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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齒分開。

毫無疑問，那時的自己無比的需要能給予她溫情和慰藉的人，雖說不論男女都無關緊要，但如一束光照進陰暗現實的多崎司，對自己來說，可稱得上是久旱逢甘霖。

「太太當年也有過？」

「對的。」島本佳柰說道，「現在你們或許沒有清楚地意識到，但當了那麼多年老師，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在學生時代能組成一個契合的小團體，將會是你們這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羈絆。這種羈絆，也是我認為栗山和棲川大概率逃不脫你掌心的關鍵。」

原來如此。

天色又陰沉了點，月亮消隱不見。花叢邊的楓樹顯得黑黢黢的，久久注視著黑黜的樹影，他輕輕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從北海道到京都，所有的事情都簡單說了一遍。

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聰明、整潔、富有教養，且十分親切。

這反而使多崎太太愈發地感到羞惱。

「我也不是糾結……」多崎司搖搖頭，「只是相比以前淡然的心態，現在總感覺無形中多了一份壓力在身上。那只是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呀，一想到從今往後她的人生就維繫在自己身上了，感覺好有壓力，以前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我信了！」

多崎司臉還貼著她的臉，貪婪地嗅著她身體滲出的香味：「真的好喜歡這味道，太太請務必每天都要腌一下，保證我每天都可以聞到。」

「還有這種好事？」多崎司一下子就樂了。

走著走著，前面露出黝黑的密林，透過密林的間隙，看得見向日暮時來觀賞夜楓的遊客出售飲料的攤位燈火，裏面人來攘往，很是熱鬧。

過了幾秒鐘，她睜開眼：「哪怕你有自信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這種話也不要再說了。」

她希望多崎司說「回去」，然後把她帶回旅館。即使只是隨口哄騙她，但只要他這麼說一句，島本佳柰就會心滿意足地往回走。

好像是從F班的兩個男生。

於是，兩人在黝黑的花叢前彎下腰，鑽進裏面去。

不少路過旅館前的男人，都會下意識把目光投向這位身著和服的婦人身上。

「別呀……」多崎司討好地笑著，眼神左右瞅了幾下。不遠處有個花叢，兩邊楓樹密密匝匝地生長著，遮掩住燈光，宛如在一條幽深的隧道。

道路的前端，有兩個人影迎面走來。

這樣巨大的轉變，才是多崎司從一開始單純地饞她身子，到現在真正地傾心於她的根本原因。

哦。

這一剎那的風情，令多崎司想起了谷崎潤一郎筆下京都美人花容月貌的圖式。

還好，島本佳柰此時正握著他的手掌，沒讓他干出這種蠢事。

「你們四個人匯聚在一起，以共同的名義把各自的缺點彌補掉，把各自優秀的部分奉獻出來，毫不吝嗇地與大家共享。」

並不是很光彩奪目，但卻有著不含任何雜質的女性柔美，全身各處的魅力都恰到好處得令人無法挑剔。

「有些事想和你說說呢，現在說了就不會影響到今晚的心情了。」多崎司窺察著她的臉，在幽暗的光亮中，太太的嘴角好看地微微一笑。

迎面又走來兩個人。

吹過楓葉樹梢，在四周此起彼伏地搖顫楓葉，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於耳。過樹枝窺見的天空已被灰雲遮得嚴嚴實實，有點要下雨的樣子。

說到這裏，她合上嘴，似乎在斟酌語句。

「對對對，你不壞！」島本佳柰伸手揪了救他的鼻尖，認命似的嘆口氣：「你這人啊，看人太准了。對待我的時候又霸道又強勢，對你的花見姐時卻又費盡心思去討好，對那兩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嘛，你表面裝作正人君子，暗地裡卻挖下了陷井，放置著誘惑人心的東西在那上面，等她們兩個心甘情願上你的當。」

日落之後氣溫急速的下降，開始吹起冷風。櫸樹的枝丫，像是給予警告的古老的手指一般震發出枯乾的聲響。

島本佳柰雙手輕輕撫摸他的頭髮：「喜歡不？」

一步步靠近，被斑斕的明黃色燈光點亮的火紅楓葉就在眼前，島本佳柰終於停下腳步。

島本佳柰驕傲地拍著自己挺拔的胸脯：「在這一點上，我也是獨一無二的喲，不比你的花見姐差。」

和_圖_書捂熱太太的耳朵，多崎司伸手摟著她的腰，島本佳柰把頭依偎在他肩膀上，兩人走進這片楓葉園。

島本佳柰白皙溫婉的面容凜然都看著他，一副在責問她「你是誰」似的眼神，目光犀利，好像凝眸監視著竊賊一般。

行道樹之間懸挂著燈籠，暖黃色的燈光下，露天攤販鱗次櫛比。一群來修學旅行的北川女學生在攤位前轉悠，島本佳柰稍稍低下頭，在她們的背後走過去。

「你這傢伙從來都不理人家的感受……」島本佳柰埋怨道。

「你有不同的意見？」

其中有帶著小孩出遊的一家人，保守派的家長更是用手捂住孩子的眼睛，順便教育孩子以後不許這樣。

多崎司低頭，用鼻尖蹭著她的脖頸：「最擅長分析人心的島本老師，麻煩幫我這個學生分析一下。」

原本她所希求的是和多崎司一起渡過一個溫馨的夜晚，把這段時間的空白給填補回來。甚至前一秒她都還在惱怒多崎司不合時宜的玩笑，現在卻滿心撲在了他要說的事情上。

「……」

雖說他一開始也就是喜歡自己的身體和氣質，但她也滿不在乎地全心相待，甚至直接給他某種可趁之處。

這模樣鮮明地展示著，現在的多崎太太所擁有的風姿到底多迷人。

多崎司跟在她身後，往前走了一段路。

大概二十分鐘。

島本佳柰板著臉：「還是一樣隨意！」

「孺子可教。」島本佳柰以一種打趣的口吻調侃，「能察覺到自己有壓力了，說明你是有在真心為二宮以後的生活思考，渣得還不算徹底。」

多崎司怔怔地看著右手的四根手指。

「這裏應該沒熟人了吧……」多崎司走到她身邊。

「別想得太美……」島本佳柰輕輕拍了下他臉頰，接著往下說：「在你的身邊，也就說說你和三個女高中生形成的小團體。二宮是活躍氣氛維持你們和諧相處的關鍵，栗山是那種頭腦清楚的知識分子，棲川則是出謀劃策並且親力親為的行動負責人，你嘛……」

過了會，島本佳柰伸出手，溫柔地觸碰在他的臉頰上：「聽你這麼一說，我彷彿看到了二宮同學在北海道生活的畫面。」

多崎太太也是有脾氣的啊！

島本佳柰從布袋子中掏出手帕，細心地幫他擦拭的同時，笑著罵道：「我才不信你這話。住在一起那麼久了，就從沒見到你半夜笑醒過。」

多崎司好奇地追問：「我是什麼？」

「不小哦。」

或者可以換句話說，多崎司的出現適逢其時地填補了自己的空白。

「總是那麼不正經……嗚，鬆開，去祗園。」

多崎司掏出手機，把這唯美的一幕記錄下來。

島本佳柰的話，讓多崎司想到了上次的大間町之旅。

「最好就是堅信不疑！」島本佳柰舉起他的右手，張開纖長的四根手指：「栗山最先，是食指。你是最突出的中指，棲川是依附中指而來的無名指，二宮呢，就是看起來不起眼，但卻最秀氣最惹人憐愛的小拇指。」

工作后的學習，對她而言也是一種逃避現實的樂趣。

島本佳柰微微地笑著，溫情脈脈地看著他：「拭目以待。」

親熱過後的氣氛很甜蜜，兩人現在的表情都很自然。

夜色已近，東山區夜遊的客人逐漸多了起來。

在街燈的餘光處，雙方都象故意躲著似地，各自沿著道路兩側往前走去。

在多崎司出現后，一切悄然之間發生了改變。

「謝謝太太的理解。」多崎司緊緊抱著她，深吸一口氣：「噯，太太，我也覺得現在的自己活得越來越輕鬆了。真是那麼想的，打心眼裡那麼想。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多崎司調整著呼吸，一邊輕拍著太太手感極好鵝蛋臉，一邊呵呵笑起來：「本來下午和栗山同學聊天的內容，讓我有些挫敗。經你這麼一說，我現在又信心滿滿了，只能不愧是島本老師，太厲害了。」

「和二宮在一起呢，以後就真的要長大一點了。老阿姨們不介意，是因為我們都有經歷過各獨立的人生階段，但少女在這方面還是空白的喲，她們從父母手中直接來到你的手中，中間尚未有過空缺，你可別把她們帶歪了才行和_圖_書。」

暫且不論會不會增加工資，會不會受到提拔。

說到這，島本佳柰頓了頓，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呼吸著他的氣息，然後話鋒一轉：「不過呢，只有這樣才能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十六歲少年，我對此表示贊成。很勇敢也很坦蕩，包括你的秘密什麼的也好，能全部都說給我們聽，這真的很讓人感動。」

被稍顯粗暴地吻了幾分鐘后，島本佳柰掙脫出來，通紅著臉，淚眼汪汪，咬住有些發腫的性感嘴唇：「你壞死了！」

面對這透徹的目光，多崎司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你不跟我來，我就會一把抓住你的衣領拽著你往前走，倘若還是不願意，也可以煽耳光，訓斥『為何不聽我的話？』，怎麼樣，需不需要我這樣蠻橫一下？」

在熾白的燈光下，多崎少年那俊秀的臉龐上浮現開心的笑容，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勝利。

島本佳柰聽著他猖急的喘息聲，身體微微顫抖：「來到京都后，我每天晚上洗澡，都會往身上全部塗滿乳霜，從脖子到腳底每一寸肌膚都不放過。連續三天都是這樣，為的就是送你一份驚喜。」

「別把我說的那麼壞才對啊！」多崎司笑著抗議。

多崎司稍稍拉開距離，不緊不慢地跟隨在她身後面。

在島本佳柰面前，他似乎總是比在別人面前要霸道一些，要更強勢一些。

「一點都不差！」多崎司扶著她站起來，彎腰撿起外套穿上：「能擁有太太這樣的寶藏，晚上做夢都會笑醒。」

站在這光中，她回過頭來等待多崎司走到自己身邊。

明明我就沒法反對，還裝作一副紳士的模樣！

還真是腌入味了啊……

「太太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多大？」

「這次要聽我的。」多崎司才不管她的抗議。

這或許是因為她的性子太過於溫柔，習慣逆來順受。多崎司自然而然地就總會有種想欺負她的念頭，比如現在故意逗她生氣，然後再慢慢把她哄回來。

多崎司對她的順從暗暗竊喜，同時也感到有些內疚自責。

「少來，你根本騙不過我。」島本佳柰沒好氣地點了點他額頭，「如果不是那三個女高中生，什麼劍道大賽、學園祭你根本就不會參加。」

島本佳柰裹緊了點衣服。

「反擊要付出代價的！」

在沒認識他之前，島本老師在眾人的印象里，是位溫柔美麗，且熱情大方的老師。但平日里的交際活動甚少，只要一有空就想讀書，研究新的題課，向校董事會作報告。

「……？」多崎司愣了下，然後低下頭：「好啊，你居然拐著彎來罵我！」

多崎司覺得很不可思議地問道：「有那麼厲害？」

多崎太太是當之無愧的渣男港灣。

「是什麼，嗚嗚~！」

地上也鋪滿著落葉，踩在上面發出嚼薯片一般的脆響，島本佳柰心中這幾天的埋怨不翼而飛，只剩下淡淡的滿足和甜蜜感。

「一間殘破的小木屋，泛著油光的桌面上有把口琴，爐火燒得通紅，壺冒著熱氣。窗口|射進的月光久久地靜止不變，少女光著身子跪在地板上，身體的輪廓略微淡薄。」

島本佳柰趕緊搖搖頭。

在即將被多崎司拉著鑽進去花叢里時，她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你打算想怎樣？給我講清楚。」

正前方，東山朦朧高大的山影在漸漸逼近，山腳下是一片燈火朦朧的古老城區。

「是怎樣的的？」

「嘿，我知道，所以……」島本佳柰咬著下唇，沒有再說。

「太喜歡了。」多崎司微微張開嘴，迫不及待地吻在她的脖頸上。

島本佳柰不情不願地走著。

多崎太太忍不住在心裏想，這種天氣，應該是多崎司用手摟著腰，而自己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才對。她稍稍回頭看了眼，此時的多崎司依舊和她保持著七八米的距離，視線不時好奇地朝著路邊的小攤看過去。

修學旅行已經來到了第三天，再算上他去北海道的時間，差不多過去了十天時間。明明今晚可以好好溫存一番，自己還特意準備了好久，結果這混蛋居然說出那麼煞風景的話……祈望著得到撫愛，卻不能順利如願，這洋的朦朧狀態，使多崎太太現在心中欲|火難熬。

「發和圖書生什麼了？」他小心翼翼地問。

「只要你在這個小團體，她們就能自然而然地做自己。二宮想體驗東京的生活，你可以為她遮風擋雨；棲川要承擔起家族的未來，你可以分擔她的壓力；栗山要試圖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你可以成為她的領路人；你踏踏實實地存在著，給了這個團體平靜的安心感，就像船的錨那樣。如果哪天你消失不見了，她們會失去支撐，然後就會變得七零八落得。所以呢，多崎少年，請繼續加油吧！」

「對對對~」

風微微吹來。

「我知道你是個很自我的人，同時性格又隱含著傲慢的因素，覺得只要堅持自己所思所想，別的都無所謂，可這話真的太傷人心了。」

需要再等一會。

「……腌入味？」島本佳柰嘴角抽搐了下，忍不住伸手揪住他的耳朵，略帶慍怒的口吻地罵道：「臭小子，你會不會說話的啊，什麼叫腌入味了，你以為我是蘿蔔？」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多崎司，一臉懵逼。

進到花叢裏面，燈光被遮掩住，視線變得一片昏暗。

「咔嚓~」

花叢外圍，遊客的腳步聲不停傳來，提著燈籠的小孩子跑過，透進來的暖光照亮她嫣紅的半邊臉頰，接著又暗淡下去。

略有些埋怨地罵了句，隨後她又輕輕地掩嘴笑了下。

「連我都氣得想罵你了。」島本佳柰閉合雙目，靠在他懷裡，分外淺淡的笑意浮現在嘴角：「啊，多崎君啊，虧我還一直誇你懂得討女人的歡心……」

多崎司回過身，雙手自然而然地摟著她被和服腰帶束緊的細腰：「今晚就就笑醒給你看。不過你可得擔心我醒了后睡不著，然後就手動把你叫醒了。」

可惡！

「明白呀。」

「那裡人少嘛。」多崎司回過頭。

島本佳柰端莊柔美的鵝蛋臉上，重新煥發出笑容，在燈籠的輝映下光彩奪目。

「沒什麼。」

「啊，這倒是。」多崎司笑著承認，「總不能還像以前那麼隨意吧。」

現在，她緊閉著嘴唇，一味地拗著脾氣鬧彆扭。

「哼！」

島本佳柰獨自在旅館前徘徊，不時抬手看一下腕表。

「多崎司！」島本佳柰很生氣地叉著腰，一字一句地強調：「當然是因為我的人好看，所以照片才會好看！」

多崎司還在餐廳和學生們一起吃晚餐。

島本佳柰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腦海里只顧想著剛才迎面而過的那兩個人。

鴨川岸邊的居酒屋亮著燈光，光從窗口溢出，古老溫馨地照亮潺潺流水，中間亮光照不到的地方，看起來像一條黑色的布帶。

島本佳柰緊緊摟著他的脖頸，熱情地回應。

外面的光射進來，照到他的後背上，沾滿了沙土和草屑。

「你好討厭！」

「島本老師，久等了。」

「有壓力也代表著有動力了。」島本佳柰嚴厲的語氣中，隱約能聽到笑意，「你這人最大的不好是什麼，就是太挑事了。不喜歡的事情都躲得遠遠的，這哪行啊，人生不如意的事情有十之八九，總不能一直躲下去對吧。」

男的用手摟著女人的腰，而女人依偎在男人肩膀，小聲說著話。

她心裏希望往回走，想直接回到旅館任憑他愛撫，她彷彿覺得此刻無論是祗園也好東山也好，不管什麼地方她都不在乎，但多崎司就是不鬆口，她也難以甩掉他自己回頭。

多崎司想著那樣的畫面，感嘆道：「不愧是看守圖書館的，就連想象出來的畫面都那麼令人多愁善感。」

陽光已經變得暗淡，熒光燈將人工的光亮散滿日式庭院的邊邊角角。

「哈哈~」島本佳柰清脆而歡快地笑起來，像個十來歲的高中生那樣微微用撒嬌的語氣開口，「一直被你欺負，還不允許太太反擊一下？」

恨不得馬上就把礙眼的大拇指剁掉。

多崎司沉默下來，手掌心溫情地傳遞來太太臉上的光滑細膩觸感。

就算再想要，也不能讓一個女人親口說出來啊，人家的矜持還要不要了！

「我……」多崎司剛張開嘴，就被她伸手捂住。

前邊是條寬闊的馬路，右邊露出京阪電氣列車的車站。

「好像是從太太身上傳來的……」多崎司把頭湊上前，在她脖頸上使勁和圖書嗅了嗅，一股溫馨的奶香味，「哇，太太今晚到底噴了多少香水啊，都腌入味了。」

小混蛋！

多崎司摟著她的要：「我也一樣。」

「為了花見可以放棄別人，這種話能是可以隨便說出來的嗎？」

兩人從西側的大門進去祗園。

「你說什麼？」

「自賣自誇。」

來往的遊客紛紛看過去，看到是一大一小的姐弟戀后，他們的眼光或好奇，或不可思議，更有甚者是直接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們。

島本佳柰點點頭：「你真正找回了自己。動腦筋思考，思考何去何從。你又不蠢，不會無故說些惹人厭煩的話出來，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表達出來了，栗山同學和棲川同學的反應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她們未來能不能逃脫你的掌心吧，你似乎又很有信心。這麼看來，提前解決掉未來後宮爭風吃醋的隱患，我得好好誇誇你這種無恥才行。」

「怎麼辦啊？」多崎司在花叢前停下腳步，眼裡帶著調皮的笑意：「你不肯的話，難道真的要我蠻橫一點……」

多崎司把手機放回兜里，「太太最好看了，我的拍照技術一點都不重要。」

天空星月皆無。

「都到了沒人的地方，想怎樣還不是我說了算？」

想不到一件應該拿掉，也沒有一件可以添加。

島本佳柰風情萬種地瞪他一眼，又感覺好笑似的眯起眼：「怎麼說呢，一貫以來，你就是那種讓人抱以好感的帥氣男生的角色，人清爽而整潔，又修邊幅，舉止得體，也不說什麼胡鬧話。別說女學生了，我們學校不知道多少女老師和女家長都在等著你畢業呢。」

多崎司安靜地等待她找到語句。

「我有在改變了。」多崎司底氣不足地說道。

「依你了~」島本佳柰平順呼吸，愜意地靠著他的身體，接著剛才的話說：「你呢，單獨看的話在裏面確實沒發揮什麼作用，但卻是把她們串聯在一起的關鍵，同時也是遇到麻煩事時她們可以依靠的主心骨。而且你也會有意識地去承擔這種角色。」

「好，去祗園！」多崎司摟著她的身體從花叢里鑽出來，兩人趁著夜色往祗園方向出發。

這其中的過程，美妙無比。

一副端莊穩重，溫婉賢的貴族太太風度。

身後這個壞學生呀，性格穩健，聰明好學，對那些不易對付的事總是應付自如，在學校里的風評很高。

「討厭……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島本佳柰低聲喃語道，這不是她要說的，只在頭腦里想著，就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她身上所佩的一切，所沒有佩的一切，在多崎司看來都是那麼的自然。

島本佳柰更不敢抬起頭來，只是盯著自己被白襪子裹住的腳尖，朝著前方走去。

燈光渲染著紅葉，層層疊疊地在晚風中搖曳，比在陽光下看起要艷麗不少。

一片從八坂神社、鴨川到東大路通之間的區域，是京都傳統的繁華街區。裏面有著京都規模最大的花街，還有滿是行色匆匆的藝伎低頭趕路的花見小道。

「當然啊……」島本佳柰點點頭，「等到了三年級，即將畢業的時候，你們就會明白面對即將分崩離析的命運那種無奈感，有多令人絕望和痛苦了。」

島本佳柰忽然嫉妒起剛才那兩個人了，她不高興地回頭瞪著多崎司：「我們回去吧。」

「這倒沒錯。」

「學生時代的經歷，一生都不會再有第二次，所以是獨一無二的。」島本佳柰把他的手掌貼在自己臉頰上，輕輕撫摸：「我回到學校當老師那麼久，就始終找不回這種感覺。老實說，就算是家人愛人也沒能再讓我重溫到，那種不摻雜質的純粹而自然的感情，是再也沒有了。」

腳下的鵝卵石小徑延伸到了盡頭，再前面是一盞誘蟲燈。在那蒼白的光亮中，夜楓迎著秋風悠然搖曳。

「知道什麼？」

島本佳柰喜歡他的一切。

京都美人→清幽小庵→縐綢→雪白肌膚→香綾淚→脂粉→裙邊→紫色→茶釜之音→炭香→熏香→山茶花。

回過頭，仰臉看著燈光渲染的紅葉，臉上露出幸福又有些羞怯的靦腆笑容。這是一顆幸福之心在臉上臨摹出來的美麗軌跡，遠比頭頂的楓葉好看。

多崎司內心吐槽了句和圖書，抬起頭輕輕呼喚「太太」，接著吻上她的嘴唇，吮吸著。

「好了，繼續剛才那個問題。」他雙手扶著島本佳柰圓潤的肩膀，頭低下去貪婪地嗅著脖頸間濃濃的香味：「快點告訴我，這味道到底怎麼來的？」

一如既往的簡單時尚打扮，手上戴著藍色錶盤的潛水表，眼神親昵調皮。

「怎麼樣？」島本佳柰湊過來一看照片，笑得很是甜蜜：「呀，這溫婉的氣質，當真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太太形象。」

也許是因為身為心裏輔導老師的島本佳柰實在太懂得分析人心，他越看，就越覺得四根手指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組合。

「不，你看這光影，看這角度，看著虛化的背景，難道不應該誇我的攝影技術？」

聽完，島本佳柰依偎在他的懷裡，陷入思考當中。

「年輕時我也是個文學少女來著。」島本佳柰臉上微微漾出回憶什麼的笑意，指尖感受著多崎司臉頰上的溫煦：「以前我就告誡過你，要麼不介入，要麼就介入到底。現在你選擇了介入到底，對她來說總歸是幸福大於不幸，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你大可不必在這糾結。」

多崎司恍然大悟地笑了下，看著她忿忿不平的樣子，伸手幫她捂住凍得有些紅的耳朵：「唔，是我的錯，今晚好好補償你。」

「我喜歡你，喜歡你！」島本佳柰趴在多崎司耳邊低聲說道，感情熾熱。

問這話時，她的臉頰已經羞紅了。

島本佳柰小聲抗議：「我不去。」

島本佳柰帶著笑意的眼神看過來：「你猜一猜？」

「要不就在這裏吧。」

「也就是說，在這個小團體里我們都很好地承擔了各自的角色。」

雖然過程磕磕碰碰且還有不少算計，但結果上來看，四個人無疑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島本佳柰回頭看過去，多崎司正從旅館里走出來。

無法揣測那兩人是戀人，還是有婦之夫與單身女子偷情，又或者反過來，但他們的身影卻是很親昵的，確有目空一切的神態。

「……？」

裏面雖然有些悚然，但要是不想被人打攪，那是個絕妙的場所。

「我先走在前面。」島本佳柰嘴角漾出微笑，轉身往前，踩著木屐踏上青石板路，「疙瘩疙瘩」的腳步聲聽起來分外的愜意。

那裡就是祗園。

注視著前端誘蟲燈，她溫柔地說道：「我會儘力幫你的。」

「你呀，」島本佳柰噗嗤地一笑，「仔細想了想，有你和沒有你好像差別不大。那麼，你應該就是個帥氣的花瓶？」

「欸，疼……」多崎司雙手摟著她的腰，一個勁地求饒。

太太沒有戴手套，也沒有戴圍巾，眼鏡戴的也是隱形的，背後的腰帶是兩個扇面的鼓形結。典雅的氣質中，透出成熟|女性的動人魅力。

兩人之間的氣氛依舊自然、溫和、安謐、渾融無間。

回頭觀望來時的路，過往的車輛帶著燈光遠去，深藍色的夜空顯現在眼前。島本佳柰恰好走到大門中央，門口一左一右照著神社正門的兩盞射燈照映在她身上，打出好看的輪廓光。

多崎司把外套脫下來，鋪在泥土上，兩人依偎坐下。

呀。

島本佳柰提著精巧的布手袋，往他腦門上輕輕拍了下，嗔怒道：「今晚天氣那麼冷，你作為丈夫的義務呢？」

島本佳柰鬆開手，臉上薄怒未消：「生氣了，現在回去！」

多崎司點點頭：「明白。」

「對喲，這是過來人的經歷。」

「哪裡……」

「什麼味道？」多崎司忽然吸了吸鼻子。

黑夜下的祇園比白天要更熱鬧和繁華，燈籠閃爍燭影搖紅，散發著數百年來看過風雲變幻睿智老者的氣息，彷彿跟著它一起回到了舊時代，一切看似沒變，但其實已經滄海桑田。

上身淡藍色，裙擺則是粉色底綉著白花，腰間系條繡花腰帶，髮鬢高高盤起。

是戀愛的充實感使池們這樣醉心的？

往前再走五分鐘，在前面燈火通明的大街上拐到鴨川邊，沿著河一直往上走。

「我們去那邊。」多崎司摟著她的腰，往燈光下前的黯淡樹影走去。

島本佳柰這才放過他。

多崎太太外表溫柔，但骨子裡還是帶著軟弱基因的，前幾秒都還稍顯固執，現在又變回了往日溫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