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蘇？怎麼了呢？你……」柳權錫不知所措地側過身，輕拍我的後背，我的臉此刻埋在他的頸窩中，帶著鹹味的淚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我傻笑著，笑著記憶畫面中的柳權錫——
是柳權錫，只有他會發出這種足以把死人都叫醒的聲音。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提得高高的，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來。
呵呵……呵呵……
見我沒有反應，柳權錫絲毫不客氣地咬了下去。
記得第一次野營的時候，學校不允許任何人隨身攜帶傭人參加。
嘴巴里的蘋果怎麼也嚼不動，越想越難過，在柳權錫還沒有回頭之前，我撲過去，環著他的脖子，竟然慟哭了起來。難過得好像失去了心愛的玩具，再也沒有辦法復得的哀傷。
他厚臉皮地說，臉上滿滿的壞笑。
「小蘇蘇，這裏啊，快來啊……」柳權錫伸出手，焦急而期待地探出頭，看著我，這種眼神，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從他的眼中流露。
這也是我最無奈的地方——
那麼，他以後就常常要約會，再也沒有時間在第一時間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的臉上長了什麼？」
「你看你……」他的眉毛皺了皺，看到我掛著淚水的笑臉，勾了勾我的鼻子，「像你這樣，誰有能耐照顧啊！」
一雙大手附在了我的眼睛上，我本能的舉起手，握住對方的手。握緊了，再鬆開，那雙大手也隨之滑落，輕柔的落在我的肩膀上。
緊緊地拉著柳權錫，我深信著他所給的安全感。
心中深埋的孤獨，如同襲來的波浪，一波一波想將我淹沒。
要是柳權錫被人搶走了怎麼辦？他被千明慧老師徹底搶走了怎麼辦？
「蘇……我會一直陪著你，無時無刻地陪著你……我發誓！柳權錫所愛的人就只有裴宥蘇一個，過去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KE、LA……KE、LA……
也沒有在哀傷時能被第一時間洞察的心有靈犀。
他擅長說無厘頭的笑話。
這種痛苦的思考捆綁住我的大腦，而倉閔哥無視著我的痛苦，他搖擺著我的手臂，「宥蘇！你快選啊！選誰！你說！快說啊！！」
「啊？」他認真地盯著手裡的蘋果。
……
「你……到底吃不ｈtｔps://ｍ•hｅｔubｏｏk.cｏｍ.ｃｏｍ吃？」柳權錫拿著削好的蘋果在我的面前晃了晃，同時也打斷了我的思緒。
圓潤新鮮的蘋果，水潤的雪梨，紅得發紫的櫻桃……只有權錫最了解我喜歡吃什麼水果，而且他挑選的水果永遠是看起來最新鮮的。
「你那個不爭氣的胃病都是被你自己折騰出來的，營養師為你搭配的飲食你也沒有按照著吃，是不是？醫生說像你這種情況，最嚴重的話會胃穿孔！！」
已經洗乾淨的水果上還灑在晶瑩的水珠。
「……錫……謝謝……」我壓低聲音像嗡嗡蚊子發出耳語。
……咳咳……哈哈哈哈……
我停住了腳步，沒有辦法前行。
有時會有點婆婆媽媽；有時決定又如此果斷；有時又這般執著地對待著對我的情誼；有時對金錢斤斤計較，但對我又毫不吝惜；還有時……
「噓……」經過病房的護士小姐，不對，是護士大娘，她推開門，探出頭，「小兩口可別在醫院吵架哦，病人小姐要注意身體！」
絲毫沒有猶豫地撥開麥穗，下一秒就要抓住聲音的主人，然而身後又是另一個聲音響起來……
水果刀在權錫的手上像是有了魔法，他不偏不倚的落在果皮上，左手拿著蘋果，右手拿著水果刀，拿著刀的手輕便的跟著蘋果轉動著。
我打量著他的側臉，從未如此認真地看著他，高挺的鼻子勾勒出的線條，也是屬於我喜歡的類型，而只是他的性格我依然摸不透，認識柳權錫那麼多年，我也依舊對他的性格不太了解。
是想起自己逃過了數學課，讓她的愛人千明慧老師失望了？
……這樣的人，我怎麼可以輕易地放手……
他果然在這裏，在最快的時間出現在這裏。呵呵。
我捂著肚子笑起來，由於剛剛嗆了一下，眼淚和笑容同時出現在我的臉上。我敢保證若是別人的話一定會生氣，但是柳權錫，我的柳權錫他一點也沒有露出生氣的神情，他的脾氣好極了，他的眼裡只有我的安危，他飛快地站起來，移到我的身邊，輕拍我的後背。
柳權錫聽到這句話，臉一下子變得通紅，迅速轉過身，從水果籃里重新拿起一ｗww•ｈetubｏoｋ•ｃom.cｏm個蘋果，轉移話題，「我再重新給你削一個吧！」
呵呵。柳權錫揚起好看的嘴角，抿著嘴巴看著我，「我們這樣，算不算間接接吻？」
那麼，他就有了可以疼惜的愛人，從此在他的心裏，我的位置會越來越少……
柳權錫在細心地擦著水果刀，他的眉角有著我喜歡的幅度。
我怎麼能這麼沒有良心呢？
吧嗒。門終於被關上了。
「……」我腦里的某一條神經停頓了幾秒鐘。
「嗯！」
「……唔……別嚇唬我！」我不知道該怎麼狡辯，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我只能表達反抗似的嘟起了嘴巴。
而然，下一秒。
「當然有啊！從認識你開始，我的心就一刻都沒有休息過！」柳權錫抿了抿嘴巴，輕笑，「最近沒有去酒吧倒是乖了不少，女孩子呢，不要喝太多酒。知道嗎？」
我一個人，帶了滿滿幾袋的食物，都是之前在超市選好的。原以為帶上幾個傭人就可以把事情搞定，但是校長卻明令禁止這種行為發生。
過去柳權錫並不會使用水果刀，過去的柳權錫削蘋果可以削去大半的果肉。
「啊！不是的！不是的！」我極力的想解釋著，「我們不是……哎……我……」
我木訥地點了點頭，可心裏卻翻騰著。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溫柔的溪水流淌過我的心間，我是那一尾沒有方向的魚，隨著他指引的方向，向前游。
「小蘇蘇！你知不知道現在的車有多難打！還有！為了馬上來到你的身邊守護著我的公主，我可是衝破了層層阻礙！並且曠了……」柳權錫抬起頭，似乎思考著到底曠了多少節課。
柳權錫走到我身邊，然後坐在了床沿上，動作緩慢地挑選著水果籃里的水果，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全是我喜歡吃的。
「竟然是！血腸店的老闆娘……崔智元……崔智元的媽媽……」
「宥蘇？喂……蘇！醒了嗎？看得見我嗎？舒服點了嗎？」
「小蘇蘇，我在這裏，在這裏！」一隻手從高大的麥穗叢中伸出來，朝著我擺了擺。
「喏……拿著！」他把削好的蘋果遞到我的手上，叮囑著，「慢慢吃。」
那個時候，柳權錫身後背著一個書包，左肩
www.hetubook.com.com和右肩也分別分擔著我的食物。他比任何人都吃力，但卻一臉沒心沒肺的笑，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辦法難倒他，似乎所有的快樂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地平線由近至遠地幻化出不同的絢麗色彩。
「喂！你怎麼能這樣！」我搶過他手上被吃了大半的蘋果，沒有忌諱地咬了下去，嘴巴里含著慢慢的蘋果，說：「柳權錫！你怎麼能這樣！我是病人！一天一蘋果，醫生才會遠離我！！」
「好好好！我選！」我正要掙脫這種失去所有判斷力的掙扎，抬起頭，淚水唏哩嘩啦地滑下面孔，刺眼的陽光穿透了瞳孔，周圍的一切都暗了下來……
而我——
「……」
「……」我睜大眼睛看著蘋果：削好的、削得剛剛好的、果肉沒有受到絲毫過度剝削的蘋、果！
晃起來的，又晃起來了！
……
他需要一心一意的守護著自己的感情，而那段感情里不允許有外人的出現，我不能做第三者，只能站在他的愛情邊緣看著他對其他的女生關懷備至，看著他從我的身邊跑開……
「呃……」我回過頭，盯著他的眼睛，看上去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啊！一、二、三！對！是三節！！」柳權錫興奮地說，他看上去心情好極了，剛剛的緊張感因為醫生的解釋一掃而光，情況並沒有他想象的糟糕。
像午後在耳邊滑翔而過的鴿子，拍打著翅膀，掀起我沉靜的心。
他會把所有好笑的笑話都將給別人聽，我不能充當曾經唯一的聽客，以後關於柳權錫的事情我都只能從別人的口中聽說，聽說他有多喜歡某個女孩兒，聽說他為喜歡的人削蘋果……
在曠野上，沒有辦法追逐到對方的腳步，連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都需要用聲音來揣測。
所有的委屈覆蓋著我的心田，而眼前這個少年所能給的安慰竟然這麼重要。
「吃蘋果吧？」他輕聲地問。
哈哈哈哈……咳咳……
「就是……就是那次回家之後啊……」柳權錫還是不敢放鬆，他注意著自己的每一個動作，生怕自己把蘋果削得很醜陋似的。
「是誰？」他抓緊我的肩膀。
「宥蘇，你不是來找我的嗎？」低沉中夾帶著不失高貴的沉穩https://www.hetubook.com.com。
「小蘇蘇，你是不是總是不按時吃飯？」
更沒有在迷路時會不顧一切出現在面前的准刻到時。
回想起來，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停留在彼此的唇間，但是也有著觸動全身神經的驚心動魄。
「嗯！」我點了點頭。
我馬上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像海洋一般深邃的眼睛足以吞噬我所有的不堅定，他的好，他的溫柔，他的小心翼翼……
柳權錫看著我，大口大口地咬著蘋果。
他野營的時候把蘋果大半邊都削去了，然而蘋果的另一邊皮還完好的存在著。是的，他也是大少爺，他也在保護與愛護中長大，他也沒有削蘋果的技能，他也只是有購買蘋果的能力。
該離開的人在規定的時間里終於離開了。
我越是想著柳權錫，心底越是冒出那種奇怪的感覺——要是他被人搶走了，怎麼辦？
柳權錫這個傻瓜，他好像什麼都沒有注意到，我明明在生氣。
我笨手笨腳連削蘋果都不會，或許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吃蘋果必須要削皮這個問題。這些事情總是有傭人做的。
鼻尖蔓起一股酸味，隨即淚腺催生著淚水的蔓延。
柳權錫沒有靠近，他依舊站在不遠處，冷靜地看著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眼底流露的那絲哀傷讓人的心口上有著被燒傷的灼熱。
「哎喲！小帥哥！你可要讓著小女生！！看看這小臉紅得……哈哈哈……好了，安靜休息吧！這兒可是醫院！」
每當我多想一點，就越覺得自己對權錫陌生一些，我竟然對他一點都不了解。換句話說，他的眼裡都是我，而我的心裏卻極少為他著想過什麼。
我的心隨著每一次呼氣、吸氣，全身似乎都充滿著歡樂的氣泡。
那麼，他會有越來越多的借口和原因，堵塞我的請求，拒絕與我見面……
眼前的這個少年，我應該也是喜歡的吧……
許久，我抬起頭，飽含著淚水的雙眼看著他溫柔的眼眸，我說，「熙，爸爸說……他要再婚了……對象竟然是……」
A……MU……
嘴裏的蘋果沫全部朝著柳權錫的方向飛了過去，蘋果沫毫不客氣的落在他的臉上、衣服上。
是高興？是無所謂？還是……
「宥蘇，不要猶豫，你是喜歡我的，ｈｅｔubｏok.coｍ.cｏｍ喜歡我的，對不對？」倉閔哥輕輕地掰過我的肩膀，我面對著他，看著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全部都是我所迷戀的，然而我還沒有辦法想象到他所能給的愛，這是與柳權錫不一樣的。
我站在這裏，看不清那個奔跑的少年。
「哈！你別跑！就知道你在那兒！！」
眼神小心翼翼地向上移，移一點，再移一點，哎哎哎，臭小子，別動！我在心裏喊著。但他多麼不配合，竟然開始在病房裡走動，看上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我猜想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蘋果，從什麼時候學會了削蘋果？我記得……野營的時候你好像不會耶！那個時候，大半的果肉都被你削去了！！呵呵……」我輕聲地笑。
「……」
同樣生活在襁褓中，時刻被保護著，卻不知道實際上這種保護才是最大的傷害。
PU……
沒有顯而易見能夠感受的愛情。
我低下頭，心中激蕩起潮濕的歡喜。
不！是猶豫了！！
我遲疑地回頭，誰能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沒有！沒有！」我不顧手上還在打著的點滴，坐了起來，朝著他大聲吼，「柳！權！錫！你就沒有聽見我說：『謝謝』！！你沒有聽見嗎！！我說『謝謝』！！！」
「你啊！」我不假思索的說，然後繼續補充間接接吻的話題，「你還記得嗎，那次……在叔叔面前……我們接吻過了！」
我盯著他的手，任時間在我們之間流串。
我安心地把目光從門框的位置收回來，掃過柳權錫的衣角，不敢看他臉上的表情，就像做了虧心事一樣。可是，我那麼好奇，好奇那張俊俏的臉上到底寫著什麼表情呢？
「……有嗎？」
「別和伯父鬥氣了，蘇蘇，身體是自己的。哎……你啊……總是不讓人放心！還有啊，你這個小傻瓜，每次胃疼都說是肚子疼！」
……所有的一切都未知……
「……喂……夠啦！你夠啦！」我從牙縫裡努力擠出刻薄的聲音，然後翻了個身，在柳權錫沒有辦法察覺的視角外，嘴角浮起了一絲微笑。
「……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啊……」
還是想起了放學后沒有去籃球場參加校隊的練習？
曖昧的氣氛在含著蘇打水的空間中自由地流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