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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從太空直接進攻這些渺小而分散的機器，比大海撈針還難，翟王星採取的策略是派出巡邏艦進入大氣層，指揮龐大的無人機戰鬥群，掃蕩天空，消滅所有飛行目標。

董添柴一眼就認出那不是純粹的程序，與甲子星的融合人也有區別。

枚忘真同樣吃驚，立刻聯繫艦隊司令部。

「翟王星也有自己的融合人了？」董添柴有點驚訝。

「但這隻是理論上。」

「沒錯，單單是神存在這件事本身，就會導致人類社會的崩潰，與它是好是壞無關。」

翟王星艦隊為這一戰投入「重兵」，戰艦里上百名網路戰專家參戰，監控數據的每一次變化與波動，後方的翟王星，更多專家夜以繼日地編寫作戰程序，克服幾分鐘的網路延遲，在戰時幫助前線分析敵方數據。

「要看具體情況：我有多餓，董博士有多餓，麵包的份量，以後還會不會有更多麵包，周圍有沒有其他人圍觀……影響因素非常多。」

董添柴不關心無人機互相射擊的場面，一進入指揮室就在顯示屏上找到網路戰那一部分，問道：「還沒開始嗎？」

「對，人機工程離突破點還遠著呢，更大的可能是永遠也不會實現，哈哈，所以咱們是在杞人憂天。說到杞人，那些黑點是不是你們翟王星的飛船？」

網路戰其實一直在進行，大量病毒程序試圖入侵艦隊的無人機，翟王星改變戰爭初期的做法，不再追求刪除全部病毒，而是儘可能阻擋，阻擋不住再儘可能刪除，刪除不了則儘可能共存，只要無人機還能服從命令進行戰鬥，就不算失敗……

「會吧，戰爭的事情我不太懂ｍ.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也不關心，但是戰爭有可能促進相關技術的快速發展，我希望別太快。」

高強度戰鬥會迫使融合人頻繁進出節點，從而暴露得更充分一些。

「這些程序是誘餌，真正的進攻由人類發起。」枚忘真解釋道。

「那是好事，還是壞事？」

「哦，有這個可能。還能再讓我看一會嗎？」

地面指揮室的主要職責是保護山林市這個據點，同時配合艦隊肅清空中的威脅，至於具體的戰術，完全由艦隊司令部決定，與地面無關。

曾經像群星墜落一般出現的地空飛船，再次壓向趙王星的地面，現在是白天，它們沒有啟動艦體上的燈光，更像是一群黑鳥，逐漸變大，越來越像團團黑雲。

「嗯，看上去這確實是一處節點，融合人還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暴露，你們打算讓程序偽裝成融合人潛入節點？聰明的主意，但是偽裝得不像啊，不要試圖計算密碼，這種行為本身就會被視為純粹程序的表現……」

「人機工程沒有這個問題？」

「我願意！」董添柴興奮地說，好像被允許參加學校里最受歡迎的遊戲。

「網路戰以後會越來越頻繁，董博士覺得呢？」陸林北沒話找話。

陸林北大吃一驚，他將經緯號程序人推薦給翟王星的李峰迴等人，以為他們會謹慎地躲藏起來，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戰場上，而且是替從前的敵人翟王星作戰。

司令部的回應是取消給予地面的許可權，顯示屏上再沒有網路戰的內容。

「事後能給我一份數據備份嗎？」

董添柴動搖了幾秒鐘，然後堅定地搖頭，「我和*圖*書不會離開趙王星，相關數據早晚會公開，我可以等。陸少校，麻煩你送我回家。」

融合人軍隊僅有的實體就是他們寄居的網路節點以及一些網路設備，大部分是無人機和機器人。

陸林北搖搖頭，「彩票這樁生意就得取消。」

數據顯示，融合人的網路大概佔據高度五十公里以內的大氣層，其中有不少缺口，艦隊的地空飛船可以由此降至地面。

陸林北開車上路，有意放慢速度。

就像是互咬尾巴的兩條蛇，戰鬥的勝利取決於哪條蛇吞食得更快，在自己死亡之前先殺死對方。

「我沒明白。」

「每個人都想實現自己的全部慾望，咱們之所以隱藏慾望、壓抑慾望，不是因為道德，而是因為弱小，不得不接受合作，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慾望，與他人的慾望共存，而道德是對合作方式的具體描述。神不需要合作，自然也不需要道德，它不受束縛。它是好是壞不重要，關鍵是人類社會將因此失去平衡，就像是……假如有人證明自己能夠精準地預測彩票開獎號碼，完全憑運氣的你，還會再買彩票嗎？」

「有道理。請替我向翟王星的同行們說一聲：別忘記最基本的規則，學術需要交流。」

「我相信翟王星的專家不會忘記這一點。」枚忘真笑道。

即便如此，若是沒有兩星聯盟參戰，大王星還是會一敗塗地。

陸林北等人趕回山林市時，空中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地下指揮室里，多塊巨大顯示屏同時播放幾十處戰場的實時狀況。

地面指揮室接收的數據不是很全面，董添柴仍看得津津有味，突然道：「這是www.hetubook.com.com經緯號的技術……不不，這就是經緯號程序人，他們不是已經被刪除了嗎？為什麼還在？」

枚忘真道：「別著急，融合人的節點可能不止一個，我們希望全都找出來，然後等最佳時機一舉殲滅，董博士如果願意提供幫助……」

「翟王星在與經緯號交戰的過程中，獲得不少數據，據此開發一些技術，與經緯號有些相似，僅此而已。」

但這不是董添柴想看到的戰鬥。

陸林北望著天空，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一團「黑雲」似乎正在不受控制地下降，像是真正的墜落。

「沒錯，不同的因素會導致不同的結果，有獨享，有共享，還能細分出更多模式，比如一人一半、按體重分配、按身份地位分配、按社會價值分配，就是獨享也有很多種類，暴力、情感、道德、欺騙……能分出幾十種。」

「理論上，人機工程具有極其廣闊的發展空間，可就是這一點，會與人類的社會架構產生衝突。」

翟王星艦隊在高空佔據優勢，但是下降到一定高度之後，就會進入融合人軍隊的網路範圍，優勢迅速減少。

「只是在理論上可能，目前的技術水平還做不到這一點，強如癸亥，仍然需要合作，甚至能被刪除。戰爭會推動人機工程技術更快發展，說不定誰會搶先一步取得突破，造出一個真正的神。」

「節點在哪裡？為什麼不直接入侵？」

發現甲子星軍隊的節點位置之後，翟王星艦隊立刻發起進攻。

董添柴進行一些操作，惱怒地說：「真是小氣，我不過猜出他們的來源而已，竟然就不讓我觀看了。」

董添柴等候將近和-圖-書半小時，翟王星艦隊終於覺得時機成熟，發起具有決定意義的網路入侵。

這是一場獨特的戰鬥，雙方必須使用網路作為攻擊手段，在努力隱藏己方網路的同時，盡一切可能找出併入侵對方的網路，可一旦入侵開始，就免不了會暴露自身……

「太快的話會有什麼結果？」

「具體情況我不了解，但是上頭知道程序的局限，所以早有準備。」

陸林北親自開車，董添柴坐穩之後，向送行的枚忘真道：「能告訴我戰鬥的結果嗎？」

「正常情況下，人機工程仍是人類的延續，面臨同樣的分配問題，也會產生同樣的社會結果。但是在理論上，人機工程有可能創造出『神』。」

大王星則擁有最強大的地面力量，第一光業的雇傭軍規模龐大，而且準備充分，在交戰的第一天就將無限光業的雇傭軍擊潰，此後一直分散躲在防禦工事和大量居民中間，伺機進攻各處礦場。

「不等我申請到許可權，戰鬥可能就已經結束。」枚忘真道。

地面上的人類靠肉眼看不到高空的戰鬥場景，只在眾多無人機同時爆炸的時候，才能看到天空突然改變顏色。

「人機工程有可能突破這項規則？」陸林北已經明白董添柴的意思。

大王星表面上反對兩星聯盟，但在事實上默許融合人軍隊的設備在趙王星自由移動。

「嗯，怎麼說呢？比如吧，現在咱們兩個都很餓，面前擺著一塊麵包，會出現什麼結果？」

艦隊自身的武裝力量也沒有閑著，在這方面，翟王星佔據絕對優勢，他們擁有一艘真正的宇宙戰艦，早在幾天前就輕鬆佔據了太空站，俘獲十艘宇宙飛船以及五十幾艘地www.hetubook.com.com空飛船，對能源和網路系統稍加改造，就能將它們當成巡邏艦派出去。

陪同董添柴的人只有枚忘真和陸林北。

「人類可以假裝是神，可以編造出神，但不會出現真正的神，站在更高的維度觀察，人類個體之間的差異其實微不足道，可以說是同樣弱小，只有通過合作，才能變得強大。無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在理論上，人類個體都不可能超越整個社會，只能作為社會的一分子而存在。這是人類最基本的生存規則之一，因為弱小而合作，因為合作而強大。」

枚忘真抬頭望天，「如果我們的艦隊出現在空中，那就是融合人的節點已被摧毀，如果遲遲不能出現，那就是我們戰敗了。」

巡邏艦主宰趙王星的大氣層與外太空，確保主力艦隊進可攻、退可守。

陸林北看一眼枚忘真，得到示意之後，說：「董博士請跟我來。」

「翟王星贏了。」董添柴輕嘆一聲，在這場戰鬥里，輸贏都與趙王星無關。

戰術比較傳統，先是大量病毒程序入侵，增加節點的計算量，在達到某個閾值之後，真正的網路戰士登場。

「嗯？」陸林北有點聽不懂。

「我可以申請，但是——除非董博士加入翟王星的專家團隊，否則的話，是看不到核心數據的。」

枚忘真已經向艦隊司令部申請部分許可權，董添柴可以在地面指揮室直接看到一些關鍵數據，但是不能直接修改或是啟用程序，只能提出建議，由陸林北轉達給戰艦里的專家。

「對翟王星的計算機專家，我一向是比較看好的，他們有可能走出一條與甲子星融合人完全不同的技術路線。」董添柴更興奮了，迫切希望看到戰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