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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伯英見自己武功低微竟與如嫣一樣讓徐汝愚牽著手疾行，如玉俊面漲得通紅，為了掩飾心中尷尬，開口問道：「汝愚未曾到過豫南，怎麼會認識豫南城的路？」

數隊巡城兵丁向這裏搜來，徐汝愚知道不能擔擱，一手拉住邵如嫣，一手拉著許伯英在密如蛛網的街巷飛速穿行，不一會兒就到了城中心城，而巡城兵丁還在西城區收搜強行闖城的人。

許伯英見徐汝愚面色陰沉蒼白，看不透他的想法，只有硬著頭皮說下去：「軍師認為若得青鳳將軍全力相助，襄樊會方有一絲生機。」

徐汝愚說道：「在如此形勢不清的情況下，馬幫會做出什麼決定？」

徐汝愚見城頭風燈高懸，十二步即設一哨崗，每隔一定時間還有一伍軍士巡視過去。徐汝愚大感頭疼，情知帶著如嫣悄無聲息的潛進城中已無可能，低頭正看見邵如嫣美眸正注視著自己，啟齒一笑，說道：「伯英想想好，我們闖入城后，怎樣才擺脫逃兵？」

徐汝愚不知邵海棠給他的信中究竟寫了些什麼，也不敢妄加揣測許機的態度，淡淡一笑，說道：「不敢當，各位當家還是喚我汝愚吧。邵先生請我來豫南只是助許大當家一臂之力，汝愚終究年少識淺，又對豫南情勢不熟，還是少說話為妙，免得讓諸位先入為主，不利於集思廣益。」

邵如嫣望著牆下黑黢黢的地面，心中一陣發虛，不待她回頭望去，只覺一股柔力湧來，將自己推下城頭，生生扼住即將脫口而出的驚呼，觸地之時又有一股柔力托住自己。此時城頭傳來喝斥聲，燈光探來，徐汝愚三人已藏身到民屋背後了。

徐汝愚、許伯英不敢擔擱，繞過欒川城，直往東北奔豫南城而去，馬幫總堂便設在豫南城內。

徐汝愚這時才想起剛剛遇見的五個早起的人中定有馬幫的暗探在內。許伯英不理守門的小廝，領著徐汝愚直往前院大廳而去。徐汝愚院中站著二三名兵刃隨身的武士。

徐汝愚將邵如嫣抱進自己懷中，說道：「伯英，如嫣支持不住，我抱著她，你將這馬系在身後。我們必須連夜趕到豫南。」

許伯英丹息遠不及徐汝愚那般深厚，從伏牛山奔到廟子鎮時，已讓他大感不支，本想到欒川城馬幫堂休整一夜，明晨再啟程去豫南城。只有都尉手令才能夜間開啟城門，這是特級宵禁令，讓許伯英驟出一身冷汗。也顧不得調養丹息，徐汝愚欲度息予他，許伯英搖搖頭說：「我還能支撐住，不知豫南究竟發生什麼變故，汝愚還是保存實力吧。」

許伯英落後稍許，只見徐汝愚步履之間行經流轉若雲氣飄渺，圓潤自若，渾無間隙，平地飄掠，遇堵上卷，下坡流泄，踏步無定式，卻是說不盡的飄然雲意、舒展萬端，就像這出岫的山雲一般。許伯英見自己比徐汝愚尚年長三四歲，武學修養只能望其頸背，知道「道無先後，達者為師」的道理，見徐汝愚有心傳授自己上乘輕身術，心中也無彆扭，專心領悟徐汝愚步雲術的奧義。

徐汝愚看著眾人俱是一付不可思異的目光望著自己，心中啞笑，心想：在東海狂跑了一次，現在又跑了一次，原來自己的盛名都是跑出來的。許機暗道：從山營趕到此處有三百二十余里的路程，其中更有八十https://www.hetubook.com.com里的險峻山路，若是自己獨身行進，八個時辰趕完卻不是什麼難事，關鍵要帶著徐伯英、邵如嫣兩個累贅，難得他現在氣靜神閑，遠不是伯英那付狗喘樣，看來傳聞不虛也。

徐汝愚拗下兩粒碎石，左右分彈近處的兩盞風燈，隨即揮息直撲頭頂的風燈。三十步內的三盞風燈幾乎同時熄滅，徐汝愚在邵如嫣耳邊輕喝：「走了。」說罷，身形暴漲，在頭頂軍士喊出聲之前，一指點在那頸間。

許伯英見他不再談論邵海棠算計他一事，心中如卸巨石，舒了一口氣說道：「荀家游哨已滲透山中了，讓她單獨返回怕會有事，不如帶她一起去豫南吧？」

徐汝愚望了望豫南高達四丈的城牆，輕輕拍醒蜷縮在自己懷中的邵如嫣。邵如嫣睜開睡意朦朧的星眸，張口欲叫，卻被徐汝愚及時捂住嘴唇。

徐汝愚指著邵如嫣問道：「她怎麼辦？」

入夜不久，三人趕到豫南府欒川邑的廟子鎮。廟子鎮是南陽入豫南的第一站，離伏牛山隘口六十里，馬幫在此設有堂口。徐汝愚三人草草用過便飯，騎著三匹駿馬奔欒川城而去。

徐汝愚喝道：「你下不了這山崖，終生無所為。」

許機大不咧咧的拉著徐汝愚在首座坐下，左腳支在八仙桌的橫檔，眉飛色舞說道：「老宋，你說現在天下傳聞最盛的人是誰？」

徐汝愚見他額頭已然滲出汗來，嘆道：「我父親二十年前助襄樊會是心甘情願受你們利用，他心中裝著乃是百萬無辜黎庶。襄樊會的事情我也不會甩手不理，你放心吧。」

許機見他維護徐汝愚也不再出言試探，讓宋庭義將荀家在豫南府以及其他各府的活動，詳細介紹給徐汝愚、許伯英聽。

邵如嫣一臉垂淚欲滴的樣子，衣裳劃破了好幾處，俏麗的臉上也擦破兩道血痕。許伯英見她一臉狼狽樣，正要問她為何會在此處。徐汝愚冷然說道：「你怎知我們會經過此地？」

徐汝愚笑道：「我的確不認識豫南的路，只不過能知道那處街道有巡城兵丁守著，先行避開而已，現在請伯英領路。」

徐汝愚自得傅縷塵傳授「大道澤生」的奧義之後，所習武學漸漸形成一個系統，步雲術溶合碧落訣、驚神訣、古練息拳的奧義心法，已入上品玄功之列，平日徐汝愚施展輕身術已是隨性隨意而發，現在有意將步雲術傳於許伯英，方將步雲術的奧義完整踏出，讓他理悟。

許伯英訝道：「汝愚說是荀家志在商南？」

徐汝愚冷然望向一臉尷尬的許伯英，淡淡說道：「邵先生以為看透我了？」

欒川至豫南的官道與伊河平行，微微星光下，伊河水粼粼波光如玄色的亮紋，湍急的濺濺流水鳴唱清亮。邵如嫣雖有徐汝愚相攜，並不時度息予她，但是山道奔行好幾個時辰，還是讓她一臉疲憊，眼帘軟垂，幾欲不支。

徐汝愚低聲道：「你想讓城頭人都知道我們躲在下面？」說著，放如嫣站到地上。

許機見許伯英進來，與其他六人一同站起來。許機瓮聲說道：「三郎，你怎麼比車還早到。不過回來正好，這件還需你替大伯拿主意。」

東海郡新銳四將張仲道、張季道、江凌天、方肅四人中，江凌天是雍揚府都尉，方和_圖_書肅是毗陵府都尉，張仲道是青鳳精騎統制，統轄陳族最精銳的戰力，其職權不弱於尋常都尉，張季道是儀興通邑行轅總管，總領陳族在永寧郡儀興府的軍務。這四人除張季道與自己不相和外，其餘三人均與自己有莫大的關係。徐汝愚雖知邵海棠迫不得以才如此算計自己，終究心中有梗。

許伯英聽他語氣中並無欣賞之意，不知搭什麼話好。徐汝愚剛要讓他去叩門，深宅邊門豁然洞開，三五個小廝迎出來，給許伯英行禮，說道：「三少爺回來了，大爺他們正在大廳呢，今天城裡出了些變故。」

許伯英聽了一驚，問道：「如嫣，你在這裡是等我們？」

馬幫執法堂當家況山是年近六旬的老頭，身形瘦高單薄，一部稀疏花白鬍鬚，掩住小半個臉。況山見許伯英提及此事，愁容雙回臉上，嘆道：「荀階前日突下三級封城令，又將夜間宵禁令上升至三級，洛寧方面急報，荀家在洛河伊河河口秘密集結二萬精兵。而豫南府其他各邑衛軍卻無異動。大伙兒尋思著，荀家可能發現馬幫與襄樊會的關係，欲來清剿馬幫。你們來之前，我們這般老家正為此事頭疼呢。」

許機這才發現隨許伯英進來兩人中一個是女扮男裝的邵如嫣，另一個人自己竟不認識。許機攜著如嫣的手，笑道：「原來是襄樊會第一美女如嫣姑娘，你怎麼把自己打扮成這般模樣，臉上還擦傷。」嘴上雖這麼說著，目光卻未離開徐汝愚的面龐，暗忖：山中知聞馬幫機密的俱是我所熟之人，這人是誰？

徐汝愚問道：「即使我不願散布我在商南的消息，你們也會在暗中進行？」

許伯英笑道：「真難為你睡得這麼熟。兩匹馬在半路累死了，汝愚抱著你跑了一個時辰，你竟沒醒過來，唉……」

許機說道：「伯英向來是馬幫的智囊，他的看法最能代表我們的見解。」

宋庭義給許機一驚一乍的，那個熟悉之極到了嘴邊卻忘了是誰，嘴張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人名來。倒是執法堂況山搶先脫口而出：「青鳳將軍徐汝愚。」

許機眉頭緊鎖，他深知此時非是誰留下送死的問題，豫南府內畢竟還留有近三百名核心幫眾，一千多名家眷。不意抬頭看見徐汝愚淡然的眸光，心頭轉過一念，不由生出無盡的希望來，忖道：我等俱在局中，難免有所局限。東海郡當時那般危局也是他一力化解，我怎麼忘了他，邵軍師請他前來就是主持馬幫撤離事宜，可笑我還以為他來奪權的呢。一切想定，霍然站起，走到徐汝愚的面前，揖身說道：「勞煩徐將軍主持馬幫事宜。」

許伯英艱難的點點頭，說道：「怕是只有如此，這樣還能保住南陽的馬幫勢力，所幸近年來馬幫已將大半的勢力轉移到南陽。大伯你與後天的車隊去商南吧，豫南方面交給我吧。」

許伯英心中惶恐，生怕徐汝愚甩袖而走。情知得罪徐汝愚的可怕後果，東海郡的張仲道、江凌天、方肅等人俱深受徐汝愚影響的一方強雄，襄樊會借道東海郡一事若無這些人的支持，想也不用想。

許伯英起身說道：「大伯城中究竟發生何，我們經過欒川城，發現豫南府內已經實施特級宵禁。」

許伯心中無雜想一片澄明，疾步借勢兀石如hｔtｐs://ｗwｗ.ｈｅｔuｂｏｏk•cｏｍ.ｃoｍ履平地，十余縱如行雲流水般自若。瞬間已至崖下，徐汝愚附掌相賀，說道：「伯英下得山崖，日後武學無止境也。」許伯英此時才知徐汝愚如影相隨，躬身作揖，說道：「多謝汝愚去我心魔，伯英終知近年來為何在武學上進展甚微了。」許伯英胸盪層雲，只覺爽然無比，無需徐汝愚相催，縱身繼續下行。

邵如嫣見他不趕自己回去，破啼而笑，笑顏如雨後海棠花，連連點頭。徐汝愚拂袖擦去她臉上的淚痕，知道她一路趕來吃盡苦頭，牽住她的手，向許伯英說道：「過這山坡，伯英小心了。」

許伯英知道他只能攜邵如嫣一人，自己只得獨力過這陡坡。說是陡坡不如說它懸崖更為恰當，然而老君山後崖之中惟有此處稍有山勢可借，其餘更是千仞絕壁。許伯英心驚膽顫的探頭望了望這百丈坡崖，間無雜樹可憑藉，清苔濕滑，千年風吹不幹，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城樓守值哨尉將風雨燈放下，看清徐汝愚等人的臉面，大聲說道：「原來是馬幫的許爺，本應小的親自開門相迎，不過威遠侯下了死令，若無他親署的手諭，誰私自夜開城門便是死刑。」

「是的，東海郡方面知道我襄樊會隱藏在伏牛山，你在商南現身，即使陳族不直接出兵相助，江凌天、張仲道、方肅等人也會派來援手。有東海郡這三人插手此事，南陽符家、清河李家在襄樊會一事上便不會明目張胆的傾向汾郡荀家了。」

許伯英說道：「我馬幫在豫南府的衛軍中遍插耳目，荀家若不另外派兵，想悄無聲息將我馬幫端掉，想也別想。但是集結二萬精兵人數又過於龐大，不管無何馬幫定會在二萬精兵進入豫南之前，撤往南陽的。」

徐汝愚隨許伯英進入大廳，廳中燭火通明，七個人或站或坐，堂中太師椅中坐著的中年人，高額圓目，髯須滿面，予人粗豪英武的感覺，他正是馬幫大當家許機。

徐汝愚回頭一笑，也不理她，牽著她的手跟在許伯英身後。

邵如嫣閉眼伏在徐汝愚的背上，只覺耳際山風急馳，卻無縱越的顛簸，睜開雙眼卻見兩側山石急遽后掠，方知徐汝愚奔行之速並不因崖陡石滑稍減，抬頭見身側許伯英相隨而行，並不遜色，訝道：「伯英哥哥，你走得也很俊嘛嗎？」

許伯英面色一下子蒼白失血，喃喃自語道：「此計荀階想不出來，定是荀去泰這隻老狐狸並不在青州戰場上，而是秘密來到豫南。只有他才能設出如此一隻三鳥之計來。他既要佔領商南要地，又要除去馬幫，還要清剿藏在山中的襄樊會眾。」

許伯英心神一凜，眸光轉而清明如炬，縱身掠向崖下。徐汝愚將邵如嫣附在背上，隨即施出步雲術，緊隨其後，以便許伯英失足可及時施以援手。

許伯英緩了一口氣，面色沉毅的點點頭。

徐汝愚見此處山勢已緩，將邵如嫣放下來，只攜著她的手前行，對許伯英說道：「伯英可在我身後遠一些，看我腳下如何借勢。」

徐汝愚笑道：「上乘輕身術擅借外勢，如鳥翔于空，魚游於水。擅借外勢者，近乎道，大成者泠然善御風而行。外勢不得借，鼓盪丹息，激變外勢，外勢變則力生，遂得以借力也。」

許機匆匆看完邵海棠的信，已然和_圖_書明白一切，喜道：「伯英及時趕回來已讓我喜出望外，不想軍師又送上此分大禮，來來來，宋狗子不用你們愁眉苦臉了，看你們眉毛擠了一夜了，還沒想出鳥毛來。你們猜眼前這樣是誰？」

徐汝愚感覺手上略沉，便知道如嫣在走神，懶得理會她，見許伯英在一處大宅前停下，藉著微光審視這棟看似尋常的宅子。院牆地基寬厚，俱是整塊的青麻條石砌成，通體向上微微內收，若是院牆內側也這般情影，院牆基座怕比頂端寬上一倍不止，再加上是用米漿泥灰抹砌，堅固程度可想而知。而宅門俱是用黃銅皮包覆，顯得厚重異常。

徐汝愚決定去豫南之時，邵如嫣並不在場，算算她的腳力，那時怕是已經出發翻越老君山了。若無自己隨行，許伯英不會選擇后崖這條路的，看來襄樊會早就料定自己會去豫南，所以邵如嫣才會在此處等待。

邵如嫣吐吐舌頭，問道：「我睡覺的時候你不是還騎著馬，怎麼只有伯英哥哥騎著馬，另外兩匹馬呢？」

邵如嫣為了趕在他們前頭，翻越老君山之時吃盡苦頭，聽見徐汝愚只是冷冷責問，心中委屈，沒說話已經落下淚來，半晌才哽咽著說道：「此處離廟子鎮最近，我想你們趕時間定會選這條路。」

徐汝愚看了看徐伯英，問道：「伯英，你還支持得下去？」

許伯英與徐汝愚相處二日大抵已知他的性子，看似柔弱不爭，實則強硬得很，不願看到許機出言試探得罪了他，忙說道：「大伯，我們剛來豫南，你還是將豫南的具體情況說出來聽聽。」

許伯英、邵如嫣游身樊到徐汝愚身邊，徐汝愚說道：「呆會只要城頭燈火一暗，你們就越上城牆，直接向城內跳下。」

徐汝愚說道：「撤往南陽又有什麼用？馬幫無緣無故的全面撤往南陽，無疑坐實了與襄樊會勾結的嫌疑，給荀家出兵商南的口實。」

徐汝愚笑著，站起來給眾人作揖見禮：「小子徐汝愚見過諸位當家。」

許伯英武學修為在襄樊會與馬幫年青一代並不突出，但其見識謀略少有人及，加之近年來馬幫事務多由他著手經營，不出意外他將會是馬幫下一任會首，雖是後輩，說的話卻很有重量。

徐汝愚、許伯英皆生出大事不妙的感覺。許伯英從懷中掏出一金，擲上城樓，說道：「李將軍留著喝茶，明日一早再過你這欒川城門。」

邵如嫣緊張得粉面通紅，芳心砰砰亂跳，心想：跟著出來感覺真是不錯，看看徐汝愚在夜色中灼灼發亮的雙瞳，說道：「你的眼睛白天沒精打採的，夜裡就跟貓似乎的？」

許伯英疾行無法出聲相詢，但也知道徐汝愚所述乃是輕身術的要詣，不敢漏聽一言。

徐汝愚看著邵如嫣淚痕未乾的俏面，說道：「你走時有沒有留下書信？」

邵如嫣一時詫異難以理解，自己剛剛竟然可以清楚看見他明晰動人的笑容，現在正值天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星月掩去，自己只能模糊的藉助微光辨識道路，可是他的笑容竟如此分明。

許機說道：「青鳳將軍果真名不虛傳，這封信軍師昨日午間才在山上寫好，青鳳將軍只用八個多時辰就帶著兩人趕到豫南城。」

邵如嫣見許機未曾注意到自己，心中有氣，沉沉哼出聲來，說道：「許伯伯竟沒看到如嫣。」

許伯英單和_圖_書膝跪地，肯切說道：「青鳳將軍勿要責怪軍師。晨間你離開之後，會中商議時，竟有人提出將這山中一萬多人婦孺棄之不顧，軍師知道東海陳族若不直接派人相助，讓馬幫與襄樊會一萬五千多名會眾安全撤離到東海郡實是萬難。軍師本是提議讓青鳳將軍接任會首一職，以此換取東海郡陳族的全力支持，然而除了子衡先生附和外，餘人悉數反對。軍師事出無奈，說出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是想讓青鳳將以萬余婦孺為念。」

伏牛山位於永寧郡西北，東西連綿四百余里，主峰老君山約有六百余丈。老君山南坡較緩，襄樊會的山營便設在南坡的一處谷地中。北坡乃萬仞懸崖，飛鳥愁渡之所在。

徐汝愚眉頭緊鎖，說道：「許當家與伯英如何看這事？」

徐汝愚笑道：「看上去就像石堡一樣。」

許機說道：「青鳳將軍在此，你還眉頭皺得這麼緊作甚？」說罷，頭轉向徐汝愚說道：「軍師既然讓徐將軍來主持馬幫撤離事宜，敢問徐將軍又何高見？」

徐汝愚游身附在城牆上，每隔一段便拗下一塊城磚，留下一處坑洞，好讓許伯英、邵如嫣借力。許伯英見他隨意拗下一塊城磚，竟然不發一絲聲息，心中嘖嘖暗嘆，不知自己要達到他這種境界要到何時。

徐汝愚聽到襄樊會竟有人提議棄萬余婦孺于不顧獨自脫身，一絲涼氣直浸心肺。

徐汝愚見他眼中狐疑的神情，心想：他的心思並非像他外表那般粗獷。許伯英掏出一封信來，交於許機，說道：「大伯，這是邵軍師交給你的親筆信，你看了再說。」

徐汝愚與許伯英只花兩個時辰便翻越了老君山，來到北坡后崖。許伯英正欲往前，忽見徐汝愚止下步子，一時不覺差點撞上他的後背，抬頭望去，只見如嫣從一簇草叢後面走出來。

許機外貌粗獷心思卻細密，亦看出其中厲害來，神色沮喪的跌坐到高背太師椅中，說道：「難道坐看荀家將留在豫南的馬幫勢力一掃而空？」

徐汝愚說道：「這坡崖雖陡雖滑，但崖間尤有山石兀出，步步行過，你不能，但借兀石輕縱而下，對你而言應不是難事。你記住『山雲出岫、無心無念』八字，試試看。」聽了這話，許伯英心中有感，提息行氣，行至石崖近側，膽氣一泄，腿肚子止不住打顫。

邵如嫣滿面羞紅，抬頭去徐汝愚，只見他雙目緊盯城頭，並未注意到自己的表情。

欒川城門緊閉，若是平時，許伯英只需亮出自己的名號，暗中遞上點辛苦錢，守值的哨尉自當開門放行。

宋庭義眨了眨三角眼，覺得眼前這個白面青年書生模樣，看上去尋常得很，不明大當家為何如此幸喜若狂，許機若喚他綽號，那就他喜不自禁失心瘋的時候。

許伯英說道：「荀家已經注意到伏牛山中的異常，那麼荀家懷疑馬幫與襄樊會的關係也是很自然的事，但是荀家若要對馬幫動手也無需在伊河河口集結二萬精兵。」

許伯英稍加調息，已恢復幾分氣力，只要進城之後，就沒問題。

徐汝愚說道：「若給我一個很好的借口，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出兵佔領商南。荀家佔領商南就控制了晉陽郡霍家勢力進入永寧郡與汾郡重要關隘。荀家佔領商南之後，南陽符家為求自保，不但不敢收留馬幫，還極有可能將馬幫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