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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情緒激動，他的聲音都帶著顫抖：「你……你叫我什麼！」

喬言商看向她, 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微微張了張嘴，又闔上。

班主任非常憤怒，他說：「這件事我已經上報學校，參与暴力事件的同學，學校會嚴正處理，絕不姑息！」

楚楚猜測，今天早讀課的事情，恐怕班主任已經聯繫她了。

喬言商開車，楚楚坐在副駕駛座，轉身給自己系好安全帶。

「如果當時沒有人證，這件事的真相是不是永遠被埋沒了？」

喬言商剛剛打開車窗，給自己點了根煙，楚楚突然扭頭對他說：「爸爸，我們現在……去醫院吧。」

程宇澤明白，陸川心裏面也有和他相同的疑慮。

楚楚突然出聲，打斷了楊皙的一連串爆髮式的質問。

「哦……」

這句話著實是把蔣莉娜給嚇得魂飛魄散。

不遠處的太陽底下, 喬言商跟班主任打完了電話, 遠遠地沖楚楚招了招手。

兩個孩子既然已經和解，大人們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喬言商將剛剛買的價格昂貴的營養品送給了楊家父母，楊家父母接過之後也說了些客套話，這件事似乎塵埃落定。

小姐姐不出手則矣，一出手……

這條消息在兩個小時之後，被她刪除掉了。

對於楚楚的這條道歉的朋友圈，程宇澤也感覺非常奇怪，從時間可以看出來，剛好是他給楚楚打電話彙報好消息以後的幾分鐘內發出的。

「我沒看錯吧，她居然在道歉！」

之前蔣莉娜也在班上大肆宣傳，那天是喬楚把楊皙叫到女廁，跟她因為一些小事爭執起來，後來喬楚情緒開始變得激動，拉扯中推了楊皙一把，楊皙摔倒，腦袋磕在了階梯上。

喬言商將車開了出去，五秒之後, 他猛踩剎車！

「之前楚楚都向楊皙道歉了。」

「天哪！真的太可怕，我不敢想象！」

「天！」

「emmmm，我也看到了。」

「我們班有些個同學，不思進取，不務正業，成天就知道拉幫結派搞小團體，欺負其他同學！」

本來應該是驗收成果的時候，可是楚楚卻屏蔽了班群，她不想再聽到關於這件事的任何消息，無論是譴責的，還是惡毒的謾罵，就像當初罵她的那些，她一個字都不想知道。

今天是周末，醫院的病房裡還有好些個探病的同學，有幾個是班幹部代表，也有幾個平日里跟楊ｈetｕｂooｋ•ｃｏｍ•ｃoｍ皙比較要好的同學，並且楊皙的父母也在。

蔣莉娜臉上冒起了冷汗。

「自作自受！」

本來以為又會引起一撥點贊熱潮的楊皙沒有想到，這條朋友圈完全遭遇了冷落，沒有一個同學給她留言點贊，完全就像所有人都屏蔽了她似的。

她原本以為楚楚真的就屬於那種只會認人欺負不會反抗的小白兔，可是她沒想到，她的心思竟會這樣如此深沉。

這件事具體如何處理，楚楚已經不想知道。

被按著頭道歉的滋味，楊皙終於體味到了。

課桌左上角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豆漿，楚楚回頭，陸川沖她笑了一眼，做了個「趁熱喝」的嘴形。

很快，楚楚探望楊皙，並且向她當面道歉的消息在班上傳開了。

他們更同情弱者，尤其是曾經被他們欺負過的弱者。

「之前不是死不承認嗎？還誣陷皙皙來著，這下打臉了吧！」

激動的楊皙瘋狂地向她發泄情緒，而從始至終楚楚沒有說一句，電話那邊，很安靜。

若她不知真相，只想息事寧人便罷了，可是她明明已經知道陸川找到了證人，如果真的要道歉，那也應該是楊皙向楚楚道歉才對。

她抓起手機，翻開通訊錄，找到了喬楚的名字，撥了過去。

而好死不死，剛好在早讀課發生蔣莉娜坦白事件的同時，楊皙又發了一條朋友圈，內容是：

「反正楊皙就應該道歉！」

次日清晨，程宇澤早早就來了學校，發現陸川居然比他還要早，他一個人靠在椅子上，盯著手機屏幕發獃。

後來陸川找到蔣莉娜，開口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信不信我陸川可以叫你這輩子，都不得安生。」

這輩子，不得安生。

這件事越想，程宇澤越感覺有些頭皮發麻背冒冷汗，怎麼看，都像是她故意為之。

「去醫院？」喬言商放下煙，不解問：「去醫院幹什麼？」

「喬喬知不知道？」陸川的突然發問，打斷了程宇澤的沉思。

楚楚看著喬言商，鎮靜地喚了他一聲：「爸。」

蔣莉娜繼續顫慄地陳述：「後來喬同學掙脫了我們，拉扯中一不小心把楊皙給撞了，這才磕了頭。」

後排蔣莉娜的心也跟著跳了跳，低著頭，心虛不已。

早讀課剛下課，班主任就冷著臉進了教室，將書本望桌上重重一擲。

漸漸地，heｔｕｂook.cｏm•ｃoｍ添加楚楚為好友的同學多了，給楚楚那條道歉的朋友圈消息點贊的同學也多了。

「你之前跟我道歉的時候，不是很能說嗎？這會兒又要裝可憐了是吧？是不是又要去跟陸川告狀，嗯？說我欺負你，我不是好人！」

「當時我們也不知道真相啊！」

此時此刻，他正壓抑著內心的怒火。

「強烈要求楊皙給楚楚道歉！」

楊皙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向楚楚道了歉的消息，但楚楚並沒有回應她。

而那天下午，楊皙也沒有來學校。

因為慣性的緣故楚楚的身子往前面跌了跌, 又被安全帶給拉了回來。

她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但嘴角卻仍舊牽扯著勉強的笑容，對她說道：「沒關係，那天的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們之間有誤會，其實應該早點解釋清楚的。」

楚楚來了學校，班上的同學們對她的態度依舊不怎麼友善，不過她早已經習慣了，誰也沒有搭理，一個人默不吭聲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楚楚知道，陸川找過她們。

那些之前在班群里對楚楚冷嘲熱諷，甚至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義正言辭地指責她的同學，此時此刻都羞愧得臉色通紅。

然而不管喬言商心潮多麼的洶湧起伏，楚楚卻至始至終都沉默著，那一聲「爸爸」之後，她再不發一言。

……

可沒有想到，當時除了她們以外，廁所里竟還有一個女孩，戰戰兢兢地躲在隔間里，親耳聽見了這一場校園暴力事件的始末！

「所以啊，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不知道真相還是閉嘴吧！」

蔣莉娜說的時候，因為情緒的激動和恐懼，已經開始嚶嚶地哭了起來：「事後我們害怕學校的處分，所以才集體說了謊，本來以為這件事沒有人知道，可是……可是……」

「馬上就要高考了，她自己考不上，還要把多少人拖下水？」

「後來楊皙打開水龍頭，我們幾個把喬同學按在水龍頭下面沖冷水。」

可是看班主任今天的態度，似乎這件事要開始反轉了！

蔣莉娜哽咽著，說不下去了，而聽完事情經過的同學們，則全部沉默了。

而事後，楚楚給楊皙朋友圈及當面道歉的事情，在班群里被同學熱議，這一次，輿論的風向完全逆轉，同學們開始一邊倒地偏向楚楚，指責楊皙，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晚安，楊皙。」

和-圖-書楚楚在路過花店的時候，叫喬言商停了車，她進花店選了一束康乃馨。

之前一直在群里指責她的蔣莉娜等女生，此時本應是最鬧騰的人，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就連同學們@她們，都不發一言。

「活該！」

「我真的很討厭校園暴力，楊皙，你應該道歉！」

陸川退出微信，問程宇澤：「你有沒有給喬喬說我們已經找到證人的事？」

「沒錯！她們太欺負人了！」

「趁早滾回你的美帝去吧！」

梁芊：「看清楚，楚楚只為推了楊皙道歉，你們不要過度解讀行不！」

楚楚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給她點贊的同學很少，只有時曉和梁芊她們，大部分同學對於她的朋友圈最新的這條消息都選擇沉默，但是在班群里卻炸開了鍋，因為有加了她的同學把她道歉的朋友圈截圖發在了群里。

他現在的心情突然有點複雜，很感傷，他是多麼地喜歡這個小女兒，喜歡她又心疼她，不能給她一個應有的名分，甚至不能陪伴她的成長，天知道他的心裏有多愧疚，這一聲爸爸，叫得他心都化了，這麼多年，他終於等到！

「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女生們對打耳光這種事最不能容忍，她們看蔣莉娜的眼神立即盛滿了厭惡。

「想和我玩嗎？」

「那……那天楊……楊皙她把喬同學堵在廁所里，逼問一些事情，喬同學沒有回答，楊……楊皙就很生氣，她抓起喬同學的衣領，把她往牆上撞。」

程宇澤掩飾似的拿出單詞本開始念英語，幸而陸川也不再多問什麼，這件事就此作罷。

「太可怕了！」

如果真的是故意的話，那這招就是要直接將楊皙置於萬劫不復的死地，再也翻不了身！

楚楚一開始悶不作聲, 但是兩分鐘后, 她突然道：「謝謝爸。」

楚楚將手機放回褲兜, 慢慢地朝著他走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之後，接通了。

她完全不需要向楊皙道歉，因為這件事很快就會真相大白，他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不過楊皙總是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楚楚的態度陡然轉變，讓她心裏升起不安的感覺。

喬言商眼圈都有些紅，嘴唇顫了顫，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哎」了一聲。

「楊皙。」

她無視了他們，徑直走到楊皙的病床邊，將手裡的康乃馨遞過去，面無和圖書表情地說：「對不起，楊皙，那天我不該推你……害你受傷，萬分……抱歉。」

上課的時候，楚楚收到了很多張匿名的小紙條，寫著：對不起。

「我說句實話，她沒回來的時候，咱們班好好的，一回來就東搞西搞，把咱們班搞得烏煙瘴氣。」

「還沒來得及，想著她今天會來學校，給她一個驚喜。」

「我想跟楊同學當面道歉，當時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害她受了傷。」

好些個同學都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這大冷天的，他們平時洗個手都會感覺到寒涼刺骨，沒想到楊皙居然能做出這種事！

車在路上不急不慢地開著，她望著窗外的飛速流過的街景，今天的陽光很暖，可是楚楚的眼眸卻彷彿結了冰似的。

她終於明白，當初楚楚來醫院向她道歉的用意，她早就知道這件事會真相大白，所以最後，在這裏擺了她一道。如果一開始沒有發生楚楚向她道歉的事情，恐怕班上同學也不會如此義憤填膺地為楚楚出頭，同時把她罵得狗血噴頭。

楊皙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想從她的眼神中看出點什麼，可是她卻一直低垂著眼眸，不肯與她對視。

程宇澤有意無意瞥向他的手機，發現頁面恰好是朋友圈裡楚楚向楊皙道歉的那條消息。

班級群里，偶爾有一兩個女生還想搞點事情，說楚楚是白蓮花裝可憐，但是已經很少有人再去附和她們。

楊皙看著那一條條指責她的留言，氣得將手機狠狠地砸了出去。

然而更勁爆的還在後面，只聽蔣莉娜繼續說道：「後來我打了喬同學的耳光……」

楚楚幾乎是在通話后的第一時間，趕往醫院探望楊皙的行為，更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

那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楚楚一開始就不承認自己做錯了，可是現在，居然會主動向她道歉！

「那個道歉，完全是被你們給逼出來的好嗎？當初就是你們一天到晚在群裏面瞎逼逼，說這說那，裝得各個都是衛道士似的！」

很多同學在那條消息下面留言，說楊皙應該當面道歉，因為當時楚楚也來醫院當面向她道歉了。

下一個十字路口，喬言商轉了方向盤，朝著醫院的方向駛去。

下課之後，高三二班的氣氛有點微妙，沒有了平日里的吵吵嚷嚷，同學們說話都刻意壓低了聲音，輕言細語。

楚楚的到來讓所有人都倍感意外ｗwｗ•hｅtubｏoｋ.coｍ.cｏｍ，同學們彼此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此言一出，班上同學都驚呼了起來，這個版本跟他們之前聽到的說完截然相反！

本來自詡正義，卻沒想到變成了罪惡的幫凶。

「蔣莉娜，你起來說說，12月17號那天，你們和喬楚同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蔣莉娜害怕地站起身來，同時回頭，戰戰兢兢地看了陸川一眼，陸川冷著眸子沒理她。

「打耳光！」

喬言商將煙頭按滅在煙缸里，點頭：「嗯，這是應該的。」

十多年了，楚楚第一次，開口叫他爸爸啊！

「你不生氣就好。」

此言一出，班上同學一片嘩然，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

但是當真相以這樣猝不及防的姿態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難堪，羞愧以及歉疚的情緒讓他們的心裏很不好受，尤其是他們欺負的對象，還是一個有缺陷的同學。

程宇澤看向陸川，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手攥緊了拳頭，他回想起陸川剛聽到那個女生講述這件事的始末的時候，整個人都跟發了飆的野獸似的，恨不得將蔣莉娜她們給碎屍萬段！

「啪嗒」一聲, 地上的那隻毛毛蟲被她的運動鞋碾碎, 漿液迸濺。

「怎……怎麼川哥你沒給她說嗎？」程宇澤有些心虛，沒敢正面回答陸川的話。

這件事難道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在那一場暴力事件的餘波中，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參与其中，都有意無意地扮演了幫凶，牆倒眾人推地對楚楚進行了指責和批判甚至是謾罵。

楊皙眸色複雜地盯著她，那眼神，只有她們倆能懂。

楊皙的聲音顫慄著，全身都顫慄著……

楚楚面無表情地將這些小紙條收好。

「喬楚，你會後悔的！」

「楚楚, 我跟班主任說好了，明天你就可以回學校上課, 不要有心理負擔，只管學習就是, 如果班上有同學再欺負你, 給我打電話, 嗯……」喬言商想了想, 說道：「我也會叫喬琛幫忙看著，那孩子雖然嘴硬, 但是心軟，你怎麼說都是他妹妹，他會幫你的……」

「什麼？」程宇澤小心臟顫了顫。

楊皙極不自然地從楚楚手中接過了康乃馨，將它放在病床櫃邊，與同學們送的那一束並排躺著，就連包裝紙都是一模一樣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