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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動作都在人們的注視之下，彷彿這是一場隆重的儀式，等待著所有人的檢閱。目光流蘇，飛語流串，蔣小姜冷眼看著，單調地做著點頭的動作。

也聽不見老師講了什麼。

「噁心死啦！別跟她玩，看她還怎麼在這個班裡待下去！」

「……沒……沒啊……」蔣小姜低下頭，不知所措地張了張嘴巴。她的整張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蔣小姜是用什麼手段把柯睿熙迷住的？」

夏殊聽到一群女生在那裡討論之後，也興緻勃勃地加入。

「這個是練習冊，各科的都歸類好了，昨天你不在的時候發的。」

緊接著，柯睿熙把之前抱著的那一摞書放進了蔣小姜的抽屜里。

「那不就是我們理科班女生的公敵咯？」

心被收攏在了搖籃床上，靜謐中帶著甜甜的奶香，蔣小姜低下頭，嘴角濃濃的笑意將之前的小刻薄、小脾氣一掃而光。

遙遠的時光機器在光與影的交換中，熠熠生輝。

https://www.hetubook.com.com蔣小姜忽然想起高一有一次班裡也有女生搞小動作的時候，董夕希總會堅決地站在她這邊。她說過那麼一句話：蔣小姜，就算全世界的三八都不理你了，我董夕希還是會站在你這一邊。

目光如同雨點在風中飄離，觸不到任何一個聚焦點。這樣的情形在上課時總是危險的，老師總是觀察著每個人的眼神，只要稍不留神就可能會被揪出來。

……

……

蔣小姜想起柯睿熙第一次買肉鬆麵包卷的事情來——

「那個……」好像想不起確切的名字，老師的手指落在柯睿熙身上。

教師里似乎炸開了一般，所有人都小聲地嘀咕著什麼。

「還不知道他們私底下搞些什麼呢！」

「這麼有本事喲！」

柯睿熙就坐在蔣小姜的身後，這種奇怪的感覺在她的後背上蔓延，一個個雞皮疙瘩像此起彼伏的山巒，柯睿熙的眼神在上面遊走，前方是踏也踏不完的山m.hetubook.com.com頭。

每一次都是如此尷尬地落幕，而在身後唧唧喳喳地小聲地嘀咕著「她肯定在想柯睿熙嘛」「坐那麼近還要想啊，真離譜」……

那個時候的柯睿熙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他的頭也埋得那麼低，而小姜的手機里靜靜地躺著他在下一秒發來的簡訊：小姜，對不起。下次上課不傳東西了，蛋糕你記得吃啊。

六年前的蔣小姜還不懂得什麼是人與人之間的差異，也察覺不到他們之間的不同，她覺得那時候的他們那麼相像，同樣的貪吃、愛玩，為此她歡喜雀躍，卻忘了在自己的家庭親屬一欄里，要寫上父親已故。

似乎還是沒能緩過神來。在回憶的某個縫隙里被時光機卡住了，眼睛望著黑板發直。

「你剛剛發獃在想什麼，說出來聽聽。」

兩個不懂事的孩子趴在蛋糕店的櫥窗上，脖子上系歪了的紅領巾在風中微微揚起。

蔣小姜並不想接，但是又沒有辦法推回去。

「喏www.hetubook.com.com，那個，我想吃那個！肉鬆看起來好好吃耶！」

標價牌上的價格是他們原本買兩個小蛋糕準備的錢，但是卻全部用來支付了一個小小的肉鬆麵包卷。兩個人爭著掰麵包上的肉鬆，吃得滿嘴都是肉鬆渣，像兩隻小花貓，可依然懂得心滿意足地笑。

在名單還沒有傳到老師手裡前，從教室的後面冒出了一個響亮的女聲，「報告老師，你說的那個女生是蔣小姜！」

蔣小姜的心情簡直差極了，恨不得馬上跑出教室透透氣，也恨不得把蛋糕砸在那些說閑話的女孩子臉上，可是最後還是沒有勇氣。

或許這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實，畢竟蔣小姜與柯睿熙認識六年，這樣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

看不到老師站在那兒。

更多的聲音從遠方而來，隨著鮮明的畫面色彩而來。

坐在不遠處的路年抬起頭，目光始終注視著蔣小姜的側臉，他好想知道自己的判斷到底有沒有失誤。可在此之前他的心裏已經萌生出一個hetuｂｏｏｋ•ｃom•com奇怪的想法。

蔣小姜還記得董夕希說這句話的時候，用的語句通俗到很囂張，可是她卻對蔣小姜說，以後我背唐詩念宋詞是個大家閨秀，那個時候我的素質會高到忘記粗言穢語是什麼骯髒的東西。

老師走進來之前，一個肉鬆麵包卷從身後的課桌下面傳了過來。

夏殊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視線撇開，投向窗外，彷彿等待著一場即將上演的精彩戲碼，她是最終的主宰者。

身後有一股力量在不斷地推著自己的後背，耳邊輕輕地傳來一句，「小姜，老師叫你呢！」

一粒名字叫做嫉妒的種子，從人出生的時候，就播種在了心窩裡，等到恰當的時刻便會生根發芽。

如果換成以前的話，蔣小姜只要想起這件事情就會忍不住笑起來，可現在不一樣，董夕希不跟蔣小姜在同一個班，她們彷彿隔山又隔水。

「安靜點！上課了知不知道！」路年好像也聽到了那些聲音，站起來，走到講台上，拍了拍桌子，一臉嚴肅地管理著教室hｔtps://m.ｈetｕｂooｋ.coｍ.ｃｏｍ的紀律。那些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漸漸地平息下來。其實一個理科班也不過三分之一的女生，卻還是難以避免是非的討論。

「你想吃什麼？」

蔣小姜的位置上擺放著一摞書。

包裝袋上貼著小小的便紙條：你最喜歡吃的口味。

吧嗒。吧嗒。吧嗒。這種聲音炸開了鍋。

「……就柯睿熙前面那個女生！」沒反應，再強調一次，「喂，我說那位女生！」

「路年，把座位名單拿來。」

記憶全都是慢鏡頭回放，每一幀都可能猝不及防地穿插在任意一個類似的場景，或者相似的物體上。

在老師N聲驚魂般的「蔣小姜」下，蔣小姜終於愣愣地站了起來，不符合氣氛地說了一聲：「到！」

瞬時，嚴肅的課堂像是一個漏氣的氣球，突然有一個現成的冷笑話，每個人都趁著幾十秒的空隙竊竊地發出令人厭惡的笑聲。

蔣小姜合上手機，什麼都沒有說。

教室前方的黑板好像是無限延伸的4D電影屏，那些生動、珍貴的畫面在上面一個又一個接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