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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沒走多遠，身後就傳來了護士的聲音：「同學！同學！你醒醒啊！……」

雷神停止了怒吼，夏曆從酒吧的吧座起身，老闆娘挽著他的手臂親熱地說：「帥哥，再坐一會兒啊！」

夏曆走進家門，看了一眼擺在門口的鞋子，只有夏殊一人的鞋子，他無奈地笑了笑。他真懷疑爸爸媽媽是不是鑽進錢堆里了，又或者他們外面都各自有一個家，不然為什麼兩個人都撇下這個家，偶爾回家也像個旅行的遊客。

匆匆趕到醫院的夏曆，把車一停好就沖向了急救室方向，遠遠地就看到蔣小姜蹲在牆角，環抱著雙臂，蒼白的面孔側向急救室的大門，彷彿隨時等待著媽媽從裏面走出來，敞開雙臂對她說：「小姜，媽媽沒事，只是嚇唬你而已。」

「小姜，你怎麼了？別哭，慢慢說，你怎麼了？」夏曆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聲音提高了兩調，「等我過來！你別哭！勇敢點，我幫你想辦法。告訴我你在哪一家醫院？」

和-圖-書然而，等待是一場漫長的折磨，它像一條無法橫跨的溝塹，除了遙望對岸，沒有可以蹬踏的捷徑。

「蔣小姜！」夏曆氣喘吁吁地跑到蔣小姜的面前，蔣小姜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覺，麻木地抬起頭，逆光看著夏曆，眼淚哭幹了，滿臉都是眼淚印子，看得夏曆心疼，他無法控制自己內心膨脹的同情心，俯身緊緊地抱住蔣小姜。

蔣小姜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夏曆一眼，點了點頭。

「病人到底喝了多少酒？急性胰腺炎，不及時動手術的話，可能會有很多併發症出現。正要準備手術，病人隨時可能大量出血，醫院血庫里O型血不足，有沒有擁有同樣血型的親朋好友，快叫他們來輸血！」護士扔下的是一個讓蔣小姜措手不及的炸彈，自從爸爸離開之後，所有的親朋好友都生怕兩母女要求經濟上的救助，一夜之間撇清了血緣關係。多年來，蔣小姜和媽媽一直都是兩個人相依為命，往來最多的大m.hetubook.com.com概也就只有柯睿熙一家了。

「你的血型是O型嗎？」

媽媽被推進了急救室，急救室門口的警示燈嘭的一下亮了起來，蔣小姜立在門口，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盞燈，她知道燈暗了，門就會打開。

想到這裏，蔣小姜顧不上會不會打擾言姨休息，按下了柯睿熙家的電話號碼。可是過了很久，電話都無人應答。蔣小姜連打了好幾次都是同樣的結果，在漫長的彩鈴后，等待她的都是語音信箱的提示音。

被老闆娘煩得失去耐心的夏曆，甩開她的手，狂吼了一聲：「你他媽上輩子沒見過男人啊？」

夏曆踩下了油門，摩托車像一道極速光影，消失在了夏殊的視線里，夏殊狠狠地關上窗戶，罵了一聲：「神經病！整天疑神疑鬼的！」

夏曆來不及掛斷電話，就衝下了樓，匆忙的腳步聲驚醒了夏殊。當夏曆在門口啟動摩托車引擎的時候，夏殊打開窗戶，朝著樓下大喊：「夏曆！半夜三更https://m.hetubook.com.com你要去哪裡啊？喂！你怎麼連上衣都不|穿？」

說完這句話之後，蔣小姜從夏曆的懷裡掙脫出來，把雙手舉到胸前，張開嘴巴朝著自己的手腕就要咬下去。夏曆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擋了過去，剎那間手腕上留下了蔣小姜的牙印。夏曆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絕望成這樣子，他忍住沒有哭，儘可能地壓低聲音，用平靜的口氣對蔣小姜說：「我聯繫人，幫你找O型血！但是你要答應我，別再哭了，好不好？」

「是我……」夏曆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夏曆邊走邊脫下沾滿了汗漬的T恤，隨手往客廳的沙發上一扔，穿上拖鞋，走上複式格局的旋轉樓梯，往自己房間走去。快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夏曆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想和蔣小姜說句晚安，順便開個玩笑，跟她討一個good night kiss。

說罷，夏曆邊走邊叫住一個護士，詢問抽血室在哪裡。得知方位之後ｈtｔps://www•hｅtuｂooｋ.cｏm•ｃom，他匆匆趕過去驗血，腦子裡閃過了所有可能聯繫上的人，恨不得那些人全是O型血。

「睿熙！」蔣小姜帶著哭腔，聲音沙啞地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夏曆握住門把的手僵在了那兒。

蔣小姜搖搖頭，急促地問：「我媽媽她現在怎麼樣？脫離危險了嗎？」

趁著酒吧的打手沒有行動之前，夏曆衝出了酒吧的大門，騎上了他的「豺狼號」戰車。摩托車穿梭在黑夜裡像是一匹充滿野心的豺狼，夏曆被這種征服黑夜的虛榮心滿足著，差點開過了家門口，及時踩住了剎車，在靜寂的深夜拉長了刺耳的噪音。

查找電話薄，按鍵下滑了一大截，才從人堆里找到了蔣小姜的號碼，才響了一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門突然間打開，從裏面匆匆走出來的護士對著門外大喊：「病人家屬在哪裡？」

他不確定蔣小姜睡了沒有，只是想碰碰運氣。

「救救我媽媽！救救她！我求求你！我要O型血……血！求求你和_圖_書給我血！」

蔣小姜已經沒有任何情緒，毫無反應，只是嘴巴里喃喃地說：「RH陰性……我想要血……血……」

蔣小姜迎著護士沖了上去，「我是！我是！」

得不到任何回應的無助，充滿了蔣小姜的面孔，她抬起手臂不斷地擦拭著湧出眼眶的淚水，顧不上三七二十一，對著手機語無倫次地說：「市醫院里沒有血了……我要O型血……誰救救我媽媽啊……柯睿熙！你在哪裡！快接電話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們……求你們救救我媽媽……」蔣小姜掛斷電話，靠著牆壁全身無力地癱軟下來，哭得喉嚨嘶啞。這一刻她覺得天壓得好低好低，幾乎要將她壓倒，她從未有像如今這麼絕望的時候，絕望得連明天清晨的曙光都見不著了……

拿出鑰匙打開門鎖的那一瞬間，蔣小姜的面孔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夏曆的臉上不自覺地勾勒出一絲微笑，他想起了蔣小姜在學校看到他的時候，總會低下頭假裝沒看見的樣子，她臉頰通紅的樣子總叫他忍不住去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