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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這個字眼，像是開啟了初光身上的什麼開關一樣，讓初光的表情先是一呆。

因此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你應該也是有同夥的吧？」

吉久腳踏地面，身子化作一道被拉得長長的殘影，僅轉瞬之間，他便出現在了初光的跟前，緊接著挺槍刺向初光。

在烙婦人在那以看低能兒的目光看著吉久時，初光垂下眼眸看了看將自己給捆得嚴嚴實實的麻繩，接著揚起視線看了看身前的2位魔人。

咔吧，咔吧，咔吧……

緊接著，她咬緊牙關，從齒縫間硬擠出宛如金屬摩擦般的尖銳嘶吼。

「哈？你腦子壞了嗎？這種事都能覺得有趣？」

「我今夜……心裏一直都是非常地忐忑哦。」

「還以為……你有膽量反叛我，肯定是因為克服了對我的恐懼了呢……」

「初光，我可是伊賀之里的現任首領喲。」

吉久像拖一條小狗一般，面無表情地拖著現在已被用麻繩五花大綁的初光朝他的「指揮室」，同時也是他今夜所居住的房間大步走去。

一名忍者從房外倒飛著撞上房門，將房門撞碎后，繼續往房內飛，緊接著便撞上這名正向吉久彙報敵情的男忍，兩人一起在半空「飛翔」，重重地撞到牆壁上才停下。

「我在好久之前，就已經察覺到你的形跡可疑。」

「既然沒法從你身上查出問題，那就設法讓你露馬腳吧。」

「我猜你即使有同夥，你應該也不會說出來的。」吉久將雙手背到身後，「現在就先請你去臨時的監獄度過今夜吧。」

「……你原來早就知道我已經叛變了嗎。所以特地在今夜設局來抓我。」

「源一大人，我左邊，你右邊。」

吉久突然化槍為鞭，將鐵制的槍桿重重砸向初光。

嘭！

招架不住吉久的攻擊的初光，抱著被搪回來的刀，向後倒飛了數步遠的距離后才落回地面。

「初光，你……為什麼要背叛我？是為了……報我當年強行將你和你的家人拆散，逼迫你成為我伊賀的一員的仇嗎？」

「二：這個人是做間諜的好料子，善於隱藏自己。」

過往的記憶片段，在與吉久的目光對上時，于初光的眼前飛快掠過。

這老人是她的養父。

「終有一日嗎……那我還真是很怕呢。」吉久模仿著初光剛才的語氣，聳了聳肩，「那我倒要看看這個『終有一日』，要『終』到什麼時……」

她握緊手中刀，試圖展開反擊。

「初光啊……」吉久將視線轉回到初光的身上，然後再次抬手繼續輕撫初光的頭髮，「果然就不該寄希望於你會乖乖聽我的話呢……」

嘭！

這名忍者的話還沒說完——

這時，「指揮室」外響起嘈雜的腳步聲。

「為何你也要背叛我？！！」

「我給了你我所能給的一切！！我給了你所能想到和*圖*書的最好待遇！！我恨不得將我腦海中所有的知識！所有的經驗！全部授予給你！為何連你也要背叛我？！」

「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你的的確確是有問題的。」

缺了一塊頭髮的初光跌坐回地上。

話音落下，吉久槍尖的刺擊速度猛地上升了數個台階。

被吉久用力揪著的頭髮一根根斷裂，被揪著的那一小片頭皮以詭異的幅度上提著，彷彿在下一刻，這片頭皮便會被扯掉。

「我是真心希望……那些對你的舉報，以及我的直覺，都是錯誤的。」

「僅論個人感情的話，我是真心希望你是前者，是我等多心了，你並沒有背叛我們。」

初光不理會吉久。

「因此在今夜的作戰正式開始之前，我就決定——要在順利完成豐臣大人所下達的所有任務的同時，順手弄清楚『你究竟是忠還是奸』。」

「來、來了……」

「減少本陣的守備力量，增大引你上鉤的成功率——這隻不過是順手為之而已。」

「我相信憑你的天賦，只要嚴格訓練，假以時日定能成為日後復興伊賀的關鍵人物，所以我取『初始之光』之意，給你改名為『初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頭髮斷裂的聲音以越來越快的速度響起著。

冷汗在滲出。

初光下意識地想要遠離吉久，但她的速度還是要比吉久差遠了。

「一般來說，出現這種怎麼查都查不出什麼問題的情況時，只有兩種可能。」

2道人影緩緩在房門被撞碎后所激起的塵埃中浮現。

即使因劇痛而沒法順暢地將話給講出，但她還是用著堅定的口吻，一字一頓地說：

「你是個性格熱情、奔放、大胆的孩子。」

吉久的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而是一道接一道的慘叫聲。

另一個年紀在20歲出頭，戴著副眼鏡，其手中所握的那柄打刀，閃爍著紫色的刀芒。

一種宛如兔子發自本能地害怕雄鷹的畏懼。

隨著房門被「嘭」的一聲摔開，腰挎雙刀的烙婦人咋咋呼呼地快步走到吉久的身側。

「乾脆地投降吧，這樣一來，對你我雙方都好。」

這時——最後一根頭髮斷裂。

「但最終呈現在我眼前的結果……是那麼讓我失望……」

「我的的確確是為了增強搜尋修羅的隊伍，才從預備部隊中調出了一半的人手哦。」

「在『讓大坂府的行政能力癱瘓』的任務基本完成後，我就開始設局。」

吉久撫摸初光頭髮的力道突然加重了不少。

「我之後會親自對你使用我們伊賀代代相傳的酷刑，讓你將你的同夥全部說出來。」

「你的性格，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哦。」

房間外突然響起人的慘叫聲。

「你對我的感情……只不過是病態的佔有慾而已！」

這2道人影一老一少。

她的www.hetubook.com.com脅差此時已被砸得彎成了詭異的形狀，雙臂也像是痙攣了一般不斷地發著顫。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你的形跡可疑。」

「女兒……？」

「全都退下！離開這裏！」

「哈。」初光仰起頭，朝吉久投去赤|裸裸的嘲諷目光，「那我還真的是很怕呢。」

看著正在像拖小狗一般拖著初光的吉久，這些部下統統面露疑惑與不解，但沒有一人敢上前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這座彈藥庫的房門這時被猛地拉開。

但在與吉久的目光對上后，初光眼中的狠厲之色卻消去了大半。

「我可是直到剛剛，在見到你打算將這整座龍水寺給炸飛后，才確信你已經叛變了。」

看到吉久以及跟吉久戰作一團的初光后，這4人先是面露驚愕，隨後下意識地想要衝上來協助吉久，結果卻被吉久厲聲喝道：

「發生什麼事了？」烙婦人驚呼。

身上各處傷口傳出的劇痛，讓初光的眼中緩緩浮現出狠厲之色。

一名男忍急急忙忙地衝進「指揮室」內。

「唯有你的天賦，以及你的果決，能讓我給出一個極高的評價啊……」

「吉久大人！有敵人來襲！」

「你是一塊完美的璞玉，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

「我對你的感情，讓我不想懷疑你。」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殺掉我們呢？」

在用右手從懷裡掏出火摺子的同時，初光以左手推開身旁的一座火藥桶的桶蓋。

那4名負責看守彈藥庫的忍者，這時終於因聽到彈藥庫內傳出異響，而後知后覺地打開庫門，查看庫內的情況。

「終有一天，你們這些滅絕人性的瘋子定會被誅滅！」

……

「問我……為何……背叛你……？」

吉久用鼻子「哼」了一下，發出帶著戲謔之色的嗤笑。

吉久緩步走向初光，然後在初光的跟前蹲下身，以輕柔的動作撫摸著初光的秀髮。

明明就只是以很普通的姿勢坐著而已，但初光卻感覺像是有座大山立在那兒。

如太陽般的和煦笑容，在吉久的臉上緩緩綻放。

「我並沒有早就知道你已經叛變。」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吉久露出這副模樣……

原本正往懷裡掏火摺子與引線的手指僵住。

無奈之下，初光只能將手中的脅差立起——

平常總是一副冷靜模樣的吉久，此時目眥欲裂，喉間發出著低沉的吼聲。

咚咚咚！

「初光，我可是……有著很多的問題要問你啊……」

「我對你這麼多年的收養，可不是白白收養的啊。」

初光數度想站起來，但因為吉久的腳步速度太快，再加上他拖扯初光的動作極其粗暴，所以讓初光遲遲無法站起身，只能以背著地的姿勢被吉久拖著，磨得後背的肌膚直發疼。

「你的推斷錯hetubook.com.com了。」

「伊賀之里中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力量本就不是女兒身的初光的長項。

她才剛來得及後退半步，便被吉久給按倒在地。

是從什麼時候起……這個老人的身影，讓自己覺得如同難以去逾越的大山。

他身後的房門便轟然「炸」開。

「喂，吉久，這就是你剛才所說的有趣的事情嗎？」烙婦人臉一沉，「自己的部下背叛了自己——這種事哪兒有趣了？」

儘管初光瞪向吉久的目光相當兇惡，但在這濃郁的兇惡之色中，仍能依稀看到幾分畏懼。

這一道道慘叫聲讓吉久和烙婦人的臉色同時一變。

「很合理的分配呢。」

緊接著在下一瞬，猛然回頭，用縮至如針孔般的眼瞳，看向端坐在她身後的老人。

「烙婦人。」吉久緩緩說，「這就是我剛才和你所說的『若是待在本陣，說不定便能碰見的有趣事情』哦……」

吉久撫摸初光頭髮的動作又變溫柔了起來，講話的語氣也變得柔和了。

「結果不論怎麼查，都查不出什麼能證明你已經背叛的有力證據。」

「你是我的得意之作！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怎能背叛我？！為何連你也背叛我？！！」

「……初光。」吉久將初光往房間中央一扔，讓初光重重摔在地上，「我以『叛變罪』將你羈押，你可有什麼異議？」

「在察覺出你的形跡可疑后，我立即派人重點調查你。」

吉久撫摸初光頭髮的動作又變得粗暴起來，語氣也重新變得低沉。

「畢竟你對我而言，就跟女兒一般。跟女兒刀劍相向，還是會讓我覺得心情很沉重。」

「你怎麼能背叛我？！！」

這老人是她最害怕的人。

啊，是的。

「沒想到你還是老樣子……一看到我就發怵，真令人失望……」

……

「點燃彈藥庫的火藥，將我等全部送上天——這種事完全符合你的性格。」

不一會兒，吉久便拖著初光回到了目前空無一人的「指揮室」。

「呵，初光，你又推斷錯了。」

初光像是提早預料到了吉久的這突然襲擊一般，沉著臉向旁邊一跳，躲過吉久刺來的槍尖。

「我不論如何……都不希望你背叛伊賀之里，背叛我啊……」

是從什麼時候起……這個老人的身影，在自己身上刻下了難以抹消的恐懼。

「哦哦……終於找到看上去有頭有臉的人了。」

呼——！

「我以『你已經背叛了我們，而且想置我們于死地』為前提條件進行推理。」

他的這一擊，威力並不強大，但速度極快，快得讓初光避無可避。

「一：這個人沒有任何問題，並不是叛徒。」

她只默默地從地板上坐直起身，然後用平靜的目光與吉久對視。

吉久猛地暴起！並一把揪住初光的頭髮，將初光給提起來！

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是想直接引爆這裏的火藥，跟我一起同歸於盡嗎……哼。」

「你視我為女兒？這種話你還真好意思說得出來？！」

然而即使疼得感覺頭皮都要被撕開了，但初光還是強忍著這股劇痛，睜大本能地泌出淚水的雙眼，不帶分毫退怯地瞪著吉久。

吉久的面容，這時重歸平靜。

「不錯的動作與架勢。」老人……或者說是吉久拄著短槍，緩緩站起身，「不愧是……我傾盡心力培養的閉門弟子啊。」

此時的初光，已不再像剛才那樣，眼中往外閃爍著狠厲的光芒。

初光的嘴角翹起嘲諷的弧度。

老人用雙手拄著根僅比打刀長上寸許、通身皆用鋼鐵鑄造而成的短槍，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個火藥桶上，以平靜……或者說是冷漠的目光看著初光。

頭髮被硬生生的扯斷——這股劇痛讓初光也不禁發出低沉的痛呼，眼角泌出些許的淚水。

他們二人的眼中都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於是我就想到——今夜若有機會的話，你多半會來利用存放在這兒的火藥吧。」

「因此之所以讓原本是一員『傳令兵』的你加入到對緒方一刀齋的搜尋，只是為了讓你能更自由、更方便行動一點，讓你更容易露出馬腳而已。」

初光猛地把右手伸進懷裡，從懷中掏出一根火摺子。

「我麾下相當看重的一個部下真的背叛我了，還打算點燃彈藥庫的火藥，將我們全部炸死。」

初光沒有出聲回應吉久的這句話。

「一邊提防著你任何可能的襲擊，一邊在心中暗自祈禱著不要看見你做出任何背叛我等的行徑。」

初光她那一直與吉久對視著的雙目，眼中所蘊藏的目光於此時微微閃爍，眼瞳深處流露出几絲錯愕。

對吉久的畏懼。

雞皮疙瘩從身體的各處冒出。

「為了不讓你這塊璞玉蒙塵，我傾盡我的所有，親自教導、訓練你。」

鐺！

「……原來如此。」初光咬了咬牙關，「你將預備部隊中一半的人手都調去搜尋緒方一刀齋，也是為了引我入套嗎？」

「嗯？你不覺得有趣嗎？」吉久緩緩道，「被自己悉心培養的關門弟子，兼將振興伊賀的希望寄托在其身上的人給背叛了。」

「敵襲！敵襲！」

「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問？」

「……看來是沒什麼異議了呢。」

「好了，初光，勝負已分了。」

「……我為你做了那麼多，而你卻一直視我為仇寇嗎……」吉久的臉上，這時竟浮現出了……幾分落寞。

吉久正欲踏出房間去查看外頭的情況時，「指揮室」的房門便被猛地拉開。

在吉久的訓練下，伊賀幾乎所有的忍者都養成了對吉久的命令言聽計從的本能。

一個年紀已在60往上，左右手各提著把皆為暗紅色刀柄的脅差與打刀。

吉久一轉槍身，用單手持槍，www.hetubook.com.com對初光發動新的、連綿不絕的猛攻。

「就以個人感情而言，我其實也不大想再接著跟你打了。」

沿途自然是碰見不少他的部下。

這老人是她最憎恨的人。

在與老人他那冷漠的目光對視后，初光才終於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瞳孔縮放回正常的大小，向後連躍兩步，拉開自己與老人的距離，並拔出后腰間的脅差。

雖然這二人的年紀以及刀劍的握法各不相同，但他卻有一樣東西是相同的。

嘩！

「敵人？」吉久臉一沉，「來了多少敵人？」

他立即腳步一錯，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高速閃身到初光的跟前。

「畢竟相比起確認你是忠還是奸，還是完成豐臣大人所下達的任務要更重要一點。」

刀刃與槍桿重重地撞作一塊。

初光的這一系列動作，總算是讓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滿臉平淡、冷漠的吉久神色一變。

「喂，吉久，我剛才已經聽說了！你將一個女忍像條小狗一樣拖著！這女忍幹什麼了？！」

吉久撫摸初光秀髮的力度再次增大……論力度，已經不能算是在撫摸頭髮，說是在「硬捋頭髮」還差不多。

「嘖……」初光扔掉手中已經沒法再用的脅差，抱著還在發顫的雙臂，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身，以惡狠狠的目光瞪著吉久。

他將從初光的頭上硬拔|出|來的頭髮給隨手扔掉，隨後接著道：

「嚯……躲過去了嗎……還以為在大坂扮了那麼久的樂伎，你的反應會變遲鈍呢。」

不是一道慘叫聲。

十數個回合下來，初光的身上便被割出了數道或淺或深的傷口。

聽到吉久的這聲大喝后，那4名忍者立即像上了發條的玩具一般，乖乖退回到彈藥庫的庫門之外。

剛剛尚還能勉強靠著步法來將吉久的攻擊躲過的初光，現在已是徹底地連招架之力都不復尚存。

「什麼視我為……女兒啊……！」

「吉久……！」初光從咬緊的齒縫中擠出這名老人的名姓。

一旁的烙婦人此時用著錯愕的目光看著吉久。

「指揮室」內，吉久、烙婦人、初光3人以各不相同的神情看向已經用特殊的方法來打開的房門——

這股畏懼讓初光每當想對吉久發動反擊時，都禁不住地止住腳步，冷汗直冒。

這些記憶片段共同組成了畏懼。

「『傳令兵』在無任務時，只能待在固定的幾個地方，行動起來遠沒有外出去尋找緒方一刀齋要來得自由、方便。」

冷漠的臉、無情的話語、毫不留情的訓練、讓人難以想象憑人力能將其打倒的強大……

「在你這種……噁心的老頭底下做事……想不升起叛心……都很難啊……！」

「吉久，你還能囂張、得意的日子，大概也就只剩現在了。」

這老人是她的老師。

吉久倒提著他的槍，緩步走向初光。

「來吧，初光。就讓我們師徒倆……來久違地較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