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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

作者:煌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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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冰萱

第十二章 冰萱

「哦——」飛虹聽了,乖乖把劍交給侍衛。
男子也不氣餒,笑道:「在下姓吳,名飛驥,專營奇貨。」
飛虹跟在他身後,一個勁說:「哥哥!如果這個公主是別人,我也不擔心了!她可是你原來的未婚妻——我怕這點足以影響你的判斷力。」
飛虹被這嚴厲的話音弄得很不悅,嘟著嘴反駁:「如果是平常的哥哥,早把那個沒有用的公主給殺了!」
「幹嘛那麼急?我們才剛出來而已!」萱調皮地搖搖手裡的柳枝。
螢星輕輕扶住絢姬的肩頭,嘆息道:「在遙遠的亂世中,我們實在傷害了很多人。」
飛驥大吃一驚,怔怔地說:「怎麼會?!你可是人質……」說到這裏,他不由自主垂下頭。
飛驥圓睜著眼睛看了哥哥一眼,會心地微微一笑,「謝謝……殿下!」
「往生的記憶像夢境一樣縹緲,誰也說不清那些亦真亦幻的事是否真的存在於自己的過去。」絢姬嘆了口氣,「許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但還有許多卻刻骨銘心,譬如說——我被『清音』殺死的情形!」
「荷花很不錯啊!你只管好好工作,這些是我份內的事!」冰萱依舊板著臉,任憑紅曲抱怨著離開了。
「如果我能活得久一些,也許會有答案。但我死了。這就是歷史。歷史沒有這個答案,如果有,歷史也許會改變……既然萱公主已經隨歷史而去,又何必追究她當年究竟喜歡誰?」她嘆息一下,又微笑起來,「世上已經沒有萱公主、飛龍、飛驥……」
紅曲呆了,稱讚道:「你笑的時候真美!你以前一定常笑,所以才有那麼多人喜歡你。冷酷的飛龍和溫柔的飛驥,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晴蓮卻急了,「要是晴蓮真有那本事也好!我希望天氣趕快變壞!我們就可以趕快回去了!」——公主就這樣毫無防範地走在喧鬧的集市中,怎麼想也不能讓人放心。
「萋?」太子蔭愣了一下,「萋只有八歲!」
他面前已經沒有人站立……越將得意地接過手下遞過的弓箭,道:「吳王的頭,就由本將來取!」
與此同時,那幾個可怕的大漢也在抱怨他們的主子。
「不是?!」飛龍鬆開手,泄氣地說:「你為什麼不說『是』?那樣我就能原諒你了,弟弟……」
「我哥哥做事一向妥當,但這次實在沒想到你父親既不要面子,也不要你……」坐在桌邊一邊吃水果一邊說話的,正是飛驥。「像你父親這樣的君主,不多見。」
「大哥!大哥!」飛虹在門口拉住二哥,向飛龍央求:「你不能這樣對二哥!你要二哥去哪裡?」
冰萱一把搶過水晶球,兇巴巴對小老虎說:「不要告訴她!」
「我真的無能為力!」飛驥有些為難,高大的身軀「呼」一聲站起來,不安地在房間中來回踱步,「我父親一直全力培養哥哥,現在父親幾乎什麼事都不管,哥哥就差繼位這一項,其他方面和國君根本沒差別。我怎麼可能違抗他?!」
她不等哥哥訓教,立刻拉住哥哥的衣袖,熱切地問:「那個越國的公主在哪兒?她是不是很有教養?她長得好看嗎?」
「那可是吳國啊!」越王擰著眉頭,搓著雙手,明顯煩躁起來,「那可是遠比我國強大的吳國啊——別說他們掠走了萱,就是把你綁走,我們也無能為力……」
「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越王渾身發抖,除了「奇恥大辱」這四個字,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說不出。
「公主,快別說這些傻話!你還嫌我死得不夠快?」晴蓮忍不住抱怨,「看吧!夫人在岸邊叫呢!我又免不了挨罵了……」
越國使節離開后,飛龍壓抑的怒氣終於迸發。
「局面變成這樣,你以為越王家會把女兒嫁給你嗎?」飛龍問。
「我也不敢呀!」
冰萱那美麗的笑容中摻著難以形容的高深莫測。
「不會的!」他們的主子很無奈地摸著下巴說:「即使在吳國,也很少有人知道我,何況這裡是越國。」
紅曲笑著沖她叫:「我會把有趣的部分告訴你!」看著冰萱離開,她壓低聲音對自己說:「因為你再也沒有回到自己的祖國,就被別國的刺客殺掉了啊!萱公主……」
大哥怒吼著把所有人都趕出寢殿,唯獨留下二哥。飛虹不放心地躲在窗外偷聽,以免鬧出人命。
兩年後,太子蔭即位。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聯合晉國,向掠走妹妹、讓越國蒙羞的吳王復讎。
有的,只剩下地官、精靈的思念,常常掠過歷史,回到千百年前的故鄉……
小老虎為難地用前爪蹭著眼睛,回答:「可是,我的職責就是如實回答問題——如果隱瞞,會受到詛咒的!」
「哥哥!」一個紅衫少女遠遠地叫了一聲。
「我們大王的名號豈可被你這無名小卒玷污!」一名吳兵揮劍衝出,馬上就被射死。
「哼!」已經絕望的飛龍輕蔑地瞥了越將一眼,仰天嘆道:「若真想報公主之仇,為什麼不找殺了她的晉國刺客?竟和-圖-書然還和晉國一起攻打我!啊……越王真是個傻瓜!為什麼天竟藉助這傻瓜的手亡我?!」
她清脆的笑聲讓飛龍烏雲籠罩的額頭漸漸舒展。待那紅衫少女來到身邊,飛龍忍不住搖搖頭,微笑著說:「飛虹,你看看你!怎麼能遠遠地大呼小叫?一點公主的樣子都沒有!」
「晴蓮,你別責怪他們!」坐在木桶中的女孩笑著叫道:「你也一起來!」
絢姬卻沒有說話,像是陷入了沉思,許久她才抬頭,看了冰萱一眼,問:「萱,你還在恨我,對不對?我沒有忘記清音和眠香,你自然不會忘了我——所以你見到我的時候總是更加冷漠。」
越將等得不耐煩,立戟叫道:「今日,越國要為公主報仇!」
「公……小姐!世道險惡,人心叵測!你這樣大搖大擺在街上走,出了危險怎麼辦?」
冰萱竟然主動來找幽篁,把幽篁嚇了一跳。
「即使她長大,也一樣……」飛驥嘆口氣,「和我們訂婚的總是遠在萬里之外的陌生人——誰讓這是王家的責任!」
「嘁!一個販珍貨的,走在街上就很了不起嗎?我們小姐什麼寶物沒見過?——你說是不是啊,小姐!」晴蓮一轉身,立刻恢復了趾高氣昂的樣子。
晴蓮大吃一驚,「什麼!難道您沒聽到:船無法靠近!」
飛驥搖晃著倒下,飛龍毫不猶豫地跨過去抱住他。
冰萱嘆了口氣,知道紅曲一旦決定,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她只好叮囑一句:「盡量美化我!」
冰萱是冥界著名的行為指導老師,只要讓她看到誰不務正業,不管和她有關係沒關係,她都要上去教訓兩句——冥界能夠正常運作,在細節上來說,冰萱功不可沒。
他們緩緩在小徑上漫步時,許久沒言語的飛虹忽然說:「原來這就是公主應有的姿態!怪不得哥哥你總是嫌我做的不好……」
晴蓮也暫時忘了回宮后可能受到的懲罰,由衷稱讚:「一望無際的水面、盛開的荷花……簡直像仙境!」
「飛驥!」
紅曲笑了笑,「這還用問!……不過,」她看了看冰萱手裡的長莖荷花,皺著眉頭說:「不要每天都在拂水殿里插荷花嘛!偶爾也換換!」
說到開戰,越王卻沉默了。
萱悠然神往,忽然冒出一句:「我想看。」
「公主!請放開!」飛驥愛憐地看了飛虹一眼,「從此我只是個遊走世間的草民,憑我的努力去取得我想要的——這比什麼都好!」
幽篁沒說話,倒是她旁邊,來做客的絢姬苦笑了一下,「清音,眠香……沒想到我到了冥界,還能聽到它們的名字……」
「萱,我不會讓你死。」飛驥看著萱的眼睛,聲音很堅決。
「父親!請讓我帶領軍隊,奪回妹妹!」太子蔭一步跨到父親身邊,氣得咬牙切齒。
「難道你也是殺手?」幽篁心裏一驚,為自己平日交友不善而悚然變色。
「但是他們並沒有去投生……」
「龜息閉氣術!」萱大吃一驚。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那些人飛快地抓住她的腳踝,將她拖入水中!
冰萱用出奇的耐心回答:「荷花並不是開在水裡,而是開在水面上,所以會在風中沾染塵土的氣息!只有開在水面下的荷花才擁有『荷花』真正的氣息!」
「正是!」
可是她的笑容馬上凝固——湖面下不止有荷花,還有人!
提起妹妹,萱的臉色有些惱怒,把頭偏向一邊,不再言語。
男子笑笑,「鄙人是來貴地做生意的,如果姑娘有興趣,不妨到小號一觀。」
飛龍攔不住她,只好吩咐:「把劍解下來。」
當萱的眼睛直視飛虹的時候,飛虹只覺得的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即使她很努力想讓心跳平穩,也不那麼容易做到。
「父親!」太子蔭還想說什麼,被越王揮手打斷。
「紅曲——?!」
冰萱的臉色變了又變,和幽篁對視一眼,兩個人一起因為驚訝過度大叫起來:
「父親!」太子蔭搖搖頭,「如果我們自己不擺出強者的姿態,誰會把我們當回事呢!縱然各國以為吳國不義,如果我們不主動出擊,沒有人會表明態度站在我們這邊!」
萱狡黠地眨眨眼,說:「劃到附近就可以了!」
「我也覺得很凄美——」冰萱沉著臉,聲音有些惱怒,「但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的心情?竟然當著我的面又寫又念——你這種侵犯隱私的行為也太明目張胆了吧?」
知道——每次紅曲鬼鬼祟祟把那個水晶球拿出來,就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當然,她管不著的時候居多,但今天,她的直覺卻說:無論如何都得過問一下!
「可是,如果放任堂叔不管,我全家都有危險!」萱有些著急,「難道你要我恨你和你哥哥一輩子?」
「那你怎麼不早點編個理由幫我?」
「踏水而行?越女劍有這樣的招式嗎?不管那是什麼,她現在並沒有劍!」長堤上,一個年輕男子低聲沉吟。他的下頜微微上揚,嘴角帶著輕蔑的微笑,服飾並不華麗,https://m.hetubook•com•com但穿在他身上卻說不出的得體,一看便知他是個充滿自信、未受過什麼曲折的貴族。
紅曲小心翼翼地看著冰萱那陰雲密布的臉色,低聲彙報自己的研究結果:「因為清音和眠香殺人太多,天界派龍族的勇士收服那兩把寶劍,它們現在在龍族的兵器庫里……冰萱……你有沒有聽?」
她們沒注意到,遠處,那老婆婆向隱藏在層層荷葉下、只露出兩隻眼睛的神秘人做個手勢。那些神秘人心領神會,不見了,只剩下荷葉顫動……
紅曲把水晶球一把攬在懷裡,沖冰萱不自然地咧咧嘴,「你也知道,天後的歌劇院修好了……那是她收到『四千年禁令』之前參加的最後一個工程,所以要開一個隆重的揭幕儀式。」
「啊、噢!」晴蓮算算這買賣沒賺頭,也想見好就收。
「她曾經是你的,但現在不是了!」飛驥推開他,向外走去。「因為我要娶她!」
「我,我無法娶她……那只是一個天真美好的幻想。」飛驥艱難地笑著說,「縱然哥哥拋棄了我,我不能拋棄自己的國家……我是吳國的子民,我是……陛下的同胞!我這把『眠香』劍,始終是要和哥哥的『清音』在一起的……」
越國的使節雖然能言善道,但把那些不必要的修飾語全部拋開,他的意思說的很明白:公主本來就是飛龍的未婚妻,飛龍竟然去越國綁架自己的未婚妻……這下,丟人也不止越國一家。越國可不會低三下四,丟了人之後又拿七個城池來換一個名節不保的公主。而公主,即使被換回越國也多半得自殺。這買賣划不來,越國可不吃這虧。既然兩國鬧了這麼多不愉快,越國一向尊敬吳國,願將公主作為人質留下,表明自己無意與吳國為敵。
他的聲音雖然好聽,但過於洪亮了,把兩個女孩嚇了一跳。
「——真看不出來,」幽篁倒吸一口冷氣,「看似柔弱的絢姬竟然有這麼多仇人!」
「真漂亮!」她感慨道:「好大!好寬廣!沒想到湖泊會這麼美!」
「錯不了!」老婆婆堅持道:「湖面下開著荷花,沒有被大地的風吹過……船是無法靠近的,因為會把花莖碰斷,而浮上水面的斷花,會在一瞬間失去嬌柔和芬芳……我也是聽漁人講述才知道。」
「你又在看誰的往生?」冰萱走到紅曲身後,不動聲色地問。
飛虹恍然大悟,「你把那個公主禁閉在這裏?我也要進去!我也要!」
越王卻好像打定了主意,斬釘截鐵地回答:「吳國這是不義之舉,諸侯各國言論一定站在我們這邊!」
晴蓮無奈,只好陪著她在小湖裡划船採蓮。
經過七個月的鏖戰,越國的軍隊終於包圍了吳王親征的隊伍。
「報仇,並不是一支軍隊就能解決的!」越王深沉地看了兒子一眼,「立刻派使者前往鄰國——特別要派一個巧言善辯的到吳國!另外,為萋挑選夫君吧……」
「什麼?」紅曲被這一連串的禁令逼得哀叫:「你何時盡過義務?要不是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公主要看什麼莫名其妙的荷花,我也不會第一次投胎就那麼倒霉!」
飛驥緊盯著湖面,難以置信地問:「她就是萱公主?可是,她不是大哥的未婚妻……」
飛龍尷尬地咧了咧嘴,口氣有點苦澀:「我怎麼會知道!」
「一群笨蛋!」長堤上的男子一擊掌,罵道:「別把她淹死啊!」

「原來是商賈……不過妾身俗務煩身,不便同去。」公主不愧是公主,客客氣氣把人家拒絕了。
「你終於有努力的方向了!」飛龍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飛驥頭也沒回,「我只知道你永遠也得不到她!」
「會怎樣?」飛龍的聲音恢復了冰冷,「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樣跟哥哥說話?」
言畢,她站起身,向遠處一躍,如飛般掠過……
冰萱的臉色立刻變了,聲音也忍不住提高八度:「你……你在看我的往生!」
兩天後,越國的公主不見了。
飛龍大笑道:「那又怎樣?父親只是為了暫時穩定兩國關係,全力以赴對抗西方,才為我訂婚。不過,我現在想到更好的方法。」
紅曲愣了。
男子原來是吳國的太子:姬飛龍。他微笑著瞟了湖面一眼——那裡已經平靜下來。只不過是一個少女落水,而且已經有「好心的漁人」相救,原本向湖心圍攏的小船都漸漸遠去。「如此輕易就把越女劍的傳人萱公主掠到,簡單得出乎我的意料呢!」
「揭幕儀式的重頭戲是上演歌劇……」紅曲好心提醒。
「大哥!」
「如果我想要的是全面戰爭,有比掠走他們的公主簡單得多的方法!」飛龍一轉身,繼續向前走。
「一定因為你性格不好,才會那麼倒霉!」
「就是這裏!」萱高興地說著,輕盈地踏上一片浮葉,「真的有荷花!」
萱懇切的口吻讓飛驥有不好的預感,他沉默地把頭別向一邊。
「你滾吧!」飛龍一拳砸在桌案上,和_圖_書低沉地說:「我們家再也沒有你這號人!」
「冤枉啊——我只是好奇才看了一點點你的往生,竟然把自由搭進去!」
萱繞到他面前,哀求的目光楚楚可憐,「幫幫我吧!我妹妹只有八歲。難道你忍心看自己的妹妹如此幼小時,就為自己背負重責,和遠在萬里之外的陌生人訂婚?」
「公主……你怎麼不早說?要是讓他識破你的身份,也許有危險呢!」
太子蔭一看父親猶豫的態度,心裏立刻涼了半截,顫聲道:「父親,您還在猶豫什麼?」
「什、什麼事?」萱有些膽怯。
「哎呀!那個什麼飛驥身後,好幾個大漢盯著我,我怎麼敢玩花樣?!」
「你只是失去一點自由,我卻失去了對妹妹的美好回憶,還失去了和妹妹感動相會的幻想!」冰萱停了下來,撫著額頭微笑道:「我在人間只有那麼一世,我的妹妹只有一個,雖然讓人失望,但……」
萱咯咯一笑,反問:「我早就想試一試新學來的那招,一直沒有機會!再說除了那一招,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我知道。」冰萱點點頭,「說是上演歌劇,其實就是想熱鬧熱鬧,順便讓天冥兩界的歌唱人才比試一下。而你,文采飛揚的拂水姬大人,要寫我們冥界參演的劇本。」
飛龍知道,她一旦決定不再說話,能一整天不發出一點聲音。他轉身對飛虹說:「你想看的公主也看到了,我們走吧。」
「殿下,」男子身後,忽然出現一個人,「探子來報,您的弟弟在越國集市露面。」
「別多話!我們趕快走!」萱的臉色卻不是那麼和善了,「此人袍下負劍,絕非尋常百姓!」
「說得好!不愧是我的弟弟!」飛龍淚水橫流,「我是吳國的王,怎能拋棄尊嚴被敵人殺死?吳國不會就此滅亡!小弟飛翱一定能為哥哥們報仇!」他揮動清音自刎,和弟弟的屍體倒在一起。
「後來,為萋報仇的少年——我想起來了,他就是那個流星……」絢姬看著螢星凄楚地笑了笑,「他用『清音』殺了我。」
「原來是這樣……」萱在乾淨整潔的房間里踱著步,「趁哥哥出兵救我,行刺父王,扶植堂叔……這麼說,帶我出宮的是堂叔安排進宮的侍衛——這都是計劃好的?」
越王閉上眼睛,「不!我們要等待時機——等到各國需要聯合我們來對抗飛揚跋扈的吳國!在那之前,弱小者,只能在屈辱中保存自己。」
——拂水殿里——
飛驥抿緊了嘴。飛龍看了弟弟一眼,對他的反常有些疑惑,但考慮到整個行動的效果,他毅然命令道:「你趕快回國!不要在這裏多事!」說完,他垂下頭,深沉地對弟弟說:「我們生在這個世上,婚姻不過是鎖鏈,我們,不過是工具……」
飛龍的腳步迅捷,熟悉他的人一看即知:這位太子又在發脾氣。自從掠來那個越國的公主,太子殿下發脾氣的頻率明顯上升。
又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集市中的百姓都喜氣洋洋,晴蓮的臉上卻烏雲密布。
晴蓮急忙挺身護主,「你、你這人,干、幹嘛撞我們……小姐?」也不是她突然變結巴,而是面前這人實在太——高大……更何況,他身後還有三個同樣高大的巨人!
「冰萱主人,我早就說過,哥哥們很可能會和劍在一起。」飛虹看了絢姬一眼,「因為怨恨,所以化身為劍精,斬殺一切!——絢姬,雖然冰萱主人原諒了你,但我還沒有原諒你!」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冰萱繼續說:「我在這裏四千年,並沒有見過他們。」
他狠狠一拳打在矮几上,木幾應聲而斷。旁邊的侍女嚇得手忙腳亂退出去——這是經驗,在這個剛愎自用的公子發怒時,除非有什麼絕妙點子,不然千萬別去招惹他。
她一興奮就忍不住用雙手托著腮幫子幻想——這下,水晶球完完全全暴露在冰萱眼前。
當飛龍看到士兵鮮血淋漓的臉龐,不禁失聲:「飛驥!」
神秘男子回頭一看,正是剛才那個自稱吳飛驥的商人。不過他並不姓吳,而是吳王的第二子,叫做姬飛驥。眼看著萱被拖入水中,飛驥臉色慘白,「大哥,那個女子是誰?大哥為什麼來到此地?難道是為了她?」
飛虹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她的眼睛透著一股不服輸的氣勢!即使淪落異國,被國家和父親拋棄,她仍然沒有拋棄自己的尊嚴……要是哥哥沒有做這件費力不討好的傻事就好了——她和你真的挺相配……」
因為小老虎那雙紫色的眼睛似乎在躲避著她。
「公子!你怎麼可以把名諱告訴她!」「萬一被人識破怎麼辦?」
「沒想到!」冰萱的口氣恢復了嚴厲的本性,「沒想到竟然這麼懶散!我一定要把你這種性格矯正!盡一盡姐姐的義務!——從今往後,不准你沒事閑晃!工作的時候不準開小差!除了正經工作,不準管其他閑事!你那個茶會,馬上解散!」
吳國撕毀婚約,綁架公主,提出的條件只有一個https://m.hetubook.com.com:用越國北方七座城池來換……
飛驥把頭偏向一邊,「不,不是。」
紅曲得意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連忙說:「對呀!我已經決定了,要寫一出『豪華絢爛感人至深的宏大歷史劇』!」
「哥哥?!」飛虹的神色也微微變了,「她是人質!你該不會……」
等他的親隨都收了聲,男子自己捉摸:「那女子態度高貴、英華內斂,絕非尋常氣質。她的樣子,我好像有點印象——是皇室宗親?看她揮舞柳條的手法,似乎內藏劍式。難道她就是大哥的未婚妻,那個萱公主?不會這麼巧吧?!」
在飛虹的眼淚和茫然中,飛驥地身影消失在遠遠的亭台迴廊后,再也沒有回來……
飛驥咬了咬嘴唇,「我放她,是因為你可能會殺了她。我不能讓她死,因為,我喜歡她!」
「還以為太子蔭那種火燒火燎的性格是從他父親那裡遺傳的……真是決策上的失誤!」飛龍有些氣餒,「要是他當國君,我這個法子多半奏效。」
萱公主並沒有把這段奇遇當作厄運的開始,早已全身心投入採蓮的快樂生活。她和晴蓮划著小船,蕩漾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飛龍的神色似乎微微一變。精明的飛虹當然沒放過他這一瞬的異常。
太子蔭氣得渾身哆嗦,「父親!您在說什麼傻話!如果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妹妹被掠而無所作為,會被天下恥笑!您要讓後代為此抬不起頭嗎?」
萱淡淡地反問:「殺死沒用的人質很稀罕嗎?我曾祖父就有兩個兄弟死在吳國。」
晴蓮踮起腳尖,使勁向遠處望,「你搞錯了吧?老婆婆,那裡什麼都沒有啊!」
越將不可一世,傲立馬頭。「吳王瀧!我勸你趕快投降!」
「如果你是當年殺了我的那個小刺客,我猜,」冰萱漠然地看了絢姬和她旁邊的螢星一眼,「你們該知道我死後的事情。」
晴蓮今年十四歲,自從跟了萱公主,可謂萬事順心,唯獨一件讓她心煩:這位公主活潑好動,總是想出一些奇怪的點子令她提心弔膽……
「姑娘們,這裏的荷花還不是最漂亮的呢!」不知什麼時候,她們身後出現一個老婆婆,佝僂在木桶里的身軀隨著水波顫顫巍巍,沙啞的聲音嘀咕著:「在湖中心盛開的荷花,比這裏的美一千倍!」
「有啊!」冰萱的表情異常溫柔,「我的家鄉就有……越國有一個大湖,湖面下都是這樣的荷花……」
「我不是。」螢星看著冰萱說:「但我害死一個女人。冰萱,那個女人就是你的妹妹——我就是和萋結婚的楚國貴族……因為我愛上了別人,所以萋悲憤自刎——她所用的就是『眠香』。我不想瞞著你。」
晴蓮嚇得魂飛魄散,手裡的漿嘩啦一聲落入水中。她結結巴巴叫道:「……公……公……主……」
「那又怎麼樣?」冰萱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荷花是開在水裡的,怎麼會有塵土的氣息?」紅曲一邊在書桌邊構思劇本,一邊好奇地問。
飛龍疲憊地閉上眼睛……許久,沒有箭落到他身上。飛龍驚訝地睜開眼睛,發現一個滿身鮮血的吳兵,從屍體堆中立起,為他擋了穿胸一箭。
「公主呀!你這樣會被夫人罵!連我也要陪著遭殃!」
紅曲有些尷尬,拚命解釋:「因為秦廣王和阿燁投生去了嘛!除了你——出身皇室、文武雙全的萱公主,冥界還有哪個人的境遇能配得上『豪華絢爛感人至深的宏大歷史劇』?」
「多麼凄美的故事!」紅曲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看著自己的草稿說:「首屆天冥歌劇大賽的頭獎,我們拿定了!」
「晴蓮,幹嘛陰著一張臉?天氣都要被你影響了!」萱用手裡的柳條撩著晴蓮的鼻尖開玩笑。
紅曲過來推了推渾身發抖的冰萱,寬慰道:「你放心好了,我決不告訴別人劇中的主人公就是你。不過你在冥界這麼有名,估計大家也能很輕易地推斷出來……你還是當作什麼也沒看見,去工作吧!」
幽篁馬上湊上前,「什麼意思?你聽過?說來聽聽!說來聽聽!」
晴蓮沒法和她爭論,搖著小船划向湖心。約摸要到湖心的時候,她忽然有些不安地問:「公主,你該不會是要用那一招吧?」
「我喜歡她!從在越國見到她的時候,目光就無法離開……你怎麼會明白呢?你不過是個把婚姻當工具的人!」
「這是我妹妹飛虹。」飛龍的聲音還是那麼冷靜,讓飛虹又佩服了哥哥一次。「她今年十四歲,明年春天就要嫁到秦國。」
「一路上多蒙你照顧,我還以為,我們算得上朋友。難道——」萱咬了咬嘴唇,冷冷地問:「我被殺死也無所謂嗎?」
「這有什麼!我國的女子不都是這樣採蓮嗎?為什麼我不可以?」萱偏著頭問。「而且我只是在花園的湖裡劃劃船,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總有一天,我也要和那些平民的女子一樣,在大湖裡採蓮!」
飛龍瞪大了眼睛,高亢的聲音充滿驚詫:「你、你說和*圖*書什麼?」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一個偏僻的房間外。
「那又如何?告訴她,她要想為姐姐復讎,就要結一門強有力的婚姻!」
高大的男子沒吭聲,只是看著晴蓮身後的女孩——萱公主殿下——她正揉著自己可憐的小鼻子。自打她生下,從來都是前呼後擁:走路有人開道,即使走過去了,跪在地上的人也不敢起來。除了她爹和哥哥,從來沒別的男人碰過她一下,所以想到自己竟然撞到一個大男人懷裡,萱就不由自主難為情。
似乎被那個水晶球勾起了回憶,冰萱一邊插花,一邊說:「三途河的荷花很好,沒有地面上塵土的氣息……」
「誰在乎?」飛虹撇撇嘴,「反正不管我做什麼,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好!」
「飛驥?」男子不免皺皺眉,「這小子總是惹麻煩。馬上把他帶回國!」他望向湖面,得意地笑了,「我在做大事,不想徒生枝節!」
「唔——」萱喝了一大口水,一時慌了神,穴道被點,暈了過去……
幽篁快速地推理了一下:「這麼說來,符合條件的萋的人選只有一個……」
「算了,晴蓮,」萱拉拉自己的丫環,「我沒什麼事。我們走吧!」
螢星和絢姬相視一笑,「那是諸神降世的時代,奇人異士曾出不窮。在冥界遇到熟人甚至親戚,實在沒什麼稀奇。」
萱看著飛虹,點了點頭,「是為了牽制楚國而聯姻?」
「公主……公主!小心呀!」一個穿著長裙的使女衝到橋邊大呼小叫,轉身衝著穿盔甲和青衣的侍衛叫:「是誰讓你們把船給公主的?!」
「我死的時候,妹妹才八歲……」冰萱注視著紅曲,鄭重地說:「所以不知道她長大是什麼樣子……」
紅曲更驚訝了。「開在水面下?有那樣的荷花么?」
幽篁這個冥界頭號遊民,最怕的就是冰萱。本來以為冰萱來教訓時常慫恿紅曲不務正業的自己,沒想到冰萱只是無處可去,來抱怨紅曲侵犯她的隱私權。幽篁的好奇心堪稱三界第一,自然要問個前因後果。
「你夠狠!你夠狠!」飛龍氣急而笑,「老狐狸,連自己女兒都拱手讓人——你這委曲求全的本事,我恐怕一輩子也學不來……也想不到。」
陣地上,剩下為數不多的吳兵,團團圍住飛龍。中心的飛龍面如死灰,一言不發,只是失魂落魄地盯著手中沾滿鮮血的劍。劍上「清音」二字閃爍著妖異的紅光。
紫色的水晶中,毫無疑問是冰萱的側臉……
絢姬感激地笑了一下。
「飛龍和飛驥的魂魄,附在劍上。」螢星也嘆了口氣,「就和飛虹附在『卧虹』上一樣。」
絢姬聽了她的話,尷尬地垂下頭,有些傷感,「我也不想這樣——我當初墮入餓鬼道的原因是殺業太重。我,曾經是最危險的刺客,曾經……是個麻木的殺人機器。」
這下倒好,這個萱公主成了沒人要的包袱,還得讓他——以心思縝密著稱的吳太子——背著罵名養活這個包袱。
「哎呀,別激動嘛!」紅曲擺擺手,表情異常平和。「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離開吳國后再也沒見過的這兩兄弟到底怎樣了?」
「妾身先行一步。」萱並不多搭話,施一禮,拉著晴蓮匆匆離開。
飛龍笑了笑,「這下有趣了!我的妹妹要嫁到秦國,你的妹妹要嫁到楚國——看來短時間內,難以判斷優勢劣勢呢!」
飛龍一掌打在弟弟臉上,渾身哆嗦,「如果我什麼感覺都沒有,越國的使者一走,我就把她殺了!」
飛虹完全能理解大哥為什麼那麼憤怒。但她也沒料到,這件逃亡案的主謀竟然是二哥。
冰萱瞪大了眼睛,默默地等著她說出下文。
冰萱身後悠然出現一個少女——正是冰萱的寶劍「卧虹」的精靈。
「為什麼?」飛虹有些不解,「這是我們出生時父親送的,『劍不離人』!你忘了?」
看到萱的時候,飛虹就知道,她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個公主,足以讓她那個心思縝密的哥哥方寸大亂!
門外守著四個侍衛。
冰萱勉強才說:「我在試著慢慢接納你——已經那麼久,不能放手的人實在太傻了!」
飛龍冷眼看著面前血肉橫飛,撫摸著愛劍,悲哀地沉吟:「清音呀!今天你救不了我。若你被越國繳獲,願你成為妖劍,見血殺人,直至越國滅亡!」
「你說,」飛龍氣得直喘氣,揪著飛驥的胸襟,問:「你說!她搶了你的劍,是不是?她用劍威脅你,是不是?你敵不過她的越女劍,是不是?!」
冰萱扭過頭,哼了一聲,氣呼呼往門外走去。「我不管了!但你必須在兩個小時內完成手頭的工作!」
沒想到那高大的男子卻發話了:「姑娘留步!」
飛龍搖搖頭:「飛虹,她可是越女劍的傳人!讓她搶了我們的劍,我們還有命嗎?」
「不會啦!哪有人在街上走著就出危險的?」萱依然滿不在乎,「我父親治理的國家,路不拾遺!怎麼會有那種事?我們採蓮花去!」話剛說完,她就「咚」的一聲,撞在別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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