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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考了全市第一的消息半個小時后就傳遍全校。

閨蜜拍拍她肩膀，「不過你還是可以驕傲一下的，至少你贏過她一次。」

但得到這個機會後，她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高興的，心底卻還是時不時會覺得悵然若失。

年級排名在成績單最左端，全市大排名則在最右端，楊粵音這才想起來光顧著看年級的，都沒注意這個。視線一邊往最右掃，一邊說：「你全市第幾啊，第四第五？要是能前三就好……」

難道陳盞非發揮失常了？

她栽倒在床上，看了一會兒天花板，忽然從包里拿出手機，翻到了和肖讓的微信。

她居然還繼續加碼，沈意抗議：「喬老師！」

喬蕊最後道：「廖主任的話你聽聽就行，不用太放在心上，按自己的節奏走。而且，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就算你最後高考輸給了她，但這一次贏了是事實。所以，好好去享受屬於你的勝利吧！」

廖主任的話沉甸甸的，似兩個重擔壓到她肩頭，沈意瞬間感受到壓力。好在主任估計是真的諸事繁忙，又說了幾句就離開了，留下喬老師繼續給她做思想工作。

廖永平作為七中副校長，同時也兼任高三年級主任，當然也是認識沈意的，聞言道：「你都考全市第一了，我能不來嘛。」

但狀元，那就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存在了……

「今天晚上，高校長也要見一下你……」

她的聲音忽然卡住，因為看到了成績單上那個醒目的排名。

然而沈意已經看到了。

好半晌，關越越才憋出一句，「難道陳盞非又出車禍了？！」

「沒有可是。我今天本來要去外校開會，特意過來就是想告訴你，學校對你寄予厚望。接下來無論你是在學習還是生活上有任何困難，隨時都可以告訴老師，學校會盡最大努力幫助你，你只需要專心備考！」

她發出去后，肖讓遲遲沒有回復，沈意也不著急。他應該是還在工作，但等他忙完了看到，肯定就會回她了。

她說完，兩人陷入沉默。

沈意一愣。

其實對於他們這些和*圖*書高三生來說，除非真的是像陳盞非那種志在狀元的，否則保送對於大多數人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終於，兩人看著對方，同時笑了起來。

沉默片刻，她忽然小聲問：「你說班長能考上北大嗎？」

喬蕊忽然用力拍了下她肩膀，用一種很受不了的語氣說：「拜託，你在怕什麼呢？反正你也從來沒想過省狀元，不能成就不能成，你又不損失什麼，但如果成了，就是你賺了。這就像攻城，她是守城的人，你是攻城的，她把省狀元看成自己囊中之物，要捍衛的是三年的榮譽，但你只是去賺一個額外的獎勵。你的心態比她輕鬆多了，relax！」

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不同，但喬蕊知道差別，「然後，你看到了。」

雖然晚自習時又接受了一番校長大人的親切問詢，但當晚回到家時，沈意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早上好啊，班長。」

她的話完全戳中沈意的心情，她剛想開口，卻又被她打斷，「但我說這個是想讓你明白，我沒有期待過要帶出省狀元，就像你也沒期待過要當上省狀元。現在的一切都是意外，美好的意外。我希望你去享受這個意外，而千萬不要被它束縛。」

但現在更讓人驚訝的不是分數，而是後面的排名。

她握著手機等啊等，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等第二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機，卻發現微信對話框里並沒有新的消息。

難度最高的二模！

「『在她出車禍的時候？』」周靜書翻個白眼，「這種就不要提了吧，我還要臉。」

以往她給肖讓發的消息，他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不回復的，是太忙了，還是發生什麼事了？

年輕的班主任端詳她片刻，笑問：「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嗯？」

她愕然地睜大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旁邊關越越也一臉不可置信。

她轉身想回座位，卻忽然聽到楊粵音問：「小意你怎麼了？傻站在那兒幹嘛？你在看什麼？」

她深吸口氣，看看辦公桌后的喬hetubook.com.com蕊，再看看旁邊的中年男人，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鎮定一些，「廖主任，您怎麼也來了？」

她越想心越沉，剛走到教室門口，就看到楊粵音激動地撲出來，一把握住她的手，「小意小意，你絕對猜不到誰回來了，他……」

「好好好，我不說了。」喬蕊舉手作投降狀。

宋航曾經說過，她的問題是得失心太重，當時她以為只要不要那麼拚命學習就可以了，但後來的事情告訴她並不是那樣。現在想來，那時候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的根源。和爸爸的問題才是導致她得失心重的根本原因，而解決了那個問題，她才得到了真正的釋然。

總不會是，太久沒見他已經忘了她了吧……

可如今，在距離高考只剩兩個多月的時候，沈意考贏了她，還是在二模這種大型考試！

喬蕊再接再厲，「你信不信，現在陳盞非比你緊張多了，還有她的班主任，多半也正和她緊急開會討論你呢。榮幸嗎？大魔王正在研究你。還有別的學校的學霸，搞不好全在隔空膜拜你呢。」

沈意眨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作為一個理科強校，七中理科班的第一時不時也能考到全市第一，和別的學校的頂級學霸battle一下，但文科班一直被嘉南中學的文科班死死打壓。尤其是陳盞非，她名氣大到連高一高二都有所耳聞，知道嘉南中學有一個制霸全市三年的女生，十有八九就是他們那一屆的省狀元。

沈意終於裝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問：「那個，你們是認真的嗎？你們真覺得我能當省狀元？」

沈意不說話，表示默認。

閨蜜眼珠子一轉，猜出了她在想些什麼，「不是吧，你還沒死心呢？」

肖讓沒有回她。

她心情雀躍，跟喬老師鞠了個躬就想離開。關越越剛才還說要請客吃大餐慶祝呢，她光顧著緊張都沒接茬，現在就去告訴她可以，我們今晚去吃大餐吧！

她很緊張。甚至，有一點害怕……

沈意的聲音有點古怪，像是現在巨大的驚愕中，和-圖-書還沒回過神來，「我在看……我的全市排名。」

從知道成績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沈意卻還處在一種不真實的情緒里，覺得一切都像夢般不可思議。她真的贏了陳盞非，考了全市第一？作為一個學霸，她太清楚這個排名意味著什麼了。雖然只是嘉州第一，但鑒於近幾年的省狀元都是從嘉州出來的，所以市第一基本就相當於省第一，也難怪連廖主任都驚動了。

關越越咽下一口唾沫，獃獃道：「小意，你居然贏了陳盞非。天吶，你不會……你不會要拿高考狀元吧？！」

這麼想的不止她一個。

不可能，除了車禍那次，她三年來沒有把第一的寶座旁落一次。他們這一屆的學生都知道，哪怕高燒39度，陳盞非都能照拿第一不誤！否則怎麼當得起她大魔王之名！

喬蕊忽然起身，拉著沈意在一側的椅子坐下，兩手按在她肩膀。沈意茫然抬頭，喬蕊問：「我發現你最近狀態挺好的，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可是……」

七中年級第一，嘉州全市……第一。

她看向教室最後面的黑板，自己當初寫下的目標還清晰可見。北京大學，她和沈意一樣，都是從高一就想去北大的，後來選擇復旦是因為高考壓力太大，讓她有些承受不住了，這時候忽然有這麼一個機會，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抓住它。

沈意的腦子裡也亂鬨哄的，恰好看到宋航過來，下意識問：「你看到成績了嗎？我和陳盞非……會不會有錯啊？」

沈意有點茫然，吃完早飯背著書包去學校，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

「什麼？」

沈意：「……」

這就沒必要了吧！

「可她這次考回第一了……」

沈意被叫到喬蕊辦公室，進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知道我們學校已經九年沒出過文科省狀元了嗎？」

被閨蜜開解了一通，周靜書覺得自己心態好了一些。是啊，她已經很幸運了，雖然去不了北大，但至少穩上復旦，這已經是好多人求都求不來的。

卻見女生站在辦公室中央，眉頭https://wｗw.hetｕbook.ｃｏm•ｃｏｍ微皺、薄唇緊抿，她明明剛取得了那麼驚人的成績，神情里卻沒有半點喜悅。

想到是誰幫助她解開這個心結，沈意就覺得心柔軟得不像話，想了想，打字道：「你在幹什麼呀，還在工作嗎？我今天看到二模成績了，想知道我考得怎麼樣嗎？」

「那是你和宋航都沒有認真跟她比了。」閨蜜說，「你信不信，如果讓班長來選，她沒準也希望當初去北大參加冬令營的是你，然後她考全市第一，去復旦面試，拿到復旦的保送資格。」

果然，廖主任一聽她的話就不贊同道：「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既然能考到第一，就說明你有這個實力，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閨蜜不希望周靜書繼續在這件事上浪費情緒，決定好好跟她掰扯清楚，「你覺得班長是還在堅持？我覺得她是沒別的辦法，所以只好堅持。你沒看到前陣子她因為冬令營沒過難過成什麼樣了？都逃學了！同學們私下討論過，都覺得她是心態不太行，自從上了高三已經連續考砸幾次了，現在又沒拿到降分。這種事是惡性循環，越沒底越緊張，越緊張越發揮不好，我看她高考懸著呢。」

男生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坐在靠窗的座位。四月的窗外已有嫩綠枝丫，而他在薄薄的晨曦里朝她揚唇一笑，神情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

沈意，語數外389分，文綜268分，總分657。這個分數其實在剛剛已經震撼了一波大家，因為在這次二模這麼難的情況下，全班的平均分都降了快三十分，沈意卻沒有太大變化，更是甩了第二名的宋航二十幾分。

他們最近的聯繫並不是很多，肖讓前陣子去歐洲拍廣告了，日程好像挺忙碌的。沈意正好也不知道怎麼處理自己的心情，也就沒有主動找他，不過今晚，她有一股強烈的慾望，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他。

「過去沒有一點希望，反而心態平和。現在突然贏了一次，發現自己好像有機會了，那些緊張、恐懼還有患得患失也跟著襲來，對嗎？」

七中轟動了！

和_圖_書她提到大魔王陳盞非，周靜書忍不住自嘲：「我嚴重懷疑，我之所以喪失繼續堅持沖北大的勇氣，退而求其次去復旦，就是被她嚇的。」

喬蕊說：「我知道，陳盞非這三年來給了你們很多壓力，讓你們都覺得她是不可戰勝的，對嗎？」

出一個省狀元，就是學校接下來五年招生的金字招牌，也是在任學校領導的政績。之前是沒有希望，如今她露了一點苗頭，可以想象大家會激動成什麼樣子。

楊粵音震驚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怎麼好好的還詛咒上人了。但關越越的想法很簡單，如果不是陳盞非又缺考的話，沈意是怎麼考到第一的？

沈意當然明白她在問什麼，頓了頓，道：「嗯，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不去逼迫自己一定要做到什麼程度，而想看看在自然的狀態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沒有錯。」

沈意沒想到還能這麼想，一時有點懵。

沈意告訴自己，不要那麼虛榮，這沒什麼好高興的，但唇角卻控制不住提起。

閨蜜忽然聳聳肩，「要怪就怪你們都不是陳盞非。看看人家，明明可以保送降分，結果一點都不稀罕，連爭取一下都懶得，就等著高考大顯神威，當狀元呢。」

沈意用力點頭。喬蕊的話終於掃清她肩頭的壓力，一股喜悅和振奮之情湧上心頭，她真切地感受，自己的的確確在二模奪魁了！

宋航平靜道：「我剛去問過了，陳盞非這次總分653，全市第二。」

沈意：「……」

全市第二。也就是說，陳盞非是正常參加考試了的。

誰知還沒走出辦公室就又被喬蕊叫住，「對了，還有件事。」

喬蕊想了想，點頭道：「其實我也嚇了一跳，不過不是被他嚇的，是被你。你也太擅長給人驚嚇了，我看到成績時還想呢，難道我第一次帶班當班主任，就要帶出個省狀元？！」

沈意肩一垮，終於流露出小女孩的情態，「廖主任也太嚇人了，給我這麼艱巨的任務，我怕我完不成……」

「我就是好奇。畢竟我們班想上北大的就我們倆，我放棄了，她還在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