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那時心意
懷念跳了一會兒就不想動了，湊到沈夢藍耳邊說：「你自己玩，我不陪你了，我去歇會兒。」
懷念走到外面，接了席子鉞的電話。
一起受苦……一起下地獄……
發完，看著對話框，懷念有些後悔了。席子鉞畢竟不是二十齣頭的男人，會不會覺得她這樣很幼稚啊？
大學校園裡的女生大多穿著青春洋溢的短裙，或者熱情浪漫的波西米亞長裙。而她穿的是很有民族風情的刺繡棉布長裙，黑色長發沒有任何修飾，清湯寡水的披散在肩頭，柔順，黑亮，讓人想去觸摸。
「懷念你酒量我可清楚啊，畢業聚餐那次還喝了不少！」
窗外陰天了，人是無聊了，我的心開始想你了……
鍾奕看著她笑，「我還記得，你說要做出中國古風第一品牌，大力推廣古典文化。恭喜你已經在路上了。」
懷念愣了下。他問她這個話……什麼意思？
陳莉送她出門。
鍾奕在大家邀請下，點了一首張學友的《我真的受傷了》。他站在麥克風前，看向懷念的方向，低低唱起來。
其他人跟著起鬨，「是啊，難得大家聚在一起……」
席子鉞正色道：「僅此一次，以後要滴酒不沾。」
沈夢藍本是擠兌懷念幾句，說著說著，發現懷念表情越來越不好，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轉口，「席總對你超好，你們一定會白頭到老！」
鍾奕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懷念身邊，他拿著酒杯笑道：「女孩子喝酒傷身，這杯酒我替懷念喝了。」說完，一杯五糧液下肚，點滴不剩。
他像是被蠱惑般，俯身去親吻她。即使周圍車水馬龍，時有路人走過。他碾著她的唇瓣，舌頭往她口中探入。一切都變得無關緊要，他渴望她的滋味。
袁雅雯跟出來，遠遠的尾隨著她。
袁雅雯放下話筒，表情自然，仿若無事的笑道：「誰的歌，來唱。」
這話恰好被沈夢藍聽了去，吐槽道：「我看是做了誰的二奶吧！」
出國三年，她臨近大學畢業，他快要碩士畢業。
瞬間又進一條：「累了吧，晚安，早點休息。」
懷念對沈夢藍打過招呼后，拿起包包，跟東道主陳莉告辭，「男朋友來接，我先走了。」
有人點了一首she的《熱帶雨林》，招呼道：「懷念，藍藍，雯雯，你們三人的經典合唱曲目啊，來一首。」
席子鉞欺身俯上，再次親吻懷念。她環上他的脖子，與他共享這唇舌間的纏綿親密。
可她忘不了，當她醒來時，渾身死去活來的痛和床單上一灘血跡的噩夢……
中場休息時，席子鉞問：「喝酒了？」
她拿起那壺茶，進了洗手間，將茶水倒掉。一抬頭，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眼淚蜂擁滾落。她猛地砸下茶壺，表情尖銳猙獰。
新娘陳莉張羅著安排，她把懷念帶到一輛保時捷旁，「你坐這輛。」
懷念大一結束時，鍾奕升入大四，去國外交換學習。
沈夢藍看大家眾星捧月般圍著袁雅雯，又快要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了，「哎喲我的嗎，這些眼皮子淺薄的女人，一個法拉利就上天了，好想把席老大搬出來嚇死他們！」
鍾奕聽到後面那群男生的竊竊私語，都在說她漂亮，有氣質。他笑著想，這樣的妹子，也不知道還能單身幾天，估計軍訓的時候就會名花有主了。
「今天能見到你，我很高興。」
婚宴熱熱鬧鬧的過去，晚上還有一場。
「鍾哥還是對懷念最好哦～」
正要入口，醒過神的袁雅雯猛地抓住杯子，奪過來。
「國內還沒這款，直接從海外買的呢，原裝進口。」
有人眼尖，看到了懷念，「那不是懷念？她抱著的那個是她男朋友？」
懷念笑，「那咱們就別看她啊。」
父親把女兒交到另一個男人手上時，老淚縱橫。他諄諄叮囑著女婿，女兒在一旁極力忍住淚。新郎新娘手牽手時，浪漫的氛圍被推倒高潮。
他不由得又對她高看了幾眼。沒有沉溺在狂蜂浪蝶中，是個有想法的姑娘。
當沈夢藍在大包間里看到袁雅雯時，面帶不快的說：「怎麼哪都有她啊！看著鬧心！」
哪是什麼男朋友，一個糟蹋她侮辱她的陌生男人。醉的太厲害，就和_圖_書連那個男人的模樣，她都模糊了。
她瞥他一眼，她這麼說，他該放心了吧？
懷念！席子鉞！都是你們害得！你們不得好死！
包間很大，沈夢藍跟懷念坐在了另一邊。
嘈雜的一天，聽了太多聲音，她格外想念他的聲音。
「必須，紅包備好啊！」
那一天，他也記得很清楚，她打扮的很漂亮，漂亮的他無法移開目光。
「怎麼了？」對方一臉懵逼的看她。
懷念搖頭，「沒有。」
但他始終沒有再進一步。她就像個好朋友陪在他身邊。
懷念回過神，笑道：「電商品牌千千萬，算不了什麼。」
飯後，他送她回宿舍，至始至終，克己守禮，如知己好友。
「可以嘗試往線下發展。即使主要銷量在網上，也要有實體門店，有利於提升品牌檔次。顧客逛商場時見多了你的牌子，再去網上購買，心理上更有信賴感。」
懷念走上台時，鍾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沒有再移開。
「那你初戀是誰？席鄴？……可是你們太短太亂了，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沈夢藍咂摸著，「這麼說來，席總才是你初戀哦！」
懷念斂了斂神，淡淡道：「都是過去的事了。」
懷念坐上後座，車門從外面關上，她一扭頭髮現身旁的人是鍾奕。
當她對他說，「這個暑假有空回母校看看嗎？」
「知道，我就是自己過過嘴癮。」沈夢藍心裏還是有數。今晚的這些同學朋友，質量參差不齊，還有幾個到處攀關係的low逼。這要讓他們知道，懷念男朋友是東耀老大，她以後得被他們纏死。
鍾奕微笑，眼底不明情緒在閃動。
懷念聽著手機那端的忙音，唇角向下，心情不美好。
在學校里，袁雅雯的人緣一直比懷念好。她熱衷於各種社團活動，積極結交朋友。
懷念這桌都是老同學，彼此相熟，又有一個耀眼的鍾奕，桌上人推杯換盞，很是熱鬧。
眾人鼓起掌，連連起鬨。
去了國外，陌生的一切令他倍感孤獨，他開始頻頻在網上找她。她是最溫柔的傾聽者，又是最可愛的陪伴者。從打字到語音到視頻聊天，兩人的熟絡程度，比國內還甚。
當考慮下一步時，他迷惘了。
「袁總是越混越好了，座駕法拉利，拉風哦～」
她可是始終堅定不移的支持席子鉞，就衝著他給浩博安排那麼好的崗位，他們姐弟兩挺他一萬年！
天下起雨了，人是不快樂，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鍾奕的音準很好，大學時參加校園歌手大賽，收割一大批迷妹。尤其是唱張學友的歌，能將那味道演繹的淋漓盡致。
劉莉也慫恿著，「來一首！想聽！」
「哎喲喂，嘖嘖嘖……那是那是，跟你家男人比，這些都入不了眼。品味一下子拔這麼高，萬一你們以後分手了，看你怎麼辦。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你以後誰都看不上了……」
懷念看到那個高高大大的身影，心中頓時漲滿了喜悅。
他知道，她是個一塵不染的好姑娘，他也知道，她心裏有他。她在等他最後的決定。
她踮起腳，嘴唇碰上他的下巴，輕輕親了下。唔，還有點鬍渣子。有點扎人，居然莫名覺得很性感。
但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行。他的人生一直照計劃前進，不能因為一個女孩打亂步伐。
只要病毒感染到她身上……
席子鉞站在車邊打電話，懷念依偎在他懷裡，那個小鳥依人哦……
她一樣要經歷噩夢，掙扎，絕望，最後在痛苦中死去……
懷念：「……」
另一人說：「你們女人就知道減肥，瘦狠了不好看，顯老，還是得有點肉……」
鍾奕彎唇笑起，目光看向懷念，眼神深了深，問：「你是這麼認為？」
過了這麼多年，想起那時，竟然還會有被背叛的痛苦感。
不求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
他也有私心吧，既想享受她的溫暖陪伴，又怕真的在一起，越洋戀情太難了。於是，明知道她對自己有意思，藉著朋友的名義，消費她的情感。
話畢，席子鉞掛了電話。
她拿起來，還沒解鎖，屏幕上顯示了那條一句話的簡訊。
陪他聊天，跟他約會，都只是玩玩？
懷念快和圖書步朝他走去，步子快的小跑起來。
袁雅雯正要靠近懷念，懷念站起身，往外走。
當然，唱歌對他來說只是娛樂，他對待學業很認真，心無旁騖。而她更加欽佩他的專註、認真。
「我聽出來了，這是拐著彎說我老？」袁雅雯佯裝不悅道，但臉上含著笑意，任誰都能看出來她是在說笑。
袁雅雯驚魂未定，好半晌，開口道：「……這茶不幹凈，別喝了。」
沈夢藍忍不住湊近懷念，低聲贊道：「我發現你氣場越來越強了。這麼淡定大氣的不給人面子，服。」換做她，怎麼著都會客套幾句。這妞兒是越來越底氣十足了。
一旁的席子鉞同樣看到了這兩條簡訊，懷念剛解鎖，手機被劈手奪走。
她不貪心，只要跟他談一場全情投入的戀愛就好。
「我也不想啊，這是寢室老大的婚禮嘛……」懷念回想到那場浪漫感人的婚禮，不由得道，「參加婚禮時，我都快|感動哭了。」
「雯雯這是低調，免得招人眼紅。」
「要找懷念喝的都去找鍾哥！」
鍾奕突然目光一移，看向她們倆，笑道：「你們在聊我？」
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臉頰貼在他胸膛上，她用力吸了一口他的氣息，身心滿足。
「那時候別忘了叫上我們啊，都是見證。」
懷念喘著氣別開臉，眼波一轉，看到有人瞧著他們。席子鉞又要親她時，她急忙躲避，「上車，上車。」
能藉著這個機會幫她們起和，當然是最好不過。
電話響起了，你要說話了，還以為你心裏對我又想念了……
兩人聊了幾句后，氣氛好了很多。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在很多個清晨和深夜，通過通訊工具在網上進行跨洋聊天。她說她在學校里發生的事，他說他在國外的種種。
玩到後來，大家不再是安安分分的唱歌喝酒了。氣氛高潮時，迪斯科嗨歌炸裂耳膜，燈光忽明忽暗，人影混亂，如群魔亂舞。沈夢藍拉著懷念起來跳舞。
不斷有人在她跟前晃過，吆喝著：「代駕代駕，要不要代駕？」
那時候大家都認為，他出去參加歌唱選秀節目，就能一炮而紅出道了。
那時他閑下來，會在線上唱歌給她聽。她點，他唱。因為她喜歡古風曲，他特別學了幾首，發出去后被古風愛好者驚為天人。
他已經下定決心留在國內，跟她在一起。
沈夢藍感嘆道：「看的我都想結婚了……」
那段時間，她每天給自己塗藥時，恨不得從高樓上跳下去一死了之。
她的目光鎖定舞池中的懷念，朝她靠近，眼裡閃現出一種猙獰的快意。
席子鉞抬手撫了撫她的髮絲，繼續對那邊下達指示。
懷念微笑看他，沒有說話。但並沒有任何害羞和心虛的感覺，就是坦蕩蕩的微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就不能多說幾句嗎……一邊走一邊說又不耽誤事……
「長得帥，撞臉！」
懷念也想。身在這婚禮現場，她無法控制的去想，她跟席子鉞的未來。他們會不會攜手走紅毯，會不會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對彼此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懷念在席子鉞懷裡仰起臉，看他的下巴。她特別喜歡他的下顎線條，那麼流暢，那麼完美。
袁雅雯跟著懷念，原本想衝上前找她麻煩，但她順著她跑的方向，看到了席子鉞……
「好，我來接你。」
席子鉞拉開車門，跟懷念一道上了後座。
懷念立馬警告道，「你可別亂說話。」
車子抵達會所，懷念與沈夢藍再次碰頭，兩人勾著手臂一道入內。老同學看到，不由得笑道，「這麼多年，什麼都在變，就你們倆感情不變，還是這麼好！」
懷念回到包間，環境實在太鬧騰，她不想待了。她寧可去外面吹吹風等著。
前方司機發動車子，駛離。
懷念沉默。
燈光熄滅了，音樂靜止了，滴下的眼淚已停不住了……
他專註的看著她秀麗的側臉，眼神微閃，「我還以為我們會在一起……」
他換了更輕鬆的語氣問：「你還跟那個男朋友在一起嗎？」
席子鉞掛掉電話，裝入口袋，手臂環上懷念，懷中人正抬著頭，笑盈盈的看他。
m•hｅtubooｋ•ｃｏm.cｏm一雙杏仁眼彎成了月牙兒，路燈的光掉進去，泛出晶亮的光澤。被悶得久了，冷風吹過來，懷念覺得很舒服。想到即將見到的人，心中更是愉快。
鍾奕一曲落畢，全場掌聲如雷。
懷念從包里拿出手機，她想回去了，準備給席子鉞發信息。
她答應了席子鉞，喝酒不能超過三杯。
氛圍被他們哄抬的越來越曖昧，懷念微微蹙眉。她不打算喝，也沒打算讓人代喝。
那個魔鬼般可怕的男人！
「你們也是，我等著你們倆的喜事啊！」陳莉笑道，「叫你們帶對象來，一個兩個都藏著掖著。」
婚禮主持人登場，進行煽情的講話，台下掌聲陣陣。身穿婚紗的新娘子被她父親攙扶出來，穿過一道道象徵幸福的拱門，走向等候在一旁的新郎。
她不知道，他在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到了這裏。
試探她是不是恨嫁？以後會不會對他逼婚？
鍾奕閉了閉眼，由回憶中抽離。
鍾奕比懷念高了兩屆，懷念大一時，鍾奕大三，他跟他們班的輔導員交好，友情去當他們的代班長。鍾奕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懷念的那天。
懷念立馬錶態，「一點點，嚴格遵守約定，三杯之內。」
沈夢藍隨之看去。還真是。
懷念笑著起身，「我去點。」
「嗯，我明白。」懷念應聲。
懷念腦子裡轉了一圈，笑道：「我才不想結婚，我還要多做幾年未婚少女。結了婚，很快就會變成臃腫的主婦，家庭瑣事一堆，想想就可怕。」
懷念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攥了下。很快，鬆開手，也沒看他，只是笑了笑。
西裝外套被脫下，襯衣袖子挽起，露出半截結實白皙的手臂，一隻手虛扶著立式麥克風，男人站在迷離的燈光下安靜低唱，包廂里的人都安靜下來了。
黑髮白膚，五官秀麗，一身文藝小清新的氣質。她在黑板上寫出自己的自己，懷念，落筆流暢，字跡跟她的人一樣清秀。
說話總是那麼乾脆利落……一點都沒有談戀愛的樣子……
鍾奕不疾不徐的走到人群後方，目光落在那個女人的背影上，很深，很沉。
陳莉丈夫說：「那個人……看著有點眼熟啊……」
想完之後，她知道，很縹緲，很遙遠。
「就咱們兩？」她以為是幾個人拼一輛車。
三年間，他單身，她也一直單身。
隨著鍾奕這句話，桌上的人把注意力都放在懷念和沈夢藍身上。沈夢藍大方的一笑，「對啊，我們說你越來越帥，比起當年更有男人味了！」
心中瘋狂扭曲的恨意，將她逼到無法忍耐。她不能錯過今天的機會，橫豎她是要死的人，還怕什麼。不如當眾扭打，趁機扎她一針。
鍾奕適可而止，很自然的繼續跟其他人喝。
「行行，就這麼說定了啊。」
就算是翻雲覆雨的席子鉞，都沒辦法……
懷念跑到席子鉞跟前，放慢了步伐，他聽到腳步聲抬起頭，兩人目光交匯，懷念唇角情不自禁的揚起來。她上前幾步，縮短最後的距離，將他抱住。
懷念：「那麻煩你了。」
離開前一天，他單獨把她約出來吃飯。
怎麼你聲音變得冷淡了，是你變了……是你變了……
大家一起圍攻懷念，那人將倒了滿杯的酒遞給懷念。懷念還沒接，另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接了過去。
「別別，他男朋友很孤僻，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他連我都不愛搭理，咱們可別去打擾人家了。」沈夢藍趕忙道。
一片混亂中，袁雅雯從她包里拿出備好的微型注射器，攥在手中。
遠處，會所的台階上，鍾奕單手插袋，把玩著手機，目光看向那對相擁的男女。
懷念回過神，瞥沈夢藍一眼，「誰說他是我初戀。」
婚禮環節結束后，看客們該吃吃該喝喝，新人輪桌敬酒。
「老大，祝你們白首偕老，早生貴子。」懷念誠摯祝福，舉杯，將一杯酒飲盡。
回國后，他頻繁約她，幾年的線上交流，她堪稱他的靈魂伴侶，現實中相處起來愈發輕鬆愉快。他對她的喜歡是毋庸置疑的，從外貌到性格，統統都喜歡。
「雯雯，怎麼不把你男朋友叫來，也給我們單身狗發發狗糧啊！」
他進行自我介紹后，為了讓全班人互hetubook.com.com相認識，提出每個人上台說幾句。
鍾奕笑道：「沒誰了，陳莉就讓我載你。」
「這是誰？」男人語氣不善的問。
好吧，他就是這樣，什麼都要管。
婚禮就在這酒店大廳舉辦，現場布置的極有氛圍。中間空出的道路，搭起高台，鋪上紅毯，一道道環形拱門綴滿玫瑰。投影大屏上不停切換著新人的婚紗照。
相對而言，懷念更冷清，也更安靜，與周圍人接觸的少，關係自然不算熱絡。
有他在，她討不了任何好處。
所以，一切其實都是他在一廂情願、自以為是？
明明看不到她的表情，都彷彿能感覺到她渾身冒出的粉紅泡泡。
帶著笑意的語氣，雲淡風輕的彷彿只是敘舊閑聊。
當初跟席子鉞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兩人身份懸殊太大，還有席鄴夾在中間，他的家庭很難接受她。
包間里的人玩了沒多久陸續出來了。沈夢藍跟陳莉他們一道，提前撤離。
懷念還沒等一會兒，目光一掃，看到了席子鉞。
「幾百萬的法拉利說送就送，好想認識這位壕……」
懷念看著鍾奕，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她大學時那段青澀到幼稚的暗戀情愫。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meethn，唇角勾起個若有似無的弧度，雙眼鋒芒畢露。
每次舉杯時，懷念淺啜一口應付，任憑旁人怎麼勸都巋然不動。
他輕吐一口氣，看向身側的女人，開口道，「那時候，我差點就要對你表白了，你跟我說你有男朋友。」
袁雅雯看到她拿包，自然知道她這是要走了。她恨恨的盯著懷念的背影，她今天之所以過來，就是為了弄她。這個機會就要這麼溜走了……
「……跟老同學還端什麼架子！」
席子鉞本想帶她上車，聽她這麼說，便作罷了。
懷念正想說什麼，手機響了下。
校園活動，他常找她一起幫忙，一來二去兩人熟悉起來，成了朋友。
懷念走出大樓外，時間還不晚，遠處寬闊的馬路上車流不斷，周邊的便利店、鮮花蛋糕店都還在營業。
他對她微笑示意，跟前面的司機說：「可以走了。」
她不過是把他當個消遣？
他穿著件灰色大衣，站在一輛黑色路虎旁，看著手機屏幕，像是在翻閱什麼，耳朵上帶著藍牙耳機，跟另一邊通話，一隻手還夾著煙，時而抽一口。
袁雅雯逐漸靠近懷念，緊張的深呼吸。袁雅雯正要佯裝不經意撞上懷念，沈夢藍眼尖的看到她，心裏一陣膈應，拉著懷念往一邊去。
袁雅雯腳步一頓，急忙轉身往暗處躲避。
既然老天這麼不公平，她就為自己討回公道。
她走到點唱機前，直接切掉了這首，後面的歌跟上，她在系統里點播《風箏與風》。
陳莉替她拉開車門，還衝她眨了眨眼，「等會兒見。」
懷念有點不好意思，眼瞼微垂，將垂下的髮絲撩至耳後，低笑，「當年在學校里不知天高地厚。出社會後摔的鼻青臉腫才知道，做事沒那麼容易。」
但事實發展出乎他意料，過了兩個月，她身邊還沒有護花使者。他聽到那些男生抱怨，女神太高冷了，完全沒法追。
陳莉說：「既然看到了，上去跟她男朋友打個招呼。呵，個子好高，這玉樹臨風的范兒，咱們念念找的人還真是非同一般。」
懷念笑著輸入：「親愛的辛苦了，么么噠！」
剛解鎖，手機震動起來，席子鉞來電話了。
現實卻突然來了一個急轉彎——
他彷彿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她……
「沒那麼可怕。」席子鉞淡淡道，臉上平靜無瀾，看不出情緒。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孩對他有好感。只要他想追，一定追得到。但兩人的關係僅僅維持在朋友的線上。他是一個負責任的人，不能給予對方承諾時，不想冒然開始。
她身上沒有同齡女孩的跳脫和躁動，氣質很安靜。開口說話時不疾不徐，嗓音清澈。
下面撕裂般疼，她不得不去醫院看診，被醫生用異樣的目光告誡不要過於瘋狂。
一直盯著懷念的袁雅雯再次接近，不管撞上碰上還是舔著臉示好，她只要扎她一針。趁著她的走狗沈夢藍不在，速戰速決。
在場的人不由得認為袁雅雯脾氣好，而那兩人倒是尖酸刻薄了，一和_圖_書點面子都不給。
當時他真捨不得啊，他多想留下來，跟這個心儀的姑娘在一起。
她再次撲了個空，氣的一拳砸在沙發上。
不等他開口，懷念笑道：「你先忙，我不打擾你。」
袁雅雯正拿起話筒，沈夢藍呵呵道，「唱歌也得有心情啊，不是跟誰都唱得下去。點一首twins的《風箏與風》，我跟念念唱。」
當他看到她跟其他男人開房……當她告訴他，她有男朋友時……
懷念走到牆邊的沙發坐下。茶几上，燭火溫著一壺水果花茶，這是她點來喝的，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喝。
鍾奕沒再追問，恰好身旁的人又來獻媚，他很自然的轉移了注意力。
有人說：「雯雯，你瘦了好多啊。」
袁雅雯調整狀態后，走出洗手間，拿起外套和包，告辭離去。
袁雅雯笑道：「哪是我買的，男朋友送的。」
與她同班的學弟告訴她，她一直獨來獨往，對外宣稱大學期間不考慮談戀愛。
「聽說你這幾年發展的不錯，做起了自己的服裝品牌。」鍾奕開口道，他嗓音溫潤，帶著笑意，與那雙寒星般的眉目截然不同。
袁雅雯正跟幾個同學在喝酒玩骰子。
很快，席子鉞回復：「散場前聯繫我，我去接你。」
懷念輕笑：「現在真沒覺得他帥。」
「來一首！」「來一首！」
他意識到，這是必須做抉擇的時候了。如果他選擇國外的offer，這輩子跟她絕無可能。
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懷念笑了笑，沒說話。
「那是必須！」沈夢藍立馬接茬，「等十周年的時候，我跟念念要辦個相愛十年的慶典！」
新人過來敬酒，跟全桌人一起敬了之後，新娘又單獨跟沈夢藍和懷念碰杯，當初寢室里四個姑娘，一個人在國外沒回來，這三人都在s市，算是關係很近了。
「我去，一把老骨頭，都僵化了。」一同學坐在袁雅雯身邊，口乾舌燥的，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順便給袁雅雯倒了一杯。
有個男同學不甘心，非得跟懷念喝滿杯，嘴裏說著，「懷總這是當了大老闆，看不上我們這些老同學了？一杯酒都不賞臉？」
「鍾哥跟念念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啊！」
袁雅雯的目光落在花茶上，她割破手指，佯裝倒茶掩人耳目，將自己的血滴在茶壺裡。再次蓋上，若無其事的放到燭火上。
在場的人，大多知道懷念和袁雅雯的恩怨瓜葛，不知道的在來的路上被八卦一番也知道了。但大家都同學一場，如今又是混在社會上的老油條，誰也不會旗幟鮮明的幫誰孤立誰。表面上都跟不知情一樣嘻嘻哈哈。
鍾奕看向懷念，她正跟沈夢藍低頭笑鬧著什麼，他收回目光，像是無奈的笑了下。
「我也不想啊，他這不是忙著加班，沒空。也不知道一天忙什麼！」沈夢藍說，「等空了，咱們單獨約一場！」
席子鉞眉目一深，問她，「你想結婚嗎？」
沈夢藍察覺到懷念忡怔的神情，湊到她耳邊道：「悠著點啊，你身邊還有席老大。初戀再好，也是過去了。」
「結束了嗎？」男人低沉的聲音由聽筒里傳來，懷念靠到牆上，手機貼著耳朵，「嗯」了一聲，又軟軟說了句，「正要給你發信息呢。」
是的，都過去了。她現在很好，這就夠了。
車子平穩駛出。車內很寬敞，後座坐著他們倆。懷念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機，給席子鉞發信息：「晚上還有一場，可能會比較晚。」
燈光也暗了，音樂低聲了，口中的棉花糖也融化了……
正在談論公務的席子鉞，被親的砰然心跳，垂眸看懷中人。懷念趕忙說，「我不是催你，你忙你的。剛剛在裏面太悶了，我想吹吹風。」
「這兩人怎麼幹啥都像是在虐狗？」沈夢藍納悶自語。
她的確很瘦，下巴尖尖的，顴骨突出，鎖骨嶙峋。即使頭髮弄成蓬鬆的大卷，再化上厚重的妝容，掩蓋住了憔悴的病容，也無法掩飾消瘦。
陳莉把關係親近的一批朋友都約去了娛樂會所，這其中自然少不了懷念和沈夢藍。眾人分為幾撥過去，懷念跟沈夢藍沒有開車，搭同學的便車。
她要這個女人為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