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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先吃飯吧。」

見此，劉春來嘆了一口氣：「既然呂縣長不願說，我來說吧。康力本身技術就不行，這兩年合作力度加大，每年他們都有派技術人員來這邊培訓我們的員工。目前彩電廠的生產技術根本就沒達到康力的水平，跟國內從歐洲、美國及日本引進技術、生產線的彩電生產廠比，差距更大……一旦那些彩電廠產能穩定，我們有什麼競爭力？」

「這飯菜比起以前的生活水平，好了不知道多少！咱們來這裡是談事的，可不是為了吃飯，要吃好的，在山城，怎麼也比這地方好不是？」苗仕林看著臉上浮現各種不滿情緒的許志強及呂紅濤等人，笑著開口。

他敏銳地意識到了劉春來的真實想法。

對於他來說，真不太在意這些。

還酸得不行。

這話說得一幫子領導臉色怪異。

等眾人開始吃的時候才發現，這些菜比表面上更讓人鬧心：蒜苗炒肉鹹得讓人無法下咽；瓢兒菜看起來青翠欲滴，還有些生；苦瓜苦得離譜；看起來色彩艷麗，讓人唾液分泌加速的拌蘿蔔絲，不知道放了多少花椒，麻得嘴皮動彈不得……

甚至，劉春來都沒一點臉紅。

劉大隊長一直想將彩電廠的研發項目擴展。

這就讓山城輕工局在這邊辦事處的人難以拿出成績。

他只是笑著，看著。

當即笑著說道：「我這次來，基本也是為這個事。」

他剛說完，劉春來就不樂意了：「呂縣長，你這說法有失偏頗。何副市長想了解情況，咱也沒有必要藏wｗｗ•ｈｅtｕｂｏok•ｃom.com著掖著。」

嚴勁松及許志強等人見領導都平靜地吃飯，即使心中罵開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苗仕林臉色怪異。

說得好聽，叫什麼漂洋過海。

劉春來沒說話，看向劉福旺。

最後進了會議室。

「現在別管什麼競爭力！市場的需求大，廠外面排著一長串車等著拉貨，不抓住機會把錢掙了，失去了這樣的機會，更沒錢投入！」呂紅濤也不滿了。

這兩邊都支持，明顯矛盾啊。

「加不了，食堂的師傅下班了。這可是春來親手下廚做的。」

劉春來增加的投資，卻不是在產能上，而是在技術研發以及配套等方面。

酒是自然沒有的。

何況還有更高級的領導在這裏。

唯獨米飯沒加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裏面也沒混合沙子泥土。

關鍵在於這一桌子的菜。

苗仕林沒有理會，接著開口：「技術是一個企業生存發展的根本。目前樂視彩電在產品方面確實不佔優勢，春來同志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很可能剛擴大產能，還沒生產出來，就會因為這兩年國內引進生產線的其他廠的產品入市，導致樂視銷售量大幅度下滑……」

以前集體生產，他們去某個大隊，招待他們的，很難有這樣的四菜一湯。

呂紅濤不由疑惑。

明白了這頓飯的由來。

眾人都看著他，沒誰急著開口。

公社食堂雖然承包出去了，不說別的，哪怕十塊錢的標準，也比劉春來他們整出來的這頓便飯強得多。

山城的工和-圖-書業基礎相對來說非常不錯了，工業產值在全國來說都比較靠前，每年雖然需要升級技術跟支持發展的資金完全不夠，但是財政撥款還是非常可觀的。

他想要講個行商坐船遇匪的故事。

政府確實有規定，招待上級領導，四菜一湯的標準。

若是因為大隊幹部真的用四菜一湯招待領導，傳出去……

希望苗仕林支持。

收錄音機廠拿不到好處，彩電廠也不分錢。

嚴勁松和馬文浩兩人一直沉默不吭聲，只是心中懊惱，後悔不已：早知道就安排在公社食堂吃飯，吃完再來啊。

「別訴苦，彩電廠不分紅，是你們提出來的！」

「縣裡財政雖然困難，也沒說讓分錢啊！」許志強黑著臉說道，就為了這個，弄那樣一頓飯？如同想到什麼，冷哼了一聲，「同樣，目前縣裡財政這樣困難，想再注資，肯定不現實。」

出國辛酸不辛酸他們不知道，但是喝了這湯，是真的心酸……

劉福旺嘆了口氣。

沒人能反駁！

這年頭的幹部，吃什麼，大多數不講究。

畢竟，兒子是讀了七年高中的文化人。

所以，說完後補充了一句，公社出錢！

整個蓬縣，現在都沒有公派出國留學的，去香江康力公司培訓的人，算是出國了，可不是留學。

沉默地吃了這頓飯，幾乎所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

何國華跟苗仕林兩人，一開始嘗了，眉頭擰在一起，很快想明白了什麼，啥話都不說，神色如常地吃飯。

本就不多的經費，應該投入到生產上，擴大規模，和-圖-書快速搶佔市場，掙來更多錢，然後再投入研發。

何國華詫異地看著呂紅濤。

呂紅濤詳細地介紹了整個彩電廠目前的情況以及未來的規劃。

不表態，不說話。

何國華一頭霧水。

山城輕工局在蓬縣的辦事人員，也是一致的態度，所以許志強等人更是不會吭聲。

劉福旺笑著解釋。

即使何國華跟苗仕林不開口，許志強也得說話。

按照目前的情況，收錄音機廠每年也有幾百萬利潤，山城輕工局一分錢都分不到，還得必須保證每提供足夠收錄音機廠發展的相關人才。

到底是支持擴大產能，還是支持加大科研投入？

「嚴書記，這可是春來專門研究的！就說這湯，講究著呢！叫『漂洋過海』，你看看這蔥，再看看這湯，綠的白的黑的分明……」

劉春來這段話，語氣很慢。

說到這裏，苗仕林停了下來。

想要刻意用這種方式激怒他們？

看著劉福旺父子的態度，何國華跟苗仕林兩人雖然臉色如常，心卻沉到了谷底。

奈何這地面都是石頭，沒有縫。

公社這點招待費還是給得起的。

劉春來表面上一臉不在乎，偶爾看苗仕林一眼卻出賣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何國華了解情況后沒有表態，轉而問一直都沒開口的苗仕林：「苗局長，你有什麼看法？」

油都沒有。

放著好好的錢不賺，非要去投入技術研發。

呂紅濤的不滿當即表現了出來，打斷了劉福旺的話。

看著劉春來父子不吭聲，許志強率先開口：「你們父子倆這和*圖*書樣『精心』準備的工作餐，想要表達什麼？酸咸苦麻辣的日子大家都經歷過……」

倒不是待遇的問題。

劉福旺跟劉春來父子在這事上，原則上是沒錯的。

「那啥，春來同志，要不讓食堂加點菜？公社出錢。」

要是投資到產能增加上，蓬縣絕對會大力支持。

這是一桌刻意而又精心準備的飯菜！

「還真是！宮廷配方！」

事情他也是了解的。

「就說這盤菜吧，叫群英薈萃，剛好各位領導也在，也算是應景了……」

他還得繼續扮演厚臉皮唱黑臉，兒子的身份，不太適合表現得太無恥。

明明就是一碗醋湯上灑了幾顆蔥花！

「領導，這湯不錯吧？春來可是因為感慨想要出過留學的人專門開發的，說什麼漂洋過海，到了國外，才發現，不是在自己祖國，辛酸吶……」

滿是沉重。

呂紅濤瞪了劉春來一眼，也不說話。

兩人見盛情難卻，端著碗喝了一口，剛入口，都差點噴出來。

彩電廠的股東他了解。

「何副市長，苗局長，來嘗嘗……」劉福旺沒再理會許志強等人，熱情地給何國華跟苗仕林乘湯。

作為領導，吃了一頓味道怪異的菜，要是不清楚裏面的道道，就不合適了。

一段飯，就在壓抑的情緒中吃起來。

雙方最大的分歧，就在這裏。

「確實，以前咱們下鄉，有紅薯吃都沒錯了。」何國華也點頭不已。

苗仕林有自己的想法，也不繼續賣關子，笑著說道：「目前分不分紅並不重要，現階段擴大產能這一塊，倒是確實有必要……和圖書」

就連嚴勁松和馬文浩兩人都恨不得找條地縫轉進去。

「苗局長，這話怎麼說？」

劉春來手裡的收錄音機廠技術人員及技術設備，很多都是山城輕工局提供，這些是作為入股彩電廠的本金。

劉春來跟出國留學的人有關係？

相對來說，比蓬縣好很多。

劉春來的眉頭皺了起來。

窩心。

許志強受不了了，「劉福旺，你狗曰的用蘿蔔絲來比喻領導？」他的老臉掛不住了，「該不會你們大隊自己釀的酒，搖身一變，就成了宮廷玉液、瑤池瓊漿了吧？」

對於眼前的情況，何國華並不想去分析推測什麼。

所有菜，沒有一樣是正常味道的。

劉春來看著許志強，一臉平靜，「許書記，我也沒說注資擴股啊。」

雙方為這事情不知道談了多少次，每次都是鬧得不愉快。

馬文浩實在受不了了，這父子倆越來越過分。

股份結構複雜，卻跟市裡沒什麼關係，他來這邊可不是為了這個。

「許書記，不是咱故意。大隊日子確實緊巴。看起來一片繁榮，每年收入也高，現在就只有彩電廠能帶來大量收益。大家都知道，彩電廠的收益，全部都投入到再生產及技術研發里去了……整個大隊現在欠債一千四百多萬……」

劉春來難道察覺到了什麼？

當即就把自己的疑惑提了出來，想要具體了解一下。

從呂紅濤開口開始，苗仕林一直在認真聽。

劉福旺吹牛那是一點草稿都不打。

一幫領導，來這地方喝醋湯！

劉福旺的回答，讓嚴勁松蒙了。

山城輕工局也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