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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咔。不小心碰撞到了桌椅，不銹鐵與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彷彿是被嚇到了，路年猛然抬起了頭，看到蔣小姜后又埋下頭，猶豫了一下，溫柔地說：「小姜同學……早上好啊……」

彷彿是本能的、出於慣性地，將小姜推了對方一把。

明亮亮的光線透過指縫濃縮成一幅溫柔的畫面。

「小姜！你去哪裡！」夏曆朝著她的背影大叫了一聲。

「對不起……」蔣小姜沒有正視他，微微側過臉，柔光打在臉上。

今天的口水會變成明天的眼淚。勵志的短句，在這個時候聽起來卻覺得那麼諷刺。蔣小姜揉了揉還沒有消腫的眼睛，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路年一開始在掙扎，但慢慢地他停止了動作，任由柯睿熙將心裏的怒火往他身上撒。是的，他承認自己自私、膽小，承認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可以推脫所有的責任。他也承認在柯睿熙沒有說這番話之前，他還認為自己比柯睿熙更適合蔣小姜，但是現在他無力地垂下頭，什麼怨言也沒有了。其實柯睿熙在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路年是最清楚的，只是路年從知道那個秘密開始，就答應柯睿熙會替他保和-圖-書密，所以關於柯睿熙出國的傳言，最初的源頭就在路年這兒，他是按照柯睿熙的囑咐，特地那麼說的。

蔣小姜握著筆的手突然間抖了一下，墨水在本子上留下幾滴醜陋的痕迹。

他說話時的口氣帶著緊張和在乎。蔣小姜轉過身，看著他，什麼都還來不及說，柯睿熙的身影就從教室外面晃了進來，站在門口的位置定了定，然後走了進來。

蔣小姜一路跑，夏曆就一路跟過去。

「喂！蔣小姜！你看到我躲什麼！」他跑得很快，一下子抓到了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了牆角，幽深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她的臉，「你幹嗎躲我？」

細粒的沙塵透過一束光線，正以奮力的姿勢延伸著下一個動作。

柯睿熙那雙大腳丫停在她的面前，她可以看見他手指上清晰的骨絡線。

一個本子不輕不重地落在了蔣小姜的桌子上。

「……我……」

周遭的變化如同內心激起的狂風巨浪。

「你、什麼意思？」蔣小姜拎著他的作業本，聲音顫抖得厲害。

身後光禿禿的榕樹上一窩麻雀騰空而起。

「真的很對不起你……拖你下水了……」蔣m.hetubook.com.com小姜愧疚中夾雜著悲傷的目光，落在路年的臉上，又迅速地收了回來，眼淚噼里啪啦地垂落。

蔣小姜不知道該怎樣感謝路年。

沒有多餘的解釋，柯睿熙向前邁了一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蔣小姜低著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紅了的眼睛。

「沒有啊，就算是變，也是越變越好！上車！」夏曆揉著蔣小姜的肩，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戰車前，將頭盔罩在她的頭上。蔣小姜猶豫了一下，把心裏原本想說的「還要上課」幾個字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所謂好玩的地方根本就不好玩，夏曆騎著他的「豺狼號」圍著學校不停地繞圈。車輪與地面摩擦的刺耳聲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們從教室里伸出頭來，看著夏曆，猜測著戴著頭盔還沒有露出真面目的女主角是誰。可在教導主任出現的時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太陽，倒映出的孤單的剪影留在灑有灰的地面上，環衛工人拿著巨大的掃把正在清理著沉睡了一夜的校園。

「你什麼你呀，這裏又沒有別人，我可是你……」夏曆把嘴巴湊近她的耳朵，輕聲和_圖_書說：「我可是你男朋友！」

「我不懂，你懂？」好聲好氣的路年諷刺地反問柯睿熙。

瞬間靠近的身體，微妙的觸碰，像一道帶著溫度的光。

「如果你要抄路年的，還不如抄我的。」柯睿熙打開書包，整理上課要用的課本，拿出筆袋，連眼皮都沒有抬起來一下。

「你幹嗎啊！」夏曆有些激動地說，他沒有想到她會把他推開。

「呵呵，」夏曆笑了笑，又靠近她，捋開她遮眼的劉海，揉了揉她的頭，「傻丫頭！受了委屈了，是不是？」

蔣小姜的心彷彿被一塊巨大的哈哈鏡照射著，迅速地抽動著，牽扯著每一根敏感的神經。

路年撿起來，翻了一下，推到柯睿熙面前，「這次你真的過分了，她沒有叫我給她作業抄，喏，你看……布置的作業她自己已經做了。你才回來，你們兩個怎麼就相互找茬？你知不知道這樣子你們的誤會會越來越深的？你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兩個月，這段時間是她最需要你，最需要幫助和安慰的兩個月。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這段時間在幹什麼？柯睿熙！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她用餘光小心地掃了路年一眼，繼續說hｅｔuｂｏｏk•com•cｏm：「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以後我不抄你的了。」

蔣小姜桌上的那本被眼淚打濕的作業本，被一陣從窗口襲來的風吹開，響亮地發出「嗖嗖嗖」的聲音，像一位無人牽引的盲人，在懸崖邊緣跌跌碰碰了幾下之後，落入深淵。

就連路年都火了，他的指責沒有錯，柯睿熙用手蒙住臉，懊惱地低吼了一聲，「你不懂……」

蔣小姜從教室跑出去，竟然遇見了興緻勃勃來找她的夏曆，剛剛教室里的對話他全都聽見了。

路年紅著臉站起來，說：「不是，不是，我是想說如果你不會做的話，下次我教你，我們可以一幫一。」

「喂！喂！小姜同學！你去哪裡？」路年朝著蔣小姜的背影大喊了一聲，緊接著所有的一切就好像落入了無人問津的井池，死寂得沒有任何迴音。

「來，我帶你去好玩的地方。」十指纏繞在一起，順著他的肩線，蔣小姜莫名地哀傷。他不會問她有沒有課，也不會問她有沒有完成作業，更不會問她要考試的科目有沒有複習。昨天柯睿熙口口聲聲說出的三個字，蔣小姜牢牢地記在腦海里，徹夜難眠，一開始她沒察覺自己到底變了多少，m.hｅｔｕｂooｋ•com•ｃｏｍ可是現在她從夏曆的身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變化。

「我是不是變了……」蔣小姜拉住夏曆的衣袖，問道。

「我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蔣小姜站了起來，把他的作業本扔在他的桌面上，「柯睿熙，你不要瞧不起人！我連累誰，那是我和他的事情！就算我抄貓抄狗，我也絕對不會抄你的作業！」

「不要再連累路年了。」這句話里聽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蔣小姜走進教室的時候，腳步放得很輕，路年正斜著頭閉著眼睛聽著耳機里的英語朗誦。標準的英式朗讀腔調，路年有些蹩腳地模仿著，「Now drips the saliva,will become tomorrow the tear.」

柯睿熙的眼睛在冒火，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怒火燃眉，「你為了給自己開脫而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小姜，說是她要抄你的作業，可是，你不給，她能搶得來嗎？！你知不知道辦公室里的老師怎麼討論她！」柯睿熙抓住了路年的衣領，「她是我們蔣小姜！不管她是抄作業，還是做任何別的事情，能夠為她頂下的、為她善後的，我都願意去頂罪，去負所有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