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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仁，我不義！

「把那東西拿過來。」丹妮莉絲緊皺眉頭，如是下令道。

沒有兩個人的指紋相同，這種大話在此刻甚至都沒必要拿出來用——他與賴昂的指紋一個是斗形一個是簸箕形，瞎子才會分不清彼此區別。

確認丹妮莉絲看清兩個手印不同后，艾格才將「赦免令」遞給方才拿過它來的無垢者士兵：「去還給斯崔克蘭團長——不，在那之前給黃金團每個人都過目，包括梅斯·提利爾大人。請各位——務必從上到下全部看完，瞧瞧厄索斯第一傭兵團的團長，被人耍成了什麼樣！」

但本著認真和弄清事情來龍去脈的想法，她還是將「赦免令」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讀了一遍。

他沒說手中那捲東西是赦免令，只將它攥在手裡揮舞了一下，以作威脅。

「你們呢，也是一樣想法，要我……『三思』嗎？！」

飛在空中的卓耿感應到了與自己綁定馭龍者的情緒變化，它略微降低高度，從黃金團眾人頭上滑翔而過，巨大身形遮蔽了過午的陽光，立竿見影地實現了比任何言語恐嚇更好的威懾效果。

這份他視為護身符貼身珍藏了一整夜的赦免令，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字甚至半個符號是真的！

不僅設計害死自己最後的血親，還想將弒親者的名頭栽到自己身上，這份惡意和仇恨……不是扒皮抽骨再龍焰火化，根本難以消解！

他被耍了！

需要嗎？

丹妮莉絲一言不發地握緊了拳頭，只咬牙輕輕點頭。她忽然有一種直覺，這次派人冒充艾格假傳她諭令的，恐怕和在臨冬城投毒幾乎讓自和-圖-書己御前團滅的是同一個幕後兇手。

她甚至都不需要看內容，就知道這是假的——儘管做得很精美很正式，但她的坦格利安王朝從未以這種格式和載體發過任何文件，遑論什麼赦免令了。

丹妮莉絲和艾格沒有道理這樣裝傻的，要想不讓世人知道這場骯髒交易，他們唯有履約償付報酬和殺自己滅口兩個選擇，而即便是后一個選項，也應該是在戰爭結束所有人都放鬆下來后再悄悄進行——實際上，哈利都已經想好該怎麼應對和自保了。

他完全搞不懂：為什麼一場明明說好了互取所需的交易，會莫名其妙演變成現在這副局面？

黑龍龐大的身軀在他們頭頂上一個靈活的迴旋轉向，俯衝掠過女王頭頂飛向西面。

用長達數十秒的沉默施加完了壓力，女王才以冰冷無情的目光掃過被無垢者包圍的眾黃金團軍官。

幾名無垢者殺氣騰騰地端著長槍朝傭兵眾逼來，哈利正猶豫著該不該給，站在他身邊的弓兵隊指揮黑巴曲已經一把搶過赦免令，遞給了最近的無垢者。

「昨晚那場混亂，正是你讓我安排的！」見艾格還在裝傻，被逼到牆角的哈利徹底豁出去了，他不僅大吼出聲，還將手中捲軸大大展開，揪著身邊的人讓他們看，「女王已經在昨日就赦免了我，怎可今日再將我逮捕入獄？堂堂真龍王朝的赦免令，有效期不到半天？！」

丹妮莉絲喊出了此刻唯一能讓她解氣的詞。

本只是想將錯就錯，順著艾格的命令讓斯崔克蘭進牢里吃點苦頭，以報他沒有保護好自己血親和_圖_書的仇……

艾格露出了更深沉的疑惑表情，一個呼吸過後，他抬起頭來，厲聲發問：「這是何人，於何時交給你的？」

她已經氣到恨不得當場手刃這個混蛋，只是顧慮著艾格等人都在場看著才沒下令直接處決他，但哈利居然還不肯乖乖束手就擒，這可就別怪她兇殘嗜血了！

「團長大人，你就老實點吧，想害大家陪你一起死嗎！」

文字內容不太規範，這個先不論，但印章是假的——甚至連最基本的圓還是方都搞錯了，做這個東西的人肯定從沒見過女王政府的內部文件。

丹妮莉絲大聲叫回了無垢者。

「還裝傻？」哈利·斯崔克蘭在與幾名下屬的拉扯推搡下著伸出手來指向他，「就是你，在昨天下午的日落前親手交給我的！就算赦免是假，最下面的手印卻是你當著我的面按的——陛下，你若不信，讓他當場按手印給你看！」

「那個艾格是假的……」一片空白的大腦中終於又浮現出點什麼東西，他反應過來，歇斯底里地大吼，「那個艾格是假的！這一定是紅袍女的巫術！是你們派人用巫術變化成艾格的模樣來騙我，到最後再翻臉不認賬，將罪名全載在我頭上！卑鄙無恥的騙子！」

「你在說什麼鬼話！」艾格面上的冷漠變成了迷惑和惱火，敵意卻絲毫不減，「什麼叫我的需求？」

女王沒發話，反倒是艾格怒極反笑地搖搖頭：「拿印泥來，我今天讓你……死個明白！」

「也就是說，陛下。」艾格沒有理會那邊的聒噪，而是低聲朝丹妮莉絲道，「有人冒充我，向hetuｂoｏｋ•coｍ.ｃom這傻瓜灌輸了『女王想要他殺死王子』的謊言，然後他就真相信並去執行了！我先前還只是隨口一說，但現在事情性質不一樣了……我們必須得嚴查此事！」

除了早已遠遠躲開的梅斯·提利爾及其侍衛，剩下的黃金團軍官們在互相對了對眼色后，都慢慢將武器收了起來——抄傢伙保護團長，是多年以來養成的戰鬥習慣，屬於肌肉記憶的下意識反應。但冷靜下來后，這群一個比一個精明惜命的傭兵很快達成了一致。

但沒人願意站出來替他說半句話。

下屬們的反應在意料之中，但更讓哈利害怕的是，對面兩位——無論是女王還是艾格，都依舊是一頭霧水的表情。

如果哈利說的時間是半夜，那倒還有那麼一絲可能性是艾格在搞鬼，可他卻說是日落前。

三思？

一名無垢者跟彌賽菈小跑著向艾格存放印泥的馬車跑去，而哈利·斯崔克蘭則一面感覺不妙，一面開始大喊著點名昨日與他一同赴約九人的名字，把他們當成了救命稻草。

「首相大人！這可都是按您的需求安排的，你怎可出爾反爾，反倒還指責起我們的忠誠和紀律性？」黃金團團長扔下那柄估計也沒機會派用場的鑲金寶劍，強抑住雙手的顫抖從包里取出了那捲做工精緻的赦免令。

首相有令，這下大傢伙總算能放放心心地看這份「證據」，赦免令被一個傳一個以接力的形式在眾黃金團將領及提利爾公爵之間傳遞，最後回到哈利手中。

她很確定：自己的首相昨天除了睡覺一整日都和自己在一起。

「哪只手的和*圖*書哪根手指？」

生怕被牽連的傭兵眾一鬨而散，只留下哈利孤零零地留在原地面對十多名朝他撲來的無垢者士兵，自知死路難逃的他絕望地大罵了一聲這群吃裡扒外的懦夫，將手中的赦免令一撕，轉身就往不遠處外的黃金團大部隊跑去。

雖然早就猜到「殺死伊耿王子」可能是自家團長與女王的一場交易，但待哈利真拿出了證據來，他們卻誰也不想看。

一個不能帶大夥贏取勝利，連陣亡將士撫恤金都搞不定，甚至一場投降儀式都能整出波瀾來的廢物團長，哪裡值得他們拿性命來守護，甚至不惜對抗一條……不，兩條巨龍呢？

按手印？

還不想死，哈利·斯崔克蘭帶著最後一絲僥倖望向與自己直接洽談的艾格，想從他的表情或肢體動作上看出什麼端倪——哪怕只是一個安撫的眼神或手勢，他都會立刻放棄抵抗。

丹妮莉絲無法理解，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還是這個世界就這麼荒謬，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她的真龍之怒被點燃了。

片刻之後，印泥便被小跑著拿到了艾格面前。

該賭一把束手就擒后還有機會活著走出地牢，還是撕破臉皮拼個魚死網破？

而現在，全然意料之外的情況出現了：他們，看起來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正拿著什麼！

丹妮莉絲冷笑，對艾格本就不強的懷疑頓時煙消雲散。

心臟劇烈的怦怦跳動間，一股熱血湧上頭臉。

開玩笑，雖說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但這個瓜——吃了可是要送命的！

「Dracarys！」

但現在，她起殺意了。

「別追！」

見身旁的下和-圖-書屬們一個接一個地收劍入鞘，甚至紛紛用責怪和鄙夷的眼神望來，彷彿催促他快快放下武器向女王投降……哈利·斯崔克蘭滿身的肥肉都開始哆嗦。

至於最下面那個手印……

「黑巴曲，你！」

如果把這句話里的「你們」改成「艾格」，那它就幾乎全對，只可惜這個指控對象不明的錯誤主語最終徹底惹惱了丹妮莉絲。

他渾身發冷，背上出起虛汗，感覺自己陷進了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作為戰敗者，在一場投降儀式上對戰勝方刀劍相向，還扯什麼三思？

「右手拇指！」

艾格半句廢話都沒多說，擼起袖子便蘸上印泥，以右手拇指在赦免令最下面那個手印旁，按下了屬於自己的那一個。

巨大的不祥預感開始籠罩上哈利·斯崔克蘭心頭：事情不對勁。

儘管已經從每個看過赦免令之人的表情上隱約了解了情況，但當真親眼看見那兩個一新一舊，很明顯截然不同的手印之時，哈利還是大腦一時缺氧，感覺天旋地轉。

然而，事情依舊沒能像他期望的那樣忽然好轉。

……

他周遭亂成一片，之前大夥還只是嫌棄，這會卻是像見了瘟神一樣唯恐避他不及了。

但黑衣首相冰冷淡漠且敵意滿滿地瞪著他，這回身上倒是冒出了傳說中的那股懾人壓迫力，卻哪還有半分碰面時的隨和？

傭兵之間的背叛與爭吵開始的同時，那張赦免令到了丹妮莉絲手裡。

她面色鐵青：「拿下他！」

見艾格也湊過臉來看，丹妮莉絲乾脆把東西遞給了他。

他上頭了，但僅存的理智總算還知道：一旦當眾提及交易內容才真真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