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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癸亥已經死了，被刪除了。」

對當年那件事，陳慢遲有一點自責。

「剛剛開始有關，對『烏鴉社』的調查已經轉到軍情處，很抱歉，我沒辦法將命令帶來，請程助理回調查科自己查閱吧。」

聽到舊主人的名字，潘綠明整肅神情，認真聽完陳慢遲的轉述，開口道：「如果可以的話，請替我感謝茹女士的關心，但我不能回去做男僕。茹女士是一名很好的主人，我願意為她效勞，可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自從在飛船上與陸先生共同聽過神秘聲音的警告之後，我總在想這件事，直到遇到喬教授等人，我終於明白警告的含義，也明白了自己的責任。」

陳慢遲看到了「烏鴉社」和潘綠明的名字，他被稱為冉冉升起的新星，試圖整合各大極端組織，共同反對戰爭。

「他是個傻瓜。」茹紅裳冷冷地說，「被人利用都不知道，那些人全是極端分子，以反對戰爭為名，其實是要推翻現政府。既然他拒絕我的一番好意，等他被送進監獄的時候，千萬不要來找我。」

「我？」

反對戰爭不止是一句空泛的口號，各地都有人組織抗議活動，連甲子星也不例外，參与者當中甚至有不少融合人。

陳慢遲莫名其妙，「我沒犯法。」

坐在遠處的喬教授大聲道：「肯定是密探，不會有錯。」

陳慢遲不打算再替人傳話，回到店裡，用微電腦上網查看新聞，想知道趙王星的太空站什麼時候才能開始重建。

「對對，我總是不注意措辭。」喬教授竟然沒有反駁，而是非常高興地接受別人的糾正。

「我們是朋友，看望朋友和*圖*書並不犯法。」

潘綠明插口道：「我建議不要使用『剷除毒草』這種說法，容易引來反感，樹立不必要的敵人。」

「留在趙王星的調查員，軍情處不會遺忘，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陳慢遲想了一會，「我沒什麼可配合的，請你離開，這裏不歡迎你。」

「我姓枚，叫枚舶雪，或許你聽說過我的名字。」

李峰迴一臉苦笑，「她真是一個……神奇的女人。我們只是提醒大家警惕癸亥，盡一切努力避免戰爭，這也叫極端？至於謀反更是無中生有，這都什麼時代了，還用這樣的詞？」

陳慢遲正打算告辭，潘綠明正好醒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看上去神采奕奕，沒有絲毫的疲憊之態，與陸林北離開網路時的表現截然相反。

「嗯，你當年在甲子星接受過的改造，或許能派上用場。」

對面的周素雷不怎麼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喬教授也走過來，「陸林北關注的只是癸亥，我們關注更大的危機。癸亥撒下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但是還沒有長成參天大樹，人類仍有機會剷除毒草……」

陳慢遲有點害怕，卻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昂首道：「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不講道理的警察，這樣就想讓我出賣朋友，不可能。」

「我說過，我們是朋友。」陳慢遲心裏最後一點自責也已消失。

「請你配合調查，警方不會隨便冤枉好人，但也不會放過壞人。」

陳慢遲居然看進去了。

程投世輕嘆一聲，「你總是令我失望。」說罷，抬手撥了兩下耳垂，向外面的人下令：「可以進來了。」

程投世是理事長黃同科ｗｗｗ•ｈｅtuｂooｋ.coｍ•ｃoｍ的私人助理，原本有一個光明的政治前途，因為陸林北與陳慢遲的「搗亂」，名聲掃地，一直沒能在政壇公開復出。

「茹紅裳還說你們是極端組織，打算謀反。」陳慢遲仍然覺得事態嚴重。

「恐怕不由你來決定。」程投世走到桌前，沒有坐下，站在那裡低頭看著陳慢遲，臉上露出優雅而又不屑的微笑，「請相信，我一直在努力原諒你，我做到了，但你自己送上門來，我只能秉公執法。」

陳慢遲越發困惑不解，「就算我是，跟你有什麼關係？」

潘綠明的演講經常被大段大段地引用，他用淺顯的語言吸引觀眾與讀者，極少談及複雜的技術問題，也不提癸亥，他將核武器、星際導彈和網路戰爭並稱為三大惡魔，戰爭將喚醒惡魔，給人類帶來又一次滅絕的危機，堪比三百年前的地球毀滅。

「反正你們小心點吧。」陳慢遲看向躺在椅子上的潘綠明，小聲道：「他在玩遊戲嗎？」

陳慢遲想不到，在她的印象中，潘綠明一直是那名謹小慎微、擅於揣摩主人心意的男僕。

陳慢遲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喬教授竟然會崇拜某人，這更讓她想不到。

「普通的朋友不犯法，不巧的是，潘綠明並非普通人，我們有理由相信，你是『烏鴉社』的重要成員。」

潘綠明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陳慢遲，離開椅子，走過來客氣地說：「你好，陸夫人，很高興見到你。」

潘綠明有點不好意思，「若不是幾位先生引薦，他們不會聽我說話。」

陳慢遲抬起頭，看了一會才認出來者，心裏咯噔一聲，開口道：「抱歉和圖書，今天不營業。」

「能否爭取他們的妥協，還要看周六的討論結果。」

「你好。」陳慢遲對他的印象一直很好，現在變得更好，「其實我是來見你的，茹紅裳托我帶幾句話。」

李峰迴小聲道：「他倆就是潘綠明最大的崇拜者。」

「茹紅裳說你們被警察盯上了。」

相關新聞不多，戰爭的傳聞倒是層出不窮，翟王星、大王星與兩星聯盟三方並立，互相發出指責與威脅，倒霉的卻是其它行星以及那些半獨立的太空站，到處都有規模不等的戰爭發生，在魯王星，直接導致政府更迭，在白王星，一座城市被炸成廢墟，死傷慘重，以至於任何一方都不承認自己是發動者。

程投世臉色變了幾次，大步走出店鋪，重重地關上門。

大王星和名王星即將進行的戰爭，卻能恢復趙王星的網路通訊，陳慢遲將這個念頭藏在心裏，沒敢說出來。

「謝謝。」陳慢遲有點感動。

「會面容易，說服最難，我總能見到他們，也沒讓他們改變觀點。」

店門打開，進來的不是四密探，而是一名中年女子，陳慢遲認不出是誰，程投世卻一愣，「這是秘密調查科的案子。」

離開李家，陳慢遲在車上聯繫茹紅裳，將潘綠明的回答大致轉述一遍，儘可能婉轉一些。

程投世微笑著搖搖頭，「你還是沒明白。外面有四名便裝警察，你若是不肯主動配合，他們會將你帶走，用別的手段讓你配合，你是不會喜歡的。我知道你在甲子星接受過改造，但是不要心存僥倖，挑戰警察對你更不利。」

不等陳慢遲再開口，茹紅裳結束通話。

喬教授揮了一下拳頭www.hetubook.com.com，像少年似地歡呼一聲，「我就知道你能成功，科學之鞭的成員一向自視甚高，不將別人看在眼裡，只有你的話他們能聽進去。」

沒人進店，也沒有回答，程投世優雅的神情立刻變得嚴峻，再次道：「進來。」

「噓。」喬教授向兩人做出禁聲的手勢，他和周素雷守在座椅兩邊，一直在盯著潘綠明以及旁邊的幾台微電腦。

「你是軍情處……」陳慢遲既驚訝，又有一點親切。

「那也與軍情處無關。」

「我不是來請你算命的。」程投世微微一笑，「我是來給你算命的。」

中年女子冷淡地說：「程助理是理事長的私人代表，居然親自出來查案，這可不合規矩。」

陳慢遲不習慣瀏覽網路新聞，所以看得很慢，而且很容易被相關新聞「引誘」，不知不覺轉到其它信息中去。

「這倒是有可能，喬教授說他出門的時候有人跟蹤，可能是密探。」

李峰迴的神情變得嚴肅，「癸亥的本體很可能已被刪除，但是他的技術還在，影響更加廣泛，比如那款遊戲，仍在各大行星流傳，玩家越來越多。」

「我們不叫『烏鴉嘴協會』，是『烏鴉社』，根據古老的傳說，烏鴉有預言能力，能報喜，也能報憂，這是我們起名的由來，跟你的職業有一點相似。」李峰迴笑著向陳慢遲做出解釋。

「不需要。」陳慢遲還沒自責到需要道歉或者表現軟弱的程度。

「你好，陳命師。」有人推門進店。

「普通警察不能隨便抓人，秘密調查科可以。」

「另一個不巧，我剛調到警察總局秘密調查科不久，接手的第一件案子就是『烏鴉社』，想不到會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到你的名字。而且你不止一次與潘綠明等人來往。」

「他在上網參与辯論。」李峰迴也看向潘綠明，由衷贊道：「他也是一名神奇的人物，不僅迅速掌握大量網路技術，而且非常擅長演講，你能想到嗎？他做了十幾年男僕，服侍苛刻的女主人，有時候一連幾天都不說話，如今卻能將複雜的理念闡述得深入淺出，與人辯論時總能大獲全勝，贏得無數擁躉，也受到不少人的嫉妒，我猜這就是他被警察盯上的原因——有小人舉報。」

「我沒想挑戰警察，你們也不能隨便抓人。」

「陸先生的判斷力令人印象深刻，我非常欽佩，很遺憾他被困在趙王星。我們得到消息，大王星與名王星正要進行一場太空決戰，勝者獲得資格重建趙王星的太空站。星際網路一旦恢復，我們立刻就會與陸先生聯繫，一有消息就通知陸夫人。」

「嗯，我會幫你回話。我還要說，我丈夫跟你們一樣，從來沒有信任過癸亥。」

陳慢遲茫然地點點頭。

「幾個小時前，你去過李峰迴家裡，與潘綠明等人交談過，沒錯吧？」

「我們並不反對新技術。」潘綠明不放過一切機會闡述自己的理念，「我們反對不計後果地濫用技術，希望增加可控性。當務之急就是盡量阻止一切戰爭，因為在戰爭中，各方為了爭取勝利，會將大量未經充分驗證的技術投入使用，尤其是癸亥帶來的那些技術，它們帶來的影響，很可能比戰爭本身還要深遠。」

「你肯定行。」喬教授從來沒對任何外人如此充滿信心。

「科學之鞭的人願意與咱們進行一次討論，線下進行，時間定在這個周六，也就是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