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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水泥場周圍，已經豎起了將近一丈高、頂端插著荊棘的預製板圍牆，外圍還挖了壕溝。

趙公子素來注重工人的健康，無論是在盧溝橋煤場，或是西山煤礦，還是在這江南水泥場，他都定下嚴格規章，必須要做好防護才能進行生產。

說著他有些得意道：「我還特意安排人製備一些不相干的粉料，讓人難以摸清虛實。」

「唉，你真是個好孩子，不隨咱家人。」徐琨穩穩推著糞車繼續走。

……

他尋思片刻，終究還是從心的謹慎道：「那就先保密吧。」

後人覺得這首兒歌可笑，覺得煙囪、工廠醜陋，其實只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這可不是自己嚇自己，但想想女直人的大炮吧？千萬不要低估技術外泄的速度。雖然這話遠了點兒，但實在沒必要給自己未來設置障礙。

「千萬別。」誰知徐琨卻謝絕了他的好意，一臉看破紅塵道：「我現在只想到倒夜香種種菜，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不想離開這座島一步了。」

和圖書徐元春推己及人，暗道莫非這就是人各有志？就像我不喜歡讀書只想作動起來的畫一樣，二叔也厭倦了繁華，希望學那陶淵明返璞歸真？

趙昊心裏卻只有欣喜，因為改變世界形狀的東西就在這裏生產。

見趙昊投來探尋的目光，華伯貞忙湊在他耳邊道：「為了防止工人竊取配方，石膏、高嶺土還有其它輔料，是在別處加工的。然後在山背後的配料車間摻在一起。」

在磨盤下設著個篩面的篩子，只有能通過篩子的石灰粉才合用，沒通過必須繼續研磨。

徐琨將糞車裡的東西倒進化糞池，然後到地里拔了兩根胡蘿蔔。「我種的。沒想到吧，你二叔也會種菜了。」

「沒有啊，我是來看你的。」徐元春朝他走兩步，回頭望向趙昊。

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徐公子便放棄了勸說，決定尊重二叔自己的選擇。

他耳邊響起凄涼的二胡聲，眼前浮現出，二叔每日天不亮就推著糞車收夜香，還要給人刷馬桶ｈttｐs://ｍ.heｔubｏｏk.ｃｏm.cｏｍ的畫面。

他忽然有些明白，那首《小燕子》中，為什麼蓋了大工廠、裝了新機器，這裏的春天會更美麗了。

這也是整個生產過程中，最費時費力的環節了，但也是關鍵一步，不能放鬆要求。

說著話，兩人來到了軍營的菜地。整齊的菜畦中種著萵苣、胡蘿蔔、茄子、油菜、苦瓜等十幾樣蔬菜，葉子都綠的發黑，顯然肥料給的足。

再說，萬一要是讓人用混凝土造城堡的話，自己目前還真轟不開呢。

說完，便帶著眾人揚長而去。

碾磨車間也同樣是一排通風的大蘆棚，裡頭設著上百具石磨，工人們赤著上身，揮汗如雨，將石灰塊碾成粉。

徐維志跟徐元春約好了共同進退，但這兒實在太臭了……只好編了個理由回到船上去。

話分兩頭，趙昊等人來到元山腳下的江南水泥場門口。

金科、華伯貞等人也趕緊有樣學樣。

「這可是我們江南公司的核心機密啊。」華伯貞卻一臉理所當然道：「hｔtps://wｗｗ.ｈetｕbｏoｋ.ｃoｍ.coｍ老弟是不知道，那天有多少人打聽啊？不看緊點兒怎麼行。」

徐元春這才朝他二叔走過去。

那推車的草帽男，下意識的循聲望來。也不禁失聲道：「元春，你也被抓來倒夜香了嗎？」

「不要緊，二叔能受得了，我就能受。」元春是個溫柔的男孩子，有很強的同理心。

反正他現在就是感覺很安寧，很平和，打心眼裡不想有任何變化。

徐琨也不知該怎麼闡述自己現在的狀態，畢竟『徐琨症候群』這個詞，過些年才會被發明出來，用以代指『人質綜合症』。

「二叔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老師放你回家的。」徐元春更感動了，他心裏的二十四孝已經變成了二十五孝。多出來的那位孝子，就是二叔啊。

「二叔是不是怕讓爺爺擔心，才這麼跟我說的？」他想到一種可能。不禁暗嘆，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二叔，原來還是個孝子呢。

「剛來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每天倒夜香、刷馬桶不說，還有變態，哎……https://m.hetubook.com.com」提起那童梓功，徐二爺就感覺某處隱隱作痛，而後知足一笑道：

「這麼誇張？」趙公子有些吃驚。

這條規定甚至跟工人尤其是管理者的薪資挂鉤，不想給趙公子白乾整月，就乖乖把口罩戴上！

這是告別農耕時代，開啟現代文明的標誌啊！

交料時，還有專門的質檢員檢查，嚴防有人糊弄。

「嘗嘗啊，真甜。」

「狡猾。」趙昊笑著看他一眼。

「沒必要的，學去就學去吧。」趙公子卻無所謂道：「就怕他們『畫虎不成反類犬』，學個半吊子去，修出豆腐渣來，禍害百姓不說，還壞了水泥的名聲。」

整個研磨車間都是在研磨石灰石的，並沒有看到其它原料。

「呃……」徐元春都聽傻了，心說莫非我遇上了個假二叔，為何整個人變得如此安寧祥和？

沉重的水泥場大門緩緩敞開，一排排灰濛濛的廠房便出現在他的眼前，三根高高的煙囪冒著灰色的濃煙，與周遭的明山秀水形成強烈反差。

工人將採好的石灰石裝車，運到山下的粉碎m.hetubook.com.com車間。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趙昊戴上了厚厚的大口罩。

「隨你怎麼想吧。」徐琨雲淡風輕道：「擔心也好，不擔心也好，都跟我沒得關係。」

所謂粉碎車間，不過是一排四面通風的大蘆棚而已，工人們輪著大鎚子，將石灰石砸成拳頭大小的小塊。然後用篩子篩一遍，留下石灰粉，把剩下的石灰塊送去隔壁的碾磨車間。

「二叔，你受苦了。」元春忍不住濕了眼眶。

趙公子腦後長眼，舉手揮一下道：「你倆慢慢聊，我們先走了。」

「呃……」徐元春看看手裡還粘著泥的胡蘿蔔，再看看津津有味的二叔，實在沒那勇氣下口。

「別過來，我太臭。」徐琨忙喊道。

山中，是開採石灰石礦場。

……

整個工場佔地兩百多畝，其實就是繞著整座元山建了座圍牆而已。

「現在好多了，那變態也被派去管採石場了。二叔我除了每天完成工作之外，不用擔驚受怕，自由自在，還有啥好強求的？」

他用袖子擦一擦那兩根，遞一根給侄子，自己拿一根咔哧咔哧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