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水晶帶著她的體溫貼在自己胸前，很溫潤的感覺。慚愧著的喬晉更覺得慚愧，嘆息著，抱緊了她，很珍惜地吻她的額，吻她的發。

今夜的山村像條睡久了的老狗，醒了，要狠狠地吠幾聲——瘋狂得很。

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學生們升起了兩堆熊熊的篝火，十分熱烈的勁頭。

一摸，衣服暖乎乎的，口袋的地方還有一些潮，可也將就了，晚上的山風可是厲害的。

這樣的夜是美的，真美，只可惜，笛子不在身邊。

大雄瞪大了眼睛，張圓了嘴。他無意識地後退了幾步，然後從喉嚨里發出一點聲音：「你們？……怎麼是……」

最好裏面是磨豆腐的人，這樣，他就可以看見磨豆腐的過程了，而且，今晚就可以待在裏面。

地上，擺放著大雄買回來的東西。男生們還去買了幾隻小豬崽，請屠夫打理了，放在草地上，旁邊放著在各自房東家裡買來的調料。

他迎著風，大口地呼吸，他在堤壩上跑起來，卻看見小溪上的磨房裡，火光搖曳，那裡有人。他興奮起來，向下hetubook.com.com面跑去。裏面或許有人在磨豆腐，或許有學生在裏面私會——出來寫生，極容易地成就一對一對的戀人。

大雄得意地笑，並不介意。

火苗燃燒起來，跳躍著發出光亮，兩個人互望了，怔怔地，然後猛地抱在一起。笛子內心裡那樣多莫名其妙的疼痛就這樣奔涌開來，揪心得很。笛子解下脖子上的水晶，系在喬晉脖子上，然後放進粗糙的毛衣領子里，半天，顫巍巍地說：「希望你平安！」

笛子拿了衣服進房間，洗臉，簡單化一點妝，衣服厚，頭髮披著顯得累贅，就高高地挽了一個結在頭頂，清爽又整潔，玫瑰紅的防寒服，露出裏面淺灰色的高領毛衣，一條合身的牛仔褲。嵌花的玻璃鏡框里，是一個漂亮的女子，笛子滿意地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笑，出去。

喬晉看似隨意地走過來，在笛子身邊坐下。

大雄坐在笛子旁邊，不停地看自己烤的肉，看了再用小刀切開，撒一些調料，再慢慢地烤，然後大聲地說：「笛子，我要你ｈetuｂｏｏｋ.cｏm•cｏｍ吃到今天晚上最香的烤肉！」笛子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彷彿大雄這樣說了，她便也就承情了，承情了，也就對不住喬晉了一樣。

老房東早跟了出來，十分好客地說：「進來坐！」

他站了站，又仔細地聽裏面的聲音，她一定是睡著了。他心裏帶著一些莫名的滿足和幸福，站在那裡抽了一枝煙，感覺著，他們的距離是那樣的近，很近，就一堵牆的距離。

「笛子！金笛子！」大雄的聲音在外面很高亢地響起，因為今天晚上有篝火晚會，他的聲音顯得十分的興奮。

一切開始慢慢地安靜下來，他坐在床沿，燃著煙，用十分的耐心來等待，等待再安靜一些。

「因為太愛，所以不能。」

她越是這樣，他越是羞愧。他抱了她，說：「笛子，我不能夠。」

「你不愛我？」

一陣冷風進來，打著旋兒，捲起地面上細小的灰塵，呼啦啦地旋進來，火苗搖晃著，忽大忽小。

笛子點頭，滿臉的驚慌和羞澀，他又加了力，然而渾身上下脹滿了的力氣，突ｗwｗ.ｈｅtｕｂｏｏｋ.coｍ.ｃｏｍ然卻又停止了。他慢慢地平息著自己的情緒，拉緊了笛子的衣服，再把外衣套上，然後無力地把頭靠在笛子懷裡。他從來沒有碰見過「第一次」的女子，雖然他對這點並不在乎，但內心裡，卻是珍惜的，他給不了笛子將來，那麼，他便不能把笛子的第一次給拿走——他是真的愛笛子。

大雄巴不得地就進來了，然後探頭探腦地看桌上的菜，半惱半笑地抱怨房東小氣，都不炒點老臘肉，成天就給笛子吃這些東西。

大雄僵立了一下，退後了幾步，跑了，十分的倉促，腳步聲伴著石塊和泥土摩擦的聲音，很快遠了。

房東滿嘴麵糊地笑著說：「明天，明天就炒！」

「我要給你。我願意……」

笛子一點一點地喝那醇醇的玉米酒，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話，不管晚會本身怎樣，反正她的心，是快樂的。

寂靜的山坡上，有一個身影很輕快地掠過已經荒蕪的冬天的土地，到了半山坡的農舍前，他站住了，繞到房屋的後面，窗戶邊，輕聲地叫：「笛子！金笛子！」

兩個和*圖*書人原本還說著話，但話越來越少了，只剩了那種呼吸困難的喘息聲，他的身體時而是莽撞的，卻又不時停頓下來，她原本橫了心，以為要接受什麼了，他卻在最慌亂的時候，停止了一切，她詫異得很。最後他喘息了問：「笛子，你是第一次嗎？」他知道問也是白問，從笛子的笨拙就知道，她是沒有經驗的。

他開始慢慢地跑起來，酒精讓他興奮和衝動。

於是兩個人的感情似乎又深刻了許多，惺惺相惜地互相依偎了，小雞一樣地啄著對方。

音響效果不好的錄音機里，放著最喧囂的音樂，學生們用鐵絲穿著豬肉，在火上烤，很快的，就糊了，一咬，卻咬不動，還覺得裏面腥腥的不熟，於是總結經驗教訓，臨時掌握了一些烤肉要領，再接再厲，務必要把即將到口的肉吃進去。

笛子忙忙地去看火爐邊自己的那件衣服，因為行李太多，笛子就帶了一件厚的防寒服，卻已經骯髒不堪，這兩天，笛子穿著都很單薄。

等了等，裏面並沒有一點聲音。她睡著了，他很幸福地笑了笑，想，她一定睡著和-圖-書了，今天太累了，跳了那麼久，還喝了一些酒。

他點燃一枝煙，大口地吸，仰著頭，把煙霧深深地吐出來。

但他的樣子卻是痛苦的，笛子覺得心疼，就靠了過去，輕了聲音說：「我願意的……」

他知道她一定是在等他的，點著一盞燈，也是用了像他一樣的十分的耐心，安靜地坐在窗前，等待。

有學生鬨笑起來，說大雄近來十分的把肉麻當有趣。

兩個人相視一笑，心裏頓時揣進了許多的甜蜜，坐定了，不看對方，卻感受著在彼此身旁的那種塌實和充實。

他跑上了村邊的那個堤壩，站在那裡，看像只大黑貓一樣沉睡的小山村。一切，都是那樣的寂靜和安詳。

裏面沒有回答，他又攏了手在嘴邊，把聲音放大了一點，叫：「笛子！」

磨房裡又燃起了溫暖的盆火，暖暖的。

笛子放下碗筷，走出去，站在門口，看見大雄在院子里站著。

酒精還在他的身體里奔涌，奔涌著幸福和滿足。他離開了那裡，沒有目的地的在原野上或走或跑。

她從他的懷裡抬起頭，眼神迷離地看著門口站立著的大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