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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著他的胸膛，我哭得氣哽聲塞，慘然道：「阿頊，晚了，晚了！我已經是蕭寶溶的女人，我已經是南朝的安平長公主，我沒得選擇，沒得選擇了……」

玉碎再難全。

他擦不干我的淚，同樣擦不幹自己的淚。

只有相思，一向長久，長久得我已經感覺不出，那到底是不是相思，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

或許，我們早就沒得選擇了。

低頭看時，玉上一隻猛鷹張翼眥目，利爪鋒喙，猛厲威凜，似欲擇人而擊，正是和當日被我在重華殿砸掉的玉佩一模一樣，連纓絡編織的花紋都和原來很是相似，甚至加入了和纓絡同色的七彩熒石，一粒粒不過比米珠略大，更顯得玉佩質地溫潤，七色纓絡流光溢彩，再不知費了多少的心思才能仿造出來。

和-圖-書也許有吧？

我軟著身子沿著楓樹枝幹滑坐在地時，他也無力地跪坐了身，忽然張臂抱緊了我，痛哭失聲：「阿墨，你饒了我，也饒了你自己吧！你要權勢也罷，要江山也罷，要保全蕭寶溶也罷，我什麼都依你，我什麼都不多想，我只要和你安安靜靜地過著……找一處小小的竹林，你跳舞，我吹簫，到你的頭髮白了，到我的頭髮白了……」

他並不由我分說，便已拿著這塊點綴著七彩纓絡的羊脂白玉，繞過我的長發，為我掛到脖頸。

我正以很不雅觀的姿勢，坐在他的腿上，半依在他的懷中，清晰地感受他身體透出的暖意和很不規則的心跳。

我們的愛情，是從來都沒來得及綻放的煙花，硬生生被鮮血和淚水澆熄，于無和-圖-書聲中湮滅，甚至不敢懷有絢爛的夢想。

許久，他終於將我放開時，神色已經平靜許多，只有一雙瞳仁依然矇著濃霧般看不清楚，卻能看得到瞳仁深處的那抹溫柔和不舍，幽幽地縈了出來。

大約我盤弄著那塊玉不說話的猶豫再次讓拓跋頊有了希望，他又低低勸我：「阿墨，和我在一起吧！我什麼都依你，什麼都聽你的話，還不行么？」

拓跋頊眼底閃過很尖銳的光芒，卻迅速閉了眼，不讓人看清他的尖銳，只是言語之間，已含了三分悲憤，「你還是只要你的權勢么？哪怕我答應什麼依你，你還是選擇你的權勢和你的三哥么？哪怕……你最喜歡的男子根本不是蕭寶溶？」

想起不遠處就有守衛和侍女相隨，此時交頸擁吻的模和_圖_書樣必定落入他們眼目，惹來許多是非，我忙伸出手臂，要將他結實的身軀推開。

努力想別開臉時，忽覺一團溫熱的液體滴落臉上，迅速與我面頰上給秋風吹得冷澀的淚水相溶，一起滑入兩人唇邊。

我黯然一笑，手掌輕輕撫了撫那正蘊育著生命的小腹，慢慢說道：「阿頊，你手握天下大半江山，完全可以找到比我好千倍百倍的女子。而我……已離不開南朝，離不開蕭寶溶。」

抬眼看周圍時，守衛不知什麼時候都不見了，只有小落和小惜背著我們遠遠站在坡下，不時焦急地抬頭望我們一眼。

拓跋頊已經靠了過來，急急地用袖子拭著我的臉，哽咽道：「阿墨，阿墨，別哭，別哭！我知道不怪你，從頭至尾，都不能怪你，只能怪我！我自負聰https://m.hetubook.com.com明，竟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讓她受盡委屈，受盡屈辱！阿墨，我的錯！」

我和一個男子這等曖昧不清，她們大約也知不妥，卻不好阻止，才悄悄調開守衛，默默在坡下守候的吧？

抬起頭，只見拓跋頊提了一塊晶明溫潤的寶玉，輕聲道：「這個送給你。恨我時直接到鄴都來找我，打我罵我都成，不要再砸壞了它，更不要砸傷自己的手指。」

「你可以選擇我，你可以……」拓跋頊的淚水滴到我的面龐，連臉龐也靠了過來，與我廝磨著，忽然便吻住我的唇。

於是，愈發地壓抑不住，竟是哆嗦著淚如雨下，由著他纏綿擁抱，緊得幾乎要把我整個身揉碎在懷中。

咸，苦，澀不可言。

可他到底抱著花好月圓的念想，才會先設法用黃金海棠連綴碎和-圖-書玉，現在又令巧奪天工的妙手重新雕了一模一樣的玉來。

我低低地呻|吟一聲，本就虛軟無力的身體登時落入他的臂膀間，依舊如昔年那般輕易，被輕輕籠住，卻半分無法動彈，只是由著他霸道地侵入，糾纏，用力地恨不能將我整個人吞噬，融入他的骨血中，深深淺淺。

一次次在心灰意冷中和他分開，又一次次在他的鍥而不捨中死灰復燃。

應是最後一次放縱了罷？

我忽然沒了推卻的勇氣，更沒有如以往那般，將它隨手丟棄，或狠心砸碎。

可他覺出我的掙扎，痛楚地嗚咽著將我捉得更緊。

從最初到最後，我們所有的相處相愛相擁相偎從來都是那麼短暫。

最美好的相遇，只是一場最離譜的天意弄人。

正不安地想著，她們很可能將這事告知蕭寶溶時，拓跋頊忽然喚我。