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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起來。」孫語潭已經喝得醺醺然，下巴磕在膝蓋上，又用腳去踢他，結果下巴落了空，差點掉地上。

武浚哲一邊笑一邊按住她肩膀，「醉鬼。」

武浚哲盤腿坐在她對面，無奈的表情中居然還帶著一點如釋重負，「其實我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我爸真的帶著別人出現，還是有點沮喪的。」

他再坐以待斃下去，她真的要和別人心心相印。

「武浚哲，你為什麼不談戀愛了？」

「我說不對。愛就是愛。不永恆也是愛。變了也曾是愛。」

孫語潭要說什麼，武浚哲做了個打止的手勢，他往後一倒，「孫語潭，我能在你家地板上湊合一晚嗎？」

「不住了？什麼叫不住了？你是不住了，還是不想和我住？」

武老師年過五十，頭髮依舊蓬鬆濃密，戴一副黑框眼鏡，笑呵呵的，和從前沒什麼分別。

「說來嗎？」在她放下手機后，孫念西問。

武浚哲這話說的好違心，他從小跟在武老師屁股後面，最清楚他爸本事了，很多時候根本不是故意討人歡心，也沒想賣弄，三兩句話的功夫，大家自然而然就看了過來。

一會兒外面靜下來，他這www.hetubook.com.com邊的門被敲響。

孫語潭說：「關他什麼事。」

陳銳這晚一直在沙發上辦公，聽見門外的說話聲，他放下筆電，走到廚房倒了杯水，慢慢地喝著。

陳銳咬牙道：「你打算去和誰住？武浚哲？」

孫語潭很無辜：「我想和你說的。這幾天不是一直沒看見你嗎。」

陳銳閉上眼，想鎮靜鎮靜不下來，他將筆一甩，打電話給孫語潭：「你要賣房子？」

陳銳：「玩得開心嗎？」

「想多了。」

沒過兩天，她的直覺被證實了。

他放下水杯，靠著等了兩秒鐘，才過去開門。

除了孫語潭，武老師幾個在海城的得意門生也來了，大家從前現在一頓海聊，散場了還意猶未盡。

「去看老師。」

「哦。」她將手中的外套遞給他，「你東西落在我那了，一直忘了拿過來。」她一點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陳銳在辦公室不停踱步，他本來以為漸入佳境，為什麼武浚哲一回來，一切又回到原點。

他沉默了一會，才問出口：「你愛你現在的男友嗎？」

孫念西一合掌，「啊呀，我終於要見他廬山真面目了。」

孫語ｈttps://ｍ.hetuｂoｏk.cｏm•ｃｏm潭沒敢問老師感情生活，但感覺得出武老師過得挺滋潤的，而她看著室內溫馨又井井有條的布置，總有一種不太好的直覺。

「陳銳，你反應這麼大幹什麼。和同學一起去看老師不是好正常。」

「那我呢？」武浚哲靠近她，看著她，「在你眼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陳銳閉上眼，腦海中忽閃而過前一陣的甜蜜時光，還有他一秒都不願回想的那麼長，那麼久，她不屬於他的從前。

「你也知道晚？孫語潭，敲了門送件衣服就走，耍誰呢？」

孫語潭不回答，她的臉頰上飛了兩片酡紅，笑眯眯地看著他。

陳銳聽他說完，接過去一看，腦子裡簡直轟然一響。

唐諾在例行檢閱房產動態時，發現一件事。

「我看我爸也就那樣，半老頭子一個，怎麼還這麼招人喜歡呢。」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孫語潭靜了會，奇道：「你不是沒印象嗎？」

孫語潭點點頭。

「他是個彆扭的人。」

陳銳：「對。」他就這麼看著她。

「……」武浚哲拍她腦袋，「你欠打。」

說著她轉身要回自己家，陳銳冷笑一聲和*圖*書，扣住她手腕，力氣大得嚇人，孫語潭被他一隻手，就推壓去了牆上。

「好的。」他快步走開。

「說實話，去澳洲之前，我從來、從來沒有起過想他們復婚的念頭，一次都沒有。他們在一起太可怕了，吵起來簡直天翻地覆，一分開又世界和平。我做夢都想他們離婚。我跟著我爸開開心心，我媽在國外也開開心心。直到上大學，才發現我媽不開心，一直不開心。」

陳銳拿出手機，再次撥號。

「我和孫念西在一起。」孫語潭問他，「你要過來嗎？」

「哪有什麼永恆的愛？只有永恆的友誼。小潭，你說對嗎？」

他仔仔細細看了兩遍，確認無誤后才上報給陳銳。

他俯身親了一下孫語潭。

孫語潭笑嘻嘻的，「還沒睡，在等我？」

「我？我一個人瀟洒走天涯。」

孫語潭的語氣不痛不癢，陳銳問：「在哪？」

「和他去？孫語潭，你以後是不是天天都和他有事？」

陳銳冷笑著，「你不就是因為他回來，才這麼急著投懷送抱嗎？」

她討饒道：「今天太晚了，別、別了吧。」

他矛盾的地方太多了。多到要花好長的時間，才能漸漸明白。

和*圖*書這些天樁樁件件，無論是武浚哲突然出現，還是孫語潭的早出晚歸、見首不見尾，都抵不上這件事，讓他的層層累積的焦躁一下飆至峰值，陳銳出離憤怒了，他緊繃著，已經到了爆發邊緣。

「你明天又有什麼事？」

「我看你燈亮著嘛。好陳銳，我是認真的，你先鬆開，我明天有事，折騰不起，咱們來日再約。」

「長頭髮，一般，哪有我媽好看。」

「……」陳銳將電話掛斷，一抬腳踢翻了椅子。

「哎，陳銳，不是你想的這樣。」

唐諾心驚膽戰地看著老闆手中的簽字筆快要戳穿文件，正要藉機撤退，聽見老闆冷冰冰道：「壓住，不準賣。」

她同情道：「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唉，早點休息。晚安。」

孫語潭靜靜聽著，武浚哲卻不往下說了。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孫語潭問：「武老師新找的女朋友漂亮嗎？」

武浚哲移開目光，對著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笑了笑。他的聲音輕極了：「我哪裡矛盾？」

是正常，你們做什麼不正常，陳銳氣得甩開她手，一回身將門拍得震天響。

幽默又有才的男人哪個姑娘不喜歡，他媽媽就是這樣叫迷得七葷八素。武浚哲看過父hｔtｐs://m.ｈeｔｕbｏｏｋ•coｍ•cｏｍ母年輕時飽含愛意的信件，知道他們曾經也很相愛，曾經也將對方引為知己，相見恨晚。可惜再多的愛意也抵不過瑣事消磨，臨了一地雞毛收場。

「你？你是個矛盾的人。」

他決定放任自己一次。

「反正也不住了，就賣了唄。」

「開心啊。舊友重逢當然開心了。」她仔細看他神色，「你不高興？」

十幾歲的時候，武浚哲以為他每天過得很高高興興熱熱鬧鬧，就是沒有受到父母影響。長著長著才發現，哦，原來很多事，當下是看不出來的，它不是那麼快，也不是那麼明顯的。

他將她抱去床上，她酒品真好，合上眼就睡過去，一點不鬧騰。

「是你看不見我，還是我看不見你？」陳銳聲音寒冰一樣滲人，「你連打個電話的功夫都沒有？也是，最近你這麼忙。孫語潭，你告訴我，你賣房子幹什麼？」

「喂？」

孫語潭安慰性的和他碰杯。

武浚哲站在床邊。他該走了，腳卻挪不動。

「長頭髮還是短頭髮？」

「那是。」

陳銳嘲諷道：「你有這個心，掛在中介前，不先問一下我？」

她又要走出他生活。

孫語潭：「你怎麼知道？」頓了頓，「不然還給陳爺爺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