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
第十三章 神秘屍骸
原本是用兩根小竹棍拴線,纏在木軸上抖動,高速旋轉就能發出聲。
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又補了一句,「芳華,快回宅了,我們該走了。」
眼前這個屍骸,是為他而死。
肩上就被人拍了一下,「喂……勺弟,你在幹什麼,這對安息之人……是大不敬啊。」
韓子川一把撈住了我,笑了一下,輕拍著背說,「勺弟,你身子真弱,一直手摟你腰都還有多。」
「羅嗦什麼,過來幫忙!」我吼一聲,朝他翻了個小白眼。
身上的衣服料子似乎很好,經過這麼久了,居然還有一些掛在身上沒有被風化。
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我心裏怪彆扭的……
我震驚。
他跟在我後頭,苦這一張臉,一顛一簸,瘸得更厲害了。
促使自己鎮定,再瞄了一眼,字卻依舊沒有變,愣了半晌,忙將它揣入懷裡,手卻抖個不停,心被震得怦怦直跳,像是要躍出喉嚨一般。
二人呆了許久。
它靠著黃土墳上,就這麼斜躺著,以一個相依偎的姿勢。
深吸一口氣,蹲下了身子,手還沒伸過去。
被芳華知道,我來了這裏……非宰了我不可。
布,是為他而留。
我還真猜對了。
我一個精神。
我也很想知道……
當時還在想,僅是相熟的一個人,為何會讓他流露出這麼悲傷的表情。
我只是傻傻的盯著那和圖書土裡的小玩意兒,發獃。
這都是一些民間孩童們玩的物什。
一時間,倏地起身。
韓子川,一瘸一拐的繞著桌子走了半圈,不知道該坐哪兒。
這個屍骸以這麼相依偎的姿勢,守在墳旁。
他手握緊我的,收了收。
我們二人一個死命掙扎,一個蠻力拉扯的,力道不均勻,往後一倒,齊刷刷,摔了一跤。
「對方有妻室一兒,可是他依舊飛蛾撲火,乃至下半輩子活得痛不欲生,最終死得凄慘,葬于荒野。」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
天色已晚了。
「這什麼表情,比哭還難看。這布上究竟寫了什麼……給我看看。」他朝我伸了手,卻藉著力環在我腰上,想扶著我。
我卻一陣啞然。
這世上,或許不是所有的芳華獸都叫芳華,但是我知道……我的義父,名芳字華。
掌心上的堅決意味,是把我拉回了現實之中。
切,有什麼不能看的……難不成是死人?
「勺弟,別看。」
一面撥浪鼓,這不是尋常可見的,而是四鼓疊加,搖起來聲音會時高時底,響亮悅耳。
我只是不懂,這人為何會寫,「還魂之後,照顧吾孩兒……」
「你說它在這兒有多久了?」韓子川輕輕的問了一句。
我記得它叫空竹,也叫「抖嗡」。
抓了把筷子,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埋著頭,一聲不
和-圖-書吭地就開始扒飯了。
「勺弟,你怎麼了?」韓子川將手放在我肩上,一臉關切的望著我。
定是錯不了,看它這造型……
我奇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朝他肩后看去……
有什麼,在我腦海里像是要呼之欲出。
這些觸感,與木上的紋路都像是刻在了記憶深處一般,我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
扯了一個笑容,竟是勉強極了。
索性,抱緊了腿,閉上了眼。
這要得問芳華了。
可,究竟是什麼……
這人……
還有,一件事情。
「子川,你這腿,是怎麼了?」芳華用低頭,吹了水,茶碗蓋劃了一下,頓了頓,「你們二人,去了哪兒?」
雖然時隔已久,但聞起來還有濃到散不去的腥味,捧在手裡仔細一看,布上赫然染有大片的血跡。
他的手又在我身側摸了摸。
結果遭報應了。
不知道為何,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他怔了怔,望著我,一把將我抓牢了,力道之大,似乎指都摳進了我的肉里。
我忙疾步繞回原處,蹲下身子,拼了命的挖了起來。顧不上揚起的灰塵弄髒了衣袍,細小的沙土鑽進了指甲縫裡,竟是十指連心,弄得生疼。
突然咦了一下,湊過頭來在我發間聞了聞,用手指了指,笑著說,「你這味兒,竟和墳里的香氣一樣。」
我愣https://m.hetubook.com.com了,韓子川也愣了。
不僅是個死人,還是個骷髏。
原來,我錯了。
手像是握不住,輕顫著,那上面的字也愈發地晃得厲害……
他急了,另一隻手,還妄想用袖子擋住我的眼。
而我的手徒然伸在半空,居然也在它懷裡拉扯出了一塊布……
眼卻死盯著某一處看。
墳里曾經埋的究竟是誰……
一塊布,看似是劣質的麻布,摸起來質感卻像極了羊皮……
我粗魯的將他一推,結果……
朝他指了指身後,他茫然的回頭,我抬腳,用了十成力氣,踹了他一下,動作乾淨利索。
「那日一別,空惆悵,相見無由。強說歡期,誰料天人永隔,你我二人早已魂斷千里,是我待你不夠好,如今便用命來補償,只望你還魂之後,能照顧吾孩兒,我便是死……也該瞑目了。」
偶爾間抬頭,望了我們一眼,卻什麼也沒說。
一種莫名的悲傷襲了上來。
深吸一口氣,鎮定……
我想看一個二百五一樣的表情看著他。
眼裡有溫暖的笑意。
小時候的我跟蹤芳華,並沒本事下來,所以就一直沒能看到……
「我只是不懂……世人都說,芳華獸是至情之物,卻為何偏偏得不到心中所愛。」
被他那麼一攪和,怔了怔,變成了一片空白。
落款沒有署名,卻只標了五字,「絕筆贈芳https://www.hetubook.com.com華」。
月光下,他一笑,凄入肝脾。
這些隻言片語,我本以為全然忘記了,此刻卻如此清晰地浮現在了腦海里。
我搖了搖頭,腳竟軟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
卻依舊阻擋不了如潮水一般的記憶,身子也止不住的抖了。
「勺弟,我知道現在說這話有些不大好,」韓子川徐徐嘆了一口氣,撫著袍子,也蹲在我身旁,轉頭望著我,輕聲說,「我們這樣打擾人家安息,會早報應的。」
韓子川一顫,一顛一簸的走了過來,雙手探入我腋下,就想把我拉開,還一個勁兒地說,「莫見怪,鬼兄末見怪……勺弟年紀還小,不懂事。」
擼起袖子,便往它懷裡探了起來。
「別阻撓我……」
那一晚,芳華曾對我說的,「我有個相熟的人,他愛上了一個不能託付終身的人。」
為何那一小截紅木,卻早已不見蹤影了。
我當乞丐的那會兒,飯都吃不上,更別說是玩這種東西了……
我沉思片刻,抬頭,竟對上了韓子川望著某一處,驚慌失措到蒼白的臉。
那被刨亂的泥土裡,一截木質的小玩意兒突然呈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這小黃墳像是有人經常來打理。」韓子川慘白著一張臉,四處望了望,最後視線盯在了那骷髏的身上,沉寂了許久,聲音緩緩地響起,「它像是很和圖書愛這墳里的人,為何這經常來掃墓的人不把他們葬在一起呢?」
指沾了黃土髒兮兮的……
死流氓,你身上的味兒才和墳里一樣呢。
這或許是芳華,自己的故事。
身形不穩。
我沉吟了一下,徐徐圍著死人轉了半圈……越看越可疑。
那一行行的字,別有一種靈秀之氣卻也蒼勁有力,在一片腥黑中,竟也能辨個大概。
介人……
似乎是被什麼嚇了一跳。
我把那小玩意又匆匆的埋在了土裡,站了起來,走到他身後,展著袖子想要撥開他,「你怎麼了?剛才鬼叫什麼?」
知道什麼,愈發是在這荒郊僻野死得蹊蹺的人,弄不好身上就有武功秘籍或是藏寶牛皮紙之類的。
我翻了個小白眼,望著他。
「你瘋了么!」手被人一把握住了,我被迫抬起了頭,對上了韓子川的臉,他眉絞著,有著淡淡的悲傷,「你在找什麼?」
定是那個負心人了。
低下頭,慌忙在土裡挖了起來,印象中,還有一件東西的,果然,黃土下,一根空竹被埋掩了,拿起來捏在手裡,卻發現已被活生生折斷了。
來到宅子。
揮了揮袖子,束手走了。
芳華在大廳里坐著,端著茶,吮了一口。
低下頭,將它們捧在手裡撫摸,可,為何覺得這麼熟悉。
或許一直在這兒。
雖是半卧著依偎在墳上,可它的一隻手卻隱在身下,像是要在懷裡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