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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沉默。

而此時c城傳來消息，媽媽因為體檢時發現乳腺癌，要立刻手術。

我張著嘴呆在當場。

媽媽是個火爆脾氣，雖然年輕的時候也總是各種羡慕人家吐氣如蘭的女子，還給我和若素取了這樣雅緻的名字，但事實上，我們的童年，卻一直是在媽媽的怒吼聲中度過的。而爸爸屬於話雖不多，但生起氣來卻異常認真的家長。

你看，這世間還有一人，信你如我。

我嚇了一跳，心虛的低頭。

但是我卻忘了，如果這流言的主角是他人，我也早和媽媽一樣憤而怒斥。

媽媽冷笑一聲。

從樓和樓之間走過的時候，兩邊的窗子傳來一陣陣熱油下鍋的歡快與鍋鏟的撞擊聲，伴著飯香誘人的香。

若素往媽媽身上粘去，小聲音各種甜：「媽，說什麼呢，我和姐都最聽您的話了嘛。」

父母家住的仍是原來的單位小區。

試著也像若素一樣去拉媽媽的手，卻被她用力甩開。

周六已經約好了和若素一起回父母家吃晚飯，下午四點，她就開著車過來公司接我。

所有的樓都不高，有些外牆已經斑駁，爬上了密密的藤和圖書印，但一排一排房子仍然整齊清爽，樓間不時能見到百年樹齡的老樹，即使是盛夏，小區里也會因此而多一分清涼。

四年前，媽媽經歷了一場大手術后，她就收斂了很多脾氣，像今天這樣的氣氛，顯然是有大事。

小時候我和若素因為各種原因挨過的男女混合雙打難以計數。

「程安之！我從小怎麼教育你的？人活得要有自尊有原則！那男人在老婆懷著孩子的時候就在外面亂來，屢教不改，孩子才兩歲就離婚，這樣的人，你是瞎了還是聾了，要找這樣的男人？！」

何歡嚴肅的說：「封信不是那樣的人。」

自從我初三那年搬過來后，這裏就似乎時光靜止，再也沒有變化。

一邊說一邊朝我擠眼。

我討好的各種搭訕，心裡不安。

媽媽沒怎麼搭理我，鍋鏟揮得震天響，自從我回來后，我們母女間似乎總有一層隱隱的隔閡，但沒有一次，像這樣明顯。

這世間沉默的人往往知道真相，但卻不是所有真相都可以言說。

我不知道原來她的心裏，積壓了那麼多對我的怨。

元旦過後，對hetuｂoｏｋ.ｃoｍ.ｃoｍ過年的期待開始漸漸浮現在每個人的臉上，走在街頭，或在超市買東西時，都會聽到人們關於對年底工作繁忙的小小抱怨和對放假后的快樂安排。

系著碎花圍裙的媽媽正在廚房裡忙碌著，爸爸照舊陷在已經有些顯舊的沙發里看新聞，若素一進屋就開始逮著爸爸各種撒嬌調侃，我去給媽媽幫忙端菜。

我不知道怎麼配合，從小我就比若素笨拙，也不會討媽媽的歡心。

但何歡這一句，卻讓我的眼淚，如滂沱的大雨，瞬間傾盆。

她小心的察看我的臉色，似乎想說什麼，但又猶豫。

「你們一個兩個都長大了，再大的事也不要問媽媽的意見了。」

媽媽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你是看上他有錢？去了香港幾年，你回來就這樣道德敗壞眼裡只有錢？」

他不是那樣的人。

媽媽到底沒能沉住氣，突然把鏟子一扔，把燃氣啪的一關，轉過來怒視著我。

不知道為什麼，媽媽罵我的時候，我沒有哭，爸爸不幫我說話的時候，我沒有哭，若素也怨我的時候，我沒有哭。

我終於明白每次若素的欲和-圖-書言又止。

我們一路說說笑笑回了家。

走到我們家樓下的時候，她突然對我說：「姐，媽今天大概要問那件事了。」

我也不想說話，硬生生的把眼淚往肚裏逼。

「我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個沒臉的東西！怪不得回來以後都不肯在家住！……」

我還沒回應，何歡卻突然一聲低斥：「小素，不要亂說。」

一過了懷孕前三個月的危險期，這個閑不住的小兔子就開始囂張起來，開車購物出門邀飯，過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我做手術那年，你在香港和誰同居？也是有錢人？」

那一次手機落在彥一家被他接起，更讓媽媽誤會為我不歸的原因是在那邊和人戀愛同居因此樂不思蜀。

媽媽的手術很成功，我在外多年，也未伸手問家裡要一分錢，但所有人，都以為那是我去時第一年就定下的美事，而後來的許多年，我都逍遙快活。

媽媽手術的時候，我在彥一家打工，給得了抑鬱症的彥一少爺做牛做馬，只為賺得那份不錯收入，不讓家人發現我的困窘，不必在媽媽的手術費用後期藥費外還要騰挪著為我支出，為我擔心hetubook.com.com。

但媽媽是個好媽媽，爸爸也是好爸爸，我和若素的成長，並沒有因為父母的嚴厲而有所遺憾或缺失，我們的父母正義而熱情，善良而勤勞，他們認真工作了一輩子，雖然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卻保有著金子一樣閃亮的自尊心。

我們倆都嚇了一跳，尤其是若素，大概很少被何歡斥責，立時表情就不對了。

若素聽到異動立刻跑了過來，後面跟著爸爸。

我卻不知，那一年的不歸，會是媽媽心裏永遠的痛。

我只是傷心我的媽媽，從小看我長大，卻這般不信我。

我知她疑心，但她不問，我也無從解釋，自此百口莫辯。

一聲一聲惡毒的攻擊像重鎚一樣擊向我，我只能獃獃的看著媽媽，心裏一片遲鈍的空茫。

或者是因為我愛他，我信他，當我知道這些的時候，我心裏早已篤定那不是真相。

封信，你不是孤獨的。

若素把車停在了小區外面，和我一路慢慢走進去。

半路接上了加班后的何歡，何大律師接替若素開車，若素挪到後座和我並排坐。

遠離至親，已是不孝，我怎能再讓父母愧疚。

晚飯也沒吃成就不歡而散和_圖_書，回去的路上若素開著車異常沉默。

我永遠也沒有辦法告訴她，去了香港的第二個學期，我生了一場大病，一個月無法起床，因而失去了第二年的獎學金。

我猜想媽媽一定是聽到了什麼不利流言，但我卻不敢開口詢問。

我的心咯噔一下。

在黃昏里悠然散步的寵物狗，聚在大樹下拉一根電線掛一盞燈在玩紙牌的老人，不時有騎著自行車的熟人從身邊過去，大聲叫喊我們的乳名，我們卻已經不一定認得對方模樣。

我們公司的工作節奏也開始進入瘋狂模式，加上我們組開發的系列繪本準備在春節期間全面上市，搶佔年輕父母們對於孩子教育投資的新年第一波眼球，因此最後的宣傳已經在爭分奪秒，晚上和周末加班就成了常態了。

我不知道，原來封信的那段「履歷」被人說出來，是如此的不堪。

直至送我到家，下車前一刻，她才下定決心似的說：「姐……我覺得，你要不還是重新考慮一下吧……我聽說封信的前妻還經常帶著小孩去醫館找他，兩人是不是余情未了啊……而且上次你不是也說見到他的時候他在酒吧和不正經的女人勾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