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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皮膚白皙，溫潤如美玉，一雙榛色眼眸泛著柔和的波瀾，嘴角上揚的弧度，讓她想到了冬日里的暖陽。

「她有自己的床，幹嘛要爬到你的床上來！」

舅媽輕哼了聲：「退學就退學唄，讓她在咱家店裡打工幫忙。」

謝柔沉默著，不發一言。

不過很快，這種情緒就煙消雲散了，因為謝柔發現，這位陌生的哥哥，似乎很想和她親近，他買了好多零食放在車上，還給她買了新衣服和新鞋子，女生喜歡的配飾小玩意兒。

當天下午，謝柔和室友阿春被拎到教務處，每個老師臉上的神色都無比凝重。

「回去以後見到爺爺，就不要戴這些東西了，爺爺很傳統，見不得女孩這樣打扮，知道嗎？」

「這次為了幫我，讓你被大家這樣誤會，對不起。」

「你走，一沒本事二沒手藝，你能走去哪裡？讓你在學校讀書，不好好讀，搞東搞西，現在搞出事情來，你說怎麼辦？」

一道閃電自天際劈斬而下，照亮了她鋒銳的側臉輪廓，她憤怒的目光宛如星燭，尖銳地刺痛了每個人的心。

她叫出「謹言哥」那一瞬，謝謹言感覺自己的心尖尖彷彿都要融化了。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謝柔跟阿春在小河邊的橋洞底下見了最後一面。

謝柔微微側眸，看向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雙手。

謝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有粗糙的繭子，是她每天晚上洗碗幹活直到深夜的見證。

「我們阿春是絕對不能退學！」阿春母親態度堅決：「阿春成績好，年級第一名咧！退了學，一輩子都毀了！」

很多人說他們兄妹長得像，可是從來沒有人誇過她漂亮。

「這下她們完蛋了！」

謝柔看到自己舅舅跑進教務處，滿頭大汗，氣不打一處來，戳著她的腦袋，破口大https://m.hetubook.com.com罵：「你做的好事！」

在場老師那陰沉的臉色，如同遠處黑壓壓的烏雲。

教務主任的意思，搞同性戀這種事，對學校的聲譽是極大的影響。反正兩個女孩是不能在一起學習了，總有一個要退學。

面臨高三畢業季，各奔東西，謝柔成績不好，她怕，怕自己永遠都走不出去。所以她孤注一擲，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個封閉的小鎮。

「嗯。」謝柔聽話點頭。

謝柔舅舅著急上火道：「憑啥！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捉姦還要捉雙呢！」

而謝柔從始至終，背靠著牆看著天花板，未發一言，臨到末了她才說：「阿春成績好，我成績差，我退學。」

這時，謝柔摸出自己的打火機，「咔嚓」一聲，掌著火，手勢老道地給他點煙：

「不然怎麼辦，難不成真讓丫頭退學？」

她哥哥，真是好看得令人窒息。

謝謹言的手碰到謝柔的耳垂，謝柔瑟縮了一下。

舅舅只顧著罵謝柔：「你媽把你這麼個拖油瓶留給我們，自己一抹屁股過好日子去了，現在你還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你對得起誰！」

因為謝柔在學校里沒有朋友，單打獨鬥，被認定為問題少女。

天花板的牆皮剝落了一大片，正好掉在教務主任禿頂的腦袋上，他顧不得拍掉頭上的灰塵，因為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又震怒。

他仔細地叮囑，溫柔敦厚。

兩天後，一輛首都軍用牌照的小轎車駛入小鎮，停在謝柔家的院子前。

「除了『嗯』，你還會講什麼？」

「太噁心了吧！」

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謝謹言決定，一定把她留在身邊，好好照顧，再不讓她受欺負。

「她們睡在一起多少人看見了！這傳出去，和-圖-書我們學校還怎麼招生！」教務主任態度很堅決：「你們家長自己商量，退一個吧。」

謝謹言直說道：「那個舉報的同學呢，我想問問他。」

哥哥謝謹言看著她，以為她是因為要離開從小生活的家鄉，心裏難受才這樣，所以很是心疼了。

「到了首都，人生地不熟，仰仗兄弟多罩著我點。」

看完簡訊，謝謹言皺了眉，這條簡訊發送的時間是早上十點，也就是說舉報人在早上就知道謝柔中午會跟女生睡在一起。

舅舅連忙說：「這不成，要真退學，她爺知道了還不鬧？到時候打起官司來，咱們理虧。再說，她明年就滿十八歲，咱們拿不到撫養費了，留著反而吃虧，不如送出去。」

他輕輕地將耳釘一顆一顆摘下來，動作細緻而專註。

教務主任一開始斬釘截鐵說謝柔同性戀，還把幾個見證的同學叫過來問了，然而在謝謹言亮出身份之後，他立刻戰戰兢兢改口，說都是誤會，是同學的誣陷，其實退學的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阿春母親指著謝柔，情緒激動：「我就罵你們家衰女，好不要臉，居然勾引我女兒！」

當教務主任，班主任，年級主任等一大幫人湧入女寢308的時候，謝柔正跟她的室友阿春，蜷在一個被窩裡睡午覺。

謝柔看到這麼多人衝進來，腦子先是空白了幾秒，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將被單扯過來掩住她的室友阿春，沖一幫人尖聲大喊：「出去！」

阿春拉著謝柔的手，低聲說：「終於，成功了！」

阿春媽則簡直要昏厥，捶胸頓足嚎啕大哭：「死丫頭，我就說，咱們家離學校這麼近，你偏要跑來住校，原來是跟這個不男不女的衰鬼混在一起，鬼迷心竅……你以後怎麼嫁人，你讓我怎麼活！」

甚至因為怕和*圖*書她無聊，還給她講冷笑話。謝柔淡定地看著他把自己逗笑，笑得抽筋打嗝。

白皙修長，精雕玉琢，豐厚水土養出來的一雙手，不沾陽春|水。

謝謹言心裏大概有了譜，知道這其實是場自導自演的鬧劇。

阿春搖頭：「罵了兩句也就算了，她都搞不懂同性戀是啥，就只是覺得你看起來不像正經女孩，怕把我帶壞了。」

「以後咱們兄妹應該不會分開了。」

謝柔看向自己的舅舅，那個性情暴躁的中年男人，他肥大的耳垂紅彤彤的，顯然是被「同性戀」三個字臊了臉。封閉落後的小鎮，這是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的三個字啊！

家長越吵越離譜，教務主任聽得腦殼痛，讓他們回去吵，在學校鬧，影響甚是惡劣。

「柔柔，我開窗抽根煙，行么？」

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密集的雨點擊打在樹葉上，嘩啦作響。不遠處黑雲滾滾，翻湧著銀白的閃電。

他將手搭在她的肩頭，輕輕地按了按，不大會安慰女孩子，所以他只好禮貌地說：「哥哥在。」

哥哥謝謹言來小鎮之後，並沒有立刻帶謝柔離開，而是去了學校，跟學校方面詳細了解開除的原因。

謝柔眨眨眼，甜甜地叫了他一聲：「謹言哥。」

倆人在一起玩久了，就有風言風語傳出來，說倆人在搞同性戀。

從車上下來的模樣英俊的年輕人，與謝柔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他是謝柔的哥哥，謝謹言。

謝柔心裏……突然有點嫉妒。

教務主任汗流浹背，連忙道：「是簡訊匿名舉報的。」

「好朋友怎麼睡到一張床上去了？」

主任還是將簡訊給謝謹言看了。

阿春是她唯一的朋友，阿春性子柔弱，謝柔保護她不被欺負，兩人時常出雙入對。今年謝柔住校，阿春也搬到學校陪她。

「明明是你和_圖_書們女兒來睡我們家阿春的床，就該叫她退！」

舅舅說：「馬上就高三了，這時候退學不厚道啊！好歹讓這死丫頭拿個高中文憑，將來也好出去打工！」

舅舅嘆息一聲，說：「她爺剛剛打電話過來，要把這丫頭接回首都繼續讀書。」

「嗯。」

他又問了謝柔女寢的其他同學，大家都說謝柔並不是經常跟胡阿春睡在一張床上，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倆人會突然睡在一起。只不過因為謝柔模樣清秀，比男孩還帥，又跟阿春走得近，所以大家才會在背後議論紛紛。

謝柔沉聲說：「我也可以走。」

舅媽堅決道：「這要接走了，以後撫養費咱就一分錢都拿不到了，絕對不能讓那邊把人接走。」

過去他跟妹妹接觸的機會不多，但是他時不時會電話問候她的學習和生活，對這個長於南方的親妹子，他滿心愛憐。

「媽，你別說了！」阿春哭著辯解：「我跟柔柔只是好朋友。」

而隔壁寢室不少女生也溜出來，朝308寢室探頭探腦，看好戲。

上車后，謝柔一直沉默著，望著窗外飛速流逝的街景，一言不發。

謝謹言抽出根煙，叼在嘴上，從背包里翻找打火機。

「謝謝阿春。」

「你抽。」

「簡訊給我看。」

當天晚上，謝柔聽到舅舅和舅媽房間里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

謝柔舅舅說：「那我們也不能退！」

謝柔不動聲色回到自己的房間，心裏卻暗自鬆了口氣。

「我知道的。」謝柔攥緊了拳頭：「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了。」

「308兩個女生搞T，一起和_圖_書睡覺被舉報了。」

謝柔的確不像好女孩，她染著一頭爆炸黃，左邊耳廓上綴了五個耳釘，鎖骨還有英文字母紋身。而且她的模樣清秀俊俏，跟她帥氣的哥哥謝謹言如出一轍，獨獨缺了女性柔婉嬌媚的氣質，眉宇間多了幾分英氣。

母親另嫁，而父親因事故過世后，謝柔就被判給了舅舅照管，雖然爺爺多次要求要把謝柔接回首都生活，但是舅舅死都不同意讓謝柔過去，寧可鬧上法庭，而理由是：爺爺年邁了不能照顧小孩。

當然，謝柔知道，舅舅不是捨不得她，而是捨不得爺爺家每個月匯過來的高額撫養費，這筆撫養費，讓舅舅家在小鎮過得滋滋潤潤。

教務主任看著謝謹言不怒自威的模樣，聯想到他們家在首都的權勢，他可得罪不起這樣的人物。

他來給謝柔辦退學手續，把她接回首都繼續念書。

阿春連連擺手：「你千萬別這樣說，咱們是好朋友嘛，兩肋插刀！」

謝柔的家庭情況，比較複雜。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哥哥被判給父親那邊的家人，在首都生活；而謝柔則跟著母親這邊兒，在南方小鎮生活。

「柔柔，既然有進城的機會，你一定要好好學習了，不要再虛度光陰了。」阿春苦口婆心的勸道：「要是有不會做的題，就打電話問我。」

「我們只是一塊睡午覺而已……」

未免太過篤定。

事情有點尷尬了。

謝柔點點頭，又關切地問她：「你媽媽有為難你嗎？」

面對家長的咄咄逼人，阿春終於低下了頭，緊緊咬著下唇，不再說話。

謝柔舅舅憤怒的目標轉向了阿春媽：「你罵誰呢！」

教務主任沒料到謝柔居然還有哥哥，更想不到的是，她哥哥居然是首都身居要職的厲害人物。

「這是怎麼了？」

簡訊內容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