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顧千珏今晚要去邊邊家一起做作業，路上，顧千珏神秘兮兮地對邊邊說：「我發現我哥好像又談戀愛了。」
這是陳邊邊第一次主動伸出手擁抱顧懷璧，她的懷抱很軟很軟，濕熱的呼吸近在耳畔，念著古老的誓言，顧懷璧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用力地回抱住了她，將她緊緊捂進燥熱的懷中。
邊邊面無表情望向陳茵茵：「我不知道，陳茵茵，怎麼回事。」
「別生氣了。」
因為學校的恆溫游泳池是承包給商戶對外營業使用，所以前台小姐很無奈地解釋：「因為包場的人說他女朋友在裏面游泳，所以不讓男孩進去了，真的很抱歉，等游泳比賽結束以後，游泳館會正常開放。」
顧懷璧在她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強調：「簽下血契之後就不能反悔了，否則我會很生氣，知道嗎，陳邊邊。」
「邊邊，怎麼回事啊，怎麼這女的穿你的衣服啊。」
她終於將自己的手臂遞到他嘴邊，害怕地說：「那……你輕一點哦。」
邊邊背後一個激靈，本能地抽回手，他卻沒有鬆開，沉沉地望向她——
邊邊甚至能感覺到顧懷璧咬完之後，還伸出溫熱的舌頭舔了舔，將血跡舔舐乾淨。
顧千珏坐進來，關上車門，回頭對她說：「但凡你老爸還有一點在乎你，絕對不會讓討厭親戚鳩佔鵲巢，把親生女兒逼得住在外面，世界上沒有這樣的道理，所以你就放心吧。」
顧懷璧嘴角淺淺抿了抿，其實只要她喜歡，當什麼都好。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傢伙，這世界上找不出幾個，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麼，拉著顧千珏離開了游泳館。
邊邊對此相當厭煩，她對顧千珏說：「繼母家裡來親戚了，可能會有些吵，不然咱們換個地方寫作業。」
王姨媽見有人進屋，打量了邊邊一眼，又望了望她身邊的顧千珏，不確定地問：「你們……誰是陳文軍帶來的女兒啊？」
顧懷璧牽起了她微涼的手腕，低頭咬上了她細膩的肌膚，邊邊明顯看到他掀開的嘴皮里，兩邊忽然生出尖銳的長獠牙，只是一瞬間，她的手臂上出現了一排淺淺的血印。
「等誰的電話啊？」
邊邊嗆了一口檸檬茶，連忙從包里摸出紙巾擦了擦嘴：「沒、沒這麼誇張吧。」
顧懷璧沉著臉說：「陳邊邊，不要得寸進尺。」
「別生氣了。」顧懷璧追上她：「再讓我舔舔，傷口很快就會愈合。」
顧懷璧用手臂緊緊地捂著鼻子，露出了他一貫特有的嫌棄表情。
一開始邊邊並沒有特別在意，沒有男孩有意無意地朝她胸前投來討厭的目光，當然是好事。
「那你也要答應我。」邊邊推開顧懷璧，撇嘴說：「不能隨便親我了。」
邊邊喝了一口檸檬茶壓壓驚，心虛地說：「你哥喜歡www.hetubook.com.com月亮，以前他也愛坐在假山上看月亮。」
……
自從過年有幾個妯娌親戚來了江城遊玩了一圈之後，王玲家三天兩頭都會有親戚來江城串門，讓陳文軍大操大辦招待著，甚至有時候還會讓他請假帶親戚們去逛景點。
邊邊眼角勾了甜美的微笑，與他擊掌：「成交。」
那瑩潤的粉唇有被他咬出的嫣紅傷口，看著的確是有點慘。
這個男人，他根本不是人啊！
果不其然，二十分鐘后，邊邊拉著他站在了學校後街的臭豆腐攤位前。
「你不能反悔了。」
「好吧。」
邊邊其實心裏也有些忿懣，對陳茵茵說：「叫你表妹把衣服脫下來，如果以後你再隨便亂動我的東西，我會把柜子鎖起來。」
表妹委屈地說：「媽，這裡有人不歡迎咱們，咱們還是回去算了。」
她毫不客氣對王姨媽道：「行啊，既然你想在這裏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還要把人家親生女兒趕出去，那你就安安心心地住，我看你能不能住得下去。」
「喂！你……」
當天晚上，他讓王姨媽和表妹住到賓館去，然後給邊邊打電話，叫她回家。
他太知道邊邊柔弱的性格了，她不會輕易與人爭執，如果不是被逼得無路可退，絕不會幹出離家出走這種事。
顧千珏在路上聽到邊邊說起家裡的煩惱，起初她還不以為意，直到看到王姨媽這副嘴臉才算真正明白她在家裡的處境。
顧千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只是非常非常確信地對邊邊說：「相信我，我哥他絕對是在想女人，他想女人的樣子真的太性感了！別說母貓，連我都把持不住。」
她之前也聽王玲抱怨過不少家長里短的瑣事，說后媽不好當，做什麼都是錯，都不討好。
邊邊的心猛地提了提，故作鎮靜地說：「你上次就鬧了烏龍。」
邊邊拿牙籤的手都有些抖了，她本來是想報復顧懷璧來著，沒想到居然還真把自己給賣了。
「不是狗。」顧懷璧不厭其煩地糾正她：「是狼。」
「想得真長遠。」
「你就是狗！」
顧懷璧將裝了臭豆腐的碗推到她面前：「我吃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吃的東西，我可以為你做所有不願意做的事情，所以，選擇我有那麼難嗎？」
顧懷璧低頭哄道：「誰讓你總是喂老子吃奇怪的東西，這會兒算扯平了，行不行。」
「我就是隨便比喻一下。」顧千珏嘻嘻一笑：「你跟他這麼要好，幫我留意留意，看看是誰家的姑娘。」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也是那般閃閃發亮。
邊邊拉著顧千珏回房間，房間里也挺熱鬧，陳茵茵和王姨媽的表妹在房間里試新衣服。
陳茵茵當然是為了跟表妹炫耀自己的新衣服，不過她的衣服檔次www•heｔubook.ｃｏｍ.com當然比不上杜婉柔送給邊邊的衣服，所以就把邊邊的名牌裙子拿出來給表妹看，表妹看了心痒痒，想要試穿，陳茵茵欣然同意。
顧千珏拉著她的手，向邊邊保證：「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次是憑空瞎猜，這次我可有鐵證！」
「不一樣！」顧千珏鄭重其事地說：「以前我哥看月亮，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孤獨的氣息。可是現在……他看月亮的時候，全花園的母貓都被他身上散發的味道吸引了過來，坐在身邊，沖他喵喵叫，發|情吶！」
「我顧懷璧對藍天、樹葉和泥土發誓，從今以後只屬於陳邊邊，一言既定，萬山無阻。」
「好好招待，你就拿別人的衣服招待親戚啊，陳茵茵，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啊。」顧千珏性格潑辣，罵起人來不管不顧，什麼話都能說，誰也不懼，一席話說得陳茵茵面紅耳赤。
「疼你、護你，只對你忠誠，永無背叛。」
「未來還很遠，我怕自己承受不了，也辜負你。」
「這也太奇怪了吧，性別歧視啊！」
他那雙榛色的眸子凝望著她：「陳邊邊別忘了，還有一個前提。」
她將黑乎乎的臭豆腐遞到他鼻翼之下，晃了晃，笑著說：「可以啊，你吃了它，我就……」
不過邊邊絕對不相信顧懷璧這種挑食到極致的清貴少爺會吃臭豆腐，她只不過是要逼他食言罷了。
「這都快五月了，開花不是很正常的么。」
邊邊懷疑地望了她一眼：「什麼鐵證啊？」
當然，那段漫長而不為人知的青蔥歲月里，她不止一次為他心動。
表妹望望邊邊，又看了看陳茵茵，一臉無辜：「茵茵，這不是你的衣服啊？」
顧千珏牽起邊邊的手，拉著她走出來家門：「住今天跟我回王府花園住。」
「別，你一定要把持住，他是你親哥。」
王姨媽聽教吵鬧聲，匆匆走進來：「怎麼回事啊。」
若僅僅只是單純是男孩女孩間喜歡和不喜歡的事情，邊邊肯定毫不猶豫答應他，他是她的青梅竹馬，自小便習慣了寵著他，遷就他。
「噗~」
邊邊驚訝地看著顧懷璧，陽光下，他的瞳子澄澈清明，宛如玻璃球一般透明。
邊邊打開他的手，轉身離開。
顧千珏推了推邊邊：「行啊，我是外人指手畫腳，那邊邊你自己說。」
顧懷璧陰狠地看著她：「現在怎麼說。」
顧懷璧抓住她的手，將她往自己懷裡猛力一拉，低頭吻了吻她的唇角梨渦：「成交。」
「你都沒看到，這幾天王府花園的花，開得那叫一個燦爛哦，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盛況。」
那段時間，邊邊發現游泳館變得有點奇怪，幾乎看不到任何男孩子的身影，整個游泳館全被女孩子包場了。
她望著手裡的空牙籤，目瞪口呆。
邊ｈｅｔubｏoｋ.coｍ•ｃｏm邊漸漸有些跟不上他匆忙的步履，喘著氣連聲問：「去哪兒啊顧懷璧！」
邊邊的心長久地顫慄著，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少年赤誠的情感，於是伸出雙臂，輕輕地抱了他一下：「我陳邊邊也對著藍天、樹葉和泥土發誓，會留在顧懷璧的身邊，永遠陪著他，一言既定，萬山無阻。」
邊邊回答道：「我是。」
出了游泳館，邊邊埋頭一個勁兒地往前走。
「被狗咬了，能不疼嗎！」
哪怕待會兒邊邊回來撞見，她都不帶怕的，可沒想到邊邊居然把顧千珏這位惹不起的小千金帶回來了，陳茵茵心裏有些怵：「姐，別這麼小氣嘛，表妹遠道而來，媽也說叫咱們好好招待著。」
邊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配得上他的這份沉甸甸的喜歡，但這一刻，她願意鼓起勇氣去試一試。
「你、你管太多了吧，這是我家，你憑什麼指手畫腳。」
邊邊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這傢伙又在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一生一世不過眨眼一瞬間。
邊邊用牙籤串起一塊臭豆腐遞到顧懷璧嘴邊，命令道：「張嘴。」
「對啊！真是見鬼了！」顧千珏篤定地說：「絕對是顧懷璧搞的鬼，這段時間，每天晚上他都坐在假山上看月亮，我覺得他肯定是有心上人了。」
顧千珏說的沒錯，當天晚上，陳文軍回家，得知了邊邊離家出走，原因是和家裡親戚發生了矛盾，任憑王玲和王姨媽巧舌如簧將所有過錯都推到邊邊身上，但陳文軍還是大發雷霆。
她沒有注意到，邊邊臉頰微微有些泛紅。
「我要咬你了。」
「因為我了解我哥，他是個超級念舊的人，他房間里的東西全是舊物，讓他接受新東西很不容易，可一旦接受了，那必定會珍而重之。」
顧懷璧笑了：「這是血契，你被我標記以後，無論天涯海角，只要你需要，我都會趕到。」
她戰戰兢兢望向他：「顧懷璧，如果我答應你，以後你會什麼都聽我的嗎？」
王姨媽看了邊邊一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於是悠悠地開口道：「什麼回去，這裡是你小姨和小姨父的家，你小姨說了，咱們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小時候，無知的她還妄圖要改變什麼，可是隨著秘密逐漸浮出水面，邊邊真的越發不確定未來的走向……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被暗流席挾裹著，若不願抽身，便只能越陷越深。
顧懷璧走到她身邊，拉過她的手肘，俯身看了看她微紅的唇。
顧懷璧沒有回答，拉起她離開了小吃街。
顧懷璧有些愧疚，伸手觸了觸她的唇角，柔聲問：「疼嗎？」
王玲家境不太好，嫁給陳文軍算是高嫁了，至少陳文軍還有研究生的文憑，工作也相當體面，所以王玲在王家的m.hetubook.com.com親戚面前算是相當有臉面的，經常要跟他們炫耀自己現在生活有多好。
顧懷璧得了便宜，此刻似乎格外有耐心，走過來牽起了邊邊的手，還非得要和她十指緊緊相扣，邊邊甩都甩不掉，只能任由他霸道地牽著。
真、真吃了啊！
他將周圍所有的枯枝敗葉全部清理了，地面露出了鬆軟的褐色泥土。
回家的路上，邊邊接到了王玲的簡訊，說陳茵茵的姨媽和表妹來江城玩，要暫時住在家裡，她現在去買菜了，如果邊邊回家的話，讓她和陳茵茵一起好好招待招待遠道而來的親戚。
「嗯。」
身邊，顧千珏擦試著濕潤的頭髮，羡慕地說：「哇，也不知道誰家的男朋友這麼霸道，居然把整個游泳館都包下來了。」
他的唾液似乎有某種神奇的能力，舔舐乾淨血跡之後，傷口很快便愈合了，只留下一排無論如何都消褪不了的牙印。
邊邊嘴角抽了抽，心裏有了答案。
她話音未落，顧懷璧一口將臭豆腐叼了過去，沒有嚼，一口咽下，邊邊明顯看到他喉結梗了一下。
邊邊搖頭，踟躕著說：「顧懷璧，我膽子很小，很多事情都沒有勇氣去做，你選擇我，我其實是高興的，但也有些害怕……」
「我哥將來會繼承顧氏集團，顧氏集團的女主人當然不能馬虎，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當的。」
邊邊被問住了，詫異地說：「這些花都開了呀？」
邊邊還沒說話，顧千珏聽不下去了，冷笑道：「別忘了邊邊他爸才是一家之主，你陳茵茵說白了就是個外姓的繼女，多大臉敢叫人家親女兒擺正自己的位置。」
陳文軍也算脾氣好的，好魚好肉地招待了來串門的親戚們。
表妹羞憤難當，坐在床上抹眼淚。
男人手揣兜里，慢條斯理地跟在她的身後，卻怎樣都甩不掉。
顧懷璧站在泥土上，掀開了她的袖管，露出了她那白皙細膩的小臂肌膚，拉到自己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
她舔著唇上腥鹹的破口，回頭憤憤地看他一眼。
這一點，邊邊相當認同，現在顧懷璧都還留著小時候他們一起玩過的面具呢。
太狠了吧。
邊邊連忙捂住了嘴：「你休想！」
而那天晚上，王玲也終於看清楚了一件事，無論她怎樣跟陳文軍吹枕邊風，陳文軍對於女兒的愛，是她永遠無法撼動的。
邊邊是被顧千珏生拉硬拽地拉進了電梯，她發現顧家這兄妹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恣意妄為，完全不會考慮後果的。
邊邊臉色一變，急切道：「你怎麼又要咬我！你是咬人上癮了是吧！你……你狂犬病啊！」
所以在陳文軍看來，邊邊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少年沒有回應，拉著她來到了學校後山的一片山坡樹林中，將她抱起來放在一截橫斜的樹枝
和-圖-書之上，讓她坐在高於他約莫半米的位置。「完全不正常，你知道我們王府花園種了多少植物么，春夏秋冬不同時節的花都有，你見過春天開臘梅、桂花、荷花么？」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承受顧懷璧全部的真相。
邊邊望向她，小聲問：「你太八卦了。」
「哎……」
邊邊抿抿唇，有些惴惴不安。
「真的很抱歉，游泳館被包場了，女生能進，男生不能進。」
但事情並非這樣簡單，邊邊知道這個男人的全部秘密，也知道他未來會變得多麼瘋狂與可怕。
「沒事啊，咱們呆在房間里就行了。」
他看著邊邊眼底一晃而過的狡黠，心頭升起一絲不妙。
被他喜歡的自己，是多麼美麗啊！
「我真的要去你家啊。」
這是邊邊第一次對顧懷璧敞開心扉，說出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王姨媽嘴角泛起一絲刻薄的笑意，也沒說什麼，磕了瓜子扔進桌上的煙灰缸里：「坐吧。」
少年忽然收斂了輕痞的神情，變得嚴肅且認真了起來，鄭重地牽著她的手，開口道——
小區門口，顧千珏已經叫了車，將邊邊塞進去。
於是王姨媽操持著長輩的語調，轉過來勸邊邊道：「你不要什麼小事都跟茵茵爭執，擺正自己在家裡的位置，不然吃虧的是你自己。」
邊邊帶顧千珏回了家，進屋便看見一個中年女人坐在沙發上嗑瓜子，眉眼間似和王玲有幾分相似，不過這女人看著身材和臉龐都要豐腴許多，應該是王玲的姐姐。
顧懷璧笑了笑，爽快地答應了她：「作為交換，你也不能再喂我吃奇怪的東西。」
直到有一次邊邊洗完澡走出遊泳館，看到有幾個男孩正跟前台爭執：「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啊。」
顧千珏戳了戳她的腦袋：「難怪我哥自小就這麼護著你呢，你也太笨了吧。記著，會哭的小孩才有糖吃。」
邊邊當然是有意報復他剛剛的粗暴行為：「不是說我的話都要聽？這會兒就說得寸進尺啦。」
邊邊當然沒有忘，約法三章的前提是，和他在一起。
王姨媽料到這小丫頭會突然發難，她柳眉倒豎，瓜子殼往地上一擲：「哪裡來的野丫頭，竟然還教訓起長輩來了！」
不過說實話，剛剛顧千珏懟了王姨媽，邊邊心裏覺得還挺爽的。
邊邊沒好氣地問：「那是不是我喂你吃什麼，你都會吃？」
「只要是被他認定的東西，不會輕易鬆手的啦，女朋友也是一樣。」顧千珏篤定地說：「他不會輕易接受一個人，可一旦認定了，一生一世不過眨眼一瞬間，他是個長情的男人呢。」
「當然，你就在我家安安心心住下來，等電話就是了。」
可是顧千珏一眼就看出來，表妹穿的是邊邊的衣服。
以至於王家親戚都想往江城涌，來親眼看看王玲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