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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說：「可能保險絲燒壞了。」

燈恰如其分地閃了閃, 突然寂滅。

楊修說：「會不會……嫂子根本不知道胡阿春那件事？」

「嗯。」韓定陽垂了垂眼瞼，沉聲說：「是我。」

「終於要開始了嗎？」她說。

韓定陽坐在沙發邊上，捏著她的拇指玩，順帶說道：「胡阿春約你見面，這麼早就回來？」

韓定陽打斷了韓裕霖的話，直問：「胡阿春的事，你也身不由己？」

韓定陽毫不畏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爸應該比我理解更深刻。」

真是……說她傻呢，她有時候又真的懂事得讓人心疼。

「……」

「……」

謝柔說：「餓不餓，下面給你吃。」

「那就好。」楊兆放心地點點頭：「當初她嬸想把謝禾熙說給你，我沒同意，心裏其實更中意謝柔，就是想著柔柔這孩子，心眼實誠，秉性好，你心思又多，她配你，正合適。」

「沒什麼好說的。」

「流氓流氓！韓流氓！」

「講講。」

「你……說什麼！」

韓定陽手微微一頓。

韓定陽冷笑了一聲, 並不作答，隔著濃郁的夜色，父子倆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遊樂場的休息區雨傘下，韓定陽看了看不遠處正在做氣墊船的韓馳，以及邊上陪著她的楊兆，他摘下墨鏡，漫不經心問道：「結果出來了？」

良久，他艱難地吐了幾個字。

韓定陽情不自禁走過去，捏了捏她的大拇指，低下頭要親吻她的腳掌htｔps://m.hｅｔubｏok.ｃom•ｃom，謝柔一腳踹他臉上，說道：「阿定越來越猥瑣了！」

「她在我面前哭，她跟我說她錯了，求我原諒，還跟我跪下了。」

楊兆摘下墨鏡，看著韓定陽，說道：「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你我阿馳，還有柔柔，一家人一起面對，媽媽什麼都不怕。」

謝柔朋友不多，坦誠真心以待。

「臭小子，油嘴滑舌。」

「嗯。」

房間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夜色如猛獸, 爭先恐後擠入房間。

命運之神，總是很喜歡跟凡人開玩笑的。

「其實早就絕交了，就算她不是跟……不是跟叔叔，而是別的已婚男士，作出這樣沒有原則和底線的事，我也沒有再與她做朋友的打算。」

「倒也不是故意。」韓定陽坐在楊兆身邊，喃喃道：「那時候以為他是男孩，又喜歡粘著我，我就跟她格外要好一點，也是當兄弟一樣，有時候開玩笑就過分了，但是換別人我還不肯呢。」

楊兆道：「你多讓著她點，別總欺負人家。」

「我還不知道嗎？」楊兆戳了戳韓定陽的腦袋：「你這孩子看著聽話，蔫壞著呢。」

電話響了半分鐘，韓定陽接了。

「她怎麼說？」

「電話沒接啊！」

蔣承星不知道說什麼，手抖得都拿不穩電話。

「那可不，柔柔是我的心肝小寶兒，你要是不好好珍惜她，看我怎麼收拾你！」

韓定陽笑了聲：「心眼子實誠，這倒是真的。ｈetuｂoｏｋ•ｃｏm•ｃｏｍ」

身不由己。

韓裕霖說道：「剛剛說到給你準備婚房，用的是我多年的積蓄，乾乾淨淨，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穆深點頭：「阿定多不會告訴她。」

這麼多年的友誼，現在就這樣結束了，她心裏怎麼可能輕鬆。

在韓馳在保姆的監護下去玩別的適合他的項目的時候，韓定陽一直陪在楊兆的身邊，楊兆戴著遮陽帽和墨鏡，掩飾住她略有微紅的眼眶。

只聽她的聲音低沉有力，說道：「所有傷害過阿定的人，我絕不會原諒！」

韓定陽溫暖的大掌回握住她的手。

韓定陽將她放到自己大腿上作者，謝柔便乖乖攬住他的脖子，湊過來便要跟他親你溫存，想吻他，韓定陽腦袋往後仰了仰，沒讓她親到。

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有更多心理負擔，便要做出這般姿態。

謝柔翻閱著雜誌，漫不經心道：「跟她沒話好說，絕交了。」

「我當然沒有原諒她。」

「那可不。」楊兆笑道：「哭得嗷嗷的。」

「什麼？」

韓定陽故意作出吃醋的樣子討她開心：「在媽媽心裏，柔柔地位比我高。」

「我知道。」

「知道。」

黑暗, 適合坦誠相待。

幾天後，蔣承星楊修正擠在一處玩遊戲，穆深匆匆進屋：「聽說了沒，有人向紀委匿名信檢舉，韓裕霖作風不端，已經被革職審查。」

「好耶！」

韓定陽失望地搖了搖頭：「爸爸您真的老糊塗了？」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但hｔｔｐs://ｍ.hｅtｕbｏｏk.cｏm•com是你也應該知道，你父親我是有原則的人，不該做的我絕對不會做, 不該拿的，我也不會染指。」

韓裕霖的心焦灼著, 坐下來的時候險些將椅子碰倒。

「是是，你總有理，欺負人都有一套說辭。」

韓定陽這他媽是……大義滅親啊！

氣氛總算輕鬆許多，楊兆坐在花壇邊曬著太陽，跟韓定陽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心情也不錯。

「你……竟敢調查我？」他加大了音量。

「我去！不是吧！」

「行，咱們換別的玩，今天讓你盡興。」

「對了，柔柔知道這件事嗎？」

黑暗中, 韓定陽一把握住韓裕霖的手腕, 說：「我還沒有說完，請爸爸先坐下。」

韓裕霖沉默了幾秒鐘，終於說道：「這件事已經翻篇了，算我老來糊塗，以後不會再發生。」

「爸，這麼多年, 是否問心無愧？」

謝柔垂眸，想了想，說道：「下午我們開了個房間，說這個事，其他場合都不保險，她被嚇壞了，很謹慎。」

謝柔翻個身背對他，「嗯」了聲。

「那個女孩是我的同校同學，更是你未來兒媳婦從小玩到大的閨蜜。」

韓定陽推著輪椅，身邊的楊兆，手挽著他，他明顯能感覺到楊兆的手在抖。

韓定陽掛掉電話，拎著打包好的飲料，走到水池邊上，氣墊船緩緩靠岸，他將韓馳從床上抱下來，放在輪椅上，同時把楊兆也扶上岸。

「誰檢舉的？是鄧齊嗎？」

「阿定。」

韓裕霖hetubook.com.com手裡的茶杯落地，摔了個粉碎。

韓裕霖的心, 一陣陣地往下沉，沉入萬丈深淵。

「嘩啦」一聲響，黑夜裡格外清脆。

韓定陽抿了抿嘴，看著遠處正在玩射擊氣球的韓馳，喃喃道：「不管我做什麼決定，她都站在我這邊。」

「餓。」韓定陽作勢要扯她內褲，謝柔反應過來，趕緊掙脫他：「流氓啊！」

「媽，你這就冤枉我了。」

韓定陽的話，宛如一柄尖銳的刀刃猛地刺入了韓裕霖的心。

蔣承星拿著手機在屋子裡來回踱步，最終決定，還是先給謝柔打過去，韓定陽作為當事人，心裏肯定不好受。

「不過要說起來，從小到大，你對別人也還算寬容，就愛占你謝柔妹妹的強，逮著她性子軟，我記得好幾次了，她都哭兮兮的跑到家裡來跟我告狀呢。」

韓定陽緩緩起身，走到門邊，最後回頭看了他，疲倦地說道：「爸，這事想要翻篇，不容易。」

「她還來跟您告狀呢？」

「阿定，你還年輕, 有句話叫身不由己，將來你會懂。」

「我去，你怎麼這麼淡定，你爸被人檢舉了啊！現在紀委正在調查……」

「嗯，明天搬家公司會過來，家可能比較小，媽你先將就住著。」

韓定陽像扯洋娃娃死的，她的一條腿扯過來，搭在自己膝蓋上，看著她問道：「就這麼絕交了？」

「阿定，別說這種話。」楊兆止住韓定陽的話：「就算不是你，將來也會有別人，紙終究包不住火。不過幸好還有你，ｗｗｗ•heｔuｂｏok•cｏｍ.ｃｏm你是媽媽這輩子最大的安慰，也是媽媽的驕傲。」

「不管了，快給阿定打電話！」

蔣承星想了想：「那我還是給阿定打電話。」

「好玩嗎？」他蹲下身，拿紙巾溫柔地擦拭著韓馳臉上的水花。

晚上，韓定陽回到家，謝柔穿著棉絨絨的睡衣，趴在沙發上看書，左腿勾起來，張著白皙的小腳丫子。

「這件事不會曝光，她只要自己不作死，就沒事。」

「你自己說的。」

「那不能！」韓定陽跟楊兆保證：「一個是我親媽，另一個就是我寶貝媳婦兒，這輩子我就疼你倆，往死里疼。」

胡阿春是她多年的好友至交，不管阿春對她有什麼心思，但謝柔對她，始終一腔赤誠，沒有半點私心和隱瞞。

想起小時候的事，韓定陽嘴角也情不自禁揚了起來。

她說得那樣輕鬆，也作出這般輕鬆的姿態，可是韓定陽知道，她心裏絕不輕鬆。

空氣一瞬間焦灼起來, 也許任何人的懷疑, 都比不上自己一手教出來的親兒子的質問，來得讓他心慌意亂。

「這輩子，我就他媽服你韓定陽一個人。」

謝柔抱緊了韓定陽的脖子，緊得韓定陽感覺呼吸都有些不暢通。

「好玩！」韓馳興奮極了，拉著韓定陽的手：「哥，我還想玩兒別的！」

蔣承星突然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匿名檢舉的人，不會是你……」

「給我講講今天下午跟她碰面的經過。」

「阿定，我剛剛聽我爸說了，你……你沒事吧？」蔣承星忐忑地問。

「媽……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