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她伸手抱住他，腦袋貼在他胸膛上。
元婉起身去會議室外，看著手中不停震動的手機，掙扎了一下，接了起來。
周朝城進門后，陪元寄希一起玩玩具，又陪元婉一起給他洗澡，直到他躺在床上睡著。
元婉心裏不踏實，次日找專業人員諮詢。
元婉：「……」
元婉帶元寄希回家，烘焙他喜歡的點心。兩人高高興興的吃過晚餐，一起玩了會兒，她帶他洗澡睡覺。幾天沒見，元寄希憋了一肚子的話，不停的說著這幾天在學校里發生的事。元婉笑吟吟的聽著，只覺得自己兒子的聲音，就像天籟之音。
元婉看兒子這麼乖巧懂事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的心裏又甜又澀。
「考慮的怎麼樣了？」季沅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
何林帶元婉一起去見總監。總監跟元婉聊了幾句，發現她不僅外形符合要求，內里也有些墨水，同意讓她參与進來。
元婉語氣淡漠道：「罵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個。」
她的心情很複雜，她自己不想見到季沅，也不想陳茜見到季沅，更不想陳茜單獨見到季沅……
電話兩端同時陷入了寂靜，像是沉浸在各自的思緒里。
送到家門口，他說：「請我進去喝杯茶？」
元寄希高興的笑起來。
為什麼呢，他還是他，可當他以季沅的身份武裝自己，和他揭下面具時，感覺竟然截然不同。
「有。」元婉說，「有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
這天，元婉去幼兒園接元寄希時，看到了周朝城。
這幾年她忙著艱難求生，很少想起這個昔日朋友。只是有了她的前車之鑒，她不怎麼交朋友了。直到後來跟劉燕琳熟起來，才有了一個好朋友。
季沅走進來，關上門。
這段時間，元婉每天一到下班時間就迫不及待去幼兒園接兒子，彷彿晚去了一秒兒子就會消失一樣。而且她跟校方再三叮囑，除了她本人，誰也不能接走孩子。
這個男人比起當年的蘇源，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層次。
元婉說：「我跟季總不熟。」
她一直知道陳茜家庭條件不錯，家裡人從事傳媒行業，沒想到她爸就是她供職的電視台副台長。
「你有沒有想過蘇源？」陳茜的聲音更低了。
元婉表情僵硬。
元寄希有起床氣，嘀咕了兩聲，又腦袋一栽，搭在他肩膀上繼續睡。
總監對陳茜很殷勤，籌備小組的人都對陳茜表現出極大的配合跟熱情。會上，她說什麼都馬上有人響應。元婉坐在一旁，比較沉默。
開會時，陳茜說：「節目的冠名贊助商還沒定下來。婉婉，季沅那邊，就由你發出邀請函了。」
夢裡，蘇源依舊是當年清俊的男人，他笑著跟她說話，發出的是陳茜的聲音，「你想起他就不難受嗎？蘇源那麼好一個人，被你害的面目全非……」
元婉微微彎唇，「你現在錯過我，是因為有更好更值得你愛的女孩在等你。」
元婉還沒說話，他自己接著說：「遇到你之前，我沒有過。」
許久后，陳茜說：「我們從同學又變成同事，也是緣分。過去的恩怨都過去吧，以後好好合作。」
「讓你一無所有，走投無路，失去經濟能力，孩子就會歸他了。」
「比如說？」
大家都用那種心照不宣的眼神，笑眯眯的看著元婉。
「你不喜歡嗎？」
「嗯。」元婉應聲，「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有結果。比起我這種山盟海誓之後一切化為虛有，你還算幸運吧？」
輕柔至極的聲音，一瞬間令她冷到了骨子裡。
「當然是。」
周朝城笑了笑，沒接話，問道：「一起去吃個飯？」
她大學三年的室友，陳茜。
陳茜雖然逼視元婉攀高枝，該利用那層關係的時候又毫不含糊。
散會後，陳茜看著元婉的背影，眼神逐漸轉暗。
「回國了通知我一聲，我有事找你。」說完，元婉掛掉電話。
匯元資本總部坐落在另一個城市，這座城市裡的是一家分公司。要想見季沅，很可能要奔赴另一座城市，得提前訂好行程。當天，陳茜試圖跟季沅方面溝通。
季沅掐滅煙頭，不再看元婉，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他看了一會兒季沅，說：「叔叔早上好。」
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這一路風塵僕僕的疲憊都消失殆盡。那種歸心似箭的心情，得到了最滿足的回饋。
是因為初見時的驚艷，還是看到他對元婉的各種寵溺，無數次把自己幻想成元婉……在她的精神世界里，蘇源就是她的男人，是把她捧在掌心的完美男人……
片刻后，元婉帶著兒子跟周朝城一起坐在一家主題餐廳里。
「哇，魔法升級了，媽媽中午就會好起來！」
「她也是女孩子，跟你還是一個學校的。」
這句話她一直沒能說出口，因為她找不到他m.hetubook.com.com了，她看不到他了……她多麼後悔，自己說了一句任性的話。
「希希，該起床啦。」季沅揉了揉兒子腦袋，把他從床上抱起來。
元婉：「……」
周朝城轉頭看向元婉，靜靜的看了她幾秒，嘆了口氣說：「我喜歡你。」
季沅當天接連召開了兩三個會議，把接下來的工作部署下去。忙完后，他一刻都不耽擱，搭乘飛機回國。
後半夜，元婉突然由夢中驚醒。
同事愣在原地，眼前是季沅把元婉壓在床上的火爆場面……這位季總太猴急了吧，要幹事也帶回自己房裡啊。幸好兩人衣服尚在，看樣子還沒進入關鍵階段。
周朝城坐在客廳沙發上喝茶，元婉關上房門，走到他一側的沙發坐下。少了一個熱鬧的孩子，兩人之間的氛圍沉靜了許多。
換工作又能換成什麼樣了？一年不到接連從兩家企業離職，而且都是大企業，其他正規公司還敢要她嗎？更何況，她沒什麼資歷……難道又要去做什麼保姆？不說現在要照顧希希，根本不可能再干那樣的活兒。她要真幹了，季沅想從她這裏搶走孩子，更是義正言辭。她根本無法給孩子良好的成長環境。
陳茜又從台里弄到他的私人電話打過去，結果接聽的是秘書，說來說去只有四個字，代為轉達。
元婉動了動唇，正要說什麼，一個同事突然沖了進來，「元婉……」
「媽媽，你眼睛紅了，鼓起來了。」
元婉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好半晌，回了一句，「你別喜歡我……」
「想媽媽嗎？」元婉揉著兒子腦袋，安心的幸福由心底漫上。
元婉迅速往床邊靠，準備拉起被子遮擋自己。
「謝謝。」他對她笑起來。是朋友就還有機會。
元婉看著季沅，怒極反笑。
陳茜勾起唇，「你不是說跟他不熟嗎？行程掌握的一清二楚，還要二人私談。」
「那是他自己的決定，與我無關。」元婉說。
兩人掛電話后，元婉的心又一次跌進谷底。
元婉咬住發顫的唇，眼淚撲簌簌滾下。
兩人都洗漱完畢，元婉抱著希希回房裡換衣服。希希的衣服換好，元婉把他帶出房外，自己再次回房，關上門。
元婉臉色一變，「……你出去。」
對方告知她，「不用擔心，走法律程序，孩子一定會判給你。」
她別開臉，「你能先把我放開，好好說話嗎？」
她還以為他會在外面陪希希。
元婉沒做聲。
這種溫心平淡的氛圍，一直到晚餐結束，周朝城送他們回家。
「等等！」元婉趕忙叫住她，推開身上的季沅，迅速起身，「有事嗎？我們出去說。」
她蜷縮起來，雙臂摟著自己，腦袋埋在膝間，極力克制自己，仍是無聲抽噎。
周朝城被小孩子這句話給感動的眼眶一熱。他要是他兒子多好……
這是一檔新欄目，前景不明朗，不一定會有商家買賬。如果有季沅這個大財主，事情就好辦多了。
「你有沒有特別喜歡過一個人？」他問她。
元婉非常不想陳茜跟季沅見面，她又要說什麼時，陳茜堵住她，「就這樣了，等季沅回國，確定了行程，我們帶上法務一起去見他，當場就把合同簽了最好。」
總監對陳茜笑道：「聽說你們一個學校的？」
這家餐廳以海盜王為主題，裝潢和食物都很有特色，元寄希吃的很開心。周朝城陪元寄希聊聊天，又問問元婉最近工作怎麼樣。兩人就像是老朋友敘舊。
當初她因為她的行為有過傷心難受，但那些都隨著蘇源的死變得無足輕重。她人生的打擊接踵而至，極度的痛苦將她拖進地獄，連好朋友的背叛都不算什麼了。
在這個節目里，陳茜是她的上司，在電視台里，陳茜她爸爸是大領導，她甚至有了離開電視台的念頭。
元婉沉默了下。
當他用蘇源的身份面對她，無論如何，她都想把這句遲了多年的話，親口說給他聽。
她就那麼笑著看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裏面都是元寄希愛吃的零食。元寄希一臉高興的應道：「喜歡！」
會議結束后，大家陸續離開會議室，陳茜主動走到元婉跟前邀約：「晚上一起吃飯？」
「周叔叔！」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元寄希，聲音清亮，笑容燦爛。
元婉說道：「這畢竟是私人關係，在公眾場合高調使用並不好。」
對方沉默了片刻說：「那你要當心對方用其他方式爭奪孩子。」
當晚，元婉躺在兒子身邊，想著季沅那些話，忐忑難安。他能搶走希希嗎？他們從前沒有結婚，現在沒有在一起，兒子這幾年都是她撫養，雖然她的經濟條件沒有他好，養活孩子也沒問題。他僅僅就憑生父這一點，就能跟她爭奪撫養權嗎？
深夜檔的香蕉台也是香蕉台，能夠獲得這樣的機會，元婉很高興。至少不是通過季沅砸錢把她放進一個和-圖-書節目里。
「好吧。」陳茜笑笑，也沒過多強求。
「我這幾年還常常想起他。」陳茜笑了笑，聲音變得有些沙啞，「我都想不明白，怎麼對他執念那麼深……」
「我回來了。」
元寄希踩在板凳上，伸著小手要去摸媽媽眼睛，「媽媽疼不疼？」
不說兩人有著深厚的友情，在她眼裡，陳茜是個大大咧咧，敢作敢當的女孩。她跟蘇源第一次分開時，她是罵她罵的最狠的一個人。她不相信她會做出兩面三刀的事。然而，蔡智身邊的技術助手，親自給她演練了一遍IP定位分析，結果都直指陳茜。
「你不要耽誤時間，希希上學會遲到。」
「說啊，你有什麼事。」他一邊啃著她一邊問道。
季沅走出屋子，站在房檐下，點燃一支煙，靜靜的看著不遠處，月光下的元婉。
但這個招商引資，是必經的環節。季沅已經跟台里的節目有過合作，她們把他列為邀請對象之一，再正常不過。她根本沒有理由反駁這個行為。
元婉臉色微變。
季沅聽著手機里嘟嘟忙音，愣神了好一會兒。
季沅用孩子挾制元婉，是想逼她就範。但他也知道，她是個死拗的脾氣，不能把她逼到狗急跳牆的地步。這事兒得逐步的逼，不斷煎熬她，想要一氣呵成很難。
季沅扯了扯唇，「希希早上好。」
季沅低下頭，在元婉耳邊說：「畢竟，我比以前更有利用價值，不是嗎？」
元婉把元寄希送去幼兒園后，趕往電視台。
元婉癱軟在床上看著他，他的眼神熟悉又陌生。
季沅手腳僵住，身體彷彿被定住了，皮膚骨骼里的血液卻在瘋狂涌動。
周朝城沉默了片刻，說：「我們還是朋友嗎？」
「我現在在你家門外。」
有時候她想，如果她能成為何林這種有號召力有影響力的知名主持人，即使是一個有錢人也無法把她逼上絕路吧？
一兩個月不見，他看起來比之前清瘦了很多。
她為什麼要避開陳茜？當年她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如今卻要對她繞著走？就算她爸爸是電視台的高層，電視台也不是她家開的。
兩人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對著盥洗盆刷牙。
節目組的人都毫不奇怪，在他們眼裡，季沅和元婉就是大款跟小情人，不是正常的戀愛關係。哪有大款會黏在情人身邊，閑著就呆兩天，有事了當然說走就走。
季沅啞聲道：「以前不想分手，現在更該跟著我了。」
季沅看著趴在自己肩上耍賴的兒子，又看看笑得一臉狡黠的小女人，不由自主的，也跟著笑起來。
元婉根據陳茜的要求，認真做著PPT。
一個激吻過後，元婉快要喘不上氣來。
即使是一絲微弱的希冀，也會把人漸漸拖入深淵，直至摧毀所有神智。
陳茜說：「婉婉，你想起蘇源就不難受嗎？他那麼好一個人，被你害的面目全非……」
她笑了笑，「你還是跟大學一樣，悶悶的。真沒想到你這樣還能做主持。」這話聽著有點味道，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在說一個人沒資格，但她親昵的語氣和態度又像是朋友之間無傷大雅的調侃。
「我……唔……」她才剛開口，他堵住她的嘴巴，把舌頭伸進去了。
可她沒想到，她才剛了解元婉在電視台的情況，就得知她背後有個金主，還是季家的公子，季沅。豪門後代，商業新貴，金融大鱷，鑽石王老五，都是貼在他身上的標籤。
元婉抱著兒子去衛生間洗漱，拉過特地為他準備的小板凳，把他放在上面，元寄希自己伸手去夠杯子，拿起牙膏擠到牙刷上，擠完自己的把媽媽的擠好。
周朝城跟孩子聊了幾句后，看向元婉，「最近還好吧？」
「不疼。」元婉湊近他。
元婉就像是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她怎麼忘了，季沅有無法辦法對付她，逼迫她，使她在這個社會上毫無立足之地。他想弄死她都輕而易舉，何況只是搶個孩子。
被她追問在哪兒，什麼時候回去，他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他不想去思考這微妙感是怎麼回事，總之他有了一種歸心似箭的衝動。
這一路上，元婉沉默寡言，心不在焉。
元婉怔了怔，說：「媽媽昨晚看書，看的很晚，用力過度了。」
元婉來到電視台，跟陳茜打照面。陳茜依然像昨天那樣跟她說說笑笑，但那笑容里又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元婉懷著幾分忐忑的心情，在節目團隊第一次籌備會議上看到了製片人。
他問：「你不是找我有事么？」
「何止，我們一個班，一個寢室，擠在一張床上睡過無數次。」陳茜巧笑嫣然。
她抱著他說：「我想說，女孩子說分手，並不是真的要分手，只是想被哄一哄。」
第二天早上，元婉睡得迷迷糊糊時，擱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
他將她壓倒在床上，放肆的啃著她的唇舌。
「我剛剛和圖書問過他了，時間還早。」他貼近她的唇，「說吧，你有什麼事。」
陳茜本以為元婉這幾年過的夠慘，終於消除了她的嫉恨之心。她打算把她當個普通朋友，同情同情她，幫助幫助她，就像以前那樣，高高在上的展現她的優越感。畢竟，她還能跟她一起緬懷蘇源。
元寄希蹭在媽媽懷裡膩歪著，「很想很想很想媽媽……」
元婉跟進房裡，把手伸進元寄希領子里，撓他脖子痒痒，「希希，快醒醒，快醒醒……」元寄希嗚嗚的抗拒了幾下。元婉忍不住笑了，又繼續折騰他。
回程后，元婉熬到元寄希放學時間，迫不及待的去幼兒園接兒子。
季沅手很快，扯掉被子，將她抱入懷裡。他的手掌摩挲著她的後背，低頭親了她一口，聲音沙啞，「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元婉把元寄希帶睡著后，手機響起，是個陌生來電。
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元婉冷不丁醒過神，由床上坐起身。
元婉衣服換到一半，背扣還沒扣上，門突然被擰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就這麼喜歡她，家裡越想他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他越是在心裏惦記著她。
他抬起頭，親吻她的額頭，「好好跟我在一起，我不會虧待你。」
一個是副台長的女兒，一個是季沅的小情人，天時地利人和都佔了，他們對這檔節目的橫空出世還真是很期待。
季沅夾著煙的手指，微微收緊，眼神依舊平靜淡漠，「你有什麼想跟我聊？」
元婉聽到這點，臉上笑容凝滯了下。跟她差不多大，還一個學校……那時候學校里的同學對她討伐最洶湧最厲害……
元婉回去質問陳茜，陳茜這才露出了憎惡她的嘴臉。在那時，她終於告訴了她，她一直都喜歡蘇源。
他抱著媽媽腦袋，呼呼了幾口氣，「我給媽媽吹吹。」
元婉：「……」
何林說：「這是一檔年輕的欄目。製片人是剛進台里不久的海歸，跟你差不多大。你們應該好溝通。大家一起群策群力，把節目弄好。」
這個女人現在還是在他懷裡。還在。
她順手摸起來，接通。
可這是一場很難追求又不被家庭接受的單相思。
季沅倚靠在門邊，看著他們，唇角又彎了起來。
可她兜兜轉轉一大圈，都沒有跟季沅聯繫上。從公走，約見要先進行資格預審，審核通過了還得排隊候著。因為要見季沅的人太多了，無數滿懷創業夢想的年輕人，還有那些想把公司做大的野心勃勃的企業家都在翹首以盼。陳茜乖乖等著安排見他，排一個月都不一定輪的上。
元婉掛掉電話，下床，走出卧室。她跟兒子租住的地方是一室一廳60平的小房子，她出了卧室，沒幾步就走到了大門前，打開。
沒有辭職的資本，好好乾吧。
其實他給她這個電話，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順便敲敲她的警鐘。
元婉在會議結束后，單獨去跟陳茜溝通，「我問了一下季總，他說我一個人去跟他交涉就行了，不用興師動眾。他目前在國外，過段時間才會回來。」
陳茜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當時年少氣盛，做事衝動。蘇源都說你代筆我就信了，我特別生氣才會針對你……」她的聲音低了低，「我喜歡他很多年了……我一直看著你們倆秀恩愛，心裏有多難受你知道嗎？可是你不珍惜他……」
平靜的無奈的嘆息。
總監在一旁笑道：「你們姐妹齊心，一定能打造出一檔優質節目來。」
她由表面朋友暗地敵人，變成了徹底的敵人。她痛數她的無數「污點」，聯合全校所有聲討她的人聯名上書，請求校方開除她。
她的話還沒說完，季沅推開她，自顧自的走入，又進入房中。
「嗯……你什麼時候有空？」
「還有親親。」他又抱著媽媽腦袋，把一邊眼睛親了一下。
次日，節目組出發回程時，季沅已經乘坐他的私人飛機走了。
陳茜又說：「我爸是副台長。你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我會力所能及的幫你。」
元婉鬆了一口氣，又不放心的問：「如果孩子爸爸很有錢呢？」
但她終究是被傷了感情，傷了心，如今五年後再遇，她還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跟陳茜做昔日好姐妹？她辦不到。
元婉將周朝城輕輕推開，應道：「我有過。不是特別喜歡，是特別愛，愛到可以為他去死，愛到他不在了我也想生下我們的孩子。」
靜默了半晌，周朝城開口道：「家裡給我安排了一個女孩。」
「還不是。」周朝城放下茶杯，臉上露出苦笑，「他們每天都在給我洗腦，逼我就範。」
元婉不答反問，「你現在在哪兒？」
「你笑什麼？」季沅問。
陳茜笑了笑，「婉婉，台里上下都知道你跟季總關係好的很。你就別不好意思了。」這個不好意思換句話就說，你別裝模hetubook.com.com作樣了，怪噁心的。
「跟我差不多大，當製片人了？好厲害。」元婉由衷羡慕道。
「你來這麼早幹什麼？我們還沒起床。我也沒讓你到我家來……」
季沅低下頭，親吻元婉。他捧著她的臉，吻得激烈灼熱，就像一個衝動狂躁的少年。他把她抱到床上，壓在身下，用力的狠狠的吻，她口中的汁液彷彿是救命的甘露。
他們揮舞著大旗，號召那些澎湃洶湧的力量，匯聚成無數把利刃，將她一刀刀凌遲……
元婉在去電視台的路上，反覆思慮掙扎之後，壓下了辭職的打算。
她只能活在幻想里，而她活在真實里，她嫉妒她嫉妒的快要發狂。
良久，他抬起頭，兩人皆是急促的喘息。
陳茜真就想不明白了，這些男人都眼瞎了嗎？
她努力的哽著喉嚨，用力咬住唇。她不想哭給她聽。
房裡床上，元寄希由豎的睡成橫的，腦袋衝著外面。他身上穿的睡衣跟元婉是親子裝，都是藍色哆啦A夢。
「那媽媽以後不出差好不好？」
「多有錢？」
季沅狠狠抽了一口煙，像是要用凜冽的煙草氣息，把那念頭狠狠壓下去。他沒興趣陪她把不堪的過去再回味一遍。
最愛的男人和最好的朋友相繼反目成仇……最深的痛苦，來自於最親近最信賴的人……
季沅又怔了下，說：「看情況。」
她說不想跟他分手……捨不得他？對他有所眷戀？
香蕉台是首屈一指的衛視頻道，多少人趨之若鶩想進來。她丟掉這樣一個工作機會，以後很難有第二次了。如果不是前領導的引薦和何林幫忙，她也不會順利留下來。
元婉還沒回話，她的手機響了。
「婉婉。」那邊響起陳茜的聲音。
下班后，元婉去幼兒園接兒子。
那集節目的後期製作與她無關，下一集因為要做調整，還有段時間，她每天就寫寫稿，做欄目選題，壓力也不大。
元婉還沒說什麼，元寄希開心的拽著周朝城進門了，「周叔叔好久沒來！希希都想你了！」
每次看到他們親昵，她都心如針扎，可她又忍不住想看，她想看清楚他臉上露出的每一分溫柔愛護的神情。這樣，她的幻想才會那麼真實豐|滿……
周朝城苦笑，「你至於這樣安慰我嗎？這是要比慘？」
時隔五年，那天的情景浮上腦海，季沅又一次心臟抽搐。「不要在一起了，分手吧，都解脫了……」萬箭穿心的感覺如重回過去。他艱難的呼出一口氣，扔掉手裡的煙，用力將元婉抱緊，死死的抱著她。
元寄希跟媽媽分開了幾天，看到媽媽高興壞了。他撲進媽媽懷裡，摟著媽媽的脖子不撒手。
「什麼時候回國？」
次日早上，元寄希跟媽媽一起刷牙洗臉時，發現媽媽兩隻眼睛紅紅腫腫的。
元婉跟同事一起走出屋外，彷彿死去又活來一。
母子倆洗漱完畢，收拾妥當，手拉手開開心心的出門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
「希希真乖。」周朝城走到他們跟前，揉了揉元寄希腦袋，拎起手中的袋子，「喜歡嗎？」
「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說這些沒什麼意思。」元婉說，語氣始終很冷淡，「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元婉說：「千億級企業董事長。」
季沅沉默了下，說：「新加坡。」
元婉喉嚨一哽，「不要提他了……」
世界那麼大，怎麼偏偏碰到她？
陳茜好幾次特地停下來，問她：「婉婉，你有什麼好想法呢？」
元婉這幾天情緒狀態不佳，總擔心季沅突然做出什麼事來。可她一籌莫展，想不出先發制人之策，只好按部就班的繼續工作生活。
陳茜心裏鄙夷更甚，賣身上位倒是臉不紅心不跳。她臉上笑著說：「你一個人過去，談合同也不方便，這不是你們之間的私事，是公對公。」
元婉搖頭，「目前沒有。」
元寄希被她媽折磨的醒過來，心裏憋屈極了，又被他媽撓的笑起來。他傾過身子，跟元婉互相撕撓，玩著玩著，徹底醒神了。抱著元寄希的季沅，為了配合他們母子倆玩鬧，默默的蹲著身子，讓兒子跟他媽一個水平線。
難道她要因為陳茜丟掉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
既然繞不開，面對吧。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不能。」
周朝城穿著件風衣，手裡拎著一個袋子，朝他們微笑。上次見面還是元旦晚會時，在那之前，初來乍到這個城市都靠著他照顧。之後，他就消失了。
「今天跟兒子說好了，晚上在家一起做點心。」
元寄希跟媽媽鬧得起勁，都忘了還有個人抱著自己。當媽媽把他抱入懷裡，他一回頭才看到季沅。
季沅打來的。
陳茜扯唇笑了笑，眼裡滿是嘲諷，嘴裏說道：「那看來得費點力氣說動他了。你今天把節目策劃的PPT弄好。過兩天我們一起去見季董事長。」
「挺好的。你呢？」
元婉說和-圖-書：「下了班我要去接兒子。」
他定定的看著她，不經意間，連呼吸都屏住了。
季沅著一身深灰色西裝，雙手抄兜，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門外。
元婉對這個大跟屁蟲視而不見。在兒子跟前，她不展現對他的任何情緒，把他當透明人。
「這是我們共同愛過的男人啊。」陳茜幽幽嘆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還能跟誰一起緬懷他。我這幾年總想找個像他那樣的男朋友，可我從國內跑到國外，就是沒遇到第二個蘇源……他那麼好……那麼好……」她輕輕的嘆聲，透著訴之不盡的憂思。
今晚月光很亮，瀉了一地銀輝。她跟同事站在院子里，說著有關節目安排的事兒，她努力讓自己投入進去，還是時不時走神。
她接起電話，走出卧室。
她以為她在為當年的蘇源傷心痛苦，帶著他的孩子艱難求生。沒想到才幾年，她又勾搭上一個更厲害的男人。
元寄希糾結了一會兒，一板一眼說：「媽媽出差為了工作，工作為了賺錢，賺錢為了養家。希希不想媽媽出差是不對的。」
「五年不見，你就沒什麼別的話要說？」元婉看著他，「除了兒子，還有其他聊的嗎？」
元婉直覺周朝城留到現在，是有話想說。
「還不快來開門？」大爺下命令的語氣。
兒子水靈靈的大眼睛里塞滿了心疼和愛護，元婉心都要化了。她不由得笑起來，親了親兒子臉蛋，「希希給媽媽施了魔法，下午媽媽接希希時就會好起來。」
會議由總監牽頭，他正要幫他們互相介紹，陳茜高興的笑起來，「元婉，沒想到主持人居然是你！」
這個節目尚在籌劃期，何林覺得很適合元婉，馬上把她推出來，只怕再遲些，班子定下來，就不好參与了。
現在這情景，竟讓她有種荒謬到可笑的感覺。
季沅神情恢復淡漠，彈了彈煙灰，「我娶你，只是為了給希希一個圓滿的家庭。你不識趣，會有其他人做他媽媽。」他吐出一口煙圈，睥睨著她，「你自己好好想想，怎麼比較合適？」
元婉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季沅做了什麼。她對周朝城的確有種說不清的虧欠感，不知道怎麼回報。
關於是否辭職的事，她猶豫不決，那只是一個衝動，實施起來沒那麼容易。
元婉由床上坐起身，心臟還緊緊縮成一團。那種心悸的感覺，痛的一陣陣抽搐。
有兒子陪在身邊時，是她一天最開心的時刻。所有的壓抑和不快，在看到他可愛的笑臉時都煙消雲散了。
當時，新聞爆出后，學校里的輿論聲浪越來越厲害，陳茜始終在她身邊安慰她，她感動有這麼個不離不棄的朋友。有一天蔡智突然讓她遠離陳茜，她不明所以。蔡智說她一直在背後煽風點火，校園論壇上幾個把她說的烏七八糟的熱帖全都是她弄的，她不相信。
周朝城坐到元婉身邊，伸手將她抱住。元婉一驚，正要掙開，周朝城輕聲道：「別動，就讓我抱一會兒。很快。」
除了向季沅妥協，沒有其他辦法嗎？難道又要帶著希希跑？希希要上學，要念書，在國內能逃過他的追查？她千里迢迢從另一個城市輾轉過來，他輕輕鬆鬆就出現在她眼前……
周朝城怔了怔，「希希的爸爸？」
他們就是最普通的同事和上下級關係。
叔叔是什麼玩意兒？還是爸爸好聽。
元婉清閑的狀態沒持續幾天，新的工作來臨了。台里打算在午夜檔推出一個給年輕人看的脫口秀節目，正缺一張年輕乾淨能被宅男宅女們喜歡的臉孔做主持人，何林立馬想到了元婉。
陳茜憋了一肚子火，下班前再次召開部署會議。會上，她當著眾人的面，對元婉說：「我們得明確什麼時候，到什麼地方見季沅董事長。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的行程安排。」
「我陪你一起去，晚上帶你兒子一起吃飯。」陳茜笑道，「一直都沒見過你孩子，早該看望了。」
這一位製片人，如果沒有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應該認識她吧？
陳茜笑道：「你能讓他那麼大投資打造一檔戶外綜藝節目，我們這種是小CASE吧？」
她走到元婉跟前，親熱的抱住她，「親愛的，你這幾年去哪兒了，一直惦記著你。」
「你們……你們繼續……打擾了……」
元婉：「女朋友？」
她臉色微變，「接個電話，不好意思。」
一個昔日的好友都站在了對立面，這是多麼一副大義滅親慷慨激昂的壯舉，而她是多麼令人髮指，才連朋友都忍不下去了……陳茜跟元婉的決裂，所有人都站在陳茜那邊支持她。
「你不願意跟我當面聊，我們就電話里聊聊吧……」她頓了頓，說，「以前是我太衝動了。我一直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
他的擁抱沒有任何侵略性，雙臂輕輕的將她環住，低下頭，臉頰貼著她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