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連默回歸，她哪裡還需要什麼軍隊。
門已經被敲響。
「喂……」
彼日，連默還摸不清蘇今為什麼要對付宋詩嘉，但手段高到能查出她同宋詩嘉的往日恩怨，甚至牽絲引線要利用她來給對方沉重一擊這招，就能看出是個狠角色了。
說完，帶著人像來時那樣迅速離開，記者大軍這才悻悻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以為能抓見第一手大新聞，沒想是個烏龍。
乍聽連默的名字，宋詩嘉怔了，「連默？她不是蘇今請回來的人嗎？她不是……」
她懶洋洋地從床上坐起，「我昨晚說醉話的，你別當真。」
現在是堵車時段，她應該跑過來一段路的，上氣不接下氣。手裡捏著一個文件夾，沒什麼厚度，卻雙手抱在胸前，似乎抱著什麼寶藏。她名不見經傳，出現得令人感覺莫名其妙，目標卻很明確，直直地走向帶頭的質檢員，氣喘吁吁遞上抱著的文件夾說：「這是盛光商場剛出爐的質檢報告，以及舉報者的簽字手寫信，聲明只是個惡作劇。」
未等幾人繼續訴衷腸，周衍這好事者鼓掌的聲音驚動了她們。宋詩嘉麻溜地從地上站起，聽周衍問連默：「文件夾里的應該不是質檢資料證明？」
非要追根究底，蘇今目的還是達到了。
「等等！」
蘇今同顧長風的關係並不明朗。即便不是情人，也定非普通朋友，否則他不會挺身而出。如今情勢不明，她真有些不知所措。和-圖-書
連默轉身，愣，無懈可擊的高冷表情里出現半絲柔軟，片刻后微不可聞地嘆口氣，「太生氣了啊。睽違七年後見面，問的第一句居然是要怎麼報復你。原來在你眼裡，我是這麼是非不分的人嗎？你當年的舉動是出於好意，只怪時運不濟，況且……」
阮雪碧中途出來倒了一杯水，乍見沙發上那悠然吃著自己辣條的周衍很是吃驚，本想衝上去奪辣條，最終生生憋住，表情詭異地拿起手機進了房間。
她的聲音迷迷糊糊，周衍卻跟剛吃了十條士力架似地，「幾點了？丫還要不要去開心了？！」
「現在就很。」
她不傻，先不論阮雪碧究竟清不清楚她的工作，就憑她結構簡單的神經線，也不可能預測到蘇今會搗鬼，甚至想出應對方法，背後一定有人。
宋詩嘉無語凝噎，那人已進到眼前，伸出食指毫不留情地戳了她的腦門。
若要評選年度最佳好男友，花心大少周衍說不定能摘得桂冠。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做到溫暖女孩兒的所有小細節。例如絕不在你生病的時候說多喝水，例如在你深夜睡不著的時候對你說，開門。
世上對她而言居然能有比零食更重要的東西，這太可怕了，宋詩嘉想想都不安。
周衍開車的速度很快，應是習慣了，不若顧長風穩，宋詩嘉本就喝多，搖搖晃晃中，一下子吐到了他新配套的桌椅上。周衍欲將她和*圖*書殺之而後快，宋姑娘卻強詞奪理：「我好好地站在門口，你偏要我上車，點兒背不能怪社會啊親。」
那薄薄的信封，乍看是利器，實則燙手山芋。
「不是對你懷恨在心嗎？不是要打擊報復嗎？」另個清脆的聲音橫插|進來，宋詩嘉回頭，視線對上不遠處的連默。兩人隔著長達七年的時光，真正完成一次故人的對望。
駕駛座上有別的女人，周公子毫不避諱一個吻落在她臉龐，對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推門下車，讓宋詩嘉上位。
顧長風曾讓宋詩嘉別去招惹蘇今，也是因為這傻姑娘，看起來心思玲瓏武裝齊全，實際沒能力抵抗這樣的敵人。
阮雪碧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說，「哎喲詩嘉，你別逼我啦！我答應過連默不能說的啊！」
他在幕簾後方，應該早就到了，否則不會一幅什麼都瞭然的表情。更不會直截了當地邁開腿走過來，伸出手，示意她交出底片。而自己交和被他叫的概念是兩回事兒，有些看似簡單的事情，一旦扯上情感，就變得錯綜複雜，比如現在。
至於她為什麼能弄到這些照片又是一個謎，可目前這似乎不重要。重要的是，宋詩嘉多年的心結落地。
沒錯，是蘇今把她從英國請回來的。連默接到EMAIL的時候原對設計館的CASE沒有興趣，直到看見宋詩嘉的資料。
捕捉到關鍵詞，宋詩嘉混沌的腦袋終於稍稍清醒，回憶起昨晚，她在一ｗｗw•hｅtuｂook.ｃoｍ•coｍ邊數落顧長風一邊吐得不省人事時，周衍用近乎憐憫的語氣對她說：「得，別苦大仇深了，明兒帶你開心開心。」
在場的周衍和連默互看一眼，沒說話，阮雪碧雙目圓睜，獨獨宋詩嘉安安靜靜地，手裡的信封緊了又緊，方抬頭要說什麼，卻見到顧長風的身影。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爭吵的神情姿態與青春少艾時無異，直到宋詩嘉抽抽搭搭哭出來。她蹲下身，只差沒地上打滾三百圈，十足的小孩兒心性。
第二天是周末，宿醉的宋詩嘉一覺睡到下午，直到被周衍電話吵醒。
宋詩嘉的猶豫，落在單細胞生物阮雪碧眼裡就是聖母病泛濫，「這有什麼好考慮的？當然是要她付出代價啊！」
連別人眼中詭計多端的她自己，也不能。
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的人不淡定了，「我倒想香車美女離開，但萬一你發生什麼意外讓某人知道，我就不只點兒背了。」
顧長風被她眼底的光影晃了晃神，后正色，「事情根本沒發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且不說證明需要多少證件，光是經過多少關卡審核都至少得等上足月，根本不能確定什麼時候能到手。
「真對不起了，蘇小姐，是場誤會，打擾大家的雅興，請繼續。」
「這女的是個難搞的角色啊。」
為首的質檢員忽然面有疑色，下意識將視線投向蘇今卻被巧妙避開。當打開夾子驗證完裏面的內容，那人臉色更是沉和圖書沉，迅速蓋上文件夾在手裡，轉臉已是緩和臉色。
「我、我以為你恨我，不理我了嗚嗚……」
聽說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多縱容，他對她的感情就有多少。那是不是說，顧長風對蘇今，多多少少有愛的成分？
演講完畢，後台。
他依舊輕描淡寫，「結果沒死，不是嗎？」
後台高跟鞋蹬蹬的聲音由遠及近，連默神情仄仄：「宋詩嘉，你太看不起我了，也讓我看不起。」
話落，來的幾個衣著筆挺的人上前去將宋詩嘉帶下，對蘇今卻是有禮有節。
她對付宋詩嘉，無非想增加他們之間的障礙，讓她知難而退，結果歪打正著。記者會過後，宋詩嘉和顧長風果然都默契地不再聯繫對方。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所以，她回來了。
「那個被人踩到痛處也要跳起來踩人家腳的姑娘去哪兒了？犯我族者雖遠必誅的氣魄也沒有了嗎？現在除了會對影自憐黯然神傷這些沒用的究竟還會做點什麼？虧我在英國那些苟延殘喘的日子里還常常回憶從前取暖，沒想到阮雪碧這麼多年都保持著二的水準，可惜你已經面目全非，太讓我失望了。」
連默將交易的底片交給宋詩嘉，意有所指道：「照片流出去，就算不能讓她身敗名裂，也夠焦頭爛額好一陣子的，你自己做決定。」
舊日好友重聚，阮雪碧原本正感傷，後來越聽越不對勁，小身板立刻跳起：「我什麼時候二了？
m.hetuｂoｏk.ｃoｍ.ｃｏm！」「……」
盛光的收尾勉強算漂亮，宋詩嘉被升了職，和公司里的人聚會，她有意多喝，走出KTV的大門等計程車，卻等來了周衍。
深夜，她在倫敦公寓自言自語。
宋詩嘉突然說不出話，心裏只有一個念頭：MD，心靈雞湯真討厭啊。
他一句話說得無心，宋詩嘉卻趁著醉意數落起顧長風來，最多的兩個字是變了，變了。她略顯獃滯的表情看過去有幾分可愛，令周衍不自覺晃了晃神，片刻后才強迫自己目不斜視。
連默眨了眨眼：「是蘇今與質檢員交易的照片。她想在顧長風眼前打詩嘉一個措手不及，順便拉設計館下水，讓她做千古罪人，我只好請君入甕，讓雪碧找些蛛絲馬跡。好在，這丫頭智商低，動作倒不慢。」
宋詩嘉眼圈裡的紅色還未完全褪去，她微仰著脖頸，定定凝望眼前人，抿唇片刻后問他：「所以到了關鍵時刻，你選擇要維護的人，是她？」
怪不得，這段時間阮雪碧老神出鬼沒，原來早有密謀。
她聲音高些了，「可如果不是雪碧的話，今天死的就是我，還有被我無辜牽連的全公司！」
開心？
說到這，她不明就裡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誰還能永遠運籌帷幄，不出一點錯？」
宋詩嘉拉住欲功成身退的阮雪碧，半嚴厲半威脅，「說，誰讓你來的。」
顧長風眉頭微蹙，彷彿有些按耐不住，一行人剛到門口，許久沒出現過的阮雪碧風風火火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