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
第二十四章 太子殿下
「你在此處等何人?」他四處望了望。
那一天,芳華還與我說了什麼,我已不太清楚了,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卻牢牢的記住了那一句,韓子川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對芳華來說很特別。
與人的接觸多了不少,這明明是好現象……為何我卻感到不安,很濃洌的不安。
抖一抖,展開瞭望。
看著他斟酌著,為了節省銀子,把那寥寥幾本書名寫了又劃去,又分外躊躇且不舍的表情……光是看著,我就分外心疼。
他轉頭望著我,眼角一彎:「我得去集市上,看有沒有醫書。」
我真想找一伙人,把他給壓了。
不是不願親近他。
怎麼這麼女氣。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才系好袍帶,開了門,卻看到芳華站在門外,背後是一片青翠的柳條,柔軟的光灑在他的身上,整個人美好的讓人覺得直視他,都是一種大不敬與褻瀆。
銅鏡中兩個人都要挨在了一起。
他笑望了我一眼,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指抖了一下,靈巧的掀開了布包。
他眼前一亮,「能描述一下癥狀么?」
「你來幹嘛。」
「勺兒,為何待我這麼生分了。」他抬頭望了我一眼,笑著輕輕拍了拍身邊。
只是,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花香,我就管不住自己胡思亂想起來,想著韓子川與他究竟是什麼關係,或許……
我勉強笑了,「義父找我,有什麼事?」
銅鏡里,他舉止閑雅,似融融生光的臉上,卻一派平靜柔m.hetubook.com.com和,眼角下的淚痣卻暗紅得讓人心驚。
他最近的舉止,都尋常大不一樣。
我不明所以,伸了手。
「買什麼……」
「義父,你哪次給做的衣袍不是偏大,柜子里還有去年的,一直留著沒能穿。」
「都不知道,讓你穿著身是對你好,還是害了你。」末了他還輕輕往我手上一擰,「記住,你是個姑娘,走路有你這麼弔兒郎當的么。」
看他那小樣兒……
我怔了怔,他卻拉起了我的手,來至鏡子前,輕按我的肩讓我坐好,悄然給我梳發……
他臉上笑得有些牽強。
「我去我去我去……義父你開張單子,我來給你買。」
「腹脹,腿酸,偶爾肚子還有些疼……」
只是在榻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宿,睜著眼,熬到了天亮。
卻不知道,是哪兒……
他卻還極有毅力的對我問東問西,只怕沒對我進行上下摸索了,忍……忍無可忍……正當我琢磨著,是不是下點葯讓他昏睡。
我怔了怔,忙移開了眼,耳根都燒極了,只聞到怦怦的跳動,恍若要把持不住了。
於是乎,被他活活折騰了三炷香的功夫。
「我托子川為你預備了一些衣裳,看穿著合身么。」他的手摩挲著放在膝蓋上的一截包好的布。
芳華嘆息了一聲,身子傾了過來,我猛然一驚,心怦怦直跳,說實在的這類似的情況不知道從何時便開始了,只是如今這份心跳里還www.hetubook•com.com夾雜著難以承受的澀。
「或者我該叫你……」他扇子在手裡一巧,身子也湊了過來,笑著說,「邵妹?」
「我想看看關於產婦之類的書籍,和對女人下藥的分量。」
我眨了眨眼,這是給我穿的么。
「讓我把個脈……」
他一笑,「也只有芳華才會放心讓你一人出來,在這群男人面前晃。」
他一笑,似乎是巴不得。
估計,為了添置這一身新衣裳,興許把家裡的銀子花得差不多了。
這會兒,只覺得這衣裳有些緊,我抬著手,指反手拎著袖子,橫在胸前,很彆扭的出來了。
我看著他一副很謹慎且小心翼翼的臉,湊我那麼近。
說不上聽到那句話時,是什麼感覺……
我一把奪了去。
這人,我有黃金二兩。
別說是,女子了,怕是世間的男人看了這張臉,也會有佔有的慾望。
「怎麼了,」我拎著料子東拉西扯,「義父是不是覺得,有些怪?」
忽然他眼神盯在了我後面,有些喜悅:「你等會兒,我去買些東西。」
於是想著,腳底下也生了風,橫衝沖,雄赳赳的跑去了鎮上,只想買了回宅,熬到晚上,偷偷把梧桐下的黃金和銀票給弄出來。
幫不了你。
他還真對我不客氣。
感覺,有些怪。
二兩!!黃金!!!!
卯時,才破曉,便聞到敲門聲。
「不會。」他撫摸我的臉,輕輕笑了,「勺兒,果然已長大了。」
窈窕女子穿的衣服……鑒定m•hetubook•com.com完畢。
「勺兒,求你一件事。」
我依言,翹著屁股坐了一角。
哪怕讓我脫衣服,我都照做……
他徐徐轉身,就想走。
我點了頭,躲入屏風後頭,懵懂且遲鈍拎著一兩層料子,比劃了一下,將就的穿了起來。
他才是芳華的義子。
鎮上的人,似乎也有些怪怪的,一個個風流公子從我身邊走過,眉眼含情……讓人……
其實心裏指不定多心疼……心疼家裡的銀子。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執著我的手,聲音柔軟:「勺兒,這幾年,我對你沒有太上心,許多事情都忽略了。」他微側頭,仰臉望著我,莞爾一笑。
突然,我睜大眼睛,想起了一件事,這滿街……估計都有人尋帶淚痣的人,義父這活人出去,還美得這麼引人注目的,一定會被弄玉找到的。
別說,是一件事了。
嘩嘩的一片……
「妙妙妙極了。」他不知道從哪兒拿來的文房四寶,記著,一隻手執著我的脈,還掀著眼望我,如饑似渴的說,「還有呢?」
他人一晃,便不見了,唯剩下店鋪前的布招牌還在迎風張揚……咦,賣胭脂的地方?
興奮了。
那弄玉更誇張,怔忪的望了他半晌,臉上震驚了,指攥著摺扇,掀著袍子倏地半跪下,「臣拜見太子殿下。」
這傢伙,居然藏私房錢!!!!!
心臟一下子猛縮。
他望著我,只是很寬容的笑。
分明是我一人出來買醫書,為何韓子川會跟在我後頭。
「勺兒,走吧和*圖*書。」韓子川捧著一個紅紙包著的玩意,出來了,抬頭不經意望著弄玉,臉卻僵住了。
輕軟的呼吸拂過我的鬢角,心裏不知為何就萬分的喜悅了起來,這感覺……仿若是一場細雨潤了心裏某處,連帶著對這一切尚未發生的事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義父,這個美人胚子。
「勺兒,看你,又心不在焉了。」
韓子川適時地握住了我的手,明眸一個勁兒的在我臉上,掃蕩。
突然,背後輕輕被人一拍。
我頗有些無語的望向了別處。
以往穿袍子,寬鬆極了,大大的往身上一套,許多處還留有餘地。
很明亮的顏色,不俗,嫩粉的一層輕柔的料子下,夾著暗紅色的綢料上面還刺繡著白杏蝶紋。
他卻撩起袖子,執起案上的木簪,側頭,輕巧的給我插入。
我扭頭,正巧看見弄玉拿著扇子,身後照常有跟著一大群的人,他眨了一下眼,臉上的喜悅與眼神中的驚艷沒法說了,「真是你……邵弟?」
我忍不住,抖了三下。
我興沖沖的仰起了小臉蛋:「只要是義父吩咐的,勺兒照做。」
我正慶幸,忙也起身,笑呵呵道:「義父,是不是餓了,準備摧花折柳?」
「您把我的脈不行么。」
壓了,還不泄憤。
「素來只知曉外頭的人有兩種著裝,沒料到其實子川說的男人與女子還真有差別,在特定的時期從脈象上來看,這些細微之處還真是妙不可言。」
我很奇怪。
「義父,瞧你說的。」我還來不及讓步,請字也還沒和*圖*書說出口,他便拔開我,徑直走了進去,四處望了望,挑了一下眉,便直奔榻,轉身撩著袍子,坐了下來。
我知道,他一向懶得配藥。
此刻的他,多少,讓我有些不安。
不過話說回來,突然覺得……
胡亂配個葯都能賣出個黃金兒兩的價。
世上的難事,只要是我能做的,都會為他做的。
他眼神那叫一個溫柔,「子川挑的,興許尺寸錯不了,下回也讓他給我弄一件,布料還真漂亮。」
他坐在榻上不由自主地起了身,緩緩上下看著,眼神里朦朧的亮光格外的有神采。
他卻倏地站了起來。
什麼弟啊妹的,我可跟你不太熟。
我忙點頭。
「不讓我進屋么?」他淺淺一笑。
「是么。」他笑了。
您……
與芳華生活了這麼久,除了醉酒會作出逾越俗禮的舉動,清醒時從未待我像現在這麼親昵過。
「愣著干甚,還不快些把衣裳換了。」
「您,當真也想要這種?」我很狐疑。
全跪下了。
還是用那種很熱切的眼神盯我,背後一陣發麻。
「義父……你……」
靠,他哪兒還有錢。
這等級,還要看醫書?
可恥啊……
一把扯了他的紙,把那劃去的又給描上,吹了吹上面的墨跡,一把收入懷裡。
嘆一口氣,過幾天,還是把土裡的黃金給刨出來算了,埋著……也不會發芽多張出個二兩來。
回頭,我就要告訴芳華去,我這個憤懣啊……內心波盪……沒法說了。
「自是等……」我笑眯眯,「心上人。」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