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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裝甲車停下，陸林北來至車外，見到楊廣漢本人，那個念頭才終於悻悻地退下。

車內能容納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現在只有陸林北一個人，軍官充當司機，與后艙隔著鐵板，需要通過對講機通話。

「待髮狀態需要電力維持，所以我們將它關閉，能省一些電力。」

「我帶來一條檢查程序，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載入系統，再進行一次檢查。」

「翟王星會記住這次幫助。」

「留住一艘地空飛船很難，找到這樣一個地方，更難。」陸林北由衷地說。

還是楊廣漢專用的那架飛機，但是沒有美麗的女秘書，也沒有膀大腰圓的保鏢，只有一名駕駛員，楊廣漢親自動手，拿來酒和杯子，「雖然不能盡興，至少也能放鬆一會，請陸少校不要拘謹，就當這是你的飛機。」

回形樓里居住的全是翟王星人，膽戰心驚地躲在屋子裡，透過窗戶向外觀察，只有兩名保安被迫露面，守在大門口，目光躲閃，不敢看向裝甲車和那名軍官。

「好的，謝謝。」陸林北沒有多問。

「小時候的習慣很難改掉。」陸林北附和道。

陸林北酒力一般，中途換成普通的飲料，楊廣漢不停地喝酒，毫無醉意，他的身體經過改造，比從前更能享受美酒。

陸林北取出一枚儲存戒指，心跳微微加快。

「楊先生還是不相信我？」

「嗯，咱們都會記住的，來吧，咱們要在飛機上待上一陣。」

夜裡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待在設備間，使用大腦外延器在網路里搜集信息，直到後半夜才回家休ｈｅtubooｋ.com•ｃom息，一覺睡到上午十點，起床洗臉刷牙，胡亂吃點東西當作早午餐，等候楊廣漢的通話。

飛機飛行將近三個小時緩緩降落，周圍是一片群山，樹木茂盛，十分隱蔽，即便是從空中也看不到建築物。

半小時后，自檢完成，楊廣漢道：「怎麼樣？陸少校，可以了嗎？」

地空飛船聳立在幾百米以外，背靠一座陡峭的懸崖，崖頂伸出一片長長的擋板，遮住來自空中的監視，至於其它方向，則由群山掩護。

「如果你們自己想使用這艘飛船的話，謹慎一些沒有問題，如果是要給別人使用，何必在乎呢？」

「我的要求比較高，不止是見到地空飛船，還得確定它完好無損，能夠升空。」

陸林北笑著點點頭。

這是一輛輕型裝甲車，防護與武器都不是很強，但是在城市裡仍然顯得十分扎眼，陸林北急忙上車，那名軍官不急不忙，整整軍裝，又盯著回形樓看了一會，最後向兩名保安揮揮手，終於進入駕駛室。

年輕工程師眼珠轉了轉，最終什麼都沒問。

「我知道你是誰，上車吧，楊先生讓我來接你。」

地空飛船比宇宙飛船小得多，但是放在地面上，仍是一個龐然大物，沒法完全藏住，飛機距離地面還有幾十米，楊廣漢指向窗外，「這就是了。」

「不說變化的事，請陸少校給我一句實話，見過地空飛船之後，你能按原計劃執行嗎？」

年輕工程師顯得十分為難，「通常來說，飛船系統是不允許接入任何外來程序的，和*圖*書不是不相信，而是有些病毒十分隱蔽，防不勝防……」

「嗯，是這樣。」

這裡是郊區的一座機場，不遠處停著一架載人飛機，楊廣漢卻不著急請客人登機，伸出手來，「時間還早，咱們在附近散散步吧。」

飛機落地，楊廣漢帶路，走向一輛已經等在那裡的車，車是自動駕駛，沒有司機，也沒有其它乘客。

「歡迎，我是飛船工程師，兩位有什麼想問的？」

「足夠了，地空飛船的電力儲存有冗餘設計，百分之百的情況下，足夠飛船前往太空站兩次，來回就是四趟，百分之三十七已經大幅超過單趟行程所需要的電力。」

「出發了，陸少校，坐穩些。」

「哦。」

工程師只得點頭，「好吧，程序在哪裡？我將它載入系統。」

「希望以後能有機會。」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人類與人類之間的差異有多大，有時候甚至比人類與動物的差異更大。」

陸林北也吃一驚，向兩名保安點下頭，急忙走向那位軍官，自我介紹道：「我是……」

陸林北收起笑容，「我承認自己有時候會稍稍偏離軌道，但是我害過楊先生嗎？」

「請相信我不是故意為之，可是有時候變化說來就來，我得隨機應變。」陸林北其實心裏正藏著一個「故意」，很快就要實施。

「那倒沒有，而且你救過我。」楊廣漢嘆息一聲，然後露出笑容，「別將我剛才的話太當真，陸少校確實不是我平時結交的那種朋友，但你更可靠一些，利用他人，但是不至於利用到死。」

楊廣漢和圖書道：「成本不是問題，陸少校覺得不夠的話，我會想辦法弄到電池，至少要讓這艘飛船有去有回。」

兩人乘車來到飛船腳下，轉乘電梯進入飛船內部，由乘客艙前往操作艙。

今天正好是周六，朱燦晨休息，不用去公司。

陸林北笑道：「多謝誇獎。」

楊廣漢扭頭看來，「很少有人像陸少校這樣，不貪財、不好色，所求甚少，所圖甚大。」

顯示屏上開始出現各種數據，主系統時不時發出聲音，表示某個子系統運轉正常，說到電力系統時，主系統仍表示「運轉正常」，但是陸林北注意到一閃而過的數據，開口道：「電力儲存只有百分之三十七。」

楊廣漢居然穿著一身軍裝，他的身形雖然高大，卻沒有軍人氣質，那身衣服很貼身，穿在他身上仍然像是借來的。

「但是有一點，人類可以改變自己的地位，動物不行，生活再優越，它們也擺脫不掉寵物的身份。」

操作艙里有一名年輕專家，他的作用是為兩名客人介紹飛船的狀況，並回答一切疑問。

裝甲車上路，行駛得其實很穩，陸林北腦子裡冒出許多念頭，其中一個說他根本沒機會見到地空飛船，楊廣漢是個沒有主見的人，說不定會受到誰的影響，中途改變主意，將翟王星的調查員直接送上死路……

「楊先生感受深切。」

「飛船升空耗費的電力更多，能啟動讓我看看嗎？」

「當然，我不會用一個模型糊弄陸少校，你可以隨意檢查，飛船屬於我的一個朋友，他留著也沒用，本打算交給大王星，可是猶和_圖_書豫得太久，錯過最好的時機，現在再交出去，反而得罪人，所以巴不得能快些脫手。你們翟王星和名王星都是可選目標，因為我，他選擇前者。」

「很快就能有用處。」

所謂的「原計劃」就是回復那些詢問者的通話與信息，再利用之前搜集到的線索，給漂泊者小站安排一個罪名。

陸林北跟上楊廣漢，兩人走向機場邊緣的草地，從這裡能望見一大片居住區。

「將飛船運來才是最難，好在這艘船當時正在維修，被分成多段，用大型貨車運輸幾十趟，才送到這裏，然後一邊維修一邊組裝。我那位朋友後悔極了，花費巨大，卻毫無用處。」

「這裡是天堂市的陰暗面，住的全是窮人，白天睡覺，夜裡出來工作，我直到十七歲才發現原來我們是顛倒的，直到二十多歲，才將習慣改變過來，但是我仍然喜歡夜晚，陽光總是讓我覺得刺眼。」

工程師無言以對，楊廣漢笑道：「我做主，我擔責，陸少校想怎麼檢查就怎麼檢查。」

「我就是在這一帶長大。」楊廣漢指向那片高高低低的建築。

「不勝期待。」陸林北微笑道。

「會有的，只要陸少校真心想做我的朋友，我對朋友向來坦誠，無所隱瞞。」

「但我還有更多側面，陸少校尚未見到。」

「用不著，單趟行程就可以，太空站修復之後，能提供足夠的電力。」

「我那位朋友就不露面了，等諸事穩妥之後，他很想與陸少校一聚。」

年輕工程師笑道：「正常情況下，太空站上有充電裝置，而且那裡的電力更便宜，地hetｕbooｋ•com•ｃoｍ面的電力要貴一些，最近這段時間電價翻倍，蓄電成本更高了。」

「我不會客氣的。」陸林北笑道。

「但是不夠回程所需。」

「不見不散。」軍官開著裝甲車離開。

他顯然不是楊廣漢的朋友，沒有得到介紹，甚至沒被看幾眼。

「飛船現在處於待髮狀態嗎？」陸林北走向操作台，發現顯示屏全是關閉的。

「呃……好吧。」工程師上前，用密碼開機，主系統啟動很快，對飛船各部分的檢查卻很慢，「完全啟動需要大概半個小時。」

「咱們認識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是陸少校見過我的不同側面，比我的一些多年老友還要多。」

差十三分鐘到十一點，楊廣漢的通話來了，只有一句話，「車在大門外。」他甚至沒問陸林北人在哪裡。

「但是你這樣的人很難交到朋友，每次與你合作，我總是在想：陸少校是不是又藏著什麼計劃？我會不會又一次遭到利用？」

「歡迎，陸少校。」楊廣漢發出爽朗的大笑，又向開車的軍官揮下手，「今天晚上，老地方，不見不散。」

楊廣漢想起那次空中「拜訪」，哈哈大笑。

回形樓的大門外停著一輛裝甲車，一名軍官站在車頭附近，雙手叉腰，抬頭掃量回形樓，好像在查看哪裡比較容易突破。

陸林北不停地接到通話與信息，全是詢問他是否真有辦法帶人離開天堂市，有的直接，有的委婉，還有一些明顯是想「釣魚」，他一律不回，也不屏蔽。

他再沒有提起過任何「計劃」，純粹閑聊，說些自己的有趣經歷，好像是要去找個幽靜的地方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