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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些傢伙丟人的樣子，赫拉瑪奇亞只是冷笑。

於是他們就這麼做了。

「你說得對！如果魔界真的要選出一位魔王的話……那當然是勇者閣下。除了他之外，別的人哪裡有資格叫什麼『魔王』！」

咕嚕咕嚕的吮吸聲和卡拉卡拉的咀嚼聲連成一片。

赫拉瑪奇亞又看向潘龍。

赫拉瑪奇亞哈哈大笑，拆開已經殘破得不成樣子的鎧甲，對著裏面那攤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嘖嘖稱奇，然後將爪子伸進去，攪拌了幾下，再送進嘴裏嘗了嘗。

而勇者的強大，已經超乎了他們最瘋狂的想象。

自己這一番作為，看上去消耗了大量的功德，實際上所得遠比所失更多。

可至少相比之前的時候，生機恢復的速度已經快了無數倍。

「呦。」他愉快地說，「魔王陛下的味道還真不錯，雖然已經死了，但依然鮮活著呢。」

說話間，青黃二氣的巨龍從天而降，回到了他的身體裏面。

「我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應該被廣為傳播。」

無數的生靈茫然地著看天空。

任誰都明白，它們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當雨點完全停下之後，潘龍微笑著看向赫拉瑪奇亞。

也許只要再過幾千年，那片他記憶中的爛泥塘，就會重新出現在魔界。

當魔王勢力強盛的時候，蟲皇赫拉瑪奇亞奮鬥多年，也沒能找到幾個盟友。

魔界不應該統一，更不應該有一個能掌控一切的王。

潘龍看到，有一顆星辰漸漸黯淡，卻並未消失，而是勃發出了無窮的生機，彷彿從恆星變成了生命行星一般。

現在它隨時可以用來再次許下誓言，為他提供幫助。

解決了魔王，潘龍拿出神槍「流星」。

過了好一會兒，他重新站起來，地上那攤鎧甲裏面已經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

正如赫拉瑪奇亞所說，按照這個速度，想要讓魔界重新恢復生機，不知道要過多少萬年。

夾雜著泥水和*圖*書的雨滴也落在了魔界生靈們的身上，卻並不曾產生降妖伏魔的效果，只是在他們的身上染出無數大大小小的金色斑點。

咣當一聲，他把那攤垃圾扔到赫拉瑪奇亞的面前。

但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體內近乎無窮無盡的功德，正在如同流水一般湧出，湧向天頂。

過了不長的時間之後，整個天空猛地震動。

潘龍能清楚地感覺到，在極為遙遠的天頂，正有生機源源不斷地降落。只是數量極為稀少，相對於整個魔界而言，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因為太過遙遠，就連他也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或許……這種事情多搞幾次的話，自己一回到九州世界，就要立地成佛了吧？

潘龍思考了一會兒，仰起頭，看著灰黃色的天空。

四天王面如土色，連連搖頭。

而又有什麼事情，能夠比幫助一個漸漸沉入死寂的世界重新煥發生機，更加符合「濟世救人」這個目標呢？

「都是那傢伙害的！他把魔界所剩無幾的生機差不多都榨乾了。」赫拉瑪奇亞恨恨地說，「也不知道還要過多少萬年才能恢復……或許我一輩子都見不到腐爛沼澤再次變成爛泥塘的那天了吧。」

「我可沒那麼偉大，只是區區一介勇者罷了。」潘龍搖搖頭，笑呵呵地說。

他們當中的大多數，甚至從來沒見過「水」，更不要說「雨」。

魔界的文化就是崇拜強者。

強大到這個程度，由不得他們不崇拜。

「這個，就算是你幫我帶路的謝禮吧。」他說，「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幫你下了一場雨。」

「魔王怎麼也應該年紀比較大吧，我還是個孩子。」某兩萬多歲連鱗片都灰白了的老龍說。

說著，他朝著天空伸出了右手。

然後，金色的雨滴從天而降。

金色的光輪從他手背上展開，化作一重一重的蓮台，層層疊疊，次第展開。

因為對於早已習慣了掠奪和殺戮的魔界hetubook.com.com生靈們來說，統一就意味著向外開拓。

在蓮台之外，一圈又一圈的光芒不斷旋轉，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很顯然，這位勇者不是個好說話的，若是激怒了他，下場絕不會比魔王好到哪裡去！

會議上有人提出要選新的魔王，蟲皇哈哈大笑，說：「選魔王容易，可當了魔王的後果，你們考慮過嗎？」

「也許……我們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魔界。」他低聲說，「這次我們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不能再重蹈覆轍！」

在魔界，有一個很經典的諺語，叫做「死掉的都是肉」。

「或許……我可以稍稍做點什麼。」

四天王等人一起咽了口吐沫，心裏打定主意，絕對不要激怒這位強大的勇者。

「不會的。」身體猶如一塊布滿了裂紋的石頭，看起來似乎隨時都可能徹底崩潰死去的魔界元老古鎧走到他的旁邊，「過去這上萬年，大家都吃夠了苦頭。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會讓曾經錯誤再次發生！」

魔界的文化並不推崇「捨生取義」這類做法。

向外開拓，就意味著遲早會碰上下一位勇者。

光芒籠罩下，永不停歇的大風靜止了下來，灰黃色的塵土緩緩落地，天空漸漸變得清澈。

無論是敵人還是親人，死掉了，就只是肉而已。

說實話，他們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些雨滴將空中無處不在的塵土滌盪乾淨，然後化為地面上的泥濘。

功德的流逝停了下來。

他抓著一隻破破爛爛的鐵靴子，拖著黑血幾乎流盡了，身體也破爛得不成樣子，全靠鎧甲將屍體勉強撐住，不至於變成一攤爛泥的魔王，就這麼悠哉悠哉地從已經變成了一條新山谷的山崖裏面走了出來。

所謂功德，無非就是「濟世救人」。

青黃二氣在他的身上升騰而起，猶如兩條巨龍，盤旋著拱衛著蓮台，幫助它一路上升，最終抵達了那生機落下的地方。

「可我們終究都會老，htｔps://wwｗ•heｔuｂｏｏｋ•coｍ•ｃom會死。」赫拉瑪奇亞嘆道，「等我們都死了，魔界的新生代們大概就會忘記這些。到時候，他們也許會選出新的魔王，再次展開對整個魔界的掠奪，對各個世界的侵略……」

甚至可以說，他們現在都不是崇拜的問題了。

以赫拉瑪奇亞念念不忘的「腐爛沼澤」來說，現在它想要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大概已經不需要用「萬年」來計算。

「魔界不會再有魔王的。」古鎧說，「和勇者相比，又有誰配得上魔王的稱號呢？」

四天王一起點頭。

「會有什麼後果？」某個腦子比較遲鈍的石巨人問。

魔王的死，勇者的強大，勇者對魔界的幫助……所有的一切，都被記錄了下來，做成了一段影像，送給了魔界的各方勢力。

不要說是諸如四天王之類為了利益而投靠魔王的傢伙，就算是類似蟲皇這類堅持和魔王戰鬥的，其實也未必是為了大義，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魔王應該有很多族人，我是單身漢，不適合。」某熱衷於糾集一群部下到處襲擊的著名大盜說。

想到這裏，他嘆了口氣，看向天空。

「我想了一下，魔王需要強大的力量，我覺得自己還不夠強。」某魔界著名強者說。

光芒流動，星海震顫。

天空依然黯淡，但遙遠的天頂上，卻多了一輪金色的光芒。

因為自然環境的嚴苛、自然資源的貧瘠，長久以來，魔界生靈們的自然競爭都是極為殘酷的。別說敵對的族群，就算族群內部，廝殺和吞噬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當潘龍笑著向他們揮手道別，然後化作光芒消失之後，赫拉瑪奇亞看向四天王。

「蟲皇老兄，幫我看看這東西還有氣沒。」他說，「還活著的話，我給他點把火。」

然後他就看到，不止一位大佬露出了恍然大悟和害怕的神情。

但很快，他們就憑藉本能，感覺到了那落下的東西對自己的好處。

一場狂歡，隨著雨勢ｍ.ｈｅtubｏoｋ.cｏｍ•ｃoｍ漸漸蔓延。

有不少能夠飛行的魔族正在雲彩之中飛來飛去，它們不斷地穿透雲彩，讓身體被水霧打濕，發出快活的叫聲。

其實他明白，勇者不大可能再跑到魔界來，再殺一次魔王。

而且……甚至可以看到，稍稍有那麼幾片雲彩，漂浮在天空中。

這傢伙雖然戰鬥力不行，但在傳送、錄像、治療等輔助方面倒是真做得不錯，就算是嚇得渾身哆嗦、興奮激動到淚流滿面的情況下，錄像質量也相當的好，若穿越到潘龍前世那個世界，必定可以當個優秀的探險類主播。

不對，按照老師的說法，如果他願意的話，只要去佛門走個流程，基本上就能立地成佛。

果然，神槍的介紹裏面，「誓言」這一塊已經空白。

對於這樣的世界，仁義是太過奢侈的東西。

潘龍有些疑惑：「魔界現在這麼缺水？」

在赫拉瑪奇亞看來，這聲音就是魔界的希望所在。

「你喜歡的話，就都給你吧。」潘龍搖搖頭，「我在吃的方面比較講究，外形不好看的東西我不喜歡吃。」

在他看來，魔界的權力應該至少分散成五六個大塊，各路勢力是互相限制、有限合作也好，是互相敵視、爭戰不休也好，總之統一起來最糟糕。

這叫功德佛，也是佛門的方便法門之一。雖然戰鬥方面比尋常仙佛遜色許多，但的確也是長生的一種。

上一任魔王純粹是自己作死，一次次入侵人間，把人家得罪狠了，才有這樣的結局。

總而言之，大家紛紛發現自己距離魔王的標準還相差甚遠，還需要多多努力。

而當此刻，魔王被勇者抓著腦袋一路猛砸，硬生生砸進了山體裏面，怎麼看都知道他死定了的時候，願意堅守對他忠誠的魔族……一個都沒有。

負責製作錄像的，正是蟲皇的助手，那個給潘龍帶路的風巨靈。

「我也不知道。」赫拉瑪奇亞輕鬆地說，「也許會回到我的故鄉『腐爛沼澤』，看看能不能試著找點水來hetubook.com.com，讓它重新變回我記憶中的爛泥塘吧。」

他微微一笑，巨大的蓮台朝著天頂上升。

說完，他看向四天王等人：「諸位有興趣嘗嘗嗎？這可是咱們魔界最稀有的美食。」

天空已經不再像昔日那麼灰黃，雖然依舊黯淡，但至少明亮了一些。

然後，魔界各路勢力召開了一次大會。

僅僅這一輪光芒，對整個魔界來說，幫助也是有限的。

過了好一會兒，潘龍回來了。

「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辦？」他收起神槍，隨口問道。

赫拉瑪奇亞的身體微微顫抖，忍不住問：「勇者……您……其實是傳說中創造世界的天神嗎？」

下一位勇者可未必會像剛剛離去的那位這麼好說話，到時候怕是整個魔界都要被殺得屍橫遍野……

它們看起來比之前小了一圈，但卻充滿了靈性，整個身體甚至從內到外都在散發著水晶般的光芒。

這場雨持續了大概兩個小時，等它完全停歇的時候，已經有極為廣闊的一大片區域，恢復了清澈的天空。

看著潘龍面帶微笑，若有所思的樣子，蟲皇和四天王等人都沒有開口。

赫拉瑪奇亞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

那是肯定的。

潘龍大概能夠猜出這變化的原因。

但這些話，他可不會說。

嚴格來說，功德佛算是妖神的一類，無非以功德替代了執念。

赫拉瑪奇亞哈哈大笑，俯下身體，趴在那攤東西上面。

儘管……顏色可能有些變化……

過去上萬年歲月裏面，用強大的力量殘暴統治魔界，給魔界以及人間帶來巨大的麻煩和無盡痛苦的魔王，終於就此落幕。

至於魔王這個光榮而偉大的職務……總之他們是不做的，讓別人去做吧！

崇拜？

黯淡的天空中看不到一片雲彩，也看不見陽光。

（要是這次回到九州世界之後，我還打不過鐵鷹，不得已請老師出手，又沒能成功地滅口，被別人知道了我和老師的關係……那我乾脆就先去混個功德佛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