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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落芳華

作者:也顧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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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千年玉老,誰人與共 第五章

第二卷 八千年玉老,誰人與共

第五章

他卻將我的手撥開,冷著聲音說:「對著一副畫想入非非,卻沒有膽見他,隨我進宮怎麼樣?」
柳枝影子倒映在紙窗上,隨風擺動。
這小子,我是為你好……
原來一直都深刻在我的腦海里,不曾忘記。
芳華在他手上,任他怎麼擺弄。
我眯起眼睛,看著他。
誰沒有過往……
小伍眯眼望著他們,一張猙獰的臉愈發顯得滿是怒意。
「這五年來,我一直在找你。」
義父永遠都那麼仿若仙人,無人能觸摸。
他後退幾步,盯著我的眼,一把將它撕了:「不就是一幅畫么……」
我冷冷看了他們一眼,興許是剛動了些內力,全身真氣亂竄,胸口很悶,我卻一臉淡然。
「你躲我,我不怨你。」他的手扣緊我的腰,身子貼近了,湊到我耳邊說,「與我回宮,我便再也不追究了。」
他明明知造芳華對他的情分……
芳華曾與我說過,畫一個人,可以畫出他的魂魄……
執著畫,痴痴的望著。
有專挑半夜三更來的客么。
他的臉龐卻有著從未有過的溫柔。
他這一舉動,在暗示我什麼……
我身體條件反射地,提起內力一掌就想打下去。
誰不會。
靠……
當今知道我是勺兒的人很少,且這人的聲音很有磁牲,不疾不緩,熟悉得很。不會是……
嘿,這個人還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心裏一陣心酸。
他指的是壹。
我心像是被椒住了一般,生疼。
韓子川身子湊了下來:「這又是你養的公子?」
一滴墨濺了下來,映在雪白的紙上,分外的醒目,讓我想到了肆兒眼尾處的痣,也是這麼俏皮,卻沒那人的憂傷凄涼。
「想好了……」他頓了一下,朝宅子里四處望了望,「我等著你的答覆。」
經歷了五年的歷練后,他渾身散發的卻是一種成熟穩重又儒雅斯文的氣質。
狗腿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用石子點了死穴。
身子伏在上面,拿臉摩挲著,義父,我雖不能忘了你,但我會努力……
喲……
心兒怦怦地跳個不停。
我看到壹站在他身旁,一臉詫異的望著我。
笑話,我逍閑人平日里只有不想對付的,卻沒有對付不來的。雖然邪功消耗了我大半內力,裝腔作勢裝模作樣我可不比人差。
這氣氛詭異得……
而他卻仍摟著我,沒有鬆手的意味。
看來是被我氣得不輕啊。
他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
在他眼睛盯上去的那一刻,我就覺得煩躁不安,伸手就想去奪。
而院里卻有陌生人的氣息,一個人隱在黑暗中,慢慢淡了出來,他似乎在笑:「勺兒,我們許久不見。」
他那句話從嘴裏蹦出來的,有些咬牙切齒。和-圖-書
他像是滿懷心事,對月執笛,吹得曲子也分外的催人斷腸。
我若知道他會連夜探訪,今兒早上就該舉家搬遷。
他可曾知道……
小伍像是氣急了,一路打柳條泄憤。壹手輕撫在他肩上,似在安慰,月輝灑在他身上,一席雪衣如幻似真。
「夜裡不好生睡覺,跑出來也不添點衣袍。」一道聲音打亂了我的思緒。貳兒這傢伙斜著眼望我,想必是藏好了贓物,膽子也大底氣足了。
一道強烈的風襲來,我鬢髮拂動,一抹不明物體疾飛與我近距離貼身而過,以極強勁的力道直直射向身邊的人。
這是我出江湖,必奏之曲。
忽然聞到一陣悠揚的笛聲。
「慢著……」
抬眼望著他,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徑自拿酒洗著杯子,又自顧自的倒了一些。
還是,芳華原本就是他的,不容我想念。
幾年不見了,他不像是我曾經認識的眼眸清澈的韓子川,那個在宅于里對我惟命是從,照顧備至的韓子川。
可我卻想躲,心裏涔得慌。
他擋在我面前,手撐在桌上,遮遮掩掩的,臉色赧然。
是他的心。
徐徐下塌,系好有些鬆散的袍子,邁出了門。
「妄想?」他輕笑,「希望是我妄想。你不為自己著想……也為他們想想。」
我失笑,輕聲說:「早些回去休息,這裏風大,燭火晃個不停,眼睛不要了么。」
神色各異的公子們,可表情仍舊自然。
他姿態放得很低,聲音很輕,語氣也有些哀求的意味。可行為卻不是這樣……動手動腳的,簡直可恥可惡!
江湖也不過是我的逃身之所。
閑人獨酌一壺酒,留得悲歡兩茫茫,芳華盡處乃葬花。
「主子,您不睡么?」坐在庭院石桌旁守夜的小貳有些詫異,起了身,手裡的毛筆骨碌碌滾在了地上,我彎腰拾撿了起來。
眼前這個人,同樣是笑著,同樣是用那種眼神看我,眼裡有著暖意。
我只覺得幾道目光簌簌地射在我身上,都要把我弄成千瘡百孔了。
這傢伙,看個女人穴點陣圖都臉紅著這樣,想當初我還偷藏了春宮圖唬弄成穴點陣圖四處招搖撞騙,想必在那人眼裡,我也是這麼面紅耳赤,手足無措。
小伍這會兒心神不穩,也亂了章法,眼看就要被砍傷了,他卻一個翻身,躲了過去,撐著劍就要反攻。
胸膛里幾股氣兒上下亂竄,,分外想抒發個徹底。撐著手,袖袍往桌上一揮,筆落下了。
我心口一窒,黑暗中便隱約聽到衣擺簌簌聲,他腳步很沉,在我恍神中,月輝一點點灑在身上,光映在他臉上,輪廊極俊朗挺拔,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眉目之間的神色,再熟悉不過了……
突然,笛聲止了,小伍發出一聲喝斥:「來者何人竟敢闖此處!」
「你的意思是說,朕連他們都比不了。」
朕都搬出來了。
倘若一個人真有三魂七魄……紙上雖已有三魂,那麼其他的七魄,一定已經深入我的心裏,血液相融,剝不離拆不去……
姿容美好,玉樹而立。
伍兒的武功與造詣在江湖上也排在前十,若是除去幾個不愛出門的或是消失於江湖的,他就算是排在前三位。
可韓子川卻肆無忌憚,下手狠著也,一把摟過了我,俯下身子,手一探,執起了那杯酒。
他傾身又補了一句:「你現在過得很好是么,聽聞收了七個公子,個個都是絕色,本事好著呢。」
看著他耳根都紅了。
我一激靈,來了精神。
如泣如訴。
果然,韓子川看了他們一眼,瞭然一笑:「勺兒,這就是你的公子們么?果然個個都很像……真不知有人看到了會做何感想。」
我就這麼執著那畫,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幾道黑影迎了上去。
「氣質越來越像你義父了。」他徐徐坐下,掃了我一眼,「我找了你許久,怎料一見面就這般的傷了我心。」
這個笛子……
韓子川卻手一揮,制止了。
幾個黑衣人面色一懼,就想一搏。
我苦笑,心裏有些澀:「好好的皇上不做,跑來民間耍,就為了告訴我這一句?」
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動作,庭院里的人立馬只剩下我們二人了。
我坐在了石凳上,執著筆,心中卻格外的酸澀。無奈笑著……
「所以……」他從後面擁著我,「別頂撞我,好么。」
「怎麼,你想要?」
一想到這兒便忍不住嘴角上揚。
我恍神了。
我躲,為了他,這個人我是不能傷的。
腦子裡卻不爭氣的浮出了芳華的臉……一時間硬生生的逼了回去,為了他……
宮內高手如雲,更何況是伴駕隨行的,這小子不是他們的對手,我看著都分外著急。
「我在江湖混出的逍閑人的名號可不是白撿的,趾以為我是軟柿子,好惹的……宅里那幾個小公子我是讓著寵著,不忍心傷著他們,你可不一定。」
束手在身後,徑自朝一間房走去。
「誰讓你胡亂傷客人,愈發沒法沒天了,快下去。」
斜也一眼,白宣紙在桌上鋪了厚厚一層,似乎在寫藥方子,一旁還鋪了幾疊書,不過似乎還夾著什麼筆墨很濃,繪的是人體……
可那笑,卻讓我覺得分外的毛骨悚然。
可是如今卻有些吃不消,他抬臂拿劍死撐著,還不時地將視線投向我,一臉著急。而壹卻遠遠的和_圖_書在一旁看著我被韓子川擁入懷裡,他不幫小伍,也不開口說話,只是遠遠的在一旁看著,似乎在思量著什麼,只是臉上那神情我卻不敢看。
「……他還好么?」
酒香醇,他的心跳得很快,懷很溫暖。
貳兒的神色是最與他接近的,可惜只有三分愁緒七分憂,那人比他多了些淡漠與寂寥……
我溫柔一笑,看著他蹬蹬離去的身影,微起身,想讓他別這麼為我這麼奔前跑后的,沒事兒了也早些休息,話還沒出口,人就沒了影兒,倒是那一直響于耳邊的悠揚笛聲一轉,低聲嗚咽了起來,仿若有無盡的哀怨。
皇宮裡的人辦事效半也忒高了吧。弄玉這才說天子微服私訪,這人就闖來了我的宅子,難道宮裡這麼多人,一天到晚不做正經兒事,就圍著他幫他找人來了?
「睡不著,聽著壹吹笛子,所以出來看看。」我伸了個懶腰。
「許久沒聽到了,想聽。」我淺淺說著,突然覺得肩膀處一軟,一件袍子便搭在了上面,抬眼便看到了貳那柔和神色,他低頭仔細得給我系好,「風大別呆坐著,久了身子會受不住,這兒有些酒喝點兒可以暖胃,啊對了……」他搔著頭,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廚房裡還有些甜湯,我原本是做著玩兒的,不過裏面特意加了些安神草,主子你等著,我這就給你端來。」
「妄想。」
難道,壹半夜裡接待的客人,便是他?
「你又在腹誹什麼。」他一曬,笑意卻沒入眼,凌厲的日光若有似無的移至了我的手上,「我天天在宮裡『惦記』著你,你倒是有閑情在這賞月作畫。」
我抬頭,突然,看見宅外一片明亮,似乎有無數火把圍了過來,山頭一陣火光。
「客人?」
突然黑暗中竄出幾個訓揀有素的人,抬手揮刀擋住,只見亮光閃了下,一截笛子深深地扎入了柳樹里。
「為何躲我這麼久,我至今天才知道……」他施長了音,淺酌了一口酒、執著杯輕聲說,「原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逍閑人竟然就是我要找的勺兒。」
他奶奶的,你有本事讓人抵著死穴,動一個試試。
「主子您的耳力也愈發的不行了。」他尋著我的視線望向了亭子那方向,笑了,「是小伍在吹笛,壹在廳里抬呼客人,哪有閑情吹這玩意兒。」
「勺兒,你心狠了。」他卻苦笑著揉著手,彎腰拾起了擱在石桌上的被風吹著不住抖的畫。
問世間幾多愁,八千玉老一夜秋。
而院里卻有陌生人的氣息,一個人隱在黑暗中,慢慢淡了出來,他似乎在笑:「勺兒,我們許久不見。」
他總是笑我,筆下的花蟲鳥獸可以栩栩如生,hetubook.com.com卻總畫出他的模樣。
探手,指尖輕輕觸上了畫中人,那有著淡淡憂愁的眉宇。
「我不怪你,你有時候聰明,可對自己的事卻總是犯糊塗。哪怕你再怎麼聞名于江湖,天下是朕的,江湖也不例外。」
如今我這麼想他,卻也只能刻出他的三分神韻。
風吹著我的衣袍亂舞,發也幹了不少,貼拂在臉上隨風凌亂。
悄然而來的幾個黑衣人,手裡捏著的火把,照亮了宅門。山頭一陣火光。似乎來了不少人。
「是,主人。」他一臉憋屈。
小伍面容雖被毀了,可是那雙眼睛也一如那人這般清澈透亮,不染風塵。
我琢磨琢磨,這誰啊。
「誰?」他裝模作樣的沉思了一會兒,卻話音一轉,望著我笑。
他忙將書冊抱在懷裡,低聲道:「我把這兒收拾完了,就進屋。」
玩弄權術,掌控百姓性命的天子,就算一個坐在宅院里,穿著在普通不過的布衣,雖然眉宇間依舊風流,眸光依舊清澈,卻仍遮擋不了一閃而逝的凌厲與身上散發的那份渾然天成的威儀。
手捧著我的,一杯酒,便觸到我唇邊。
「你的主子不願我放開,不然早推開了,這點道理都不懂么?」一個聲音在我耳邊死命的說著,幸災樂禍。
不若道遙一度,恣意江湖,此生休。
夜裡,一輪彎月高掛。
亭下水波蕩漾,似乎倒映著他那醜臉,還有那驚世般清澈瓦亮的眼睛。
我,也眯。
我一笑。
泡了一會兒澡從木捅里爬了出來,全身皮膚吸足了水皺皺的,胡亂穿了件白袍子,倒在榻上,翻來覆去,頭髮還沒全乾,涼涼的,只覺得頭皮發麻,壓根就睡不著。
「……子川。」
你一直在找我,而他呢……
氣我養得丑。
筆鋒一轉,擱下。
生氣?
「大胆,竟敢直呼皇……」
還是養了男子在宅。
我出了聲,他詫異地抬頭望我,有些氣喘吁吁,一雙眼睛在黑暗裡卻是極亮的。
「你怎麼養了這麼丑的男子。」他低聲笑著在我耳旁說著,聲音卻張揚極了。手也順勢滑在我腰間摟緊,那力道足以告訴我,他在生氣。
有時候,作為一個下人,該說話時便說,不該說話時,就盡量不要說。
如今,他是一國之君。
「別說別人,就來說說你。」
只是,不再是當初英氣勃發的少年。
「歹人,放開我家主子!」小伍的聲音從亭處傳來,有些氣急敗壞。
隔著兩人的衣袍都能明顯感應到,他或是在不安激憤或是有別的我不知道的情愫……
我怔了一下,遲疑地撫上了腰間那雙手,反手一擰,將他甩掉。
氣什麼……
怔了怔,再望去亭中時,那抹執笛吹曲和-圖-書兒的身影兒從黑暗中出來,沫浴在銀色的月輝里。
字葬名華,逍閑人……
一杯酒潑在地上,濺濕了地上的宣紙,墨跡淡了。
突然腰間一緊,另一隻手臂也摟住了我,睥睨的望著他。
突然,看見宅外一片明亮,似乎有無數火把圍了過來,山頭一陣火光。
他只淡淡這麼一說,我就有些站不住了,渾身不自在。

小伍虛了我們一眼,這次是真的發火了,居然什麼也不罵了,直接探手抽出腰間的軟劍,憤怒至極的劈了過來。
他拱手,神情很是沮喪。垂著頭收回了劍,轉身就走……卻又搖晃著身子悶聲不響地回來了,腳抵在柳樹上,雙手去拔笛子,身子有些顫,卻執意的將已損壞的笛子抽走,無聲無息的離去,只留個無限落寞的背影,看那姿勢似乎正小心翼翼的將它揣入懷裡。
我臉上忽冷忽熱的。悻然一笑,轉身,拿起硯台將薄宣紙壓好,漫不經心的說:「我的事兒用不著您操心。」

「我想可能又是聞著逍閑人的名氣特意尋來的無聊人,有壹應付著,主子不用操兄。」他在石椅上又鋪了厚實的軟墊,攙扶著我坐下,抬頭望著亭子那邊,柔聲說:「小伍曲子吹得惱人,要把他使喚走么。」
我心裏一怒,卻忍住了,淡淡地說:「你個韓死人,在幹什麼。」
他嘴角噙笑,意味深長的望著我:「虧你還記得我。」
這昔曲子,很熟悉。
他若有所指。
庭院里,不知何時,站了六個人,靜靜的望著我與他二人。
「從後面看他的身形還真像芳華。」一聲悵然的嘆息,韓子川若有似無的望了我一眼。
他眼神卻分外柔和了。
一切都像是印在記憶里一般,原本以為忘記了的東西,竟像潮水一般翻湧而來,就像他的容顏……
我一愣,他已奪了酒,在鼻下徑自聞了聞。
我煩悶至極,執著酒壺倒了一杯,正欲喝。
是我從路旁撿他回來的時候順手送的。
「我與你拼了!」某伍怒了。
眯眼……
我眨了眨眼,還沒反映過來,那臭小子這麼厲聲一喝,沒嚇著想嚇的人倒是把我給唬愣了,反倒任由了身邊那人胡作非為,他環著我的手臂慢慢收緊,像是懲罰似的那般用力,肺里的氣都要被他逼出來了,他臉湊了過來,低聲說著,一股熱氣呼在我的耳畔上:「你竟還是忘不了他,勺兒……」
兩片簿紙落在地上,畫中人的面容已經不可辯,那眼角下的淚痣卻依舊清晰。
月光如練。
一隻手便執住了我的臂,猛然一拉,我險些站不穩了,他用懷抱容納我,面無表情的朝畫上望去,末了看向我,眼很有威脅意味地眯起。
那場激戰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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