那份合同，開出的條件很優厚，對方要求是五年內負責她所有作品出版，她只要保證每年至少寫一本長篇，配合他們的宣傳活動。
「蘇源真可惜……就在升職的節骨眼上……」
「你要一直這麼面對我嗎……我不在乎你變成什麼樣……我真的不在乎……」她看著他眼淚直落，「你親我好不好……我想你親我……」
蘇源消失一個月後，元婉暴瘦十幾斤，整個人就像乾枯了一樣。曾經她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如今她的曠課引起了老師警告。學校的心理醫生找她去談話，然而沒起任何效果。
她不再只滿足於做蘇源懷裡的小女人，她想要快速成長起來，與他共同面對風雨。將來他們要一起買房買車過日子，她還要攢錢給他做手術。
文章連載過半時，大獎結果揭曉，婉清眾望所歸拿了金獎，除了
ｗwｗ.hｅｔuｂｏoｋ.com•ｃｏm版稅還有五萬獎金。但他們又面臨一個新問題，頒獎典禮。蘇源不太想她露臉，只想她做個低調隱世的作者。可對方重金打造的活動，就是要造勢，金獎得主不出席，等同於自動放棄獎項。他想到她的未來，想到她身邊那些優秀的年輕男人，想到她破繭成蝶的美麗……即使她現在出於感情和愧疚，不在乎他的臉，總有一天她會受不了……她已經不依賴他了，以後就會嫌棄他……到那時怎麼辦……以後她工作了，世界寬廣了，會接觸越來越多優秀出色的男人……他什麼都沒有，還丑的令人噁心……
在以前，蘇源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可以不理全世界，只跟隨他的步伐，只聽他的話。但現在，她在有意識的交朋友，拓展眼界和平台。她不能把人生的重量全都壓在蘇源身上。她的目標是在未來成為白領精英，與他攜手共進退。
元婉身體康復后，想搬出去跟蘇源一起住，蘇源不肯。蘇源換了新工作，元婉也開始按部就班的學習考試。兩人就像以前一樣。
「你不用這樣……」蘇源別開臉，想推開她。
元婉集中精力投入到碼字中，在學校里選修課能省則省，活動安排也都推了，下午沒課後就回到跟蘇源的小窩裡碼字。蘇源下班后，給她弄吃的。吃完，她繼續碼字，他要麼在一旁加班，要麼就幫她看稿提意見。忙到深夜，兩人在床上纏綿。
「你閉嘴！」元父又踢了元建業一腳。
元父當然也沒有意見，「等她畢業了你們就結婚。我們那邊的習俗都不用走，彩禮也不要了，只要你們過的好就行。」
一百萬……元婉心動了。一百萬應該夠把蘇源送出國做手術吧？
他在私信里看到那男生跟她聊了幾句，很普通的交流，但他不開心了。普通是邁向不普通的基石。他當初也跟她普通交流了很久，才成為男女朋友。
他抱了她一晚上。她在他承諾了不走後，在他懷裡哭的累極，睡著了。
他將她抱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髮絲，「我相信你，相信你。」
帶著口罩的男人坐在床前，月光映著那雙好看的眉眼，幽深的瞳孔里盛滿了哀傷。
「我擔心質量問題……」
他把長約拿給她，「簽了這份長約，這本書的首印提到五十萬冊。」
接下來幾天他每次跟元婉通話都會提到她那些同學，問她今天跟哪些人玩了，但絕口不提那個男孩的名字。他密切關注他們倆的主頁動態，看他們有沒有互動。元婉發動態，對方點了贊，他心裏極其不爽。他聯繫公司里的技術高手，竊取了那個男生人人網密碼，登陸去看他和元婉有沒有私信往來。
蔡智點頭，「一次結清。這是我們合作的誠意。」
「版稅一百萬？」
果不其然，這個故事再次順利發表。
當晚，蔡智也在現場。這家文化公司是他家旗下的產業之一。他原本是被拉來湊熱鬧，沒想到看見了元婉。更沒想到，她竟然是金獎得主……
「還要不要這個女兒？都這樣了，你還罵？」
蘇源看到他們陸續上了幾輛來機場接人的車子，都是豪車。車子駛離，蘇源還站在原地。他接連抽了幾根煙，方才往打車的地方走。
以前他不抽煙也不嗜酒，在逃避她的那個月，他什麼都學會了。
她在他公司遊盪，他同事的私語傳入耳中。
她猛地抓住那隻觸碰她的手，睜開眼。
「我們的資源不止是文化產業，香港那邊還有藝人經紀公司。我想用包裝明星的做法推出作家，元婉你這種美才女，最適合不過。」
其實元婉的密碼他知道，她在他跟前登陸毫無隱瞞。但是他從不登陸她的各種賬號，他要給她他絕對信任她、絕不侵犯她隱私的感覺。他也的確信任她，他只是不相信那些男人。
甚至這件事的起因，他都在責怪自己。如果他沒有對她冷暴力，她不會跑去她哥的學校拿手機。只要他當時說一句，「拿走就拿走了，我再給你買。」什麼事都沒有了。
她一臉委屈的哭著說：「我真的不在乎你變成什麼樣……可是你不相信我……除了陪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但現在，他又燃起來了。這麼出色的女人，他怎麼能輕易放手？至少要竭盡全力爭取。
蘇源把那男人狠狠揍了一頓，直到機場工作人員來調停，方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