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吃口紅
「我不吃口紅。」男人開口道，一如既往沉穩的聲線。
導演陪著笑臉在前面引路，「席總，這邊走，這邊走……」
她辨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看得到他眼底火熱的溫度。
他雙手撐在她兩側的檯面上，看著鏡子里的她。
這個女人是誰？她在這裏幹什麼？她跟席子鉞是什麼關係？
懷念見他坐在那兒，忍不住上前道：「你不是要開會嗎？別在這裏浪費時間。」
現場騷動很快平息，袁雅雯蜷縮在地面上，緊緊抱著自己，一邊發抖一邊哭。主持人叫來醫護人員給她看傷。
「國產不是靠民族主義情緒崛起，靠的是品質。」懷念的聲音響起。
她放下口紅，正要去抽一側的紙巾。席子鉞長臂一伸，抽出一張紙巾，轉過她的身體，往她嘴唇上擦。
席子鉞鬆開手，揉了揉她的髮絲，「乖。」
懷念轉頭看他，眼裡帶有疑惑，「我可以嗎？」
懷念臉色紅到了耳根，抵著他的胸口推他，「你出去！」
他將她抱起來，放在盥洗台上坐著，扣住她的腦袋，更加深入用力的在她口中索取。
懷念進了女士洗手間，虛脫般靠在單間的門板上，平復狂亂的心跳。
可她對外界沒有感覺了，因為她心裏正翻騰著巨浪，洶湧又慌亂。
席子鉞將她抱起來，往車裡一塞，隨即跨步邁入，關上車門。
東耀的人極度好奇又很克制的悄悄打量著懷念。
導演又道：「其實早就想改版了，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人。你對時尚很有見地，審美一流，還能現場裁剪設計，樣子又有觀眾緣，作為常駐點評嘉賓，再適合不過了。這對你也有好處，你可以見縫插針的宣傳品牌。當然了，你自己就是活廣告，只要有粉絲，品牌效應不愁。」
懷念坐在他身旁候場，極不自在。
副台長毫不猶豫道：「那邊我來協調，你們只管去錄。」
他們不近女色的老大居然跟女人談戀愛了！
一片神色各異中，席子鉞淡然自若，攬著懷念的肩膀說：「走吧，去演播廳。」
「不試試怎麼知道？平常哪有機會接觸這位。機會難得，要把握！就算刷個臉熟也好，說不定你恰好是他喜歡的類型？」
懷念被男人的氣息包圍，困在方寸之地，心神不寧，手一抖，口紅塗出了唇外。
懷念從包里拿出隨身攜帶的氣墊bb，四宮格散粉和蜜桃色口紅，為了上鏡效果，打算補個妝。
他站起身，快步上台，將被人群逼的不斷往後退的懷念摟入懷中，抱著她下了台。
助理很有眼色的接過了懷念手裡提的袋子，連她肩上的包包一併拎了去。
懷念與他對視不過三秒，臉色發紅的低下頭。他怎麼總用那種赤|裸裸的極具侵略性的眼神看人！老男人皮糙肉厚不要臉！
不對……這太不對勁了……
席子鉞在她耳邊道：「出去可以，在ｈｅtubook•cｏｍ•cｏｍ外面等我。」
主持人是個人精，袁雅雯得罪了懷念，怎麼能不順風倒。她拿起話筒道：「節目組在邀請嘉賓時，沒有深入了解其為人品質，這是我們的疏漏。中國古典文化源遠流長，更是精神品質的傳承……」
「我是東耀的鐵杆粉絲哦。我也是您的粉絲，特別崇拜您。」楊露揚起手裡的手機，笑靨如花，「堅決支持國產，擁護民族企業。」
懷念走出洗手間，正巧看到女明星對席子鉞搖尾巴的畫面。
在這種情況下，只能順勢而為。
會議正式開始，氣氛轉為嚴肅。
楊露轉身，對上一個女人不悅的眼神，眉目秀麗，姿色尚可。
「你知道什麼叫廉恥嗎？不要臉的小三！」
她一轉頭，撞上他的目光——他就那麼直直的看著她。
電視台的高層陸陸續續進來。懷念愈發尷尬，低聲道：「你讓我出去！」
而業界對他的共識是：嚴肅正派的企業家，實幹型，禁慾系，酒色財氣這些歪門邪道都別想往他那兒使。
自從他因為一個小過失把胸大腰細大長腿的貌美哈佛女博士秘書辭退後，眾人還知道，在他眼裡，只有優秀和不優秀的員工，沒有男人和女人的區分。
席子鉞瞥她一眼。
她睜大眼，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襟。心臟似撲通一下跌進無底的海洋里，忽上忽下，忽急忽緩，隨著那浪潮起伏。
還一點都不低調、不避諱！
電視台的人只當沒看到這一幕，各自低聲談笑。
懷念一路沉默，席子鉞陪著她回到演播廳。舞檯布置得差不多了，現場觀眾也已就位。節目組很貼心的給席子鉞準備了一個前排位置，既能看清舞台，又是攝像機的盲點。
又一個人接過話筒，「你怎麼有臉跟懷念站在一個舞台上？你不怕她打死你？」
……回頭再找你算賬！楊露回過頭，正想繼續巴結席子鉞，卻見席子鉞站起了身，大步前行，走到那個女人身邊，摟住她的肩膀。
懷念不知道這個吻持續了多久，她渾身發軟，頭腦發脹，嘴唇發麻，舌頭痛痛的卻又好似甜甜的。他時而狂風暴雨時而輾轉細膩，每當她以為他要放開她時，不過是換個角度繼續糾纏。
楊露一臉懵逼：「……」
席子鉞下屬黑人問號臉：老大有女朋友了？萬年老光棍找對象了？沒有一點點防備啊！
電視台圍觀路人：席子鉞未婚！有個女朋友！勁爆八卦！
席子鉞淡淡道：「那就再錄一次。」
懷念不肯上去，「我要回去了。你們的應酬我不想參加。」
懷念等在外面，拿出手機看電子書打發時間。
對著鏡子塗口紅時，鏡面上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影，越來越近，直到貼近她的後背。
分管衛視頻道的副台長反應很快，對那邊的導演招呼道：「正好人都在，都不用約時間和圖書，趕緊的，再錄一次。」
袁雅雯心裏是瘋狂的嫉妒，極端的憎恨。
現場響起了觀眾此起彼伏的噓聲和喝倒彩。
由於席子鉞觀看，台里一眾領導陪同觀看，史無前例的豪華觀眾陣容，節目組每個人都是亞歷山大。
這兩個人還完全不是一回事，一個是隻手遮天的大人物，一個是在他蔭蔽下混日子的二世祖。
在很短的時間內，東耀大Boss席子鉞蒞臨電視台的消息傳遍了全台。包括一些正在電視台趕通告錄節目的藝人。
這是哪個十八線，跑來拆她的台？
「我在外面等你。」席子鉞嘗到甜頭見好就收，轉身離去。
懷念不希望一場好好的節目因為這個被打亂，即使觀眾是在幫她討伐袁雅雯。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私事攤開在檯面上，更不想本末倒置。懷念拿起話筒說：「我已經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候，現在一切都很好，而且以後會越來越好。我不想停留在過去的陰影里，謝謝大家的關心，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終於，她推開了他，胸腔起伏著，大口喘氣。
導演是明白人，馬上拍拍手，「走走，回演播廳再錄一次，小圓，通知那些嘉賓，走了的趕緊回來。」
女、朋、友——這三個字猶如一道驚雷劈下來。
「你怎麼不早說！」
副台長笑著說：「難得席總賞臉，莫大的榮幸。」又對導演道：「把你們節目組的人都叫過去，還有今天參加錄製的，大家都辛苦了，一起放鬆放鬆。」
他的目的就是讓她等他。
但沒停留三秒，被席子鉞的下屬客氣的請出去了。
懷念一愣，才反應過來那意思，他放下紙巾，抱住她的腰，低頭吻上她的唇。
所以，這是鐵樹開花枯木逢春了？
「行！留個電話？」導演眉開眼笑。
「怎麼了？」他清楚看到她眼底的憤懣。
席子鉞就坐在觀眾席的中央。
《我是女神》節目組的人惶恐不安：……怪不得那麼大牌！艹，席子鉞女人啊！眼瞎了！有眼不識泰山！這可捅大婁子了！
懷念無力抗拒，身不由己的隨著浪潮沉浮，被捲入，被吞沒……她緩緩閉上雙眼，無處安放的手臂攀上男人寬闊的後背，將他抱住。
懷念被席子鉞一路陪同著，進了演播廳。
女朋友……他說她是他女朋友……
會議結束，席子鉞率先走了出來。其他尾隨的人皆是一臉輕鬆。看樣子取得了理想的結果。
此時，一乾電視台高層格外想知道這些問題。
席子鉞鬆開抓著懷念的手，懷念鬆了一口氣，下一秒卻被他攬住肩膀，摟入懷中。
上台的人越來越多，場面有些失控，席子鉞方才轉頭道：「該管管了。」
「陪你不是浪費時間。」他看著她說，語氣平靜，姿態從容。
台上燈光大亮，台下人影昏暗。男人的輪廓在光影切割中，半明半暗，和_圖_書深邃又神秘。
懷念忙不迭離去。
節目氣氛很好，進展順利，到了最後一個環節，是現場觀眾就日常穿搭問題進行提問。
這一場錄製在喧鬧中落下帷幕。
懷念被席子鉞帶著怔怔前行，上樓梯時，精神不集中，磕絆了下，席子鉞及時扶住她。懷念回了下神，目光越過席子鉞肩頭，掃過其他人，他們那種看太後娘娘的眼神令懷念無比窘迫。
他看著她艷紅欲滴的唇瓣，低啞的聲線帶著笑意，「這樣不用塗口紅了。」
現場迅速動員起來，台長面帶微笑問席子鉞：「席總，我們去會議室？」
懷念臉一熱，收回視線，轉身往台上走。
袁雅雯臉色煞白，身體微微發著顫，臉上各種細微的表情在強光和鏡頭前無所遁形。她想逃下台，被身旁的嘉賓拽住，厲聲道：「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同行的敗類！你給現場觀眾，給懷念一個解釋！」
楊露在一旁觀望，沒想到席子鉞這麼年輕英俊，渾身成功人士的氣質就像催情的荷爾蒙。
而她本身也足夠出眾，得到了這個機會，將其他幾位嘉賓壓得沒有絲毫存在感。
席子鉞的大掌就像是鐵鉗，根本掙不開，眾目睽睽之下，懷念不知如何是好。
隱忍已是過去。掠奪一旦開始，就像被放出閘的猛獸，再也停不下來、關不進去。
懷念沉默片刻后，微笑道：「那我們找個時間詳談？」
她是真不知道、也沒想到，席鄴成了植物人，她轉個背就能勾搭上他叔叔席子鉞。
「天……」
「那就待在這裏。」
台下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搶過話筒罵她。
「我要去洗手間！」她離開位置，疾步往外走。
現場已經為下一個節目做好了準備，因為這個插曲，迅速做調整，重新搭台布景。所有人忙的熱火朝天，不敢怠慢分毫。
懷念氣急敗壞的想出去，席子鉞按住她，正色道：「我不會喝酒，你幫我擋擋。」
男人聲音低沉，簡單問話里的關心和在意，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來了。
導演並不傻，迅速調整了台本和節奏。這次重錄雖然節目形式一樣，但重點改變了，完全以懷念為中心，給她充分展示的空間。
「你這樣的人不配站在舞台上！滾下去！」
懷念去了洗手間的公共盥洗台，用冷水拍打著臉。自從跟席子鉞扯上關係后，她的人生就在不斷上演反轉劇。是的，那雙強有力的大手，可以毫不費力的左右她的際遇。
一直在一旁豎著耳朵聽他們談話的台長，立馬錶示，「沒問題！只要不是直播，想錄幾次錄幾次。精益求精，效果更好。你錄製的是什麼節目？」
台上台下的人都被這重磅炸彈驚住。一直站在舞台最邊緣被無視的袁雅雯突然成了被注目的焦點，強光燈打在她臉上，她不適的低下頭，看起來就像做賊心虛的人。
袁雅雯想
wｗw.ｈeｔubｏｏｋ.ｃom•ｃoｍ逃下台，前排的幾個女觀眾跑上去堵住她的去路，拉扯著她的頭髮踢打她。袁雅雯尖叫著，狼狽的撲倒在地。
「對！就是他！我聽說東耀馬上要推出針對年輕用戶的機型，目前還沒風聲請哪個小花旦代言，你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去跟他毛遂自薦？」
「能行嗎？」楊露有些緊張。
洗手間外，席子鉞坐在工作人員為他搬放的椅子上。不過一會兒工夫，幾個藝人聞訊而來，有裝作恰好經過的，有自來熟表達欽佩的，有的單純就是想跟他打個招呼說上一句話就滿足了。
她不是那種送上門的好處不要非得擰巴著吃虧觸霉頭的人。她很活在俗世中的凡人，要過日子，要討生活。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員工，他們都在靠著她。
懷念應聲：「衛視頻道的時尚綜藝《我是女神》。」說著，目光往一角掃去。節目組的人都站在一旁，還沒走。
他將她徑自抱出了演播廳。懷念驚魂未定，她完全沒想到會上演這麼一出。
懷念也愣住了，現場觀眾居然有人知道這些？
她愣了愣，迅速站起身，站的太急，身體晃了下，席子鉞及時伸手扶住她。
尾隨在人群最後的主持人扯了下袁雅雯的衣袖，一臉怨懟，低聲斥責，「你怎麼沒說懷念跟席子鉞的關係？你這不是害我？！」
「回頭得找機會好好賠個不是……」主持人琢磨著，走了幾步，見袁雅雯呆在原地，拉了她一下，「走啊，愣著幹什麼！不拍啊！」語氣比起之前的熱絡，滿是不耐煩。
他轉過身，看向一側的台長，「有問題嗎？」
衛視頻道的時尚平台，多好的宣傳途徑，比那些花上千萬在節目中插播的廣告要好用的多。
袁雅雯臉色難看極了，烏青發黑的，厚重的妝容都掩蓋不了。她看著那兩人消失的背影，眼神極為嫉恨，咬牙切齒，低聲道：「我不知道。」
當初她能爬上席鄴的床，這一次也能搞定席子鉞。
兩人走遠，經紀人急急上前，將她拉到一邊，「剛剛那個是他女朋友！你當著人家正宮娘娘的面，對席總獻媚，這是要搞事兒啊！」
席子鉞帶懷念進會議室，懷念掙著手想走，「你們談事我待著幹什麼！我得回去了！」
席子鉞冷淡疏離，但又不失風度。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走入的人，倒抽著氣看這公共洗手台上激吻的一幕。
懷念被在場所有人或熱切或好奇或驚疑或羡慕的目光包圍。
於是，所有掌握話語權的人都在下面干坐著看現場騷動。
導演坐在她身旁，跟她搭話，「懷念，你的綜藝感很強啊，要不你就作為我們節目的常駐點評嘉賓？」
東耀的員工都很篤定，老大是沒有sex生活的男人。24小時超長待機，不是談公事就是在談公事的路上，酒肉應酬一律謝絕，想給他塞美女都塞不了。
懷念撞www.hetubook.com.com上他的視線又飛快垂下眼睫，瘋狂顫動的眼睫毛像是夏日雨後的蟬翼。
「天哪……」
楊露鼓起勇氣，道：「好，我試試。」
台里領導一直悄悄觀察著席子鉞的臉色。從辱罵到扔東西甚至人身攻擊，早該啟動應急機制，調動保安入場平息。但席子鉞表情平靜，他們摸不準這場大亂是不是有意為之，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人起身問道：「袁雅雯，你以前是念念不忘的合伙人，後來自立門戶，靠抄襲懷念的作品起家，還對念念不忘惡意打壓。現在你跟懷念同台，是不是應該給她一個解釋？」
席子鉞攬著懷念，不緊不慢道，「我先陪女朋友錄節目，會議延後吧。」
紙巾被他拿著在她唇上掃過，一下下的，力道不算重，但也不輕柔。「欸……」她別過臉，小聲抗議，「別把我的口紅都擦完啊，等會兒要上鏡。」
席子鉞拉著懷念的手離開電視台，車子在外面等待。司機拉開車門。
她暗暗給自己鼓勁，決定放手一搏，毛遂自薦。
不拍？她為什麼不拍。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席總……」楊露笑吟吟走上前，像個待人憐愛的小狗似的蹲在席子鉞跟前，低低的v領露出大片風光。
「我的天……」
「席子鉞？東耀老總席子鉞？那個知名企業家？」當紅女星楊露聽聞助理的八卦，放下正在刷的手機。
導演面露難色：「三點《王牌見王牌》要錄，演播廳用不了。」那可是台里扛鼎的節目，製片人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懷念站穩，抽出手臂，手腕滑過他掌心時，被他抓住。他將她的小手攥入大掌中。
楊露沉下臉，正要懟回去，懷念不再看她，轉身走了。
懷念知道所有人的目光明裡暗裡都在她身上打轉，窘迫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她無奈的妥協了，「……你讓我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台長說：「為了慶祝我們台跟東耀合作愉快，今晚台里請客，去洲際酒店。」
懷念咬咬唇，開口道：「我來錄節目，可是弄錯了時間，節目已經錄完了。」她試圖掙出自己的手，「我要走了。」
「……下賤小三！」不知道是誰把手裡的公仔朝袁雅雯扔過去，接著，越來越多的人把手裡的東西朝袁雅雯砸去。礦泉水瓶、熒光棒，餅乾盒，紀念品，全都往袁雅雯身上招呼。現場混亂的主持人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又一個人起身道：「聽說你先是搶了她男朋友，接著背後捅刀子，抄襲她的作品，暗中籤訂違法合同，在事情暴露前拍拍屁股走的一乾二淨，留下個大窟窿給人家……你做的缺德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
男人嘛，都是直立行走的szq，送上門沒有不貪嘴的。
牙齒咬著下唇，咬出了牙印，忽而又鬆開，唇角揚了揚。
袁雅雯迅速調整自己，若無其事的微笑，跟上步伐。
「我為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