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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酒杯，笑容裡帶著憐惜，柔聲地問：「叫什麼名字？」

在她覺得對勾引顧辰事件變得有些興緻缺缺意興闌珊時，章真瞳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及時出現，跑來她面前老生常談唧唧歪歪，要她道歉，要她也受一耳光，要她保證不惦念章康年的錢；假如做得到這些事情，她便能夠換得自己家宅可保不被拆遷。

許瞳覺得，似乎天下所有的荒謬神經都生長在章真瞳一個人身上，她總是能夠理直氣壯對人提出很無稽的可笑要求。

好在她是許瞳，不是別的一般女子，雖然有些暈暈的，可暈的只是肢體，還遠未觸碰到靈魂。

許瞳愣愣地看著他，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待回味明白他話中含義，她不禁又對他綻放笑容。

她一副誠懇的樣子對他答：「我之前做過粗工，幫人家通下水換水管之類的活都曾經做過。」她嘆口氣，「明知工作很苦，不是女孩該做，可是生活艱難，不由人選擇。」

為了投其所好，許瞳耐著性子把自己偽裝成溫柔荏弱的女孩子——想笑時會抬起手掩住嘴巴不露牙齒，眼睛看向哪裡只一下便會矜持閃開，與人說話必定慢聲細語不驚不乍，走路時邁開小小碎步，一邊走一邊婀娜的搖擺嬌臀。

他不動聲色的微笑，「你的笑容很特別，使人不容易忘記。」

許瞳「噗嗤」一聲噴笑出來。

章真瞳走後，她的三兒媽竟然親自致電許瞳。

她以為他能帶她出台。結果他卻讓她意外——他倒並非急色的登徒浪子，第一次見面便急著將她生吞入腹。

聽他這樣說，悄悄壓在許瞳心頭的一塊陰雲，此刻終於得以消散。

他只這樣淡淡的笑著，似有幾分經意、又似有幾分不經意、似含著幾分彬彬有禮、又似含著幾分風流不羈的淡淡笑著，那迷離又性感、含情又勾人的致命笑容，足矣令太多女子為他顛倒痴狂。

走進包間時，與其他女孩子的大方熟稔不同，她表現得嬌弱弱怯生生，和所有為生活所迫不得不落魄到歡場求生的女子一樣，帶著三分凄楚，三分無奈，三分無措和一分自怨，眨著如洇過水一般有些濕漉漉的眼，抿著嫣紅和*圖*書欲滴軟軟的嘴唇，手指因為緊張和無措用力絞緊在一起，視線閃閃躲躲的劃過顧辰臉龐。

假如她不是許瞳，她想自己一定很快便會迷失在這個舉手投足間處處充滿惑人魅力的男人身上。

她那副弱柳扶風一般的神情姿容，在脂粉味重重的幻愛里，實在別有一番我見猶憐的妙滋味。

「瑤瑤，你有沒有手機？」他忽然問。

「就說這是我們店和社區搞的一次優惠活動，這是她抽中的獎項。」

她差一點就要露陷了！

他其實早就想起曾經見過她，卻一直不動聲色，只用酒精與男色雙雙麻痹她，等她鬆懈下來，一舉試探她究竟有無心機。

一晚上的你來我往，許瞳神經高度緊張。好在功夫沒有白費，她感覺得到顧辰對自己已經產生興趣。

她的努力成功了！

開始她想，她與顧辰曾有一面之緣，不曉得再見時，他會不會認出她來。後來她覺得這可能性不大。他身邊常年百花盛開，一朵連著一朵，令人目不暇接，她只是與他擦肩劃過的一尾小草，並不算起眼，亦不會留痕。

「恩！」她軟軟回答，只一個字而已，聽起來卻有餘音裊裊的味道。

他微微一點頭，但笑不語，高深莫測。她有些忐忑，於此晚首次對自己的演技不自信起來。

「顧少原來您還記得我！」她看著他雙眼，似無限興奮雀躍。

她換上這樣一副神情：明明凄楚卻不得不硬做堅強。

她連忙報出自己的號碼。身邊早有人隨著她聲音替他記好。

她的表情明顯取悅了他。

她得意的笑著，笑過以後，不忘補充點睛一筆，「哦對了，忘記跟你說，當時坐在客廳里的那男人，就是顧辰！之前我不是和你說過，我見過他么，你還不信呢！」

這樣時間長了，因為一直沒有人找她去算賬，不知不覺她倒也把這件事忘記了。要不是楊陽說起，她幾乎已經覺得那是發生在上個世紀的事情。

她適時怯怯一笑，軟軟地小聲答：「瑤瑤！」聲音里竟還隱隱夾著逼真的顫抖。

不過極品母女永遠不肯讓人過得安生就是。

時間漸晚，顧辰準備離wｗw.hｅtｕｂｏok•coｍ.ｃｏm開，許瞳也該收工。

她如願勾引到了顧辰。

他笑說：「有的話就念出來告訴我吧，怎麼還是一副傻傻的樣子。」

她再次將章真瞳損得狗血淋頭體無完膚。那死丫頭最後哭啼啼的離開，而這樣毫無懸念註定勝利的結果已經根本激不起她獲勝后的丁點兒興奮。

而他再度眯了眯眼睛，嘴角漾起饒有興味的笑。

或者跋扈的胡小姐確實應該得到一些教訓，可是胡小姐樓下芳鄰卻實在無辜。自己當時為圖一時之快在水管上動了手腳，雖然如願以償作弄到胡小姐，可無意間卻連累到其他人一同遭殃倒霉。

越想越不心安，許瞳最後打電話叫來二花——這小子原本是在五金店打雜的幫工，因為對唐壯的雄壯威武太過崇拜，後來便毅然決然背叛五金店，痴心不悔追隨在心中至愛老大的身後。

「——某天我為某女性顧客上門服務，某顧客態度非常不好，於是我很不爽的在換水管時做了手腳，導致她以後會經常往樓下鄰居家漏髒水。那顧客因為我和坐在她家客廳里的男人說了兩句話，非常不高興，就在我臨走時背著那男的出言羞辱於我，我當然不肯吃虧，於是就頗大聲的辯解說：『我沒有想要勾引您老公，您誤會我了！』客廳里的男人一定聽得到我說的話。我原本只是想在那男人面前營造出那某顧客她人後欺負良家弱女的印象而已，可沒想到我隨口說的『你老公』仨字兒，後來竟然可以衍生出這樣一個結果，真是痛哉快哉呀，哈！哈！哈！哈！」

她早已經知道自己不會被他帶出台，不禁暗暗有些沮喪。可他卻在臨走前給了她一份意外驚喜。

當晚顧辰便來幻愛消遣，她如願隨著一眾女孩們被安排過去陪酒。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從網上精心淘來的——一身遊走在性感與保守、放蕩與清純邊緣的半袖衫和短裙。

她端著長輩的架子，正義凜然地說：「許瞳，我待你一向不薄，就算你高中時學得那麼壞，我都沒在你爸爸跟前講過你一句半句的壞話，可你再看看你自己，你是怎麼對你妹妹的，哪次你和她見面有個hｅｔuｂｏok•ｃoｍ•coｍ姐姐樣子？不是打就是罵，總是要把她搞哭才行。本來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我這個長輩是不想插手的，可是今天真真回來以後，哭了兩個小時都還止不住！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一下一個做母親的人心疼子女的苦心，誰受得了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負？並且還是被親姐姐欺負？許瞳，你也有媽，假如你媽……」

許瞳滿臉誠懇真摯地說：「楊陽，你知道的，我家裡開五金店賣水管；你也知道的，環境使然，雖然我是女的，可我比較精通換水管；你還知道的，我去換水管時經常會被狗眼看人低的顧客瞧不起來著；你應該能夠知道的，姐從來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人，誰長了狗眼看我，我一定也會要她好看；最後我要告訴給你知道的，是——」她頓了頓，喘口氣，繼續：

二花這小白臉怕是被女大款給看上了。

她冷冷打斷錢如雲：「錢秘書，您要是實在閑得慌，就好好研究一下怎樣教育子女，別讓自己的三觀不正影響到下一代，您自己年輕時候不要臉皮做了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兒，您得防著點別叫自己閨女重走您那老路啊！她不是沒前科的對吧？想當年她不就從我這要死要活的撬走過龐蒙么？錢秘書，時代不同了，您做小三兒那會兒大家都忙著創業還顧不上鄙視您呢；現在可不一樣，大夥都精力過剩，沒事的時候就愛一起討伐賤人什麼的。要說這賤人吧，其中尤以小三兒為最，人人見可誅之，把她們打死罵死通通都是活該！我勸您還是留點神吧，別哪天你們娘倆出門時一不小心再被群眾們當成過街老鼠給拍死了！」

經過一個下午，二花回來向許瞳彙報說：「瞳姐瞳姐，一切都被我搞定了啦！我完成的很好哦！你要表揚我了啦！」

待她的話說完，楊陽的下巴差點砸到地上去。

好在她不是別人，她是許瞳，一個麵皮上可以笑靨如花、內心裡卻做得到理智剛硬的人。

臨分開時，他貼著她的耳朵小聲對她說：「等我電話！」曖昧的熱氣哄得她耳根一麻。

【從她去修水管那次看，那胡小姐恐怕已經討厭死她。後來哪怕水管屢屢漏和-圖-書水，那當紅嫩摸都沒稀罕以「修繕不利」之名要求她回去返工過。

想了想，她說：「其實，顧少，您還記得我嗎？我們之前是見過一次面的！」

由那女人的嘴根本不配提到媽媽！

她怔怔點頭。這回的怔然樣子倒不是她裝的了。

楊陽抱著她手臂興奮的搖興奮的叫：「小妞，你太神了，你腹黑死了！我真是愛死你這沒安好心的過人智慧了！我算看出來了，誰要是惹你不痛快，一準會死無葬身之地！！！噢曈曈！好曈曈！拜託你抽些時間用你的缺德智慧幫我整死唐壯那個花心混蛋！」

「我爸爸不要我和媽媽，帶著別的女人走了，我媽媽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需要錢……我自己……在讀大學，要交學費的……實在沒有辦法了，只好出來……做……做這個。」羞澀吞吐間，她已經淚盈于睫。

許瞳看著楊陽，笑容漸漸僵硬起來……

二花抓抓頭，臉上有絲迷惘，「還好啦！就是蠻奇怪的哦！我到樓下那家去的時候，那個叫……哦，叫息夜的女主人，她一定要人家的電話號碼耶！臨走還掐人家的臉，笑眯眯一定要請人家吃飯，笑得人家麻麻的，總之怪怪的啦！」

許瞳給自己取了個藝名叫瑤瑤，以需要用錢的孤苦少女身份成功打進幻愛內部，成為一名嶄新又耀眼的坐台姑娘。

以後幾天，顧辰一直沒有到幻愛來。許瞳陪著那些色迷迷的叔叔伯伯們喝酒聊天，心裏又是覺得噁心又是提不起勁頭。

從她進屋起，他的視線就一直環繞在她身上沒有離開過。

之前那些話，無論多荒謬，許瞳都當笑話一樣淡定的聽著。可當聽到錢如雲提到媽媽時，她立刻炸毛起來，怒火從心頭勃然燒起。

二花領命而去。

她問二花，「還順利嗎？」

他揮手將她招來自己身邊，待她坐下，嘴角便噙著笑，眼神雖不至放肆卻也裹足了火辣熾熱，同她一句句的聊著天。

他看著她可憐兮兮的笑容，眯了眯眼，傾身過來執起她一隻手，「今天第一次？」聲音越發含著能夠軟筋酥骨的溫柔。

幾杯酒下肚，對正常女孩來說，已該是微醉醺然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他問自己：「除了在這裏做，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不是也兼了別的工？」

她瑟縮一下，似直覺的想抽回被握的手；轉瞬卻因想起自己此刻身份，不得不放棄掙動而由人去握。

如今再想起這件事，她不禁有些自責。

於是她編造出各種打動人心的凄苦理由屢屢逃班。

對著他的笑容，她讓自己呈現出一副驚艷后不知不覺被吸引、被吸引后一臉含春似夢般的迷離樣子，獃獃鈍鈍的凝視著他。

許瞳囑咐二花，要他先去胡小姐家把水管某處如何如何修繕妥當——如果被問起的話就說是物業派去的；再到樓下鄰居家送一張五金店的服務卡，告訴芳鄰以後五年內凡是水暖五金方面有什麼問題，必定上門服務，免費維修，隨叫隨到。同樣的，如果被問起因由，她告訴二花這樣去說——

假如意志不堅，假如酒量不夠，她想她極有可能已經栽倒在他的笑容里，成為他的褲下之臣，匍匐在他腳邊，死心塌地，無怨無悔。

雖然她想他倒不會精力過剩到派人去查她的底——出來找樂子而已，又不會認真，除非真愛上她要娶她做老婆，否則隨便她是什麼出身都好，他豈會真正在意？今朝逢場作戲今朝同樂，明朝說不定又有新刺|激捲走他的眼神，不過是曇花一現的短暫良宵，哪裡值得他費心去調查她——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謹慎機智地並不提起興邦五金，以防他哪天心血來潮會順著嫩模摸到店裡去，到時事未成她卻先露了底，那才真真不妙。

一個晚上，他只是逗著她說話喝酒，溫如春風一樣的對她笑。

她將分寸拿捏得極其好，她讓自己怔忪得並不至於到花痴程度——那幾分純、幾分憨、幾分痴的樣子，正好可以滿足男人的虛榮。

憑著這樣一番催人動情的氣質模樣，許瞳成功吸引了顧辰的眼光。

他慢慢摩挲她的手背，觸手只覺如握羊脂美玉，又嫩又軟；探入掌心時，卻微有薄繭略顯粗糙。他眼神更加憐惜起來，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問：「有什麼難處嗎？」

她看著他的瞳仁，那裡面綻出璀璨精光。那光讓她渾身一凜。

待他走遠，身邊無人，她不禁興奮得跳起來。

並不是真的缺錢，何必天天這樣敬業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