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有點心絞痛
他聽到她說：「你說你很早以前在原來那個公司我們一起辦的那張銀行卡么？怎麼那卡你還在用嗎？哦，賬號記得太順，錢打錯到舊卡里了……啊，你忘了密碼了是嗎……我想想那個密碼是多少來著……是不是前三位是我的生日後三位是你的生日？不對啊，那倒過來呢？也不對？我再想想……哦我想起來了，前三位是我陽曆生日，后三位是我陰曆生日。這回對了嗎？呵呵，不用謝。那不如就先這樣吧，再見！」
大軍亢奮依舊地說：「女漢子啊！就是你那個錢菲啊！」
錢菲仰頭看著李亦非，「說完了？明天別再來了，你再來我就辭職。」
他正琢磨著人生可真是他媽的了無生趣啊的時候，大軍給他打了電話。
錢菲走過去坐了一下，緊跟著馬上站起來。
他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賤了，被人甩冷臉子甩成這樣都沒翻臉，他做人的原則真是都餵給了狗了。
他把筆遞給她的時候，她很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結果她睬都不睬他，收拾好東西自顧自站起來就走。
李亦非坐在椅子上透著玻璃門看著錢菲的背影，又氣又煩躁。
李亦非跟錢菲的領導聊了幾句后，奔著電梯走打算離開時，意外被錢菲截住。
她對他已經變得這麼客氣。再這麼客氣下去，她簡直就要把他當做陌生人了。
「錢經理，能不能聊兩句。」說完他先進了會議室。【注：項目經理是最基礎級別，不是什麼高職務。】
他也在她身後停住。
當晚大軍提著菜刀嚎叫著要剁了他的手並且從此正式絕交開車追了他半個京城。
「我們好好聊聊好嗎？」複製，粘貼，又發了五遍。
他揉著太陽穴想，她要是永遠都不肯接他電話，他最後是不是得心絞痛至死？
錢菲把門關上。
他忽然隱約地像是明白了點什麼。
他不和_圖_書甘心地拿起手機，用曾經用過的那招，一條條刷屏地給她發微信。
晚上回到家，李亦非鬼使神差地買了很多茄子。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茄子們，站起來從中間挑了幾個長得好看的去了大軍家，央求大軍家的保姆給他切成條炒了。
錢菲看著他，牽動嘴角，嘲弄地笑笑：「你真無聊。說完了，可以走了吧？」她轉身又要走。
看著她以前發過來的那些文字，他在心裏幾乎能自動給她配上各種聲音語氣和表情。他一條條看著，看著看著不由笑了，笑著笑著，不由難過了。
他故意磨蹭著想拖到和她一起走。
小媛問錢菲：「發現沒發現合作公司那個帥哥最近又開始頻繁來咱們公司了？」
兩天後，錢菲和李亦非所在的兩個公司，關於酒店項目的項目組成員，都要到酒店項目現場去開中介協調會。
他本來想等她出差回來帶她去吃臭鮭魚的，可沒想到這頓飯等起來居然這麼久，直到現在也沒能實現。
他還沒死呢！！！她就又開始去相親了！！！
晚上錢菲回到家，鬼使神差地做了炒茄條吃。吃著吃著，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把自己吃哭了。
那亢奮的程度簡直像他打網游時被他媽抓了個現行。
錢菲說：「可能看上你了吧。」
會議結束的時候，大家陸續出了會議室，移步去了餐廳。
「我得用什麼辦法才能讓她再給我炒茄條？」
她想也許是鹽放多了吧，把眼淚都殺出來了。
她手機響起來。她一邊走一邊接。
李亦非眯著眼看著他的背影。
擦肩而過時，她被沉著臉的李總果斷攔住。
他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捶胸口。
開會時他和錢菲好巧不巧挨在一起坐。中途錢菲的筆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條件反射似的不等她彎腰已經幫她撿了起來。
「李亦非和*圖*書你想幹什麼？」
李亦非懊惱地把手機丟到了沙發上。
他耙了下頭髮后，也站起來，默默跟在她身後。
他把電視靜了音，拿過手機，點開微信，進入和錢菲聊天的對話界面。
大軍又撓撓臉，說：「那你就將就一下，以後嘗試接受我家阿姨的手藝吧！節哀順變！」他站起來拍拍李亦非的肩，坐回到電腦前開始醉生夢死地打網游。
周末李亦非憋得難受，想找大軍泡吧解悶。結果大軍在電話里告訴他：「我媽說我跟你比，就是個吸引不了女人的廢材！我為了證明她說的話是錯的，已經報名參加今天的三分鐘相親會了！我打算給她黏回來十個八個的大姑娘，讓她哭著跟我說對不起！」大軍亢奮地掛了電話。
小媛驚奇的捧臉，「不能夠吧？我一直覺得應該把他給你留著，所以一直忍著沒辣手摧花，你要這麼說，我可就不控制情緒了啊！」
李亦非說：「可我覺得我沒錯。」
這晚李亦非臨從大軍家走之前，趁著話費小王子上廁所，把他牛逼全服的裝備全部送人了。隨機送，要都要不回來那種。
他揉揉胸口，揉散那股從心底湧上來的憋悶，按了home鍵，進入撥號頁面，毫不猶豫地長按下數字鍵1。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到小媛緊著沖她擠眉弄眼。
大軍撓撓臉，說：「估計你得對她承認一下她認為你是犯錯誤的地方你就是犯了錯誤。」
那是她的快捷撥號。
大軍蹲在一旁看著李亦非。
結果，微信返回來的提示消息卻說，對方已經把他拉進黑名單。
李亦非再一次一把拉住她。
李亦非用筷子扒拉著盤子里的茄條，動作里充滿了蕭索的味道。
她居然，又開始去相親了！！
他想撿回那個味。
「把門關上。」李亦非沖剛進來的她說。
他往wｗｗ•ｈeｔubook•cｏm•cｏｍ下划著屏幕，一點點往前翻看著他們曾經的聊天記錄。
「李亦非，聊兩句。」
他把她設在這個位置，獨一無二的位置，沒有告訴過她，自己也沒有對這行為有過太多分析。
保姆把炒茄條端上來的時候，他只嘗了一筷子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這種情緒他之前從沒有過。
錢菲皺著眉跟進去。
「還有一句呢？」
「我想吃炒茄條了。」
「接電話吧。」複製，粘貼，發了五遍。
錢菲一翻白眼，說：「您趕緊拿去受用吧，這種傲嬌少爺我可消受不起。」
大軍眨眨眼，「你是想女漢子了吧？」
他把電視打開，看著財經頻道。評論員哇啦哇啦的講著自己對經濟形勢的看法，李亦非越聽越覺得煩躁。
錢菲吸口氣，「第一句。」
他聽到她問：「汪若海，你找我什麼事？」
「你這憂傷到骨髓的表情，咱倆讀幼兒園你媽走的時候我見過，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怎麼了？想你媽了？」
而他應該怎麼做呢？
不是那個味。
「和好吧。」
「萬壽路有家館子，臭鮭魚做得特別棒，我帶你去吃吧！」複製，粘貼，也發了五遍。
李亦非白他一眼，「想你妹。」
李亦非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站起來，陰著臉沉著聲幾乎把手機握碎，問：「你再說一遍你遇著誰了？」
他該干點什麼呢？
錢菲簡潔地說完兩句話，扭身打算回辦公室，卻被李亦非扯住胳膊一把攔住。
傍晚李亦非一直躺在沙發上挺屍，晚飯都懶得去想到底還吃不吃吃的話吃什麼。
男女之間的事，不是說他自己認為沒錯就是沒錯的，有錯沒錯，是要看有沒有給在乎的人帶去傷害的。
故地重遊，想著去年三個人和樂融融地一起在這裏斗地主的午休時光，再想著現在和錢菲見了面只能點個和-圖-書頭，多一句話也說不到，李亦非心裏唏噓又黯然。
他難過地想，他把那個味弄丟了。
她道貌岸然地點點頭叫了聲「李總」，抱著剛複印好的文件打算回工位。
李亦非收住邁進電梯的腳步的速度比閃電還快。
他一下覺得心頭特別酸。
他長按著數字鍵1。和他預想的一樣，短暫的響過兩聲后，就是被拒接的忙音。
她還是不肯接他電話。
小媛說：「你說他為什麼總來啊？」
最後一通對話的時間已經是好多天以前，就是他送金甜回家那晚，他發：辦完事回家了。少爺我夜觀天象，發現我明天心情會很好，於是爺決定帶你去吃好的。
「『你真無聊』是第二句；『說完了，可以走了吧』，這句已經是第三句了，你說超了。」
他的心猛地一跳。
他真是有點暴躁了。那個姓汪的，想不起來密碼就帶著身份證去銀行花點手續費辦理一下好了，為什麼一定要打電話問錢菲呢？他憑什麼啊！她也是，還記得那個破密碼幹什麼！她是要打算把和前男友之間的事記一輩子嗎？！
他跟金甜就是什麼事兒都沒有，非讓他認錯，就好像真有什麼事似的，他在心理上和自尊上都接受不了。
「過來坐下。」李亦非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坐到他對面來。
他忿忿地想著，想著想著，驀地整個人心口一震。
他停在原地，心像被刀插一樣的憋悶難受。
他有些挫敗又有些煩躁。
她想了想，回過頭去看，李亦非正一臉刀銹色站在她身後。
他立馬轉身走回到錢菲面前。
這麼看來，他真的是錯了。
他覺得自己真他媽的快得心絞痛了。
李亦非認真地說：「這兩句話中間是逗號，所以只能算一句話，你再說一句。」
他連她記得前男友的銀行卡密碼都受不了，她能接受他把曾經曖昧的對象認作妹妹才怪。
錢菲搖頭，ｈttｐs://ｍ.ｈｅtuｂｏｏk.ｃom.coｍ「第二句。」
李亦非呆住了。
曾經以為只是為了方便。可是他今天才明白，這是她已經走進他心底、佔據了他心尖上那個重要位置的標誌。
不就是那點面子嗎，不要了還不行嗎。
錢菲仰起頭，看著他說：「以後別讓我去你公司了，以後你也別來我們公司了。」
錢菲和李亦非都去了，還有趙德。
錢菲服了。
她停住腳步。
李亦非挑挑眉，說：「很簡單，想讓你也聽我說兩句話。」
她收了線后，繼續往前走。
她那兩步路走的，是給誰看呢，細腰長腿搖曳生姿的，真是氣死個人。
發完十五條微信，李亦非停了停，猶豫了一下后，他選擇依從心底那股最真實的感受，在對話框里誠實地打下了幾個字：「理理我吧，好嗎？我錯了，是我不對，好嗎？巾巾，我想你了！」打完他的手指懸在手機上方停了五秒鐘，最後咬咬牙終於按了發送鍵。
如果他做了什麼害她傷心了，那麼無論如何，他都是做了一件錯事吧。
「『把門關上』、『過來坐下』，兩句聊完了，我走了。」她不給李亦非再開口的機會，扭身開門出了會議室。
「哥們！你絕對猜不到我今天去參加內個三分鐘相親會遇見誰了！！！我輪換到的第二個相親對象居然是女漢子啊我的媽！！！嚇死我了啊你造嗎！我當時覺得自己是在背著大哥偷嫂子啊我去！」
錢菲怔了怔，皺眉：「『別讓我去你公司』，『你也別來我們公司了』，這不是兩句話嗎？」
他要死不活地接通，「喂」了一聲后，還沒等說出第二個字，整個聽筒就傳來大軍亢奮得有些異常的聲音。
李亦非瞪著手機發獃足足一分鐘。
她前男友問她，他們以前銀行卡的密碼。而那個密碼，居然六位數都是她的生日。
錢菲只回了五個字：「沒發現，我瞎。」
他覺得自己真是要得間歇性心絞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